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家父子的殷勤招待和周卫极的极力配合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卫极方开口问道:“王大叔,小侄有一事请教。”
王承德放下筷子,恭敬问道:“您要问何事?”
虽说周卫极在王承德面前摆的恭敬谦和,但是他这一身的气质和样貌让王承德不敢随意。
“就是户籍的事情,王大叔,您给春桃的就是王林山的原本的户籍么?”
王承德一愣,没想到周卫极问到这个。
周卫极真诚说道:“王大叔,小侄没旁的意思。只是登州黄县北沟村的王林山也算是小侄的堂弟,我与他是自小一处长大的。不知王大叔可否将王林山的情况详细告知,小侄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王承德听了,也不好再做隐瞒,叹息说到:“卫极,我也不瞒你。这户籍不算全是真的。王林山在梅县并未娶妻生子,这些乃是我托人加上去的,只为给夫人和少爷寻个合适的身份隐藏一二。至于这王林山的具体情况……”
王春荣见父亲看着自己。便接着说到:“周二哥,高四哥,这王林山的情况我晓得一些。前年,也就是普和四年冬日他随着两个书生到梅县王家客栈落脚,几日后那两个书生离去,王林山却留了下来,平日里在城里摆摊替人写书信糊口。虽说清苦。但王林山确是十分踏实好学,每日在街上摆摊回来不是拜访本地的名师,便是在屋内苦读。去年春天他摆摊时与人发生争执。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将他打了。王林山受此打击,又染了风寒,没熬过春天就死了,当时因寻不到他的家人。无人替他收尸。我们就做主将他埋在城西的乱葬岗里。”
周卫极点头,王林山为赚取饭钱到路边摆摊替人撰写书信他是相信的,但是王林山那等老实温和的性子,怎么会与人发生争执?
“春荣兄弟,你可知道林山与谁发生了争执?”
王春荣仔细回想,不确定地说道:“似乎是韩家的哪位公子,周二哥你不知道,韩家与王家、蓝家和张家在梅县内算是数得上的大户。韩家这一代几个子弟都不长进,平日里就喜四处惹事。好像是王林山替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代写书信时。韩家的人瞧着那小媳妇生的俊俏就调侃起哄,王林山才与他们发生争执。”
高峰皱眉,他平日里最看不得这种事,若是遇见定是要管的,这么听来对素未谋面的王林山也有了几分好感。
王承德接着解释说:“当时他的户籍还未来得及交上去,王家便出事了,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周卫极问道:“不知我那林山兄弟的尸骨可还能寻到?我打算将他带回去安葬。”
周卫极知道蓝怡定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想先将这件事处理好。就算没有蓝怡的想法,他也会将王林山带回去安葬,他与王林山同乡发小,这点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人死入祖坟享受后人的香火孝敬才是好归宿。
王春荣点头:“改日我带周二哥过去。”
“有劳春荣兄弟。王大叔,这假户籍上只蓝氏和孩子,并没有春桃,若没有出事你们打算如何安排?”
王承德虽不知道周卫极为何这么问,还是直言说到:“当日,我安排了夫人、少爷和春桃三个从王家出来转马车到渡口,春荣在那里等着接她们到安全去处。夫人和少爷就安排在梅县不远的一处庄子里,春桃则是去她姑姑家暂时落脚。”
当时王承德是托了他嫁给农庄管事的妹妹替春桃寻户好人家,也好绝了王田贵的心思。哪知道却出了这样的岔头。
“转马车?”周卫极听出了一丝蹊跷。
王承德点头:“不错。夫人乘着马车出来,本该是在成衣店铺后门不远的胡同里转马车到渡头的,但是那车夫却没有等到她们。”
王家的马车没有接到蓝怡三人,蓝怡醒来时已经在青山镇外的山谷里,看来这接走他们的人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但是宝宝的娘亲已死,蓝怡又失去了记忆,查访起来怕是不容易了。
“王大叔,您安排她们三人出逃,除了您和春荣兄弟还有何人知晓,你觉得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王承德皱眉,他昨日见过春桃后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只是并未理出头绪:“这件事只老夫人、我、春荣和车夫四人知道。为着稳妥,连桃儿她娘我都没说,按说该是万无一失的,却不知为何出了这样的岔头。”
周卫极沉思片刻:“王大叔,那户籍你是寻何人所做?”
这人若是有心,定能从王承德假造户籍这件事上猜得一二。
王承德一愣,旋即明白周卫极的想法:“此人十分稳妥,岔头不会出在这里。”
既然王承德如此肯定,周卫极也就不好追问,他想起昨夜飞速翻墙离开的人影,问到:“王大叔,王家的家丁护院定然不少。不知这些人中可有拳脚功夫很好的?”(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章 千里姻缘
那夜靠近蓝怡窗户的身影是个极大的隐患,必须搞清楚此人是何方势力。
王承德听周卫极问起王家的家丁护院的拳脚功夫,思索一番说到:“王家的护院拳脚功夫只算一般,不能算作好。咱们梅县太平,甚少有匪患盗贼,各家的护院拳脚功夫大都如此,若说要好一些的,恐怕要数蓝家。蓝家开着镖局,手下有几大镖师伸手都不错。”
“蓝家?今日堂上的蓝主簿可是蓝家的人?”周卫极问道,今日在堂上,蓝俊志和米义超的貌合神离,蓝俊志明显在维护王明礼和王二个、王春发。
王承德点头:“不错。蓝俊志乃是蓝家嫡出子弟,不过在他们这一辈里只算作平平而已,蓝家势大,不只经商,有不少子弟走上仕途,有几人在京中为官。蓝家嫡出子弟自小学易,每代家主易学造诣较高,能趋吉避凶,所以蓝家的生意一向是较为顺当。”
这也是蓝家为何能常居梅县各大家之首的缘故。而且,蓝家人深喑月满则亏的道理,只将生意维持在适当规模,没有一直扩大,经商之外,多将精力放在研究道学易数等玄学之上,是以蓝家家学渊源颇深,远非其他三家能比。
高峰听了放下筷子,好奇问道:“王大叔这话说的可有点玄乎,蓝家就真的这么厉害?”
王春荣点头说到:“高四哥,这是真的。蓝家人能根据你的生辰八字算出你最近的吉凶,蓝家家主最是厉害。据说每次蓝家老爷子开卦都要沐浴斋戒三日,点青香请三清道尊的,但是能请动他开卦的人可没几个。”
周卫极点头:“蓝俊志与田知县关系甚为不错吧?”
王承德却摇头:“蓝俊志为人圆滑。他在田知县和米县丞之间和稀泥,两头捞好处,若说他真的和哪个关系好也说不上。虽说蓝家这一代他不显山露水,但是我瞧着蓝俊志的心机可不能算不深,将来肯定也是个人物。”
王承德父子被抓入牢里后,王明礼买通了牢头使坏想让王承德屈服于他,王承德不从。所以他们父子初期没少吃苦头。后来老夫人花了不少银子疏通,他们才免了皮肉之苦。但若不是蓝俊志与牢头打了招呼,二人也不会被转入单间牢房。春桃的娘亲还能给他们送饭,只是不知道这是王明礼的意思,还是蓝俊志自己的意思了。
高峰接着问道:“这么说,蓝俊志也算是个小人了。这样的人能掐会算的。将来做了蓝家家主,也就热闹了。”
“蓝家有个规矩,家主人选不走仕途,蓝俊志是做不了家主的。”王承德说到。
周卫极垂眸不知在思考什么,王春荣见他这样,想了想说道:“周二哥,若说拳脚功夫好,蓝家弟子每人身边都有个贴身保镖。身手都很不错。我记得大爷在世之时,我随着大爷和蓝家四爷出门。蓝四爷身边的那个保镖可是轻轻松松就放躺了四个拦路收钱的大汉。”
周卫极眼神转深,问道:“那个保镖身量如何?”
王春荣挠挠头:“没周二哥你个子大,与高四哥瞧着相仿。周二哥,您一直问哪个功夫好,是出了什么事情么?”身高一直是王春荣的心病。他和小妹的身高都随了娘亲的小个子,妹妹还好,她一个丫头娇小些倒没什么,可恨自己都十七岁还是没长开,这一年在牢里没抽回去就已经很好了。
想到昨日见到妹妹窜高了一截的个头,都快追上自己了,王春荣更是备受打击。
周卫极想了想,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三人听了神色都凝重起来。
高峰凝眉问道:“二哥,那人的拳脚真的不在你之下?”周卫极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在军中算是上乘,若是这贼人的功夫不在二哥之下,那么此人定然是个高手。
周卫极点头:“不错。虽说此人身上并无杀意,但是他既然暗夜前来定有不可告人之事,不可不防。王大叔,春桃带着孩子入了王家内宅,安危还要您多费心。”
内宅乃是女子居住之地,周卫极作为外姓男子自然无法到内宅去保护她们。王承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点头应下:“老夫人今日定会将少爷留在她的居所,我待会儿回去禀告老夫人,不能让春桃和少爷独居一室,多安排几个丫鬟婆子日夜陪着。”
目前也只能如此,周卫极站起身:“也好。现在时日不早,王大叔早些回去安排较为妥当。”
王承德应下,春桃和少爷的安危目前是他最为关注的,决不能出一丝差错。
四人走出雅间下楼,恰在凤仙楼的大厅里遇到张家的二公子张平育。
王承德带着王春荣上前行礼:“张二爷,小的给您请安了。”
张平育见是王承德父子,严肃的面孔上略带笑意:“王管家不必多礼,这两位是?”
王承德赶紧介绍道:“这两位是登州黄县来的差爷,护送文轩少爷回来的。”
张平育一听王明哲之子文轩寻回来了,笑意明显起来,看着周卫极和高峰的眼神也热切不少:“文轩和嫂夫人回来了?这真乃大大的喜事。平育与文轩的父亲乃是至交好友,在此多谢二位差爷护送之恩。不知二位今日如何安排,不如赏脸在凤仙楼多住几日,也好让平育略尽地主之谊。”
周卫极和高峰摇头谢过,张平育也不勉强,转头对王承德说到:“嫂夫人和文轩安顿下来后我再过府请安。”
王承德笑容一顿,说到:“二爷,我家夫人并未回来。夫人当日带着少爷离开王家便出意外去了。”
张平育听后笑容也凝住,点头说到:“文轩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王管家你先招呼两位差爷,咱们改日再叙。咱们凤仙楼的牡丹蒸酿还能入口,胜子,你去取两葫酒给二位差爷带着。”
张平育身后的小厮张胜赶紧转身到柜台前取出两葫芦牡丹蒸酿,现在牡丹蒸酿每葫芦卖到五两银子,张胜跟在张平育身边日久,自然知道他与王家大爷的交情,是以见到一向不讲情面的主子这么大方一点也不奇怪。
王承德也不客气,直接谢过张平育将两葫芦酒接过来,四人走出客栈。王春荣与张胜错身而过时,张胜撞撞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出来了咱们可还没聚过,明日晚上过来喝个小酒吧?”
少爷要打听王家的事情,张胜作为他的贴身小厮自然了解主子的意思。他与王春荣两人随在主子身边没少打交道,十分合得来,通过王春荣也可以了解一番最近王家发生的事情。
“成啊,叫上小哥几个,明日我请大家喝酒。”王春荣点头应下,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这一年多消息闭塞,也正想找张胜几个问问最近梅县发生的事情,暗查昨夜夜探县衙的黑影。
王承德回王家,提醒老夫人注意文轩和春桃的住处安全暂且不提。却说周卫极送高峰离开梅县后,与王春荣一起到城外乱葬岗寻找王林山的尸骨。
王林山因为是病死的,所以他死后尸骨是火化了才埋入地下的。埋葬之处王春荣还记得,他在林子里寻了一圈便从一株老树下挖了出来,交给周卫极。
周卫极打开盖子看了看,便将骨灰包起来拎在手里,问道:“春荣,你们替你家夫人寻户籍时为何会用我这兄弟的?该不会是只赶巧而已吧?”
周卫极是春桃的救命恩人,王春荣对他自然是知无不言的:“大部分是赶巧,当时爹爹请了蓝家的人给少爷开卦,说是出梅县向北去定能化险为夷,当时才想着安排夫人和少爷到城北的庄子暂避一时。那庄子已出了梅县自然需要带着户籍路凭以防有人查问,所以爹爹才让我寻个梅县以北的户籍身份,我才想起刚死了不久的王秀才。他在咱们店里住的日子不短,我与他见过几次,晓得他是梅县以北的登州人,家中并无兄弟姐妹,又父母早亡,用他的户籍不易出差漏。”
周卫极拎着王林山的骨灰默默不语,王春荣接着感叹道:“当时咱只想着用个户籍路凭遮掩一番,我也好护送夫人和少爷到庄子里暂住。谁知道后来出了这样的事情,桃儿竟一路带着文轩少爷到了王秀才的老家落户,这一去就是一年多。当时我没有接到夫人他们,爹爹就派人到黄县去打听,后来也没传回消息说在那边找到桃儿和少爷,没想到是走了个前后脚。”
是啊,谁会能想到呢?
周卫极默默想着,若不是王家出了变故,王管家也不会仓促安排蓝怡三人离开;若不是王林山住在王家的客栈内,王春荣也不会想起用他的户籍做假户籍;若不是马车出了差错,文轩的娘亲跌落山崖死了,丫头也失去记忆,她也不会带着文轩赶了千里的路程到黄县落户;若不是丫头到北沟村王林山家,自己与她怎会成为邻居?
缘分,有时真的就是这么奇妙;既然遇到,便要好好珍惜。(未完待续。。)
ps: 感谢千里琴书的粉红票,呵呵,小蓝这个月已收到了七张粉红票,虽说比起其他作者的少了很多,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被人认可的感觉,真的很好。
第一二三章 王家见闻
蓝怡随着王明礼和周婆子进入王家大门,穿过前堂和垂花门的穿堂,进入王家后院。此季正当黄花满地,白柳扶径,路旁假山石间清流涓涓,树枝头红叶暖目,可说是步步风景,只一道新砌的刷白灰的砖墙将庭院隔开,凭白破坏了院落的整体协调韵致。
一路行来,蓝怡抱着宝宝拉着宇儿默默走着看着,并无丝毫熟悉之感,周婆子在旁边看着蓝怡坦然陌生的神情,默默不语;王明礼在众人之前带路,路两旁的丫鬟婆子小厮见着他都是恭敬行礼,一声声地喊着“二爷”。
众人见到蓝怡三人都偷看几眼,有几人认出蓝怡的模样,神情瞬变,转眼盯着她怀里的宝宝上下打量。蓝怡知道她们定然是认识春桃的,可是看着这些面孔,她自然是毫无熟悉感可言,只是淡定地走在众人之间。
随着王明礼又穿过三间小厅,到了厅后的正房大院,院中两棵三四米高的桂花树开得正好,洒落一院清香。院内正面是五间坐北朝南的上房,两边连着左右厢房,几个丫鬟婆子见到王明礼几人间来,躬身行礼,有小丫鬟打开帘笼走进去回话。
蓝怡的目光不自觉被两株桂花树吸引,穿越过来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桂花树,且是它们花开的正盛的时候,她忍不住吞吞口水,桂花糖,桂花糕,都想吃啊。
“娘,好香。”宇儿也轻轻说到。
“宇儿,宝宝。这就是桂花树,月亮里也有一棵的,就是吴刚一直砍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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