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甚至还有二婶李氏这样虔诚的妇人们,到庙里烧香祈雪。
在这样的气氛中,进了腊月。蓝怡没有盼到降雪,却等来了三咩产崽。蓝怡听到三咩半夜的叫声,穿衣起来提着灯笼去看,新生下的两只小羊羔身上的胞衣还未脱干净,哆哆嗦嗦的,三咩正忙着给它们舔干净,见着蓝怡过来咩咩直叫。
蓝怡赶紧在羊圈里生起火堆,拿破布替羊羔擦干净,贾氏也起身烧开热水,洒上麦糠和糖让三咩喝下补充体力,两个黑耳朵的小羊羔个头不小,颤巍巍的站在三咩身边想着吃奶。
贾氏第一次见到初生的小羊羔,正兴奋着,“桃儿,这小东西果真生下来就能走路,看着三咩肚子不大,没想到两个小羊羔个头都不小呢。”
蓝怡也很开心,她们终于又有新鲜的羊奶喝了,“瑶姨,三咩不算厉害,二咩每次都能生三只小羊羔呢。”
二咩是蓝怡穿越来了之后,在梅县青山镇买的,千里迢迢由梅县带回北沟村,蓝怡对它一直十分有好感,二咩十分争气,每年两次产仔,每次都是三只小羊。它也算是外来品种,每次产了小羊羔村里人都抢着订下。
“哎呀,这小东西真让人稀罕,我去温室里给它们拔几棵青草来。”
蓝怡笑着制止她,“瑶姨,小羊羔得吃奶,半个月后才能吃得青草。”
贾氏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跳跃的火光中笑容带着羞涩,“我不晓得这些。”
她这个样子,很是少见的,“桃儿以前也不懂的,见过一次就懂了。等明年春天家的母鸡抱窝,咱们多孵几只小鸡小鸭,瑶姨定没见过,小鸡小鸭出壳更是神奇呢,它们出壳了就能吃泡软的粟子,跑得很快。”
贾氏用力点头,搓搓冻得发麻的双手,“再有半月就该打春了,这天还真冷。桃儿你进屋睡吧,我守着就成。”
见三咩喝了温水,吃下一些草料,蓝怡利索地在火堆上添了几块硬木,用树枝拦好,“不必看着,咱们都回屋,三咩会照看好小羊羔的。”
北风更盛,风里含着浓重的湿气铺面而来。这夜的后半夜,鹅毛般的大雪飘落,纷纷扬扬的下到天亮,晨起时竟已能没了蓝怡的脚踝,素雪覆千里,空气里也弥漫着雪天特有的味道,这样一场大雪足可滋润干渴的大地,杀死很多病菌,持续一冬的感冒病毒也该退了,瑞雪,瑞雪。
蓝怡高兴的带上戴着手套和帽子扫雪,刷刷的声音犹如世界上最美的乐章,一轮红日从东山升起,皑皑白雪添了温暖,群山银蛇舞动,遥遥看来竟是那样的性|感|妖|娆。
村里的大人们都已起来扫雪,门外不时传进欢笑声,蓝怡扫出一条小路,赶紧把温室栅子上的雪收拾掉,以免压垮竹架,雪依旧密密的落着,片刻又将蓝怡扫出的小路盖满。
踩着雪去看刚出生的小羊羔,两个小家伙蜷着腿酣睡在三咩身旁,全身颜色与白雪无二,两只小黑耳朵更显可爱。
“这俩小家伙可是带着福气来的,不如叫大雪小雪吧。”贾氏也染上了起名的癖好,笑眯眯的建议道。
两个小家伙起来后看着大雪更是笑闹着,贾氏打开堂屋的门,一家子围坐在火炉边吃早饭,周卫极含笑从风雪中走来。
蓝怡忽然诗兴大起,提笔饱墨写道:
门外正风雪,拥炉开户窗。粥熟温手暖,笑语迎周郎。(未完待续。。)
第二二一章 移魂换体
这场雪下到晌午才歇,大雪足有四寸厚,乐极生悲地压塌了几间老房子的屋顶。蓝怡家屋顶上的雪,有林喜、林远和周卫极帮着扫了两遍,才清理出来,周卫极的胳膊还没有好,蓝怡本不放心他上房顶的,可是他却坚持要上去,用左手认真地清扫积雪,与林喜林远有说有笑。
院内积雪成丘,乐坏了两个孩子,宇儿带着文轩大大小小的堆积了好几个雪人,连刀疤猴也堆出两个。
待村里扫出一条通路,蓝怡带着他们到村南的田地边看了看,田间的麦苗被积雪全部覆盖,如同盖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暖和舒适。山坡上的牡丹被积雪堆出各种形状,形似一个个小矮人,村里的梧桐树被积雪压断枝条,山林边的松柏也被压弯了身子,孩子们跑跳着,在雪上打雪仗。
下雪了,村里人都送了一口气,准备过年的兴致更高了。腊月初七晚上,蓝怡便开始熬制八宝粥,家里能放的米豆都加进去,有大米、小米、麦子米、大枣、栗子、榛子、核桃仁、绿豆和红豆等,慢火熬煮一晚,第二日一早边能喝了。因怕积雪路滑,今年的腊八粥是她亲自送的,二叔家,八婆二嫂家,赵里正家,牛嫂家等交好的人家都送了过去,到蓝怡家送八宝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大周佛教大盛,传说佛祖释迦牟尼在此日成道,因此腊八这日就是佛家的成道节,佛教寺庙每于此日隆重庆祝。城中有僧人三五人作队念佛,挨门串户请求布施。寺庙作浴佛会。并送七宝五味粥与门徒,谓之腊八粥。二婶李氏等虔诚信徒。早早的就出门到城边寺庙等着喝八宝粥,据说可以祛病挡灾。佑来年顺遂。
除了佛家的成道节,腊八制腊药也是大周特有的习俗,各医家多合虎头丹、八神屠苏等腊药,储以绛囊,馈遗众人,所以陈氏一大早也跟着婆婆奔到城里,排队等着济善堂施药。蓝怡没有出门,周卫极今日也没有去衙门,带着两个孩子清理院内的积雪。其乐融融。
蓝怡考虑许久,下定决心,“二哥,今晚我有事要同你讲。”是时候该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了,总不能拖过年去,蓝怡心中有些忐忑。
见她紧张认真的小模样,周卫极轻声应下。
接下来的时间,蓝怡便紧张不安起来,她能料到周卫极的反应。又怕他露出一丝丝惊怕的情绪,几次想着不要告诉他,可又无法说服自己去欺骗他,欺骗这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男人。
爱。当坦诚,蓝怡长出一口气,有种玉碎瓦全的念头。所以。周卫极把她从墙头上抱回屋内后,还是被蓝怡假作平静的面容惊到。跟着紧张起来。
蓝怡坐在炕上望着油灯,望着油灯对面周卫极浓黑的剑眉。深邃的双眸,英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不语。
周卫极平静地望着她,不催促,只待她开口。
蓝怡酝酿许久才说道:“周二哥,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讲过我不是这世上的人?”
周卫极点头,果然是这件事。
蓝怡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怎么来的我也说不清楚。当时我大学毕业去旅游,嗯,就是上完了学堂出去游学,在黄山之巅摔倒,再醒来便到了大周梅县青山镇外的山谷中,进入了春桃的身体,面前是将死的依柔和哭泣的文轩,而我自己由蓝怡变成了春桃的模样。”
她一口气说完,紧张得看着周卫极,怕他觉得自己是妖怪,怕他怪自己说谎,怕他不肯再接受自己,害怕,却固执地不肯移开眼睛。
周卫极慢慢消化蓝怡说的信息,隔着油灯,看到她抓紧桌角失了血色的销售,紧咬下唇的紧张小脸。她故作镇定,却不知道自己的眸子里已含了泪水,满是紧张和不安。
所以她才让自己叫她“一一”,说她不是春桃,也不是这世间的人。
周卫极看着她,竟笑了,眉眼都带笑,似乎蓝怡说的不过是一件小事,“蓝怡是你的本名?”
他的表情完全出乎蓝怡的意料,她呆呆地点头,“恩。我姓蓝名怡,小名一一。”
果然如此,周卫极见她一脸茫然,安慰道,“一一莫怕,这就是老辈人常说的借尸还魂,是一一你上一世做的善事多,菩萨才让你借春桃的身子活下来。”
看着周卫极放松的神情,蓝怡更愣了。
还可以这样解释么?
她却忘了周人敬鬼神,“借尸还魂”在大周人看来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借尸还魂”这个词还是让她浑身难受。
“一一,你住在这个身子里,可有什么不适?”周卫极关心的,是她现在的情况。
蓝怡摇摇头,认真解释道:“刚开始时动作猛了有些头晕,后来便渐渐好了。周二哥,我不是‘借尸还魂’,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移魂换体’。春桃没有死,我几次梦到她住进了我的身体里,在另外一个时空代替我活着,而我却代替她活着。”
周卫极听了却忽然严肃起来,拳头握紧。
蓝怡也紧张起来,他这又是怎么了,移魂换体比借尸还魂让他难以接受么?
周卫极面色越来越难看,蓝怡患得患失起来,忍不住撅起小嘴。周卫极下炕过来,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听着他急速的心跳,蓝怡知道他在紧张害怕,他在怕什么?
蓝怡想推开他,周卫极却把她越抱越紧,“一一,一一……”
他似乎在紧张地确认着什么,蓝怡有些呼吸困难,“嗯,我在这里,你快放开我。胳膊不痛么?”
周卫极声音闷闷的,不肯放松。“不许换回来。”若是借尸还魂还好,移魂换体。按着周卫极的理解,早晚还会换回来的,想到小丫头会突然换成别人,他哪里受得了!
“什么?”蓝怡没有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
“不许你和春桃再换回来。”
原来他在紧张的是这个,蓝怡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碾碎成尘,“哪那么容易就能换回来呢。”
“不许!”周卫极忽然变得如小孩般固执,将头埋在蓝怡发髻间,声音闷闷的。
这样的周卫极让蓝怡心更软。“好,不换。”
周卫极松开了些,抱着她坐在炕上,“你原本生活的地方,就是你说的‘时空’,离咱们这里有多远?”
蓝怡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鼻子发酸,“那是一个遥远的,完全不同于这里的时空。从咱们这里坐马车或乘船是永远回不去的,或许是因为两个时空的时间、空间、磁场忽然处于一种神奇的交合中,我才来了这里,该怎么回去只有神仙才晓得。”
周卫极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只明白了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换回去,他的心略安,可又想到万一发生了。坐马车或坐船都到不了的地方,他该怎样去寻她回来?
“一一。你若感觉头晕或梦见春桃要回来,一定要告诉我。我来守护着你。不行,咱们明日就去庙里找主持求平安安魂符带着。你已经答应嫁我,不许你换走,否则就算那个时空再远,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找回来!你若是敢忘了我,我就。。。。。。就。。。。。。”
这样慌乱的周卫极蓝怡第一次见到,这件事完全超出他能控制和理解的范围,所以他慌了,不晓得该怎样才好。
蓝怡没想到坦诚身世后竟是这样的,她挣脱开他的胳膊,跪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傻瓜!我哪里也不去,一直陪着你和孩子们。你看,这是我上次进城时买的,我感觉这珠子有安魂定魄的作用,所以一直戴着呢。”
蓝怡把戴在脖子上的黄珠抹额取下来给他看,然后调皮地戴在额头安慰他,“你看,咱们成亲时我就这么戴着,好看不?”
看她如花的笑颜,周卫极伸手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和额头戴的红珠串成的金牡丹抹额,慢慢俯身亲上去,虔诚的,小心翼翼的亲吻她的双眸,许久之后又把整朵牡丹含在嘴里好一会儿才张开嘴,专注地望着她,“我把自己的魂魄也放在这里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把你带回来。”
不能让她走,她走了,自己又要变得孤单,她是自己的,是菩萨为他送过来的。
蓝怡感动得热泪盈眶,得知她离奇的身世后,他没有丝毫的嫌弃,只担心自己走掉,这样的周卫极让她心痛。她鼓起勇气,双手捧住他扎扎的脸亲了上去。
周卫极浑身一震,一动不动地任她亲,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不再是自己一头热的抱住她,被她推开。
蓝怡二十多年来,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她的唇贴着他的唇,感受他急促的呼吸和他身上的青草味,小心翼翼、羞怯认真地伸出丁香小舌,用舌尖细细描绘他的双唇。
就在她要退却时,周卫极猛得搂紧她,含着她的小舌用力吮吸,甜美的味道让他疯狂,他急需确定她是自己的。
许久之后,周卫极微抬头,望着她变成粉红色的小脸、耳朵和脖颈,“一一,告诉我,你真正的模样。”
蓝怡喘息着,压住心中不断翻腾的酸涩,“我与春桃长得八分相似,只比她高了半头。”
现在对着镜子,蓝怡总觉得看到的是上中学时的自己。
周卫极笑了,认真摸着她的小脸,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或许她不只是移魂换体,与春桃乃是前世今生,这个模样,就是他的小丫头本来的模样,“你现在多大?”
蓝怡下意识回答道:“二十三,穿越来时二十二。”
已经这样大了,周卫极紧张地问道:“可有成亲?”
蓝怡摇头:“我们那边的人二十二三岁还是读书的年纪,通常要再大些才成亲。我还要接着上学读两年书的,没有成亲的打算。”
“可有定亲,或是……相好的?”他的胳膊又紧了些。
“没有没有,都没有。以前现在加起来只你一个!”
周卫极笑了,声音浑厚动听,“一一,你只比我小两岁,我一点也不老的。”
蓝怡听他如此在意年龄的问题,认真说道:“二哥,在我们那边的男子,十八岁才算成年,二十二岁才允许成亲,你今年才二十五,一点也不老。”
“可是在这里已经老了,比现在的你大十岁。”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是无法忽视和否认的,周卫极恨不得自己再小十岁,陪她长长久久。
“所以二哥要保重身体,比我多活十岁,这样咱们才能生同衾,死同日。”蓝怡说完,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周卫极顺从地脱下棉服,拉起里衣,露出白布包裹着的胳膊。
果然,点点血迹渗透而出,蓝怡替他疼,小心的解开白布替他重新上药包扎。
周卫极一点不觉得痛,靠坐在炕边,傻笑说道:“一一,我原本以为你是深山老林里的花精。所以你才晓得村里人不认得的山里的吃食,晓得牡丹籽可以榨油。有好几次,我见你同牡丹花讲话,见你讨厌吃庄稼叶的虫子,又不敢去捉;你喜欢读的那首诗我去问过雷天泽,他说是祭祀山神时唱的《山鬼》……”
蓝怡听差点炸毛,你才是花妖山鬼!你才是树林里的黑熊猎豹!她手上的力气大了许多,抬眼瞪着周卫极。
周卫极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安慰她:“好好,你不是,不是。”
蓝怡踏雪而归,这一夜她睡的十分安慰,心情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放松,就连睡着了嘴角也含着笑意。
这一夜,周卫极无法入睡,他躺在炕上,开窗望着挂在梧桐枝桠间的如钩新月,时露出笑意,时又凝起双眉,心思百转。
待月过树梢天将晓,他牵出黑子,带着它慢慢踱步出村,才上马直奔县城寺庙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二二章 主持浮生
第二二二章 主持浮生(抱歉章节标题错了)
黑子慢踏踏的驾着马车,走在路上,这样子让它很不习惯,频频回头瞧赶车的周卫极。周卫极却靠坐在车门边,隔着门帘与蓝怡小声说话,鞭子都懒得拿起,任黑子慢慢走向县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