的掌控之下,对黑巫来说同样不利。
伊欧比亚和普拉埃塔斯也都拿不准主意,普拉埃塔斯动手写了封简短的信提醒拉奥留意那处宅邸的情况,打开窗等附近的蝙蝠进来取信。不多久,有一只蝙蝠飞了进来,脚上还绑着张纸条。
“‘请到王宫外找我的使者,有传话。’”普拉埃塔斯把纸条的字念出来,询问的目光投向屋内的其他人。
“特地派了人来,看来是很重要的传话了。”伊欧比亚道。
“又或许是蝙蝠的传信已经不安全了。”普琳娜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正在把信卷成细条准备往蝙蝠腿上系的普拉埃塔斯顿时停下了动作。
“你是说信会被黑巫拦截?”
“有可能。普通的蝙蝠不会在白天出没,所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是血族的信使。”
伊欧比亚和希费尼斯闻言也觉得有可能,希费尼斯叫来了个侍卫到王宫附近侦探了下,侍卫回来说看到一个金发的少年,隐蔽在一棵树下似乎在等人。侍卫大致描述了一下少年的外貌,普琳娜向众人点点头。
“应该就是上次来取信件碎片的那个孩子。”
“那么少爷和殿下还是留在西苑内,我去见他。顺便也叫他传个话。”
普拉埃塔斯说着把蝙蝠放出窗外,拿了外套向屋外走去。过了二十多分钟,他回到书房,脸上明显地带着迷惑。
“那位子爵阁下让他带了什么话?”
“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想与殿下商量,后天晚上在老地方。”普拉埃塔斯抬眼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摸着下巴又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他说是与洛米艾恩殿下有关的事。”
数双视线立刻集中到伊欧比亚身上。伊欧比亚也显得迷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关于洛米艾恩的事需要商量?
“殿下……”希费尼斯出声,但只唤了一声又没了下文。只有他知道拉奥对洛米艾恩的感情,拉奥想商谈的事应该正与这份情感有关,所以那位血贵族阁下才如此小心谨慎,唯恐被黑巫得知了消息而暴露自己的弱点。
“怎么样?您要如何回复?”普拉埃塔斯问。
“那位使者还等着?”
“不,他说如果您觉得没问题,就让人在王宫外的树上刻上两道痕迹。”普拉埃塔斯耸耸肩,“真亏他想得出这种原始的办法。”
“是吗?那么让我想一想。”
伊欧比亚语气很淡,十指交叉着,眼帘微微下垂。普琳娜看着他沉思的样子,又注意到一旁希费尼斯欲言又止的模样,悄悄拉了拉兄长的衣袖,对他递了个眼神。
“殿下,我和哥哥再去看看别的情报。”
伊欧比亚有点心不在焉地点头,普琳娜行了个礼,拉着普拉埃塔斯出了房间。
希费尼斯站在桌旁,始终下不了决心开口。洛米艾恩出事之后他没有把拉奥的情意告诉伊欧比亚,因为他觉得那只会更加扰乱伊欧比亚的心智。但从现在来看,错过了当时的时机,就再找不到更好的机会,简直就好像是在隐瞒欺骗他主人一样。
伊欧比亚非常安静地坐着,并不催促希费尼斯,过一会儿完全不经意一般地突然发问。
“那位子爵阁下,是喜欢洛米吗?”
希费尼斯一惊,神情有点慌乱。伊欧比亚淡笑着站起来,伸手抚弄他的黑发。
“他对洛米的在意程度远远超过对我的,我看得出来,只是想不出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在洛米艾恩殿下自尽的时候,殿下。”希费尼斯略垂下头,“他说他爱洛米艾恩殿下,我觉得他是真心的,但这听上去实在很荒唐,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您。”
“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我一直瞒着您。”
“不,我可以理解。我想我们必须感谢卡萨尼斯子爵,无论经过和原因,他向我们提供了许多帮助。而且如果他对洛米是真心的,我无法想象他是用怎样的心情每天给洛米的墓前送花的。我有和洛米一起生活的十四年的回忆,但他却仅仅认识了洛米两天。”
房间里压抑地沉默了一阵,希费尼斯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但的确,那位血族阁下付出了感情,却连洛米艾恩的回应都无法得到。
“殿下,那么子爵阁下的邀请……”
“我会赴约,无论生死洛米都是我的弟弟,关于他的事我自然不能不管。”
* * *
“伊欧比亚后日会出宫?”
“是的,殿下,目的地似乎就是我们之前调查过的那栋宅邸。”
因格纳皱起眉。那处房子一直就是个相当可疑的地点,格雷奇查过房子的所有者,几十年前是一位贵族族下的家产,现在那个贵族已经不知去处。因格纳最先派希费尼斯行刺伊欧比亚就在那房子里,但即便知道行踪暴露,伊欧比亚之后仍旧几次三番地在那里与什么人见面。每次因格纳派去的人在靠近宅邸后都会不明不白地失去联络,但他又不愿意派出大批人马打草惊蛇。
“消息确凿吗?”
“是的,是我们在萨拉特殿下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伊欧比亚殿下似乎把出宫的计划告诉了萨拉特殿下,并提醒萨拉特殿下在那天夜里提高警惕。”
因格纳一愣,神情再次狐疑起来。伊欧比亚出宫,那个赛昂斯伯爵一定会同行,还会带些骑士团的人暗中保护。但即使是这样,宫中其他地方的守卫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为何要特地提醒萨拉特注意安全?这仿佛就是故意放出消息,让自己踏入圈套。
“格雷奇,你确信这不是假消息?”
“恐怕不是。”
格雷奇的眼睛向四周张望了下,凑近一步在因格纳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因格纳顿时睁大了眼睛。
“真的?……找到他们了?”
“不是我们找到的,是他们主动联络的。”格雷奇如实报告,“仔细想想他们至今为止所做的事几乎都只针对伊欧比亚殿下,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错。”
“是的……是的,没错。”因格纳缓慢地一下下点头,“从告诉我要除去希费尼斯?赛昂斯,到洛米艾恩、兰德尔父女的死,都是与伊欧比亚相关的事。”因格纳停了一会儿,抬起头,“那么这无疑是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回帖啊,真是越来越少了……
X GLADIVS (剑) iv。
iv。
“叩叩。”
两声敲门声之后,锁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希费尼斯推着门进到起居室。房间里梅鲁鲁安正替伊欧比亚套上外套,拉平肩膀,扣上扣子。
“希费尼斯,都准备好了吗?”伊欧比亚转过头来。
“是的,殿下。”
希费尼斯如同平常一样穿着深色的骑士装,没有穿戴任何铠甲,胸前佩着团长的徽章,身后的披风用一只扣子固定在左肩上。在希费尼斯侧过身的时候,黑色的披风上折出一些丝线刺绣的痕迹,隐隐约约看起来是把剑的模样。
“那是新的骑士团团长披风?”
“是的,殿下。”希费尼斯扭头看看身后的刺绣,“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难道一团打算换纹章了?”伊欧比亚笑着,从梅鲁鲁安手里接过手套。
“有人向我建议过,但骑士团并不是我的私兵,我没有理由更改。”
“道理上虽是如此,但要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所以你的部下们希望有些独特的标志也很正常。”伊欧比亚张着手指把手套戴上,对梅鲁鲁安递了个眼神,梅鲁鲁安立刻领会地躬身。
“马车很快就会准备好了,我在马车上等两位。”
房门打开又合上,房间里只剩下的两人独处。
伊欧比亚仔仔细细地又把希费尼斯的装束瞧了一遍。团长的服饰是在希费尼斯就任之前就做好的,但希费尼斯还没机会穿上就失去了母亲,这身丧服是这几天里赶出来的。虽说是丧服,却依旧代表着圣迦纳最精锐的军队的将领,从来没有穿在过这个年龄的人身上。想到这点,伊欧比亚不禁心情愉快。
“我打算请人给你打一把短剑,我认为还是短剑适合你,灵巧、利落、精准。”
“……殿下,谢谢您。”希费尼斯笔直地对着伊欧比亚的水蓝色眼睛,停顿了一下把话题转到了自己的思路上,“我觉得您没有必要亲自赴约,万一路上……”
“希费尼斯,你不觉得现在才说太晚了吗?”
“如果我一开始就反对您就会听吗?”
伊欧比亚笑着晃了晃头,“希费尼斯,对我来说没有比你身边更安全的地方;而对你来说,没有在我身边更能发挥你的力量的地方。”
希费尼斯心中一动,说不清是怎样的感受,伊欧比亚的话就好像一道电流划过内心,让他为之一振,脑子里除了伊欧比亚什么都不剩。而就在这种思维脱离现实中的担忧和顾虑的瞬间,伊欧比亚带着手套的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吻压到他唇上,纠缠了一会儿后又向他的脸颊和脖子移动。
“相信我,希费尼斯,我不是你的累赘。”伊欧比亚的声音轻柔却不含糊。
希费尼斯闭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伊欧比亚咬着他的耳垂,一会儿鼻息又吐在他的脖子上,希费尼斯忍不住双手伸出环抱住他。
“……是……是的,殿下……”
“希费尼斯……”伊欧比亚的呼吸也有些加速,“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要你,但是……”
伊欧比亚没有说下去,两人都很明白后面没有说完的内容。伊欧比亚的吻回到希费尼斯的唇上,口舌轻轻交缠着,然后分开。
“今夜等我们回来了,我会好好要你。做好准备,希费尼斯,别在中途提什么御医。”伊欧比亚学着邪气的口吻,但眼神里却都是温柔而乐观的东西。
希费尼斯愣了半秒,对伊欧比亚几乎任性的要求认真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在许诺接下去的人生。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 *
马车在黑夜中奔跑。夜空非常晴朗,没有一丝薄云的阻挡,东边上升的月亮形状已经近乎盈满,光芒皎洁明亮。
伊欧比亚和希费尼斯在马车里交谈着,话题非常随意,从即将见面的血族到希费尼斯的童年经历。伊欧比亚很喜欢听希费尼斯讲他小时候的事,在萨迪妮娅夫人过世之后就越发希望了解这些琐碎往事,好让他作为希费尼斯最亲密的人记住希费尼斯的一切。希费尼斯不排斥与伊欧比亚分享这些记忆,说到小时候笨拙的丑事时还会不禁莞尔。但在马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他突然闭上了嘴。
“怎么了?”
“我们周围有些人。”希费尼斯简洁地回答,又将感知的范围扩大了一些,一个个辨别其中的气息,接着掀开车厢的帘子两边各张望了一下。他们正跑在一条只勉强容得下两辆马车的窄路上,两边都是草木,非常适合埋伏。
“梅鲁鲁安大人,您能在附近停一下车吗?”希费尼斯稍微提高了声音。
梅鲁鲁安只迟疑一小会儿,回应道:“我明白了。”
马车在路边停下,希费尼斯和梅鲁鲁安像要交换位子一样下了车。梅鲁鲁安坐到车厢里,希费尼斯从驾车座上跃上了马车的顶部,凭借着月光对四周环顾了一圈。略微思考,他跳回地面上,有节奏地吹了几声口哨,然后走到路中央,却没有任何动作。
人的气息近了。在这没有阻碍的郊外道路上,希费尼斯对气息的感知力异常敏锐,远远超出了视觉和听觉,几乎如同对未来的预知。路的前后都有人,加起来大概有三十多个。人数并不重要,但却有必要了解一下来者的身份。
马蹄声逐渐靠近,听起来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声音,更像受过训练的骑兵。不一会儿,几十个人从道路的两端包围过来,那些人的装束只需要一眼就足以说明身份——皇家骑士团。
“你们奉了谁的命令?”冷澈的声音穿透夜色,希费尼斯背对着伊欧比亚的马车,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周围全副武装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骑士,最后头稍稍转过,视线落到队长模样的人身上。
被注视的人只觉得心脏猛烈地一震,明明是在这种黑夜,明明自己背对着月光,但那两道目光却好像轻而易举地锁准了自己的眼睛。仅是这样远远看着,就好像被压迫得四肢僵硬,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对视中逃离了开来,移到下方,微风鼓动着那个还能被称为少年的人的披风,月光照在他身上,让胸前那枚金属的徽章格外显眼。
那就是圣迦纳的战神,他们不可能战胜的人,但是……
队长的目光向希费尼斯身后的马车移去,下一瞬间没有预警地对部下做出了进攻的手势。几十匹马同时跑了起来,然而他们依旧没能抢得先机。
谁也没看到希费尼斯是何时动的,腰侧着的剑又是何时出鞘的。浑身黑色的少年的身影几乎与黑夜融在一起,快得捕捉不到,只有银色的剑光一道道交叉。每一次移动都计算得极为精准,每一下挥剑必定不会错过目标,对手有三十多个,希费尼斯的动作依旧游刃有余,敏捷的身影根本用不着躲闪攻击,手中的长剑轻盈地挥舞,仿佛只是在与一群门外汉儿戏。
金属碰撞的声音和马的嘶声杂乱地混在一起,为首的骑士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从马上落下倒地,心中的惊惧无法压抑。三十多个人竟突破不了一个人的防线,连马车的边角都没摸到,这个希费尼斯?赛昂斯真的是人类吗!
依旧站立着的人已经不剩几个,为首的骑士咬牙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睛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部下,忽然察觉到了一点古怪——空气里的血腥味过于淡薄,这么多人,理应能让空气中弥漫起血的味道。
怎么会……
骑士赶紧重新去捕捉希费尼斯的身影,但才看到那灵活迅速的剑光,身下的马忽然受惊跃起,仅仅一瞬间的慌乱,银色的剑光已经到了眼前,头盔被劈开,接着太阳穴上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希费尼斯看着这最后一个人从马背上摔下,平静地收起剑,蹲下仔细查看铠甲上的标记。不一会儿从路边的树丛里又传出几个靠近过来的气息,来者躲在树丛中看清了外面的情形,一个人利落敏捷地走了出来。
“阁下,附近的其他人都处理掉了。”来人低声汇报,身上的铠甲显出第一骑士团分队长的身份。
“也是三团的人?”
“是的,至少他们的铠甲和武器都是。”
“我知道了。”希费尼斯站起来,抬起头望向天空,又吹了几声口哨。一只鹰从附近展翅飞来,盘旋了几周后落到希费尼斯的手臂上。
“辛苦了。”希费尼斯对鹰轻声道,又转向自己的部下,“给萨拉特殿下报个信,问问他受他控制的三团袭击殿下是怎么回事。再叫几个人来把这里清理一下,把这些人带回去审问,他们挡到殿下的路了。”
分队长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