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笙有了伴,自然欢喜。
崔冯两家这里紧锣密鼓筹备起来。
冯氏初八下晌壮着胆子回了趟冯家,到底是冯玉璋的女儿,冯夫人犯不着在这喜事上让人诟病她气量狭小,大大方方放了她们进来。
冯氏帮不上什么忙,知趣地留在姨太太房里。徐冰在王府那一晃出来,早没了跟冯清秋斗艳的心思,再想想徐滢逼她三个月内嫁去崔家,她这辈子是别指望能住到王府那样的房子里去了,心里也是种种郁闷,无法生事。
晚饭后回来冯氏便就跟徐少泽打点去崔家赴宴的贺仪。
冯家这边他们要去,崔家那边也不能落下。
嘴上说也是姻亲了,不去崔家实地看看,怎知他们到底穷成什么样了?再有他们给崔嘉办喜事摆的什么场面他们至少也得有个底,到时候徐冰成亲的时候才能不让他们给蒙了不是?
所以翌日一大清早,一家四口先去冯府里送嫁,等到新娘子出阁,他们才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崔家。
崔嘉跟每个将要小登科的新郎倌一样,婚前三天就开始失眠。
他思慕了冯清秋十几年,如今即将就要娶回到他手上,这份激动又哪里还按捺得住?
他已经把喜帕之下冯清秋的娇容幻想了无数遍,该想的不该想的也全都想过了,就差拉个丫鬟来试试真功夫,——当然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冯清秋必然不会忍受他婚前收通房,眼下他已很不受崔伯爷待见,平白令崔韦出了许多风头,并没必要因为这个而弄得床笫不和。
初九一到,上晌不说,下晌就开始就坐不住了。
好容易捱到吉时到了,敲锣打鼓地准备出门迎亲,正好冀北侯一家人进门,人群里看到程筠来了,他心里便有点磕碜,不过想到冯清秋今日名正言顺将成为他的妻子,又不由以胜利者的姿态笑着上前道欢迎。
程筠瞧见他眉间那丝不悦,也不以为意,本身被冯清秋惦记上就是件极无奈的事。
他这里极有风度地道着恭喜,旁边程笙和宋裕却已在秋风里把一把大折扇摇得哗哗作响:程筠最近倒霉,才刚被宋澈强势炫耀过,这里又来个崔嘉!——别问他们怎么知道他跟徐滢那桩的,他们有耳朵有眼还有大把机灵的跑腿!
不过宋澈那里倒罢了,这个崔嘉凭什么跟程筠拈酸?
崔嘉领着人马出去好远还感觉到他们的目光粘在背上。
冯家这里,冯清秋虽是已经想通了,可真到了临上轿这会儿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崔家家底薄她且不论,如果只眼红名份头衔她也不会对注定不能给妻子挣什么诰命的程筠一心一意了。她在乎的是人,打小便以为自己会嫁给程筠,结果却还是嫁了崔嘉,到底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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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拜年中~~~~~~一连晴朗了五六天,今天看来晴不住了~~~~~~(未完待续。)
234 你想嫁谁!
崔家来的全福夫人在外催了几次她也不肯盖帕,全福夫人无法,只得返出去复命。
崔嘉先还满腔欢喜,后来见得天色渐黯,深怕误了吉时,便也顾不得了,索性把带来的叩门赏钱全摆到了冯家桌上,只请她能痛快点儿。
冯夫人也不愿她误吉时,但崔嘉这么样她却皱了眉头,来娶亲还摆派头?弄得跟他们崔家多有钱似的!
本来要亲自去闺房发话的,这么样一来也坐下了。
崔嘉不免发急,经全福夫人提醒,连忙恭恭敬敬地上前给冯夫人连磕了三个响头,冯夫人这才起身,暗里叹着气到冯清秋房里把喜帕给她盖上,着人扶了出来。
崔嘉看到姗姗出来的冯清秋未免又添了些不快,但仍耐着性子装出副高兴的样子,牵着她上了花轿。
崔家这里,新人未到之前,崔伯爷又迎进了端亲王。
宋澈夫妇不便出面,端亲王只好自己来。
宋裕他们上前打招呼,问及宋澈他们俩,端亲王竟是没什么好气:“别提他们俩了!今儿大清早地,两个人说是要锄地种花,把本王养的两只这么大的金丝雀都给弄飞了!没事种什么花呀,我让他们给我找鸟去了!”
旁边人听得一愣一愣地,看他说话这口气像是生气,可那眉眼里却全是喜气儿,这哪里是什么责怪儿子媳妇,分明就是在在替宋澈他们俩夫妇秀恩爱呀!还两个人一块儿锄地种花呢……
知趣儿地连忙地顺着话恭贺起来,宋裕他们更是起哄。什么好听话儿全往端亲王耳里灌,众人纷纷附和,于是好好的崔家的喜事倒变成给他端亲王贺喜了。
崔伯爷心里不舒服也没办法。
倒是端亲王瞧着不像话。说是要跟同僚们叙话,把宋裕他们几个嘴上无毛的赶了出来。
正好徐少泽与冯氏也到了崔家,徐冰是不能来的,则与徐惜回了徐府,徐少泽见到端亲王在,自是顺势以世子妃伯父的身份加入了这边。
还没说上几句,门外锣鼓齐鸣。新人就已经进府了。
崔嘉牵着冯清秋下了轿,看着她进了崔家大门,又见着这满堂宾客见证。那心情复又兴奋起来。
拜了堂进了洞房,行了合卺礼又唱了赞歌,等到繁琐的仪式全部进行完毕,崔嘉挑开喜帕。见到披着凤冠霞帔的冯清秋已是醉了。
冯清秋看到他这两眼放光的痴样却是没有半点欢喜之意。当他来拉她的手时也不由得侧身避开。
如果坐在身边的是程筠,一定不会这样。他不会这样轻浮,她也不会这么抗拒。
“你怎么了?”崔嘉手落了空,先前的那些不快却又在脑海里变得实在。他绕过去坐到她另一面,抬手去触碰她的脸,又被她别开头避了开来。
崔嘉心里不悦更甚,但仍如从前一般好声好气地地道:“我知道对不住你,我家里的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别这么拉着个脸。如今虽是困难点,但我总不会辜负你的不是? ”
说着他又打开床头的斗柜。取出一串钥匙来:“这是我存下的一些私己,全都交给你。”
冯清秋拂袖站起来:“留着你自己花吧!”她还差这几个钱么?!
崔嘉落了个没脸,面上也挂不住,起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嫁给我!”
冯清秋冷眼瞥了下他,一个显然易见的眼神。
崔嘉脸涨红了。他冲上去拽住她胳膊:“你是不是还想着嫁给程筠!”
冯清秋被他拽得打了个趔趄,还没说话他又来了:“方才你在冯家迟迟不肯出门,你就是不愿意跟我到崔家来是不是?哪怕你知道只能嫁给我,心里也还是一直惦记着他是不是?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冯清秋怒了,用力甩开他:“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水性杨花?你有什么资格跟程筠比!我就是不想嫁给你,怎么了?你明知道我不想嫁还来问我,不是自取其辱吗?!”
崔嘉气极,走近两步摘了她的凤冠:“我是不能跟他比,你也别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
冯清秋发髻也被扯散,狼狈到脸涨得通红。
崔嘉还不罢休,上来又来拽她的胳膊扯她的衣裳,一面撩开袍子便要用强。
冯清秋许是早就防着他这么着,抓起一旁烛台砸在他身上,夺路便冲出了门去。
到了廊下气极败坏与守在门外的陪嫁丫鬟道:“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回冯府!”
丫鬟们吓得个个花容失色,连忙涌过来相劝。但冯清秋哪里忍得?一个劲只顾着哭喊着往外冲。旁边早有人去告崔夫人,一时间院子里便纷乱起来。
崔嘉也追出去阻拦。
冯清秋看到他越发气恼,由哭喊变成了拳打脚踢。
崔夫人走到院门外的时候就已听见他们吵闹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进来,先不问缘由,且扬手扇了崔嘉两巴掌,把他喝斥开,再搂着冯清秋不住地安慰:“嘉哥儿犯浑,有什么事你都跟我说,天大的事我也替你作主了!”
冯清秋自知已是嫁出门的人,就是真闹回冯家去又能讨得什么好处?当时便就瘫软在崔夫人怀里号啕大哭起来。这一哭既是哭自己遇人不淑,也是哭自己从此就成了冯家的外人,再者是哭她一生的情意就此付诸流水。
崔夫人给崔嘉使了个眼色,崔嘉郁闷之下只得先出了院门。
门外传来宴厅里觥筹交错之声,满耳的笑语喧哗越发催得人心里烦闷。
崔嘉望着天上新月,想起自己企盼了好多日的新婚,结果却弄得不欢而散,不免咬紧牙关。
说到底冯清秋并不是因为崔家亏空才不满意这门婚事,还是为了所嫁非人,她心里仍然只有程筠,把他这个丈夫都毫无顾忌地撇在一边!他原以为过了门后她会死心踏地,却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可怜他钟情了她十几年,到头来却还是只得到她的人而得不到她的心——
他看看灯火通明的宴厅,蓦地松了负着的手,大步下了台阶。(未完待续。)
235 来者不善
宴厅这里一摆好几十席。
崔家亏空的名声虽然传了出去,但崔伯爷好面子,硬是花重金把这排场做了起来。前来赴宴宾客原来担心崔家露窘,还都心照不宣地避开酒宴这样的话题,以免触到主人心酸之处,等到观过礼之后又进了宴厅,见到所设之物皆为上等,心里才又安定下来。
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崔家是不会在自家长子的婚事上露怯的。
于是宾主皆欢,大伙都放开来吃喝唠磕。
程筠兄弟跟宋裕由崔韦伴着坐在南窗下一桌,同桌的还有吴国公府两位公子。
眼下大伙已吃的差不多,正说到绍兴的美酒,忽然厅门口就传来“新郎倌儿来了”的笑呼声。门口灯人影绰绰,果然是崔嘉大步进来了,喜服未除,面色阴晴不定,一进门且先往四处环视了一圈,在程筠他们这桌停下,才又与举杯拦住他要敬酒的客人应酬起来。
程筠看到崔嘉时也生了些疑惑,按理说他这个时候应该在新房里的。再看他目光频频冲自己来,更是觉得来者不善。
不过他淡定地收回目光,低头啜起茶来。
崔嘉应付了几位相熟客人之后径直到了这边,眼望着程筠,从旁拿来半坛酒摆在桌上说道:“今日小侯爷赏面前来赴宴,崔某真是不胜荣幸。特来敬小侯爷几杯,还请小侯爷赐杯。”
程筠目光转黯并未言语。
程笙见着崔嘉来者不善已是跟宋裕对了眼色。
宋裕目光再往隔壁一溜,身后小太监便就悄没声儿地下去了。
“我近期服药。不能喝酒。崔世子的美意,程某只能以茶代替了。”程筠举起手上茶杯,干了见底。
崔嘉往日在程筠面前甚有分寸。但今日冯清秋的表现却早令他妒火烧去了理智。他就是来让程筠难堪的,又岂会因他服药而通融?
他冷笑道:“小侯爷既是来给崔某人道贺的,不饮两杯又怎么好意思?我与内子打小奉小侯爷为兄长,内子至今仍把小侯爷当成天上的神一般,连几杯酒都不敢喝,就不怕她失望么?”
这话可夹着枪带着棒。他崔嘉不要脸程筠可还要脸呢!
程筠还没说话,程笙已抢先站起来。皮笑肉不笑拿起酒杯:“崔世子既有这敬酒的美意,咱们又怎好推辞?但是眼下景王殿王还在此,世子竟然越过景王而敬起了家兄。这恐怕不妥吧?要敬,就得先从景王敬起才是道理。”
崔嘉知道宋裕和程笙是一伙的,方才来得急,一心只想让程筠下不来台。却忽略了还有宋裕在侧。
他这话压过来遂让他无可退避。但又能怎么办呢?他咬咬牙举了杯。哪知宋裕并不动手,却又由程笙笑嘻嘻举杯回应:“要敬景王,那得先过我这一关!”说罢已自行拿了两个大杯,斟了一杯饮尽,再把另一只大杯摆在崔嘉面前。
旁人以为他们玩笑,纷纷围上来。
程筠眉头微蹙,却并未阻止。
宋裕拍起手来:“喝酒好,大喜的日子。正该喝酒!等撂倒了程二爷,你再跟本王喝!”
崔嘉瞪着程筠。端起杯子再喝。
一屏之隔的西厅,是女宾们的坐处。
冯氏因为在娘家时便与冀北侯夫人相熟,加上来之前得过徐少泽嘱咐,程家是宋澈的外祖家,而且两家往来密切,所以这层关系必须得拉紧了。因此一来便随在冀北侯夫人身畔,有说有笑,热络到不行。
冀北侯夫人自是犯不着得罪堂堂兵部侍郎的夫人,只是程淑颖有些瞧不起冯氏庶女出身,对她的热情有些懒于回应。
冯氏因着日前在王府受到徐滢的窝囊气,想起程淑颖与宋澈那段青梅竹马的交情,竟把徐少泽交代过的示好之心抛到了九宵云外。趁着冀北侯夫人与别的女客说话时,与程淑颖道:“颖姑娘这些日子上王府去不曾?”
程淑颖答说没去。
冯氏就扬唇:“也是,我们世子妃在娘家时便有些难容人,姑娘与小王爷青梅竹马,在她眼里那更是……”
程淑颖立时皱了眉头,“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跟表哥青梅竹马,那又怎么了?”
冯氏忙笑道:“这自然是好的,只是我们世子妃醋劲大罢了。往日在娘家见着妹妹有的她必也要有,真亏得小王爷能事事依着她。”
程淑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妹妹有的她都要?被她在宫里甩过脸子,还笑嘻嘻过来追问她因由的徐滢,有那么小心眼儿吗?关键是,她表哥的眼光有那么差吗?
她直觉这个冯氏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拉下脸道:“夫人弄错了,我可不是因为她才不去,是我母亲不让我去扰表哥表嫂新婚燕尔呢。再说我表嫂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难相处?她要是不容人,能让王爷还有荣昌宫那么多人偏着她吗?”
从前她就怪不喜欢徐冰那作派,不过是碍着冯清秋在中间不便说。没想到冯氏也是这样的人。徐滢讨厌归讨厌,又没有害过谁,哪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再说了,她再不好也是她的表嫂,她凭什么在她面前嚼舌根?
冯氏只当她必然因为嫁不成宋澈而妒恨徐滢,哪料到她竟会帮着徐滢说话,一时倒不知怎么接口。
程淑颖可不想再跟她说下去了,正好听见画屏那头的东厅传来喧哗声,遂起身走到屏下去打量。
这片刻之间,崔嘉已经在程笙催促下干完了半坛三斤酒,而程笙一脚踏在凳子上,一手摇着大折扇,两人已成红眼之势。
“要不要再来十斤?哥哥我奉陪到底!”程笙斜眼睨着崔嘉。
崔嘉知道他们惯于风月,酒量是早就操出来的,故不再与他们拼,只冷笑望着程筠:“我只当小侯爷品格清贵,原来真是个缩头乌龟!平日里自诩风流,如今竟连几杯酒都不敢喝!还真是枉我素日对你万般景仰!”
他自知跟程筠已做不成朋友,借着酒劲也全都豁出去了。
“你他妈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程笙怒而拍桌,手指头倏地指上他鼻子。
宋裕也沉脸站了起来:“崔嘉你发什么疯!”
“够了!”
程笙喝斥着他们,慢慢看向崔嘉,站起来:“崔世子喝多了。我不愧对任何人,包括你们,但想来这一趟我是不该来的。我还有事,就先告辞。”说完他抬脚便步出了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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