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轻睨她:“没有了不会去买么。”一面将汤盅先取了一盅放在宋澈面前。说道:“因为不知道世子爷会光临,所以也没有什么准备。随手炖了点汤,世子爷喝了解解暑热。”
徐滢愣住,他们家最近的卖雪蛤的铺子都有三里路,宋澈竟然有这么好的待遇。
徐镛却是难得地对杨氏有了丝笑意,“家母的手艺还不错,请大人尝尝。”
宋澈有点不好意思,他去别人家都是厨娘们做好吃的给他,从来没有哪家主人会亲自下厨煲汤给他喝。这样真的好吗?
他扭头看了看商虎。
商虎咳嗽了一下望天,你不喝可以给他们这些兄弟们喝啊,这香气都已经把肚里馋虫勾出来好久了。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人家毕竟看中的还是被自家女儿扑倒过的宋澈。他说道:“爷还是请快用吧,今儿王爷也在衙门里呢。”
宋澈得了提醒,知道怎么做了。看看那汤,忽然觉得不该白吃人家的,应该跟杨氏行个礼,于是站起来,跟她深作了一揖。
杨氏忙侧退了半步避开,说道:“世子折煞妾身了。快请上坐。”
宋澈便就坐下了,打开汤盅盖子,嗅嗅那香气,跟往日里自己在王府吃的差不多,但尝了一口,又觉得清甜可口,余甘绕喉。
他吃了半盅抬头,“为什么跟我们王府做的还有宫里吃的不同?”
杨氏笑道:“那是因为王府和宫里的膳房都是许多份一起做的,若是单独做,再结合个人口味差异做出来,自然又不同了。妾身听滢姐儿说过世子爱吃甜食,所以加多了些冰糖。木瓜的份量也有添减。再加上小炉子单独炖出来,火候又比大通炉更好把握,自然味道不同了。”
“怪不得。”宋澈恍然,再尝了一小口,果然香腻顺滑。“很好。”
杨氏再给他添了一碗,顺便给徐滢徐镛的碗也装上,就进内院去了。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宋澈看看碗里的汤,心情忽然变好起来,王府里从来没这么样一家人围桌子吃过东西,都是各吃各的。原来人多吃饭,就连一碗汤也是有滋有味的。
又继续起先前的话题。徐镛道:“滢滢这么机智,我真是甘拜下风。”
徐滢埋头吃雪蛤,没空回他。对付打她主意的这些人,该琢磨什么计策就是她前世生活的一部分,这只是内宅纷争,如果这都摆不平,前世里她怎么从不受宠的小公主翻盘变成赐封的贵公主的?朝堂不好说,内宅里她肯定是要当第一的。
“可是,你这么能干,来日我又怎么顶替你回去呢?”徐镛望着她,若有所思地又出声了。
徐滢和宋澈都从雪蛤碗里抬起脸来。
徐镛说的很是,算算日子,徐滢当初告的半个月假的确已经差不多了,估摸着也就是崔家来退还信物之后就得销假。徐镛与她的行为举止是截然不同的,这一去必定会面临不少人的疑虑,她都还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应付。
她看着宋澈。
宋澈可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了不的。他说道:“你接下来两个月专门负责我房里的杂务,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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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九点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142 王爷来了!
专门负责房里两个月的杂务,这样遇到的人少,露馅的机会也少,两个月过去,大伙对她的印象怎么着也消磨了些,同时再有徐镛时不时地露面更正形象,倒也是个法子。
但是徐滢又总觉得这么样做会有问题,还没等想明白,外头金鹏突然一路呼啸进来:“爷!爷!不得了了!王爷来了!”
几个人都目瞪口呆,端亲王也来了?!
端亲王立在先前宋澈站过的位置,沉脸负手望着院内。
徐府里所有人再次盛装迎了出来,甚至包括后院里看门的大黄也闻讯挺脖站在了院角梧桐树下,随着奔出来的徐少泽口里的“王爷在哪里?王爷在哪里?”,树上的知了也戛然止住了叫声,直等他出了二门,到了端亲王跟前三尺,再把腰垂到了膝盖下,知了们才又虚惊一场似的接着叫唤起来。
“王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端亲王大手一挥,“世子呢?”
“在,在徐镛处!”徐少泽连忙指着三房。
“带路!”
徐少泽脚抬得太快,打了个踉跄,忙不迭地引着他往三房去了。
三房这里,三个人愣完之后立刻惊跳了起来!
端亲王来了徐家,那到底是徐滢出去见还是徐镛出去见?!
商虎他们也慌了神,宋澈这才刚吃过丈母娘煲的汤,怎么端亲王又来拆台了?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说媳妇了?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已经往这边来了!已经到了院门口了!”
金鹏一路冲进屋里。一只鞋都落在了门槛外。
徐滢也是六神无主了,端着碗看看前头又看看后头,忽然拖着徐镛宋澈往后门走:“你们俩个翻墙走!金鹏出去告诉王爷。就说刚才世子爷和大爷已经出门办事去了!”
“翻墙?”
宋澈惊呆了,侍卫们也惊呆。他是送了整整三车上门礼的呀,居然出门还得翻墙?
“还不传你们少爷来迎接王爷?”
就在这时候外头又传来了徐少泽的声音!
徐滢不由分说将他们俩推向后门,一面使唤金鹏出去挡驾。
宋澈打了个踉跄站定,回头看了看屋里的身影,也只好拔腿蹿上墙头,回头再拉了腿伤方愈的徐镛一把。溜之跑也。
侍卫们尾随其上,顿时走了个干净。
墙外正偷*情的两只猫被突然跳下的这伙人打断了性福,顿时发出撕扯的两声吼叫羞耻地钻进了夹壁。
墙内徐少泽已经把端亲王引到了正厅。先前吃剩的三只碗被呆在帘栊下的石青抱在怀里。
端亲王扫了眼四下,目光落在还没停止摆动的帘幔上,说道:“世子呢?”
石青手一抖,还是跟过徐滢的金鹏有胆色。闻言上来道:“回王爷的话。世子爷和我们少爷在您到来之前刚走。”
“走了?”徐少泽皱了眉:“我怎么不知道?”
金鹏涎脸道:“大老爷在房里没出来,再说您也没来跟世子爷打招呼,世子爷走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特地去跟您告别了。”
徐少泽噎住。三房里如今连个奴才都敢堵他了么?但他怎能在这个时候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望着端亲王,陪笑道:“这可真是不巧。不知王爷有什么事可否让下官替您代劳?”
端亲王扫了眼他,又看了看那渐渐停下来的帘幔:“不用了。”说完便拎着马鞭掉头出了门去。
到得门外上了马,咬一咬牙,才又策马回衙。
徐滢在墙角看着他出了门才把这口气松下来。
只是端亲王怎么会忽然跑到徐家来寻宋澈呢?他又闯什么祸了?
端亲王父子来这么两趟,把个徐老太太从午睡床上惊起来两遍。转头杨氏就被老太太传到上房拉着问东问西了。
杨氏因着徐滢嘱咐过暂不跟长房算帐,因此始终淡淡地。应付了两句尽到本分就回了房。
冯氏被徐少泽打了,自是没出来,黄氏如今夹在中间则越发不多嘴了,只顾着怎么陪老太太家长里短。二房里没有姑娘,徐滢和徐冰都犯不着她,黄氏自己娘家也是有势的,只要伤不到她,她自然也乐得从旁乘凉。
宋澈跟徐镛翻了墙,直到看着端亲王带着侍卫打马离开后,又去往衙门里吴国公处哈啦了几句公事才回公事房。
他这里才进门端亲王便知道了。
端亲王早就把手里的马鞭擦得光溜溜。
派去寻他的人先前带回的结果是他果然去了徐家。而且据说还带了三大车的礼!
他听后青筋都冒出来了!外头传他跟徐镛那小子好得穿一条裤子,他还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不清不楚吗?居然还拖着好几车礼招摇过市跑过去!
“把宋佥事给我叫过来!”
宋澈来了。
马鞭一下甩在桌面上:“你跑去徐镛家干什么?”
宋澈皱了眉,“他是我属官,我怎么就不能去找他!”
端亲王操起只笔筒砸向他:“有什么事不能衙门里说!非要跑到人家家里去?!还拉着三车东西招摇过市,你是怕人嚼不烂舌根还是怎么回事!”
“别人说什么跟我有什么相干?”宋澈也毛了,搞半天追他追到翻墙出来居然是为这点破事!“有本事他们当着我面来说!别人说我跟徐镛有什么我就不能去找他,别人要说我杀人了我还就得上都察院负荆请罪去了?!”
端亲王气到无语,又一鞭子甩到桌上:“你还敢顶嘴!”
“你不讲理我为什么不能反驳!”
端亲王指着他,憋了半天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这兔崽子说的也没错啊,如果他跟徐镛是清白的,那别人说什么理会它做甚?可关键是如果没什么你上人家门还带捎礼干什么?这是你一个当上官该做的事吗?
别说三车礼,就是三盒那也不在理上!
他有脸做,他都没脸帮他说!
他指指他:“等徐镛回衙,让他回到我这儿来!”
宋澈愣住:“不行!”
“不行也得行!”端亲王掀了桌子:“这衙门是老子做主!”
宋澈完全无语了,徐镛要是回这儿来,那要要穿帮可是眨眼的事,绝对不能让他回来!
“他,他伤了脚,又跟我告了几日假,暂时还回不来呢。”他木着头皮这么说道。没怎么撒过谎,说起话来有点不利索。
“伤脚?”端亲王冷笑着,咬牙走过来,“怎么伤的?爬墙伤的?”
宋澈抿紧唇,脸都涨红了。他居然连爬墙的事都知道……
“等他跟崔家那事儿办完,让他即刻过来报到!”
端亲王拿起桌上的考勤册子甩到他身上,拎了马鞭走了。
宋澈看看那册子,忽觉脑袋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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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伯爷缺钱
崔家这边,约定好的三日已只剩了最后一日,崔伯爷愁得早饭都只勉强吃了半碗粥。
堂堂一个伯爷府,五千两银子要挤还是能挤出来的。
虽说穷了这么多年,除了早几年大姑奶奶出嫁的时候顺便添制了几样家俱,到如今家里也没有添什么东西,但他的俸禄以及南边那个茶园每年还是有七八千两银子的收成的,再加上手头尚余的十来个铺子,每年也能拿回几千两的赁钱。
这些加起来就有一两万两了。
但是府里开销也不少,近几年不办事不怎么应酬,面子上勉勉强强应付过去,每年光日常支出也得七八千两。昨儿夜里看了看帐本,帐上总共还有六千多两。这也就够下半年的嚼用以及人情往来。也就是说把帐上全清光了度日也是个难事。
又上哪儿去筹钱呢?
跟人借么?他堂堂亲军十二卫的副指挥使,去跟人借钱使,那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廷行走?再说了,这一借别人不就知道他崔家是个空壳子么?
可不借的话怎么办呢?跟人借印子钱?那更不得了。
崔夫人手里倒是还有份嫁妆,可是那嫁妆是留崔静茹的,当初大姑奶奶出嫁时就分出了一部分,就算是这些年经营得善,总也不能生生变出一份来。何况剩下的将来还要预备崔嘉娶亲,这钱自然是不能动。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借了。
可又找谁借呢?
他咬咬牙。去了他的老搭档亲军十二卫总指挥使胡将军府上。
胡将军府上新到了两篓大螃蟹,留他吃酒,同桌还有四五个他的族兄弟。约定猜拳输了去万喜楼听戏,众人敬他是伯爷,还让了庄给他。他杯子还没沾唇就觉得屁股底下长了刺,推说府里有事就出了来。
在街上转了半圈,他又往吴国公府上去。
吴国公喜清静,不爱聚众喧闹,常跟他单独在府里喝点小酒。聊点小天儿。
国公府果然是清静的,吴国公在书房里吃茶。见他来便跟他打听要不要买田府?原来吴国公属下一名将军犯了点事,需要变卖田庄回乡归祖。“我记得老弟家里只有南郊那个庄子。要不置下来?一年少说也能收成四五千两,八万两的价钱买下来,可一点不亏。”
他没吭声。
吴国公又道:“嫌贵?少两千两怕也不是问题。我们家就是庄子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多。话说老弟你当这么大的官儿。还有爵位俸禄。也不在乎这几千两小钱吧?”
他背脊冒汗,又出来了。
还能去找谁呢?就是还有人可找,他也不想去扫这个脸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崔家败落,但光是看看他们那排场他这心里也扎的慌。当初他可也是挥金如土的主啊,江南江北的庄子,河东河西的宅子,南北两京的铺子,他指甲里抠点灰下来都够买好几十筐那样的大螃蟹了。又哪里惧什么请人上梨园听戏?
“老爷,前面就是咱们大姑奶奶府上了。要不要进去?”正漫无目的地走着,随从忽然这么说道。
崔伯爷闻言一顿,前面那金碧辉煌一栋宅子,可就正是忠武侯府?
崔家大姑奶奶静萱也是崔夫人所出,五年前嫁给了忠武侯世子殷商。殷家是减等袭爵,到殷商这代就是伯爵位了,如今与陈国公掌领着后军营,崔静萱嫁给他倒也是门当户对。
在大姑奶奶出嫁之前,崔家虽然拘谨,但也还有盈余,可殷家当时下的聘礼不少,为了给女儿争光,崔伯爷跟夫人又往嫁妆里添了不少银子。之后与殷家这些年的人情往来,他也从没失过大姑奶奶的脸面,以至于家底越发见薄,到如今都愁到上了街头。
崔静萱当着侯府的世子夫人,手上嫁妆也不少,殷商也还争气,区区五千两银子必定难不倒她,难道要去跟她开口?
因着是最近这几年才变得窘迫,所以崔嘉他们兄弟姐妹都不知道府里疾苦。崔静萱自然更不知情。这些年不想打扰她的生活也一定没去寻她说过拿钱这事。
这又要找个什么由子去跟她说呢?
然而现如今显然也没有更理想的人选了。
他在街口思虑了半晌,到底还是咬了咬牙,抬脚往殷家去了。
等他前脚进去,太子跟后就从侯府对面的茶馆窗内收回了目光。沉吟了半晌他问对面的程筠:“这崔涣有什么难处么?”
程筠眼里也有些疑惑,“按理说是不会有。”这阵子崔伯爷虽然被崔嘉这事搅得焦头烂额,但如今尘埃落定,该了断的都了断了,理应也没有什么好难得着他的,可他怎么会在自己女儿府外街头徘徊这么久呢?
太子道:“他莫非缺钱?”
程筠微顿,笑起来:“这话怎么说的?”
“瞎猜的。”太子笑笑。转头他跟身后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姑奶奶还是心疼父亲的,就算崔伯爷没说出个什么了不得的理由,她也二话没说取了五千两银票给他。崔伯爷惭愧到连晚饭也没心思留下来吃,往忠武侯屋里吃了杯茶就走了。
回到府里跟崔夫人一说,崔夫人也只有叹气,落到要跟女儿借钱使的地步,实在也够丢脸了。不由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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