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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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剑风云-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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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这个字眼好陌生,好遥远。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四节  离情门2
正文:

  落日垂垂,将半天的云霞烧得如火焰般灿烂。

  燃烧的苍穹下,两三只归鸿仿佛正经受火的洗礼,展翅飞入西方的红霞,飞向那传说的仙境乐土。

  远处一朵孤零零的青云淡淡浮在一旁,孤孤零零的似已被天空遗弃。它就在霞光散布不到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眼前的美丽与辉煌,直到黑暗来袭,直到湮没在即将到来的凄凉夜色中。

  淡淡的青云下,夏红叶已被烧成一个淡淡的轮廓,夕阳下的远山仿佛也只是个淡红色的影子。

  夏红叶凝视着前方。有风吹过的时候,他可以看见从淡淡红影里扩散出来的缕缕炊烟。

  炊烟当然是从烟囱里飘出来的,每个完整的家都应该有那么一口烟囱。白清凤的家现在是不是很完整?夏红叶脑子忽然变得一片模糊,他对自己看到的一点准备也没有,一种被遗弃的孤独在心底下隐隐搅动。他害怕再往前走,但又迫不及待的想弄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清凤似乎有太多的事都在瞒着自己。

  路旁的小溪清清凉凉曲意自流,小溪边坐落着三三两两零星屋宇。白清凤的家就在溪水尽头、晚霞深处。夏红叶走的并不快,他停下来的时候,上弦月已经徘徊在东方的一色苍茫之间。

  一片黑压压的松林后,几点细微灯光自轻雾中透出。轻雾笼罩下,是一片开阔的院落,这里就是白清凤的“家”。夏红叶站在院落的大门前,沉默许久,他缓缓抬起头面对着天边的明月。

  明月无语,明月孤独,明月遥远,明月在天上。

  紧闭的院门将夏红叶隔绝在外面。他虽然已经按白清凤的吩咐找到了这里,但这里对他而言只个陌生的地方,他连是不应该上前去敲门都拿不定主意。

  白清凤让他过来,并没有说明是让他光明正大的来,还是趁着夜黑、人畜皆休之时悄悄地密会。但他既然光明正大的来了,那么自然也应当光明正大的前去敲门。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个随时随地会爆发的火药罐,自己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在被人注意。

  注意他的人也许不在少数,也许不仅仅只限于这个地方的势力。

  一个人如果突然之间出了名,上至武林名门,下至各个地方的大小帮派都有可能闻风而动,予以调查,或结交拉拢或杀之扬威。甚至在官府衙门也会留下案底,毕竟这些人不等同于一般的亡命之徒,平常手段自然奈何不了他们,遇到后能赶则赶,实在不行也好事先摸清底细而有所防范。

  观察他的人绝不会同他离的太近,也不会去*裸的直接打探。他们通常隐身在暗处,放出一条条眼线间接了解他的习性以及武功路数。这些人若是忽然从暗处走出来,那么就意味一定会有事发生,这些事通常都不是好事。

  夏红叶从没幻想过自己会遇到什么好事。“好运”这个词向来与他无缘,他虽然出了名,但这“名”只会给他招来更多的杀身之祸。江湖中越是有名的人行事往往越为谨慎,他们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滴水不进。内心的冷酷有时会令他们对自己感到吃惊,吃惊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所以刺探他们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搞不好会将命给搭进去。

  可是只有不容易的事才会带来更丰厚的利润,才会带来更多财富。为了这些诱人的财富,天底不要命的大有人在,直多如过江之鲫。这些人当中当然不乏经验丰富的高手,够资格盯夏红叶的当然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夏红叶想认出他们来并非易事,他们想摸夏红叶的底虽说不易,却总还是有机会。

  今天就是个大好的机会,夏红叶不仅白天与人交手,晚上居然毫无预兆的跑到这荒野小村来。他来这里当然有目的,他的目的无疑是个绝佳的线索。那些暗处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虽然是在晚上,但那些人绝对兴奋得睡不着觉。因为夏红叶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性格冷酷,沉默寡言,不结交,不张扬;又没什么嗜好,吃的粗茶淡饭,住的是五钱银子一晚的简陋客栈,不赌,甚至连酒都不沾;似乎也不好色,不入声色之地,不宿烟花柳巷。要从如此一个人身上探察线索,若没有足够好的耐性,还不如回去同周公的女儿大杀三百回合。

  无论谁都能看出,夏红叶是个杀人的人。他杀人的手段看似光明正大,却将动机深藏不露。若不是身负某种秘密的使命,否则以他的武功,根本就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他的使命是什么?本来事不关己,大可不用去管。但他杀的并非是一般人,而且在杀人之后丝毫不做停留,没有半点要收手的意思。凡是同被杀者有关系之人,如何能不提高警惕?第一步当然得查明其杀人的动机,只有了解他的动机才能安排自己的角色。

  事若不关己,不妨高高挂起,没准还能当个拣便宜的鱼翁。若是牵扯到自己身上来,说不好就得停止打盹,亮出爪子,进行猛烈的扑杀。

  头顶一片苍茫,四下一片宁静,院子里的灯火在暗下来的夜色中显得更加明亮、清晰。

  夏红叶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相信白清凤也一定不会不知道。那他为什么还敢明目张胆的找来这里?因为他想明白了,他要见的并不是白清凤,而是这座宅院的主人,白清凤的“丈夫”——一个不会任何武功、与江湖完全不沾边、刚刚被革职削去官籍的普通人。白清凤若要藏身,当然是越平凡越好。常年在外同本地人接触少,少应酬、少交游的对象则更为合适。

  脑子里有了明确的方向,夏红叶就已决定敲门。他的决定无疑会令那些在暗处盯哨之人一头雾水:一个刀口子上讨生活的江湖客,怎么会去敲一个同江湖八杆子打不着边之人家里的门,并且堂而皇之的完全不避讳,他究竟想干什么?

  夏红叶走到门前,刚刚举起左手欲用刀柄敲打门板,门却忽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条缝。

  门当然不会自动打开,门缝后是个满面皱纹、年逾古稀的布衣老者。老人的头发虽已是又白又稀差不多快掉干净,却扎束得很规矩,腰杆也还算硬实,不见弯曲之态。夏红叶慢慢将左手收回去,打量着门缝后的老人,正思付当如何开口,老人却已抢先打上了招呼。这招呼倒让夏红叶颇有些意外。

  老人居然对他说:“公子你总算到了,快些进来,老爷在里面已等候多时。”夏红叶完全没见过这老头,而这老头却似乎已经认识了他很久,这门也好像是特意为他开的,他只能先跟着进去再说。

  夏红叶跟在老人后面,穿过大前门后的一片院子,又走过一间轿厅,轿厅后是一间花圃,经过花丛边的花厅,然后过了一道小拱门才是会客的大厅。

  老人示意夏红叶在中间一张膳头红木大圈椅子上坐下等候:“我这就去喊老爷过来,公子不妨先坐一坐。”

  夏红叶就坐下,“等”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第十四节  离情门3
正文:

  诺大的客厅就剩下夏红叶一个人,他在等。等应该是一件很安静的事,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过。

  门外的草虫“吱吱”陶醉在夜色中,在黑夜里欢快的唱着歌。这声音无疑就像是一首催眠曲,夏红叶突然感到一阵疲劳,他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上一觉。毕竟他也是个人,人不是铁打的,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松懈的时候。

  他现在渴望的只不过是一张能让自己睡到天亮的床而已。至于白清凤她们,在他脑子里反而淡了下去。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想什么都已是多余的,答案马上就会揭晓,除了静下心来等候,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

  夏红叶将背脊尽量放松,靠着椅背。他知道今天晚上恐怕无法睡个好觉,现在哪怕只是稍微调整一下也是好的。

  客厅外除了此起彼伏的昆虫声,一切似乎都静悄悄的,夏红叶等待的那阵脚步声不知何时才能传进他耳朵里。他看了看四周的布置,屋子很干净,即不华丽也不高贵,却古朴清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正中面朝大门的主墙上,横挂着一副气势磅礴的大写意山水。山峰朝阳,天阔云高,山水相连,浓淡相衬,红光满纸,雄浑之中不失柔和,豪迈之中亦带苍然。横幅的右上角题着“神气山河图”五字行书,落款处是一枚朱红色的章印,刻篆文。篆文弯曲难懂,夏红叶又没读过多少书,竟然不认识。一旁的古玩架上摆着些大小不一、花纹各异的青瓷,夏红叶于古董一窍不通,看不出它们的年份。

  “想不到公子对这些旧坛子、旧罐子也有兴趣。”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古玩架旁边,顺手拿起一个釉天青、描海棠的瓷瓶,问夏红叶道:“公子你可看得出此物的年份?”

  夏红叶当然看不出来,除了进来的这个人外,他的目光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别的。这人虽完全不会武功,但夏红叶一眼就看得出,此人绝非普通人。若是混在人群中绝对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清癯的脸容、颀长的身姿,还有眼睛里那股子刚烈,一万个人当中也很难找出这样一双眼睛。

  这人穿着一身梭布长杉,眸子里的光即不冷也不热,脸上也看不出是喜是怒。从这方面来说,他和夏红叶是一样的,两人以同样的表情彼此注视着对方,就好像两张脸皮上随时会冒出几个字来。

  夏红叶慢慢将目光从这人的脸回到了他手上的青瓷,说道:“我看不出。”

  这人将瓷瓶翻了个面,使瓶底朝上,缓缓道:“这些东西都是祖上留传下来的,出自宋代禹州窑,至今有近三百年了。”他说着将瓷瓶放回原处,于主位坐下,对夏红叶道:“我已在此等你多时,你终于来了。”

  夏红叶道:“你等我?”

  这人道:“不错,我等了你足足有一个月。”

  夏红叶只好问:“你为什么要等我一个月?”

  这人道:“因为一个月前我就知道你要来,从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等。”如此回答等于没说,估计谁都不会满意,夏红叶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很快他发现自己的问题也等于没问,因为这人也反问他:“那你为什么又要过来?是不是因为你知道这地方有个人在等你?”夏红叶没法否认,当他杀了欧阳缺之后,就知道白清凤在这里等他。

  这人又道:“你知道有人在等你,所以你才会到这里来。同样,我知道你会来我这儿,所以才会在此等你,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

  夏红叶当然无法满意,可他又找不出什么理由去反驳。他不能对这个人说出此行的目的,这个人当然也不必告诉他等待的原因。

  “你知道我在等你,可你却不认识我,我知道你要来,我也一样不认识你。”这人忽然笑了笑,但谁都看得出他笑得很勉强:“可我并不想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呢?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这人在等夏红叶的答复,脸上依旧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夏红叶对这个人并不感兴趣,能令他感兴趣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过,可是他必须要弄清这个人是谁。他虽然知道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但一个人的姓名并不能说明问题,至少不能说明这人和白清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关联。

  夏红叶问这人:“你是谁?”这人道:“你能找到这里,想必我的名字你也应该知晓,我就是袁籍。以前别人都喊我大人,现在我只不过是个小人,而且天生一副贱骨头。别人嫌我这臭骨头架子碍事,就当面一脚给我踹下了阴沟,污水裹了一身,从头淹到脚,彻头彻尾成了个又臭又脏的小人。”

  他口里说的很平静,眼睛里却窜起一丝丝火苗,直直逼视着夏红叶,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给燃烧起来,仿佛将他踢下水的那一脚就是夏红叶踹的。

  夏红叶完全不明白袁籍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同这个人无冤无仇,甚至连见都不曾见过,可这种敌意的目光绝非装出来的。难道他知道自己同白清凤之间所发生的事?难道他真的是白清凤的丈夫?

  夏红叶避开了袁籍的目光,保持沉默。他无从开口,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理解这些话的含义,他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去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白清凤命他速来相见,他心里拒绝再去考虑别的东西。

  当下直捅桶地道:“你等我,我已经来了。”

  “好。”袁籍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扫刚才的敌意,朗声道:“公子快人快语,我也不再婆婆妈妈,这就行主人之道。”说罢,朝门外唤道:“三伯,你去通知夫人,让她准备几个下酒小菜,我要同这位夏公子共挥。”

  窗外星河如聚,星光伴着月光从树冠里透出来,将屋外的青石板照得一片雪白。

  轻飘飘的风悄悄拂过树影,拂过树影间如水般班驳的月光。

  月光沐浴着微风,就如同少女的呼吸,轻柔得让人无法抗拒。

  夏红叶本来准备拒绝的,因为他从不沾酒。他必须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潜伏在身边的危险可能随时会爆发,这样的状况也许一直会延续到他死的那一天。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愿意死得糊里糊涂。因为他说过“活要活得明白,死也得死的明白。”他从不会忘记自己所说过的话。

  莲藕壶中的酒已被喝得只剩下一小半,夏红叶面前的酒杯还是满满的,他即没有拿酒杯也没有拿筷子。他的表现无疑令对面的袁籍很扫兴。你若请人喝酒,却发现那人滴酒不沾,甚至连筷子也懒得动一下,你是不是会有一种抓起酒瓶先在他脑袋上开个窟窿,然后再将一瓶瓶杂七杂八的酒精通通混合在一起,对着窟窿眼儿里一鼓脑灌进去的冲动?

  这种冲动估计不少人都会有,可真正敢做的只怕很难找出一个来。袁籍更不会这样做,也没人能在夏红叶头上开个窟窿,他只能用嘴巴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你怎么不喝?”

  夏红叶回答的很干脆:“我不喝酒。”

  袁籍一张为酒劲所催、已略略发红的脸,听了夏红叶的回答之后,忽然一下子白了不少。白中带着些疑惑,好像在说“你不喝酒为何不早说?”疑惑中又有些吃惊:“你在说笑。”

  可夏红叶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爱开玩笑之人,他脸上的表情毋庸质疑。

  袁籍看了看他手上的刀,接道:“你们习武之人哪有不喝酒之理?练武之人身强体健、骨硬筋实,力气不竭,远胜常人。吃的要比常人多,酒量更非普通人能比。连我这个寒儒穷酸每日都少于五两不欢,你如此说,我是万万信不得?莫非是嫌这杯子太小?”他原在兵部为官,平日里武官接触的颇多。在其眼中,武人与能吃能喝似乎脱不了干系。将士们一天到晚喊饿,几乎每天都有各地方的总督、将军派人来兵部索要粮饷。他每每为此头疼不已,哪里又能想到,眼前的夏红叶不仅不喝酒,面对一桌子的菜居然连筷子也不动一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四节  离情门4
正文:

  夏红叶的一张脸仍旧是又冷又硬,袁籍说的这些好像是对着别人说的,他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

  他不喝酒,也不是来这里喝酒的,喝酒是别人的事。他唯一的事就是等,无论是在客厅,还是在饭桌旁边对他来说都一样。

  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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