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院回想起四十八愿离开头一天晚上,当时他只觉得四十八愿主动求欢实在是一件让他很惊喜的事,可是当时四十八愿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和什么样的眼神来看着自己、来引诱自己的,四十九院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四十八愿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他,他并不会怀疑四十八愿的心情,四十八愿一定是喜欢他的。可是四十八愿这些年来是不是一直都想着要离开自己?就算喜欢自己,也想要离开自己的身边。或者说,就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才要离开。
四十九院觉得混乱了起来,他不想再去想这些,可是他甩了甩头,还是坚持想下去。他已经无数次放弃理清自己对四十八愿的想法,同时也已经伤害了他无数次。
四十九院从小时候开始回想,想到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想到小时候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害四十八愿受伤,让他的身体破损无法再成为阴阳师,想到四十八愿为了保护弱爆了的自己而去学习柔道,想到两个人一起转到日院开始碰上各种指标事件,想到两个人一起去追查线索,然后却看到四十八愿被开膛破肚躺在实验桌上的样子。
明明已经被自己杀死了,还被别人开膛破肚。四十九院叹了一口气,按住太阳穴。
之后,便是自己捧着他的遗体寻找重生的办法,什么旁门左道都试过。记得小林孝平当时说自己对重生之法很了解,那是当然的,为了复活四十八愿,差点就因为出席日不够留级了。而且麻烦的是四十八愿的灵魂根本就没了,身体里的内脏也全数被挖空,不是普通招个魂就能借尸还魂的,而且就算招了魂,这尸体也根本就不完整。
后来,终于在古书的帮助下,造出了新的灵魂,灌入了四十八愿的记忆,修补了早已死去多时的身体,并用自己的灵力让他保持活着的状态。
其实四十八愿根本就不算是被自己复活了,因为自己根本就是造出了一个新的四十八愿来满足自己肮脏的欲_望而已。明明是不同的人,却被灌入记忆和感情,人生的意义只剩下爱自己。
四十九院发现自己只知道四十八愿爱自己,却从来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爱自己。
从日院毕业以后,两个人一起去念大学,虽然四十八愿的个性看起来很冷淡又很爱欺负人,可是真正的决定四十八愿都听四十九院。这样一想,表面的冷淡和爱欺负人,看起来倒像是最后的挣扎。
四十九院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有多渣了,要如此□□裸的承认自己是个垃圾还真是让人有点痛。而且他很害怕,如果他习惯了这种痛,他会开始觉得,反正不管自己做什么,四十八愿都是会原谅自己的。
大学毕业后,又回到日院,重新回到每日被指标追着跑的生活。四十九院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四十八愿和以前的四十八愿哪个对自己更重要,可是十二年前四十八愿死的时候,自己拼命地想复活他,在现在的四十八愿将要死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就要这样跟着他死了。
就这么想着想着,居然听到了放学的铃声。
四十九院很没精神地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关了办公室的门,今天他也一样,什么工作都没有做成。
第19祭秘密情书二
离开办公室以后;他向校门口走去,找到四十八愿所在的那座铜人像:「绫人啊绫人;如果我同时爱上了你们两个;你是不是会原谅我呢?」
说着说着,四十九院又低头苦笑:「呵呵;我还真是自恋呢,你为什么要在乎我还爱不爱你呢?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在乎呢?杀了你的人是我;我还造了个灵魂出来肆意摆弄你的身体,你一定很生气吧?所以你把他带走了对不对?」
不知何时开始;四十九院已经泪流满面,他靠着铜人像坐了下来;看着天空。
「我啊;在你刚死的时候,真的超痛苦的,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你的杀人凶手,如果当时知道的话,肯定会崩溃,也许就活不到现在了,哈哈。可是后来我造了现在的绫人出来,他什么都不懂,只好爱我,这样的他好惹人怜爱,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一起。他看起来什么都依赖我,无论是做决定还是干什么,因为他没有我就活不下去。可是你知道吗?也有人是要被依赖着才能存活的,只有被需要才知道自己活着的价值,所以说不定,真正在撒娇的人是我啊。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说不定还恨着我,可是就算……就算如此,我还是……我还是……」四十九院捂着脸哽咽起来。
是啊,就算如此,他还是喜欢他,离不开他。
就算如此,他还是第一次承认,自己有多在乎他。在真正的四十八愿面前。
过了几天,四十九院找到了宇佐美。
没有了四十八愿,他知道他该自己解决指标的事情,而且他也想在四十八愿回来之前把所有像是指标这种外界的因素解决掉,然后再和四十八愿在没有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下,好好讨论一下两个人的将来。但是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宇佐美似乎知道四十九院要来,早早烧了一壶茶等着四十九院,两个大型犬保镖也被她找借口赶离了身边。
「我原本以为知道了指标的真相以后,学园长会来找我,把我干掉,可是指标似乎没有停止。」四十九院说道。
宇佐美点头:「指标的真相,你确定你知道的就是真相?」
「什么意思?」四十九院愣了一下。
「你所知道的真相是什么?学园长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升学率在建校时与掌管这片土地的恶魔做了交换条件?」宇佐美问道。
四十九院的表情却是豁然开朗:「你早就知道了。」
宇佐美喝了一口茶道:「这不是真相,只是指标的目的而已。」
四十九院也喝了一口茶:「味道不错。」
「正宗的英国红茶。」宇佐美弯了弯嘴角,虽然知道她是友好地在笑,但是看起来还是很狰狞。
四十九院放下茶杯,无意识地用手指玩着红茶杯子十分精致的手柄,然后说道:「你早就知道真相可是却不告诉我们。」
「不是不告诉你们,是我不能说。我不可以太过介入人间的事,这是我和他们一起作为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代价。」宇佐美有些歉疚。
「我可以理解。」四十九院看向宇佐美,「我只想问,当时你告诉我们你只能看到下一个指标是谁,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学园长的儿子告诉我,每学年一开始,指标的名单就被决定好了,虽然可以不按照这上面的人名杀人,但是指标的顺序却是——没有顺序。」
「会提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已经不信任我了吧。」宇佐美也无心品茶了,放下茶杯,她认真说道,「应该怎么说呢?我其实根本没办法知道指标是谁,我能看见的只是围绕在人身上的一种气场而已——死亡的气场。这样说你明白吗?身上缠绕的死亡的气场越浓厚,这个人死的就越快,相反的,如果身上缠绕的死亡的气场很淡薄,那么这个人死掉的可能性就很小。所以我只是根据缠绕在人身上死亡的气场来判断而已。另外,你现在的死亡的气场浓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死。」
「那东西只有你能看到,你没有办法对我证明所谓的死亡的气场的真实性。不过就当是那样好了,我现在暂时不是很在乎这个。」四十九院换了个坐姿,「我这次来是想请你看看这个。」
四十九院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水蓝色的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然后将信纸翻到他自己只能看到一片空白的反面递给宇佐美。信上的人名已经确认不存在了,别说是这一年的二年c组,历届学生里都没有这个名字出现过。
宇佐美拿到纸一看:「谢谢你把你的性命给我?呵呵,这话还真是……」
顺手又翻到正面,宇佐美一愣:「情书?……不对。」
宇佐美再次将信纸翻回反面:「果然看不到了。」
「果然有问题吗?」四十九院问道。
「是啊,问题大发了。」宇佐美说道,「这下,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死亡的气场和你应该是一个浓度了。」
「什么?」四十九院神色一凛。
宇佐美说:「这信纸的正面有诅咒,看过的人就会被诅咒盯上,然后被下诅咒的人追杀致死,中了诅咒的人就会看不到信纸背面的字。照理说我本来是不应该被诅咒的,天神居然会被这种小诅咒撂倒真是笑死人了,可是我现在是凡人的身体,诅咒灭了这具身体也会跟着灭了我!」说着,宇佐美将信纸拍在桌上。
「都怪我,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给你看,害得你也……」四十九院有点愧疚。
「没事,现在只能尽快找到下诅咒的人了。」宇佐美说道,「必须得在被杀掉之前干掉他。」
四十九院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当心。」
「没事,我有他们在,倒是你,要小心点。」宇佐美说道。
「我知道。」四十九院离开了宇佐美的房间。
回宿舍的时候四十九院想到奥住同学看到信纸的背面以后,说不定也不小心瞄到了信纸正面的诅咒,要真的是那样的话奥住同学也危险了,于是跑到奥住同学所在的宿舍想提醒他注意安全。可是奥住同学不在,让他着实焦急了一把。
在奥住同学房间里等了他两个小时后,四十九院写了一张有自己手机号码的纸和留言放在了书桌上便回去了,毕竟快要到巡视查房的时间了。
而此时的奥住同学,正好从外面回来,他之前去串了住在另一个宿舍楼的同学的寝室。
水城一下午都没有出现,这让奥住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如果会出什么事的话,周围会迅速传出各种流言。毕竟,日院就是那种学校。
奥住回房间的时候,看到水城的房间灯居然开着,兴奋地冲了进去:「水城,你下午为什么翘课?害我跟老师编你……生病了……」
奥住呆愣地看着房间正中的床边露出了一双脚。
他倒是很想笑着说水城你在床底下躺着干什么呀,可是宿舍为了避免打扫,所有的床底都是封起来的,也就是说——床底下露出的脚就是一双脚,一双……没有身体的脚。
奥住不敢上前确认,他太害怕了,不停地颤抖着往后退打开门,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房间,可是在他想夺门而出的时候发现外面的走廊不知道为什么黑漆漆的,而且顶上莫名传来呼啸的声响。奥住奇怪地往上看去,那种呼啸的声音带着另一种「咔嚓咔嚓」的机械声落了下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奥住的脑子里似乎有了对这种声音的猜测,可是还没等他的身体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红,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十九院一回到宿舍,新来的宿管长谷川老师就对他说:「四十九院老师,宿舍的电梯刚刚突然坏了,不能用了。」
四十九院一边走向电梯一边说:「什么?电梯坏了?」
长谷川老师露出有点无奈的笑容,于是四十九院就在他的注视下按了按电梯的按钮,发现没反应便说:「是门卡住了吧,明天找人来修就行了。现在最高也就6楼住人,年轻人就该让他们爬爬楼梯。」
长谷川又笑了笑表示同意。
四十九院看了眼电梯,正准备回房间休息顺便等奥住的电话,却看到有血液从电梯的缝隙中渗了出来。然后卡住的门伴着一股扑鼻的血腥味打了开来。
门一打开来,眼前就有两条腿向电梯外倒下。那两条腿已经完全扭曲,看来是在电梯里被压到了,而腰部以上的部份不见了,大概是在哪里被夹断了。
四十九院一只手里握着手机,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该先打电话给警察还是给修理电梯的人。这时有个手机响了,不过不是他的。
四十九院将正在铃声大作的手机从只有下半身的尸体的裤带里拿了出来:「喂,您好。我是四十九院,现在本人不太方便接电话……」
「四十九院老师?我是紫罗兰馆的舍监榛名,是这样的,我查房的时候发现奥住同学不在房间里,所以打电话找他。刚好,我在他房间里看到你的纸条,正打算下个打你电话呢!」榛名老师在电话另一头说道。
「呃……这个……」四十九院觉得头更痛了,「我想,奥住同学今天应该不回宿舍了……嗯,他回不去了……」
第19祭秘密情书三
等电梯里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都已经快天亮了。
四十九院无力地躺倒在被褥上;心想这下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请假了。反正就算坐在办公室里他也无心工作,桌上的工作早就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
长谷川老师知道四十九院的情况,于是早上也没有打扰他休息;只是在四十九院的房间门口放了一张纸条说如果他起来的时候饿了的话;冰箱里有食物;只要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
四十九院睡得迷迷糊糊的,因为房间的窗帘很厚重;拉上的时候又刻意堵上了中间的缝隙;所以四十九院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了。
四十九院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床上。
即使四十八愿离开了;没有人再来抢他的床睡了,他还是每天打地铺,给四十八愿保留着床上的位置。
看了一下床头的数字闹钟,时间是早上十点。
四十九院打算先上个洗手间,然后再睡个回笼觉。于是他走到门口,打着哈欠拉开门,正准备一步跨出房间,却看到眼前一片漆黑。
不对啊,走廊平时不分昼夜都会开灯,外面没道理这么暗。
四十九院突然心里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他关上了房间的门,再次拉开,就看到了和平时一样十分普通而明亮的走廊。
内心的猜测得到证实,四十九院突然就火了,一把甩上门,开始穿衣服。
他现在就想马上杀到学园长面前去。
四十九院不怕学园长对付学生——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学生到底怎么样了;他也不怕学园长对付自己,不如说他到恨不得学园长赶紧冲着自己来。可是学园长却做了他最痛恨的事,把他当成实验室的小白鼠拿来玩。
学园长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只不过是一个学校的校长而已,真的以为自己是神,可以掌控一切?只不过是改变一下学院建筑的构造空间,他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那个一楼走廊尽头的异空间也就算了,现在连校舍其他的地方也不放过,到处都是这种小机关小把戏,真是看了就让人火大。
可是,就算学园长是个没有真本事,只会耍小把戏小聪明的孬种,也是不可小觑的,要是不当心点,没准真的会被那种贱招玩死。
四十九院将手按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任何冲动的行动,随时都可能让他出身未捷身先死。
四十九院确认完门外的状况,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思考起来。
关于异空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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