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后面显得娇小。
“小姨!”北生见到柯凝欢仍是亲热的,他上前拉住柯凝欢的手臂,露出了天真的孩童般笑容。
“叔叔。”转身面向陆绪平时,北生规矩地打着招呼。
陆绪平摸了摸北生的头,伸手接过行李箱,递给了跟来的钱程。
“惠惠姐,北生。”柯凝欢轻快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无论如何,谷惠灵能听从自己的建议来京城,都是事情的一个转机。
今天来接机的是两辆车,一模一样的两个黑色大轿车,陆绪平自己和钱程坐前面一辆,后面跟着柯凝欢陪着谷惠灵母子。
谷惠灵今年三十六岁,虽然跳舞出身,却极少爱打扮自己,平时喜欢一身休闲的衣裤,宽松的扮相让人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只有柯凝欢知道她有极修长的小腿和杨柳般的细腰。
谷惠灵至目前仍保留着极好舞蹈功底,从横叉,竖叉,下腰,到大跨跳,剪刀腿,这么些年来她从没有扔下过,也常常指导柯凝欢练些基本功,她的舞蹈练习厅实际上就是一个舞蹈训练班,她一直带着学生。
她的脸上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看着要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没有人会相信她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
车子来到四合院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那位五十多岁的李伯和高大的莫勇正等在门口,见到车子开到院子里来,忙上前打开车门。
陆绪平亲自上前引着谷惠灵母子往后院走,柯凝欢犹豫了一下,李伯便上前把手往前一伸,也引着她一起往后院前去。
陆绪平这时正在往后面张望,看她一眼,鼓励的眼神让她不觉加快了脚步跟了上来。
后院,那棵八棱海棠树已经结出了小小的青绿色果子,带着股清香的芬芳。
陆仲略一身西装,正站在树下凝视树上的青果,听到走近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锐利的眸子看向停在他几步远的谷惠灵身上。
刹那间,目光充满了柔和:“惠惠?”
他哑着嗓子轻轻地叫了一声,身型不动,口气却温柔异常。
谷惠灵缓缓地移动着双腿,慢慢来到了陆仲略身边。
“你要我来,就是要告诉我,你想要儿子,是吗?”
“惠惠。”
陆绪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是痛楚和纠结。
千回百转,面对朝思暮想的爱人,这个经历了岁月风霜的男人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因而显的木讷和冷峻。
“我知道,我争不过你们陆家,这儿子,我还给你,也不枉我爱你一场。”
哪里来还让他哪里去吧,还给陆家,便没人再敢骂他是没爹的野种。
谷惠灵缓缓地转过身去,不看任何人一眼,低头便往外走去。
“惠惠!”
“惠惠姐!”
陆仲略和柯凝欢几乎同时喊出声,而陆仲略因为急着拉住谷惠灵,身体猛地向前倾去,差点摔倒。
好在有陆绪平和莫勇眼急手快扶住了他。
陆仲略受伤后一直排斥装义肢,只在听说找到谷惠灵,并且还有一个儿子后,才同意装了义肢,他不想在爱人和儿子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是坐在轮椅上。
虽然这段时间刻苦锻炼,但因为练习时间不到,行动并不熟练,因而差点摔倒。
李伯扔是从房里推出了轮椅,扶着陆仲略坐下。
谷惠灵震惊的目光呆呆地落在他那条单薄的裤管上,他坐在那儿,仍可以看得出腿部的异样。
她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阿略,你怎么了?”谷惠灵仰着脸,如少女般光洁的额头仍是陆仲略熟悉的,她眼里溢满了痛楚的疑问。
“惠惠,对不起。”
谷惠灵把头放在了他的腿上,抱住了他的腰。
“阿略,你怎么可以失踪这么久?久得让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声音是闷在他的腿间,低低的,只有最近的几个人听得到,却是让人鼻酸。
陆仲略修长枯瘦的手抚着谷惠灵的头发,挑开她挽在脑后的发髻,让她的长发披散开来,然后,抬起了她泪流满面的脸。
“惠惠,对不起,你受苦了。”
谷惠灵含泪一笑,握紧他的手。
在刚看到他温柔的眼神的瞬间,她就原谅了他。但是看他站在树下岿然不动,依然玉树临风的样子,她以为他忘记了她,以为他不要她了,只要儿子,这让她瞬间心死,便想着绝然成全他。
她就知道,她的阿略不是故意抛弃她,他一定有着不得已的原因。
匆忙间想起什么,回头喊:“儿子!”
谷北生肩上的大书包已被莫勇接在手中,男孩儿大步上前,也和母亲一样蹲□子。
“儿子,这就是你的爸爸,陆仲略。”谷惠灵紧握着爱人的手,另一只手抚着儿子的头,温和地说。
“爸爸。”谷北生俯在父亲轮椅前,双膝跪地。
陆仲略的手抚上了儿子的脸,慢慢地染红了眼眶。
柯凝欢只觉眼窝发涨,微微侧过了头。
25。家宴
一家三口的团聚,感动着满院子的人。
没有忌恨,没有埋怨,只有深深的想念。
紧绷着的人都似松了一口气。
陆绪平也红了眼眶,但片刻后便剑眉舒展,雕刻般的脸上写满了笑意,高声嚷着:“李伯,让惠姐和北生住在西厢吧。”
“不,”陆仲略应声道,“让他们住后院。”说着,便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谷惠灵。
谷惠灵被他看的红着脸,微垂着头不说话。
陆绪平却是会意地扯着嘴角一笑:“好。”
前些天他就命人把后院的楼上改造了一下,重新做了装修,并添置了些新家俱。
大哥问他做什么用,他随口说自己想搬回来和他做伴,大哥没吭声,看来还真是用上了,现成的卧室和书房,陆家的长子长孙住着正合适。
李伯指挥着工作人员一阵手忙脚乱,帮着把谷惠灵母子安顿好,陆绪平却拉着柯凝欢回到正院西厢。
关上厚重的雕花木门,把她搂在胸前,抚着她的眉眼,心中无比的欣慰。
这个嘴硬心软的女孩子,是非分明,一身正气,却又心地善良,难怪母亲这样维护着她。
“小欢,谢谢你。”
柯凝欢微红着脸,低着头,喃喃地说:“你不是说,不要我跟你客气嘛?”
陆绪平一听这话,不禁笑了:“好,不跟你客气。”
然后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大掌抚上了她的短发。
“大哥当年在法国突然遭遇车祸,全家一下子慌了手脚,父母赴法一个月后宣告大哥失去意识,公司的一切事务由我接手,那时我正在美国上学。”陆绪平捏了两颗樱桃递给她,然后努力回忆着。
“谷惠灵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和大哥失去联系的。大哥突然受伤,家里乱七八糟的,平时也没听到大哥提起过他有女朋友的事。谷惠灵打电话找不到大哥,便来家里找,被工作人员打发了。”
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悲哀吧,如果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子,工作人员敢轻易打发了她吗?
一个人怀着孩子,退学远走他乡,生下孩子后托付给父母,自己背景离乡南下打工赚孩子的奶粉钱。一个只会跳舞的女孩,别无所长,连电脑都不会用,只好去夜总会跳舞,流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屈辱,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后来辗转来到A市落户,到近几年环境好些,才接了父母和儿子来身边。
陆绪平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继续说着大哥的故事:“那个工作人员,当时刚到母亲身边工作还不到一年,大哥恢复了记忆之后查到这件事,把她调走了。”
他没说的是,那个女人怀有私心,所以才那样打发走了谷惠灵。
“母亲一生严谨,当然容不得这样的事公然在她眼皮子发生。特别是听到谷惠灵怀着孩子走的,大哥震怒之下,差点要揍人。”
还是陆绪平答应他,就是把全国翻个遍也要找出谷惠灵和他的儿子,陆仲略这才做罢。
“相信你们陆家,会好好待惠惠姐的。”柯凝欢看到刚才那一幕,已经是松了口气。
碧海青天夜夜心,谷惠灵最好的年华都用在生孩子养孩子了,现在和爱人团聚,即使那个人不再完美,也是自己最爱的那一个,只要活着就好。
因为心里还爱着。
爱。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情的吧?
柯凝欢垂下眼睫。
陆绪平拉她入怀,抚着她的脸,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别想太多,我会看紧你,不让你离开我的。”
柯凝欢微微红了脸,白他一眼道:“说你大哥的事呢,乱扯什么。”
“我大哥也是你大哥,还分什么你和我。”他勾着嘴角,仍是不紧不慢地逗着他,眼里全是笑意。
这女孩子一说到这样的事儿就脸红,真有趣。
陆二少此时觉得自己就像是找到一个珍稀的宝石一样,爱不释手。
柯凝欢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便不再搭理他,站起身要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却被他轻轻一带,倒在他的怀里。
“你!”
柯凝欢又急又气推拒他:“家里这么多人呢,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真是花花公子的本性,青天白日的就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怕什么,我不出声没人敢过来。”他低语着,俯头就去闻她脖颈处的馨香。
“霸王!”
柯凝欢一边躲着他的狼吻,一边捶打着他的胸膛,却被陆绪平毫不客气的吻住了。
只从柯凝欢回应了他,陆二少的心情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套句俗话说,就是觉得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小鸟是歌唱的。
连那钱程看到柯凝欢都眉开眼的笑。
可是柯凝欢仍是不习惯这种亲热,无奈陆二少不肯放过她,她只有窝在他怀里做驼鸟。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像是要睡着了,才听到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母亲回来了,我们去见她。”
柯凝欢一下子跳起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陆绪平一下子拉住。
“傻孩子。”他揽过她,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短发,拉正她的衣领,然后捏捏她的脸蛋满意地一笑,握住她的手往门口走。
柯凝欢涨红了脸,坚决的抽回了手,见陆绪平回头瞪着她,她用手指戳戳他的后背,一脸无辜地催他:“快走呀。”
陆绪平知道她暂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无奈地转身带着她走了出去。
周云华和陆润之都回来了,陆仲略已经带着儿子和谷惠灵见过父母了,都坐在正房的会客厅里说话,见到陆绪平带着柯凝欢进来,周云华先冲柯凝欢摆了摆手:“小柯,来,这是你陆伯伯,见过的。”
“首长好,陆伯伯好。”柯凝欢在去年的勤务中见过陆润之,觉得这位治学严谨的老人很随和,吐谈优雅,颇有大家风范,印象很深。
陆绪平一直护着柯凝欢走到周云华身边在她侧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很自然地坐在了柯凝欢身边,翘起一只腿,手臂伸展,看起来像是把柯凝欢护在怀里的样子。
俩人所坐的位置恰好和陆仲略一家三口对着。
一圈子的人当中,只有谷惠灵略为愣怔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柯凝欢一眼,而其他人都像是浑然不觉。
陆润之向谷惠灵问谷北生学习上的事,意思是想让北生到京城来上学,谷惠灵在征求儿子的意见。
谷北生同意到京城上学,但前提是母亲也要来京城。
十四岁的男孩子已经非常懂事,不忍心撇下母亲一个人自己到京城。
谷惠灵却是犹豫不决。
咋一见面时的感动过后,就是何去何从的现实,十几年的分离,怎能一下子就合为一体。
而周云华则细细地问了柯凝欢的伤口愈合情况,叮嘱她注意不要感染,要适当锻炼。
陆绪平和陆仲略两兄弟一模一样的姿态闲闲地看着这幅画面,似有一种安逸和满足。
晚上的家宴自是丰盛,家中的工作人员个个脚步轻快,如办喜事般喜气洋洋。
八仙桌上,周云华夫妻并排做着主位,而周云华手边坐着柯凝欢,下首是陆绪平;陆润之手边坐着谷北生,挨着的是谷惠灵,最后是陆仲略。
陆润之打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出厂的。周云华喝了三小杯,陆仲略也陪着母亲喝了三杯,剩下的是陆润之和陆绪平喝的多些,而柯凝欢和谷惠灵也被逼着喝了一点点红酒。
谷北生被父亲命令喝果汁。
席间再没有提谷北生的去留问题,陆仲略细心的照顾着谷惠灵和儿子,而陆绪平眼里只有柯凝欢一个,一小碟子金灿灿的豌豆黄特意放在她面前。
柯凝欢知道周云华酒量很好,曾听说她年轻些时候率代表团参加国际会议,不但在谈判桌上言辞锋利,没让洋人沾到便宜,在酒桌上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赢得一片赞誉。一仗功成,便在政坛上有了“铁娘子”的名号。
宴毕,陆绪平要带着柯凝欢离开。
周云华像是随意似的对陆绪平说道:“酒沉了不愿意回去,就住在家里吧,让钱程和司机送小柯回去。”
陆绪平撇了柯凝欢一眼,见那女孩儿只是微垂下眼睫,一声不吭。于是便笑着对母亲说:“大嫂和您孙子刚进门儿呢,您先稀罕着,我就不在这里做电灯泡了。”
说罢,便扯着柯凝欢的手扬长而去。
周云华微蹙起眉头,觉得这儿子有点怪异,一时又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却又没有多往心里搁,只是提高声音叮嘱了一句要他注意安全。
而一旁陆仲略看向弟弟的目光却变得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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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之后陆绪平像是骤然忙碌起来。
除了他自己在公务上积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又奉命安排谷北生户口入籍,找学校等。
谷惠灵终于同意北生在京城祖父母身边上学,她在A城的事业会在短期内结束,父母也需要安顿,因此要过渡一段时间全家才能团聚。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陆绪平颇觉安慰。
进入七月,陆绪平又马不停蹄飞去米国和欧洲两次,其间又跑去A市处理了一些事务。
柯凝欢一直尊重他的意见,并没有和局里有任何联系,只是隔几天会给父亲打个电话报平安。
她每天下午坐着他安排好的车子到健身会馆做一小时瑜伽,然后跟着夏医生做半小时手臂复健。
她从肌肉锻炼开始,然后慢慢的伸展手臂、抬臂,拉抻。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需要在医生的指导下完成,否则很容易再受伤。刚开始的几天很疼,动作不到位,有时候疼的一头汗,顺着发稍一点一滴在脚尖儿前积了一滩。
但夏医生很严格,握住她的手臂不放松,逼着她做够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柯凝欢都是一声不吭,紧咬着牙关死死盯着对面墙壁,直到夏医生喊停。
几天下来,夏医生从内心里喜欢上了这个闷声不响的小姑娘,有时候会额外给她做全身肌肉放松,也教她几招按摩手法。
其实柯凝欢本身也是一个不错的按摩师。
有位老首长每年夏季都会到A市疗养一段时间,省中医院的高级按摩师孙老会住在国宾馆为他服务。柯凝欢如果勤务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