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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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剑风云-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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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红叶愣了一下,他想不到谢京居然会跑!他的人立刻就如同离了弦的疾箭,死盯着谢京穷追不舍,冲刺的姿势就像猎豹一样矫健、彪悍。机会只有一次,他现在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在谢京跑上大街之前将其杀掉。

  夏红叶完全可以在谢京转身的一瞬间,一刀解决,可他错过了机会。现在,他绝不能让猎物再次从刀下跑掉!

  这时刮起了风,大风刮起了漫天的水雾。极度潮湿、模糊的迷雾泡湿了两人的眼睛,使得原本就很微弱的光线此时变得更加难以分辨。谢京意识到了这个机会,他立刻改变方向,提身向旁边的院舍里一跃。正当在跃起的最高处,准备落下时,耳畔忽然传来一呛沉闷的刀声,他并没有看见刀,但他知道这是刀声,他什么也没多想,落地后又继续拼命地朝前跑。可并没有跑多远,他的两只脚就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他能听见自己的脊梁骨碎裂所发出的声音,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如流水般无情地离他而去,想抓也抓不住!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变黑,仿佛掉进了一个冰冷、阴暗、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就在谢京跃起的一刹那,他身后的夏红叶也紧跟着扑跃而起,凌空抽刀。他能看见自己的刀光,在闪电映射下没入谢京的背脊,这一刀实在太快,以至于刀锋出来的时候,鲜血还来不及流出。

  刀已入鞘,夏红叶自半空中摔在了地上,摔倒在尚还有余力奔跑的谢京后面。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很模糊,刚才的紧张已化作剧烈喘息,杀人绝不是一件好受的事!第一次尤其痛苦!

  暴雨狂乱地冲刷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他侧着头,让自己躺在地上,因为此时的他,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深红色尚还有余温的鲜血,自谢京尸体上流出,被雨水冲到了夏红叶眼前。不算太浓的血腥气,冲击着他本来就在不停喘息的口鼻,一滩涩涩的苦水正在他肠胃里翻来滚去。他略略抬起眼珠,看了看伏在地上的谢京,谢京正突瞪着眼球,死也不愿把眼睛闭上。看着那张可怖、扭曲的面孔,夏红叶终于忍不住拼命地呕吐起来……

  暴雨疯狂地肆虐了一夜,清晨过后竟然有了阳光,柔和的光线照进了院子里的小瓦屋。

  阿凤拖着发昏的脑袋从又冷又硬的小床上坐起来,昨夜什么也没发生,她心里居然有些失望。她茫然推开床幔,就在刚准备站起来的一瞬间,原本散乱的眼光突然发亮,因为她看见小桌上的鸡蛋已经一点不剩,只留下个空荡荡的盘子。一股说不出的温暖忽然自心头升起,完全取代了刚才的茫然与失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节  葬礼
正文:

  大厅外到处挂满了写着“奠”字的白纸灯笼,大厅里面停放着一具上好的柳州楠木棺材——谢京的棺材。

  谢京现在就闭着眼睛躺在这口棺材里。棺材两旁的六把檀木雕花的大椅子上分别坐着六个人,除了万开山如喝毒药般,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苦酒外,其他五个人的脸上好像都抹了层灶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谢京没有妻妾子女,他死后旁边连个哭的人都没有,这丧礼显得死气沉沉。江湖中又有几个人能得个终老天年?死后儿孙满堂,风光大葬的又有多少?比起那些暴死街头,弃尸荒野的冤魂野鬼,谢京也还算比较走运了。

  别院里的人在短短几天里就接连死了五个,这地方好象顿时就成了坐凶宅,整坐院子都被笼罩在一股死亡与不祥的阴影下。厅外阳光明媚,醉人的春风中荡漾着几个滑稽可爱的纸鸢,可在厅里的人看来,这些漂亮的纸鸢就像白日里的鬼魂,飘飘忽忽的叫人说不出的烦躁。

  “蹭”、“蹭”、“蹭”,大厅外过道里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麻衣丧服的家丁,正朝这边急急忙忙地赶来。

  家丁冒冒失失地跑进灵堂,跪在地上,道:“各位老爷,小的今天刚刚抓了一个人,现在就在外面,不知……”

  混江龙岳东甲打断了他的话,斥道:“你抓的什么人?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家丁道:“就是之前七爷吩咐过,要小的们的留意的,那个常年在城西巷子口摆夜摊的。这小子如今改头换面,差点就认他不出来了。”

  岳东甲道:“哦?带他进来。”

  小夜摊老板被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架进了大厅,重重地摔在了棺材前面,他爬起来之后便一个劲地的磕头,没命地哀求。这小老板满脸的胡子已被刮得光光的,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干净了许多。但他现在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应该受了些皮肉之苦,光光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上满是泥土,脚下套着的布鞋也只剩下一只。此时的他,就像是捆住了两条腿,等着被人拔毛的公鸡。

  拔鸡毛的人好像正在考虑:应该先从哪里拔为好呢?

  拔鸡毛的人道:“那天晚上,高老头和那姓夏的小子都说了些什么?”

  “哪天晚上?”

  “嗯!”岳东甲将拳头捏得“噼啪”作响,他的意思很明显。

  小老板立刻想了起来,道:“你说的是老高和那个年轻的公子?”

  岳东甲道:“对,他们那晚都说了些什么?”

  小老板道:“那年轻的公子没怎么说话,倒是老高,他好象喝多了,讲个没完。”

  岳东甲道:“哦,高老头说了些什么?”

  小老板道:“无非就是些杂七杂八的:哪个馆子的菜最好;哪里的姑娘最漂亮;哪家赌场最豪华之类的。”

  “还有没有别的,老实说,否则……”岳东甲又晃了晃他那碗口般大的拳头。

  小老板连忙道:“还有就是关于他家老爷的,他几乎讲了快半个晚上。”

  岳东甲道:“我大哥?快讲,高老头怎么说的我大哥。”

  小老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他说了很多:比如谢老爷一般什么时候回家;谢老爷在哪里有女人;谢老爷平常喜欢去哪些地方;谢老爷喜欢喝哪种茶,喝什么样的酒;谢老爷都有些什么样的喜好,他喜欢买些什么东西,还有关于谢老爷的很多事,他讲着讲着我就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们两人也都已经走了,接着我便收了摊。”

  岳东甲眼中大是疑惑,他问道:“那年轻人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小老板撇着脑袋:“我醒着的时候他好象一句话也没说。至于我睡着以后,他说过话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岳东甲在大厅里踱来踱去,两道犀利的眼光在这小老板身上来回不停的扫,他接着又问:“你在这里摆了十五年的夜摊,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小老板被岳东甲的两道精光射得直打鼓,敬敬畏畏地答道:“回老爷,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攒了点小钱,打算改行开家杂货铺子。这不,铺子刚开张就被莫名其妙的抓来了这里。”

  岳东甲把脸转向一旁的家丁,露出询问的表情。旁边的家丁立刻说道:“他讲的是真的,他不仅开了家铺子,而且还讨了个婆娘,就是那勾栏胡同里的姐儿。”

  “这么说你还攒了不少钱啊!”岳东甲怒目圆睁,眉毛也被摧成了“八”字形,怒道:“我看你八成和那姓高的是一伙儿的,要不然他怎么老到你那里去!”

  小老板看出事情有点不对头,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老高怎么了?”

  “他们杀了我大哥!”沉痛的悲呼带着刀割般的恨意,迅速散播到整座院子。树上正自嬉戏的莺鸟,似乎也被这痛苦激动的声音给扰了兴致,“扑腾”“扑腾”窜到别处去了。

  “冤枉!……老高只不过是我的熟客而已,我和他没半点关系。”

  小老板两眼哗哗地、没完没了地“冤”个不停。

  他浑身打着摆子,头顶上那两只巨大的手掌,似乎随时都可能将他的脖子活生生地给扭下来。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要用你的命来祭奠我大哥在天之灵!”岳东甲操起那杆八尺长的鸦脖子枪,大吼一声,挑着枪头,向跪在地上的小老板急刺而去……仅仅杀了这小老板还远远不能化解他心头之恨,他还要将这人的尸体朝天挂在枪头上!好让在天上的大哥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当”的一声脆响!一把三尺三寸长,刀背近一寸厚的厚背刀架住了急刺过来的长枪。万开山从一旁横插过来,沉声道:“大哥尸骨未寒,灵堂上不宜再多杀戮,这人只不过是个卖杂货的,你又何必为难他。”厚背刀往上略一使劲,将长枪磕了回去。

  “还不快滚!”岳东甲的嘴巴里犹自冒着热气,满腔怒火显然无法平息。。

  大厅里又复变得死一般沉寂,岳东甲刚才跌荡起伏的心胸,此时已化作无奈的叹息。

  “唉!”

  “二哥为何叹气?”周断用他那半沙不哑的嗓子问道。

  “那姓夏的年轻人好像是专门冲着大哥来的,他一得手便走了。”岳东甲道:“无论他跑到哪里,我们都要想办法为大哥报仇,只可惜……”

  “可惜什么?”周断又问。

  岳东甲道:“大哥并无妻室子女,无人守灵送终啊!”他看起来即悲伤又激动。

  大厅里的人都垂下了头,除了岳东甲外,其他人都未婚娶,更别谈子女。谢京的今天也许就是他们的明天。他们为什么还要踏上江湖这条船?也许没人能说清楚,但这是他们的选择。

  “我们打算如何报仇?大哥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被那姓夏的给杀害了。”一旁的豫亮阴霾着脸,甩出几个字:“以大哥的武功,尚来不及拔剑,我想就算我们六个一起上都没用。”

  豫亮说的事实,作为谢京的兄弟他们的确不称职。

  岳东甲低下头,来回走动,略作沉吟,道:“可以通知武当派,大哥是武当弟子,武当派应该不会睁着眼睛不管的。况且大哥的师叔马上就会来这里,我们正好将大哥被杀的消息告诉他。”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事已至此,多留无益,小弟告辞了。”豫亮面向在场众人作揖抱拳,然后将手中折扇一展,转身就走。

  岳东甲看出豫亮的表情不对,连忙唤住他:“七弟,你好像话中有话。”

  豫亮嘴角泛起一丝讥笑:“大哥一死,我们‘竹林七义’便不再是‘竹林七义’,就连‘六义’、‘五义’、‘四义’都不是。二哥,你说呢?”豫亮真的走了,他的脸上虽然还挂着家里死了人的表情,但他离去时的脚步却是从容潇洒的。

  “老朱、老黑,我们给大哥上柱香。”周断带着丁雄和朱大为在谢京灵前上了柱香,又对着岳东甲和万开山抱了抱拳,接着便三人一起步豫亮的后尘,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们……”岳东甲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乱了手脚,他惶惶地看着尚没有走的万开山,欲言又止,此情此景说什么话似乎都显得多余。

  “哈哈……!”万开山一把将手中拿着的酒壶狠狠惯在地上,大笑着离开了这死气沉沉的大厅。。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八节  杀人的道理
正文:

  盘石山,山下有条黄尘道——藏龙古道。

  盘石山其实根本不能算是一座山,比起五岳的雄奇与壮丽,“山”这个字根本不适合用在这座土包子上。

  “土包子”下的黄尘道,左边是青翠的山丘,右边是葱绿的山林。古道高低不平、弯弯曲曲地穿插在青山丛林之间,就如同隐藏在盘石山里一条不见首尾的密龙。

  夏红叶不紧不慢,默默地迈着机械般的步伐,走在白云下、碧山间,狭长、曲折的古道上。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这古道上唯一的行人,古道尚有碧山为伴,他呢?他还有刀,他左手将刀握得更紧,也许他握紧的不仅仅是一把刀,还有那如天空般的孤独与寂寞。他的心就如天空中的白云,久已习惯了孤独与寂寞。

  “孤独”这两个字在别人来说也许是种折磨,但是对他而言,现在却是种享受,在这一刻他完全拥有自己。人也许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会感觉到自己是真正存在,才会想到同自己的心去对话。人的心也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它虽然完全属于你,但真正懂得去运用它、呵护它的人却不多。

  夏红叶头上戴着顶尖尖的枯黄色草帽,不知是因为南方过早到来的似火骄阳?还是不愿让人看穿他脑海里的心事?草帽的帽檐遮住了他鼻子上的半张脸,没人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电闪雷鸣、风狂雨骤、心惊肉跳的杀人夜。在那种糟糕见鬼的夜晚,只要不是傻子,没人会到外面去的,谢京也一定在家里,对夏红叶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出乎他意料的是:刚刚磨亮了刀子,就看见了要打的狼。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老天爷似乎也在期待一场精彩的好戏。

  “笃”“笃”“笃”……

  敲邦子一样的马蹄声,自夏红叶身后渐渐的由远而近。

  三匹千里挑一的好马、三个英姿雄雄的骑士,快速从夏红叶身边疾驰而过。狂乱愤怒的马蹄扬起了厚厚的黄沙,霸道呛人的尘土丝毫不留情面,直扑向夏红叶的眼鼻。

  尘沙中的夏红叶略略皱了皱眉头,他也只能报以表情,谁让别人骑马奔驰,而他用两条腿走路呢?他也可以骑马,可是他却宁愿走路:有规律的走路可以使身体的各个机能随时处于最佳状态,大脑也能保持活跃清醒。走路即不会因为剧烈运动而导致身体过度发热,也不会因为缺乏活动引起头部的昏沉和血液的不通畅。况且他并不着急,白清凤并没有给他规定时间,也许他要杀的人一辈子也杀不完。

  古道旁有块不大的空地,空地上有个小小的茶棚,茶棚前的一棵水沙上系着三匹正兀自喘着粗气的好马。茶棚不仅仅只卖茶水,还带着卖些粗劣的浊酒、下酒的花生、泡菜和卤好了的鸡蛋。三个风尘仆仆的骑士正敞着胸前的衣襟,脱了小帽在茶棚里稍作休息,慰劳慰劳自己几乎就要冒烟的身子,讲些杂七杂八的江湖趣事,打发这漫长无聊的旅途。

  茶棚的老板是个枯瘦的小老头,看小老头脸上交错的皱纹足足有六十多岁的光景。在这地方,顿顿都能吃饱的人并不多,找个胖子出来更不容易,这小老头就如同这穷乡僻野一样——即黑又瘦,除了皮和骨头外,浑身似已没有几两肉。小老头的背已驼,眼睛也已经不能完全睁开,看人的时候总是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所幸耳朵还不算太背,口齿也还算清楚。

  小老头左手提着个茶壶,右手操着抹桌布,正熟练地抹着夏红叶面前的桌子。茶棚里最多只能摆两张桌子,可是桌子却有五张,另外的三张桌子只好摆在了外面,夏红叶就坐在离茶棚最远的那一张桌子前。

  小老头眯着眼缝,干巴巴地问:“小哥,除了茶不要别的?”

  夏红叶不说话,他说过的话懒得再说第二遍,他全身最懒的地方也许就是他的嘴巴。

  “两文钱管喝饱!”小老头没好气地将茶壶扔在桌上,又将抹了一半桌子的抹桌布朝肩上一塔,驼着老背去招呼那三个阔气的主儿去了。这老头子生意不大,脾气倒不小。

  夏红叶要的只是茶,这老头儿对什么态度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对你是别人的事,自己生不生气是自己的自由。他并不想去改变别人,却可以管好他自己,他这种人是不是太自私了点?他虽然不饮酒,但买些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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