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花瞪眼道:“有什么奇怪的?”
白如水道:“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侠余姑娘竟长得几分像我们夫君丁不一,这才是奇怪!”
余双仁此刻全神费注地在取任焉梦小腹上的毒针,樱唇咬得绷紧,头额渗出了汗珠,没听到四们位夫人在说些什么。
毒针取出来了,解药也敷好和吞服了,余双仁抹去额上的汗水,缓缓地站了起来。
白如水首先转回身,瞧着余双仁道:“请教余姑娘芳名?”
余双仁没有迟疑:“杭州。”
沈素贞道:“看余姑娘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家出身,为何甘心沦入大行宫?”
余双仁没想到会遇上卜善慈。
她和卜善慈虽然同在杭州多年,久闻其名,但因宫主与卜善慈不和,从未去堵塞慈善堂,也未见过其人。
柔和的灯光照亮客厅。
任焉梦不在座,他睡在船舱客房里,自在沙滩上昏迷之后,他就一直未醒。
酒已喝过了一阵子。
白如水凝眉道:“现在武林各派误会,大行宫又发出格杀令,双方都要杀任公子和余姑娘,不知该怎么办?”
沈素贞截断她的话道:“丁不一被假血龙刀一时蒙蔽,也未辩出真假,我看任公子和余姑娘去岳阳分堂,倒是个好主意,至于安全方面,如果卜老同意,我们四姐妹可一道去岳阳分堂。”
卜善慈立即抚掌道:“好极了,老夫再敬四位夫人一杯。”
一只蚱蜢小舟如飞箭,从上游向卜善慈的大船追来。
舟上卓立着背背宝剑,抿唇凝眉的杨谷琼。
他的申辩,险些使震怒中的白发老头将他当作了大行宫的叛徒处置,而站在白发老头身旁的忠福却是一言不发。
他决定开始新的行动。
这是个大胆而是冒险的行动,但他必须这样做,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向前,勇往直前,决不退缩,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蚱蜢舟追至大船尾后四五丈的距离,杨谷琼突然弃舟跃向大船。
杨谷琼如飞鹰降到船舷上。
四五名慈善堂的堂丁执刀抢至。
杨谷琼拱起手,沉静地道:“在下无名谷杨谷琼,有急事求见卜老卜善人。”
真是风和日丽,水波不兴。
残科阳光赛金,晒在船板上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任焉梦躺在内船舱的床上,仍是昏迷不醒。
他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就像在熟睡,而且还在做甜美的梦,跟角扯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虽长得美,却被人取笑,他虽然练有绝技,却无法保护自己,他虽然是徐天良之子,却没有人承认。
她心里充满了怜悯,与此同时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不觉泪水滴落下来。
船尾伙房,厨师正在烧菜,阵阵香气从伙房窗内飘出。
“喂,这条桂鱼是特地烧给四位公主夫人吃的,可不要弄砸了锅。”
“知道了。”
余双仁不觉在窗边顿住了脚步。
卜善人昨天已和杨谷琼离开大船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了一句话,要他们先去岳阳分堂等候他。
四位公主夫人要吃鱼,这可是下手的极好机会。
她手指在颤抖,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心软,竟不忍心向这四个女人下手。
她咬着,不住地暗自呼喊:“报仇,为娘报仇,毒死这四个害死你娘和全家的帮凶。”
她侧过脸,船尾舷板上没有一个人。
窗内,厨师良哥正转身去配佐料。
江水滚滚向东流。
余双仁的脸在阳光下发黄,黄中透白。
不一会儿,良哥在厨房内吩咐:“将这鱼送到夫人房中,将这肉丸送到余姑娘房中。”
堂丁送来了饭菜。
便借故来到四位公主夫人房中。
她推开了房门便愣傻了眼。
虽说这场景本在她预料之中,但她没想到毒性会发作得这么快。
慌忙中。她未加思索,便急忙走到桌旁拿过一张板使坐下,然后挟了一小点鱼放入口中。
殊不料,她这里趴下,沈素贞、白如水、苏小玉和江春花却同时抬起了头。
“别装蒜了!”江春花嚷道:“如果这玩意儿能毒死我疯女江春花,我还能活到现在?”
余双仁抬起头,咬着牙,默不作声。
沈素贞开口了:“余姑娘,你是不是姓华?”
余双仁眼仁里射出两道光芒,牙齿格格作声。
苏小玉道:“你这个名字,‘余’字再加个双‘人’旁,即为‘徐’姓,你是为了纪念被屈斩的大姑徐温玉?”
江春花抢着道:“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啊,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们?”
余双仁眼里闪出毒焰,忿忿地道:“你们和丁不一害死了我隐君庄三十七条人命,我饶不了你们!”
余双仁冷声道:“你们做的事心中有数。”
余双仁肃容道:“事已至此,我已无所隐瞒,是大行宫宫主诉告诉我的。”
苏小玉道:“他是骗你的。”
沈素贞叹口气道:“这是个误会。”
苏小玉道:“这事说来话长,希望你把我们的话听完。”
余双仁抿起了嘴,脸上尽是困惑。
四位公主夫人将当年隐君庄发生的事,丁不一如何为取先帝遗旨闯入隐君庄,华士杰如何为精心消灭江湖凶徒而忍辱负重。丁不一又如何爱上徐温玉,却误与华温倩在有情果汁的药性下结合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沈素贞道:“丁不一曾到法场想劫救出华士杰和徐温玉,但他执意不肯,并说即使丁不一救他们出去,他们也要自杀。
白如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事实。”
苏小玉道:“我们、还有余小二,毕不凡都能证明。”
余双仁不信任地道:“他们都是你们的朋友,他们的话怎能信?”
你去问当年行刑的刽子手、守卫的士兵、送酒的吴老头,还有济南城当年到法场看过热闹,现在还没有死的人,全都可以证明!”
难怪丁不一在平都山下不肯揭露她行刺之事!
并与楚天琪在凌霄宫暗中放她与任焉梦逃走,原来他是她的爹爹!
江水仍在流淌。目标向东,无论千转百折,终归不变。
她决定与任焉梦一起,暂时去慈堂岳阳堂。
大地一片沉寂,天宇也寂然无声。
驿道一边是生满杂树的野岭,一边是弯曲若镰刀的溪流。
霜也似月光洒在驿道上,同时已照着了“汪记小栈”这块风雨剥蚀的四字招牌。
此去湘省的沿途,这样的麻雀小栈多如牛毛。
吕怀良和霍梦燕各自占了一间土房。
霍梦燕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望着窗外。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月光了,然而她的心情却从未有现在这么沉重过。
她和吕怀良是来找任焉梦的,他们一路追来,没找到任焉梦,却听到了宋孝忠和贾无瑕的死讯。
可恶的大行宫宫主白发老头,若是抓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支暗器划过院空,射向霍梦燕房间。
霍梦燕呼地从床上跃起,这时吕怀良从隔壁土房窗中飞掠而出,斜里一伸手,在霍梦燕土房窗前,将暗器接住。
吕怀良将手中暗器展开,原来是张字条。
吕怀良阻住她,凝目道:“这也许是个圈套。”
霍梦燕咬牙道:“这是寻找大行宫的机会,即使是圈套,我也要去。”
吕怀良巳没有了考虑的余地,只得跟在她的身后。
野岭后面果真有个山坳。
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扭回头,吕怀良跟在她身后,她扑腾乱跳的心平静下来,随即充满了对他的感激。
钻进了葫芦坳里,断壁的阴影下站着一人。
吕怀良立身坳中,目光扫过四周。
那人蓦倒下了,原来是个用稻草与布做的假人。
果然是个圈套!
“哈哈哈!”一阵尖厉的怪笑声,从葫芦口道上传来。
霍梦燕身子不禁一阵哆嗦,眼里露出了恐惧之光。
葫芦口道上,十八名手执大砍刀的青衣汉子,簇拥着坐在地毯上的许复生,封住了出道口。
许复生歪着头,拍拍手道:“不错。吕少侠对大行宫也这么了解?”
吕怀良沉声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说着,一声长哨:“孩子们何在?”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七章 谁有天山千年冰蚕
吕怀良面色冷峻,他没想到许复生会来这一手,他皱着眉,在寻找脱身之计。
吕怀良沉静地道:“想办法冲出去。”
他镇定自若地神态,给了霍梦燕信心与力量。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两块巨石挟着雨点一般的石块,从葫芦道口顶上落下。
“哎哈!”
断壁顶上响起了两声惊天动地怪吼,随着怪吼声,又有石雨落下。
红黑魔头廖天奎和关世杰好像没听见她的叫声,两人犹自比赛似地向下面推着石块。
断壁上出现了阎王宫的总堂主花铭雪和万应恶,他俩指挥着十余名手下,很快地便将断壁上的弓弩射手降住。
卜善慈对杨谷琼道:“杨少侠好准确的消息。”
道口已被封死。
杨谷琼打声响哨,弹身射向封死了道口的石堆。
他俩现在说这话已无意义了,现在害怕的不是霍梦燕,而是许复生。
许复生仍坐在地毯上,但地毯下没了“滚轮”,他的大红鼠又一次弃下了主人临阵而逃了。
霍梦燕眼中喷出了火,手中剑一抖,打算上去收拾这只凶狠歹毒的无腿鼠王,却被吕怀良拉住衣角阻住。
许复生见到想到冲过来的霍梦燕,被吕怀良拉住后,脸色倏地变了,细眼里露出了畏死的光。
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他感到自己是被人出卖了。
话未说完,石堆上杨谷琼如鹰掠下,一道剑芒劈向许复生。
剑芒飞向他粗短的颈脖,他居然挺身不动。
当剑芒触到他脖子时,他双手突起抬起,一双利刃削向杨谷琼肚腹。
剑光切过许复生脖子,把他那颗尖嘴细眼的鼠头挑上了空中。
杨谷琼收剑回身,眨肯间已退出五六丈之外,血雨落下,点滴未染。
“好身手!”廖天奎和关世杰在断壁上拍手大叫。
霍梦燕虽然对这鼠王痛之入骨,但见到他滚落的人头,仍不敢面对,忙扭了脸。
许复生的头离开身了,但细眼珠子还在溜溜地转,忽然人头一张口,咬住了霍梦燕的左脚尖。
吕怀良傻了眼,他没想到霍梦燕会在这种场合下把自己抱住,不觉羞红了脸。
他倏地跃起,抓住空中许复生飞转的人头,身形一折,跃到了石堆上,站在卜善慈岙高举起人头道:“宰杀许复生,消灭大行宫黑带营,这是卜老的功劳!”
山坳里外响起一片呼声:“卜老!卜老!”
吕怀良和霍梦燕跃上石堆。
众人退出山坳外。
坳里燃烧起了火焰,先是浓烟火苗,然后是熊熊大火。
名城岳阳,位于湘北洞庭湖与长江汇合外,东依金鹗山,西临洞庭湖,北通巫峡,南极潇湘。
岳阳楼在西门城头,建筑雄伟,气势磅礴。
这年头,城里也流传开了,凤阳花鼓中的一句话:“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到有九年荒!”所以乞丐也算是这里的一种特产。
相传三国时期,吴鲁肃代理水浑都督,曾驻守在这里,公元2!7年鲁肃病死,就葬在此地,但鲁肃墓好几个地方都有,这里是不是真墓,就不得而知了。
距鲁肃墓不到三十丈远,有座占地十余亩的大宅。大宅红墙青瓦,朱漆大门前左右两具石狮,门楣上一牌横匾,七个粉金大字耀人眼目:“慈善堂岳阳分堂。”
其实更有气势的,还在慈善堂里面。
堂厅里面是座很宽很大的院落,这里不准外人进来了,院门口有堂丁把守。
院落一共有九进,每一进里,尽是屋邸,一层又一层的,摆设古朴、庄重,好似战国时的王候世家,有一股凝重的威仪。
屋前十八级青石阶上,站着八名身着锦衣的慈善堂堂丁。
从堂丁的服装及凝重的脸色上看,知道慈善堂一事实上是来极为重要的客人。
宾客座上分左右两排,依次坐着徐天良、钱小晴、丁非凡、沈素贞、白如水、苏小玉、江春花、姚云瑜、廖天奎、关世杰、段一指、何仙姑、吕怀良、霍梦燕。
小房里面神翁武正君正在替任焉梦看病,如果武正君说任焉梦疯病没得治,那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沉闷的气氛,使得时间都似乎顿住了。
所有的眼光都盯着他,无声地问:“怎么样?”
他妻子巫若兰瞪着眼,在他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徐天良抿抿嘴:“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
钱小晴急着问:“不过什么?”
廖天奎忍不住瓮声道:“老头子有话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
段一指道:“那是千年难求的异物,我夫妇现在就剩下这么……哎唷!一点也没……有了。”
武正君摇摇头:“要想治他的痴病,至少得要一整条未曾动过的冰蚕。”
白如水皱眉道:“这上哪儿去找?”
沈素贞道:“不行,这冰蚕千年才出一条,你能找得着?”
关世杰贴着他耳根道:“你陪她,孙三娘会不会肯?”
大家不觉低声议论,一片嗡嗡之声。
“唷!”所有目光射向了卜善慈。
“谢过卜老。”徐天良忙向卜善慈施礼。
廖天奎道:“卜大善人,你行善积德多年,不要舍不得这条千年冰蚕。”
既然大家这么说,徐天良又是当武林盟主,对大家都有恩,他的儿子,我们不能不救。我就献出冰蚕,不知武老什么时候要用?”
武正君道:“夜里子时。”
卜善慈派人送武正君、段一指和何仙姑,回院房休息。
话音顿了顿,又道:“不知他们现在尸体搁在哪里?”
钱小晴道:“搁在陆口,由钱百灯和霍安仙守着,宋志傲和廖小瑶已闻讯,正赶往陆口。”
“妈的!”廖天奎忿忿地骂道:“若让老夫逮住了大行宫那个白发老头,定要叫他尝堂俺红魔头的苦头!”
沈素贞问卜善慈:“慈善堂与大行宫对仗多年,卜老可知大行宫详情?”
“不过,”卜善慈顿了顿,“老夫倒知道大行宫有个大总管叫忠福,现在正领着大行宫白带营,在四处活动,杨少侠现已去打探他的消息去了。”
卜善慈道:“黑、白两带营,如同大行宫的左右双臂。如果断了双臂,大行宫宫主再狠也狠不起来。”
徐天良赞许地道:“卜老所言,甚有道理,这才是真正的用兵之道。”
“行,这主意好!”廖天奎首先响应。
卜善慈凝眉道:“吕少侠,意下如何?”
吕怀良简单明了地道:“这主意不错。”
徐天良拱起手:“在下先代表十大门派谢过卜老。”
霍梦燕秀眉深深皱起。
夜色一片迷蒙。
密室里异常黑暗,只有三盏油灯,给人阴森可怖的感觉。
室内的气温格外的低,比外面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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