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秋快疯了!
她的孩子是谁弄没的?她还好意思在这里奚落她?!
她握着拳转过身来,一个箭步冲上去:“你说谁生不出孩子?你说谁?!”说着到了跟前,揪住徐冰衣领便将她往外推。
徐冰并不知道她心里窝着这么大火气,因此也就没防备她会出手,这一倒就翻到了身后金鱼池里!好在郁嬷嬷身手快,将她胳膊扯住,这才没有一屁股坐下池水里去。
徐冰指着她破口大骂:“冯清秋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你想谋杀我!”
冯清秋咬牙瞪着她,气哼哼拂袖回了房。
徐冰却哪里肯罢休?当即站在水池沿上又哭又闹,反正崔家都不是什么官户了,她也用不着顾什么面子。
这一嚷嚷当即把崔涣与崔夫人他们引过来了,崔涣一看她这模样,立刻喝问原由,郁嬷嬷自是护着徐冰的,当即把冯清秋供了出来,于是才刚刚回到房里的冯清秋便又被传到正房来了。
崔涣斥她:“你是想绝了崔家的后吗?!”
冯清秋本有一肚子话说,被他这顶帽子扣下来顿时百口莫辩。
崔涣骂完她又怪责崔夫人,弄得崔夫人临走时也皱着眉说她:“你这脾气也该收收了!哪还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直接回了房。
冯清秋气得发颤,这一日连饭也没有吃。
而崔嘉直到夜半才回来,回来见她还没睡着,跟她说话,她则又倏地坐起把他给骂了一顿,崔嘉这才知道出的这档子事,想想她原先百般不情愿地嫁自己,如今为了斗气又怨他没让她怀上,本欲要安慰的一颗心也冷了,除了衣躺在里侧就此睡去。
冯清秋甚觉心灰意冷。想想自己如今这处境乃是徐冰一手害的,更是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这里睁着眼睛到天亮,还得挣扎起来往冯家去,她也不管崔嘉去不去,自己梳了妆更了衣,随便吃了早饭便坐马车往冯家来。
崔家如今仆人减半,早就没了当日排场,家里如今也仅靠两间铺子与一个田庄过活。而崔韦自己有俸禄,不必问家里要钱养家,崔嘉虽无收入,但冯清秋不找他拿钱,她凭着自己手上的嫁妆,倒也不曾为钱发过愁。
——————(未完待续。)
350 云泥之别
崔夫人备给冯家的礼只是大路货色,她自己另掏钱加了几样进去,自己又以孙女的身份另外置了礼。
虽然明知道此去要受不少尴尬,但却不能不去。没有冯夫人撑着,她在崔家会更难堪。
这里拐进冯家所在的街口,就听见炮竹声,唱戏的锣鼓声时高时低地传来。
看到满街锦衣绣服的人涌进冯府,她心里的优越与自豪又油然生起。崔家算什么呢?冯家虽是后来者,但却稳居在朝堂屹立不倒,就凭她是冯家的小姐,崔家再不满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没有了她这个阁老府出来的大少奶奶,崔家将来凭什么再翻身?
她这里对镜再看了看妆容,进了府门。
王府这里,徐滢也准备出门去赴宴。
她给阿陶换了件合身的小蟒袍,头上戴着小帽子,颈间挂个璎珞,素锦进来一瞧便笑了:“真像咱们世子爷小时候。我记得当初皇上授封世子爵位的时候他也只有这么大,也是穿着身这样的小蟒服,可把当时皇上给心疼坏了。”
说着把他竖着抱了起来。阿陶立刻张开小口冲她笑了,肉乎乎的小手掌轻拍在她脸上,引得打小在刀尖上为生的素锦都忍不住轻轻地搂着她呢喃起来。
侍棋拿着礼单上来道:“王府就咱们去,郡主她们也不去。”
按说郡主们也到了适婚年龄,有这样的机会也可以学着应酬应酬了。但端亲王并没有吩咐。徐滢也没说什么,反正宋家的女儿闭着眼都能挑着个不错的夫家,这会不会应酬又有什么要紧。
这里收拾齐整。便也往冯家来。
全套仪仗进了王府,冯大奶奶早已率着众眷迎了出来,今日女客里位份最高的就是她了,加上当初崔家那事冯家都知道也是她在背后出了力,因此这份礼遇当然是要的。
这里见到随后被抱出来的阿陶,众人又纷纷夸赞了一番,这才有说有笑地进门去。
冯清秋本在冯大奶奶房里没出来。这里听得外头说笑声如潮水般贯耳不由跟丫鬟打听是谁,丫鬟忍耐不住兴奋说道:“是世子妃带着小王孙来了,小王孙长的可真俊秀。穿着小蟒服,大眼睛清灵得黑宝石似的,也不怕生,见人就笑。好多女客都簇拥到荣华堂里去了!”
冯清秋听说是徐滢带着孩子来了。忽一下又觉刺中了她的痛处。
这个女人怎么能什么都比她好呢?
不光嫁的比她好,丈夫比她好,就连孩子也这么大了!
她脸色沉下来,陪她坐着的冯江萍立刻就察觉了,说道:“这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你又不是才知道她摊上个好命。”
冯江萍也订下亲事了,夫家是陈阁老的嫡孙,也算是门当户对。
冯清秋想顶她一句饱汉不知饿汉饥。到底缓了缓神情,说道:“我哪是为她生气呀?”
话虽是这么说。到底心里翻江倒海地,总也平静不下来。
再坐片刻,也不见冯大奶奶回来冒个头,到底心浮意躁,说道:“我出去走走。”
说着起身跨出了门去。
徐滢这里与各府夫人们聚在荣华堂,冀北侯夫人与忠武侯夫人以及冯氏都在,冯氏作为府里的大姑太太,自然在这种时刻要好好露露脸,这里亲自端了厨下送来的银耳莲子羹上来,又装作与徐滢交情极好的样子给阿陶另做了奶羹,看得冯大奶奶心里老大不舒服。
徐冰在崔家的德行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冯氏倒还有脸到冯家来出风头!
哪知道冯氏这里也是故意,昨儿个冯清秋把徐冰推到金鱼池子里的事她晚饭前就知道了,她怎么可能不气?徐冰虽是害她落过孩子,可那儿都已经过去了,难道还真的要一命抵一命来偿吗?故意跟徐滢,也是做给她们看的。
徐滢虽然不知道她们斗的什么法,但估摸着跟徐冰和冯清秋脱不开干系,这里冷眼瞧着,也不动声色,只教素锦与画眉带着阿陶出去晒太阳。
冯清秋过了月洞门,便见几名衣着锦绣的侍女抱着个穿着小蟒袍的孩子在院里紫藤树下转圈,孩子胖乎乎的,一双眼睛十分灵动,才冒出来的四颗牙像四颗珍珠一样镶在牙床上,咯咯咯的笑声像是一路飘到了云天之外。
她立刻认定这就是徐滢的孩子,这么健康活泼的孩子居然是她的,她紧攥着双手,紧盯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这徐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她为难崔家,崔家怎么可能会到这步?如果徐家不是有徐滢撑腰,徐冰怎么可能还留在崔家?如今她们俩一个生了一个怀了,而她却落得丈夫不爱婆婆不喜的地步,这又凭什么!
她咬咬牙,再抬眼往正堂里看去,只见堂内花团锦簇衣香鬓影,格外的热闹殷勤,到底觉得刺眼,扭头回房去了。
这一日下来再也没有了什么优越和自豪,有个徐滢横在前方,她就是在崔家再有脸面也是笑话一场。
但心里又总挥不去那抹明艳骄奢的影子,到底曾经她也有机会穿着世子妃的服饰坐上这个位置的。她虽然从没想过嫁给宋澈,但如果违心的出嫁能拥有风光的地位,她也不会不乐意的,总比如今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好。
饭后徐滢她们出了门,她也坐不住了,上了马车随在她仪仗后,看着她浩浩荡荡地往王府而去。
这一路越看心里越别扭,越别扭又越堵得心里难受。直到她们一行从端礼门进了王府,她才在街口停下来。
街口这边的茶馆楼上,男子拿扇柄挑开窗帘,盯着那马车看了片刻,说道:“去打听打听崔家。”
身后范舟颌首,扭身下了去。
崔家这边,接理说今儿冯夫人做寿,崔涣夫妇怎么着也得去的,可是好好一个簪缨之家结果弄成了这样,面对的都是往日的老伙计老姐妹,如今忽而变成要跟他们行大礼,他们哪里还好意思去?索性让冯清秋一并去了算了。
而崔嘉却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早上冯清秋走了他也出了门,到了外头才听说冯夫人做寿,有意想去,但想想冯清秋竟是知都未曾知会他,心里也觉得老没劲,索性就装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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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还没长进
崔嘉日夜醉生梦死,崔涣却不能。
他本身就是京师城里的世家子弟出身,过惯了被人仰望着的日子,这大半年里这么窝囊,简直等于要了他的老命。再加上后宅里时常鸡飞狗跳,崔夫人如同跟他分居了似的对他不闻不问,他感觉到自尊极度受损。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再度出山为唯一出路。
可是皇帝都把他一撸到底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解铃还得系铃人。皇帝为什么保住他不死,他心里清楚得很,不就是想让他帮着查清卫所的案子么?本来他不知道,但是这大半年里他没事就琢磨这个,到底也是几代军事传家下来的,他把前后事情都给捋了捋,很快就摸清要害了!
他是在这件事上倒下来的,那他就还得从这件事爬起来!他有资历有经验,也有多年调兵遣将的能力,只要帮着宋澈把那恶贼给捉住了,哪怕不能官复原职,捞份小参将的差事总还是不难吧?只要他有了官职,也就不必再受崔夫人的鸟气了!
这么想着,他就踌蹰满志,把长随给叫了进来:“去打听打听世子妃这几日什么时候有空?”
论理这事该是宋澈拿主意,但宋澈那人到徐滢跟前立刻从炸毛狮子变成了小猫咪,说不底还不是徐滢说了算?不把徐滢搞掂,他就是花再大的力气也没有用。
宋澈当然知道徐滢去冯家赴宴的事,在衙门里用过午饭。又听属下禀报了些事情,便就回王府来了。
见到阿陶连小蟒袍还没换就坐在榻上玩小皮球,走过去先将他一把挪开。才拉着徐滢坐下说道:“冯家今儿有什么好招待啊?没谁欺负你吧?”
徐滢觉得他问的简直多余,难道她天生长着一副讨别人欺负的脸吗?没理会他。
他便就又走过去帮她卸妆,笨手笨脚地又不会弄,徐滢头发都差点被扯断,索性不让他碰了,就让他坐着。他就坐着,看她瘦下来的脸又变得小巧玲珑。腰身又已然盈盈一握,心里就变得如有小鸟儿乱蹦,红着脸一伸手。就把她才系好的腰带又给扯散了。
这家伙如今倒是轻车熟路了。大白天地竟然敢解她的衣裳。
徐滢放了梳子,斜斜睨他一眼,一手探到他怀里一抓,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站起来!
“原来还是不够胆。还以为你长进了。”徐滢把手收回来。笑眯眯又把衣裳系好。
宋澈捂着肚子满脸通红,瞪着她翻身躺到了炕上去,背对他。
这里才躺下,旁边窗户就被流银战战兢兢地叩响了:“世,世子妃,外面崔,崔老爷求见!”
宋澈又羞又窘中,哪料到三尺之隔窗户外还有人?而且还赶在这当口把窗户给敲响了。当即抓了个枕头砸过去:“催催催,催个鬼啊催?!”
窗户外流银脖子一缩。赶紧匿了。
徐滢却听出重点来:“崔老爷?是崔涣来了?”
流银攀着门框从门洞里又冒了头:“回世子妃的话,正是崔涣!”
徐滢就笑了,坐下来玩味地啜了口茶,说道:“就说我忙着呢,有什么事,让他寻世子爷说去吧。”
早就知道崔涣不是个蠢人,吃了那一堑之后能不学乖?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自然清楚。但这老小子也不老实,就算荣昌宫当真是她作主,他这么公然把她摆在宋澈前面又是何道理?还得让他碰碰钉子才成。
“我凭啥去?我不去!”宋澈还在捂着胸脯怄气。
徐滢挨着他坐下,笑微微摇着团扇:“那你卫所那案子破得怎么样了?”
他顿了顿,咕哝道:“不怎么样。”
打王府出事之后,各卫所下面也没他动静了,什么马三爷,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点风浪就惊得没了影儿,都是群不成气候的东西。
这两个月他下令撤了一批将领,卫所秩序逐渐在恢复,因为太子的干预,许多忠臣将领也率先站出来服从了宋澈,虽然还是有一大摊子的事,但最起码,他们想要再阴损地以侵吞屯田的方式挑起军户与朝廷矛盾的事情是不用再肖想了。
可以说只要他们不联合几万人马突袭某地,是起不了什么大风浪的。
但是即便如此,案子却还是没破,顶多算是亡羊补牢。
宋澈也知道不抓到这个藏在幕后的家伙这案子就不算完,因此有点心虚。
徐滢抬手拍他屁股:“既然不怎么样,那你还不赶紧去见人家!”
宋澈不觉得崔涣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怕再不动的话徐滢又要掐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炕。
正坐榻上扒着外袍的阿陶见到他爹这熊样,哈哈乐得一双大眼睛都看不见了。
崔涣揣着双手在王府门外等了足有两三刻钟,眼见得太阳西斜了,两脚都站得有些酸麻了,那紧闭的朱门还没有一丝动静。直到他几乎要放弃时,才突然听见门里有人声传出来,紧接着门开了,流银跨出门来,鼻孔朝天道:“世子妃有话,请崔老爷有什么事去见世子爷说。”
崔涣一张脸顿时垮下来,这死丫头片子架子还端得真高!这不明摆给他钉子碰嘛!
但也没办法,谁叫他败在人家手上呢?
这里匀着气,就掏出锭银子陪笑递过去:“敢问世子爷现下何在?”
流银瞥了眼那银子,这才把鼻孔放下地来,笑了道:“崔老爷好运气,世子爷正好在王府里。”
崔涣喜出望外,他知道宋澈那毛不好捋,本是作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的,没想到这一次就成了功。连忙撩袍入内,随着流银往荣昌宫来。
宋澈顶着张臭脸坐在前厅里等待。
欲求不满外加被徐滢赶出来会客这令他心情很不好,尤其还是这个姓崔的要见他。他是不会忘记当初他怎么设计要把徐滢弄回去当他儿媳妇的,更不会忘记他把他算计出了京,然后害得徐滢挺着大肚子出面给徐镛解围的事!
“你来干什么?”他皱眉望着面前拱手的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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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甘愿效劳
崔涣虽然是高位上退下来的,但这大半年里尝尽了酸楚滋味,这会子已没法把脸面当回事,因说道:“回世子爷的话,在下乃是向世子爷请罪来的。”
宋澈沉沉地哼了声,甩了记眼刀丢给他。
徐滢等宋澈出了门,也踱到了前厅,站在屏风后静静聆听。
崔涣接着说道:“在下自知罪孽深重,当年不该财迷心窍听信奸人诱惑,从而误入歧途,以致于后来一错再错,深陷泥沼无力自拔。这大半年里在下闭门自省,悔悟愈深,深感不亲自登门请罪,难赎我往日之过错,因而今日特来请世子降罪。”
宋澈一碗茶端在手里半日没动,他打小便见着崔涣跟端亲王一块吃酒会友,也是豪气干云一条汉子,倒没想到他今儿会在他这个晚辈面前说尽好话,——平素那些来硬的他好对付,这种来软的的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打他一顿?好像胜之不武。回头端亲王也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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