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城城主连声叫好,骑在马上,喝道:“好,怪兽走得不远,各位加紧追赶,务必在三天之内捉住怪兽。”
卓王公抱手低头贺道:“恭喜国主,愿国主早日达成心愿。”
塔夫城主道:“当然,当然,王公也要努力,如你能先本王一步捕获怪兽,别说是三部骑兵,就算是圣公大殿,本王也可以让出一半给你。哈哈!”
卓王公连忙接话道:“我们为人臣子,沐浴天恩,哪里敢有这等非份之想。”
天,越走越亮越开阔,湿气跟热气混合,把心情逼得越来越暴躁。顺着血迹走不多时,前方出现一座吊桥,下面是一道狭长的深谷,藤蔓疯长,已经快盖过桥面了。开路的士兵扯了扯绳索,喊道:“桥是好的,很硬朗,可以过人。”于是,大家三三两两通过,马车倒不轻松,横拉竖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彼岸。士兵们列成两排,跟着怪兽的足迹,慢慢步入丛林深处。雾,不断上涌,五步之外,难见人影,日光被稀释,没有声音,只有刺刺的脚步声传来,清脆悦耳。队伍走得极慢,路越来越难行,石头,树枝,横路而过,一不小心就摔个惨痛。
连小天累得汗流满面,一脚深,一脚浅,没头没脑一个趔趄,头直往地上栽去。“哎哟!”不晓得碰到了什么东西,风向东提着火把一探,又是一块黑色石碑。
“是石碑!”“真的是石碑,还写了字!”
显然,相比石碑来说,连小天摔得再重也无人问津。大家都围在石碑面前,盯着上面的字。真是见鬼,又是一块“未来碑”,又写着平平凡凡的字:“村庄,已经被众神抛弃,但还是不错的驻地。”长胡子的宗教大师眯着眼,看了半天,想了半天,然后才报告说:“恭喜国主,照天书的意思,只要往前再走几步,应该会有一个村庄,可以做为暂时安顿的驻点。”这碑,三岁也小孩也知,根本不用“大师”解读。
塔夫城主脸上放光,由戚康等扶着,边走边说:“好,加紧脚步,到村子再休息。”
一听到休息的号令,大家来了精神,双腿迈得更大,力气也更满了。果然,穿过一片密林之后就突出一块空地,十来间石屋死在地上,一声不响。大概是年代太久远,全都盖着绿毛,湿气又重,黑糊糊的,根本住不下人。军士们吩咐士兵砍倒几根树,燃起火,将地面烘烤一番,才稍舟好了些。雾,越来越浓,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各抢块干净地盘,倚着长枪,抱着双手,呼呼睡去。
风向东半天没说一句话,尾随着拄拐杖的宗教大师,等追致屋后,鬼一般的贴了上去,低声道:“别说话,否则要你的命。”
宗教大师吓坏了,半天才道:“是……是,不……不说话!”
风向东冷声问:“七道天书是怎么回事!”
宗教大师以为是什么惊天大事,原来只是问六道天书,他松了口气,小声道:“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混口饭吃。去年国主大殿后面挖出块黑石,上面写着一句话。”
风向东不解地问:“什么话?”
宗教大师低声回答说:“‘七道石碑与命运相合’。就这么一句话,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国主召见我,让我解读天书,其实,这句话一看就明白,根本不用解的。国主坚信《拉依残本》的存在,自然也相信‘未来碑’,所以才让我们搜罗各地的断章佚本,整理成文。后来,我们终于找到了第二道天书,也就是第二块‘未来碑’。”
风向东:“第二块碑是怎么出现的?”
宗教大师一丝不苟回答:“两个月前,一群士兵追捕逃犯时发现了‘未来碑’,连夜秘密运到京城,碑上同样写着一句话:‘恶魔在黑石间出没,七月五日,闪电与群星共同撕开新的悲剧’。本来国主还不是很确定真假,不过,后来边城各州都出现了吃人的怪物,死的人也都是七月五日出生的,这正好应验了‘恶魔’与‘七月五日’的经文。所以,国主更是肯定‘未来碑’是确实存在的。”
风向东手一松,细声道:“你可以滚了,记住,我们没见过,也没有说过话!”
05 残本
大师一走,连小天就蹦了出来,准备恐吓风向东,结果反被木刀敲了一记,还招来一顿怒喝:“你跟踪人的本事真差劲,有空多跟我风向东学学!”
连小天被他奚落一通,也有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什么是《拉依残本》?”
风向东摇摇头:“我也不懂,听我老爹讲,拉依大陆的历史正本叫《拉依纪年》,它记录了过去和未来,但是这本书已经失传了,流传下来的只有一些断章残片,人们叫他《拉依残本》。我爷爷花了一辈子研究它,也没能弄清头绪。我记得他小时候常和我说,这本是天书能预知未来,谁得到了它,就能操纵未来。原来《拉依残本》都是刻在“未来碑”上的,后来天神降临,毁掉了碑林,不完整的‘未来碑’也就流散到各处,根本理不清头绪。然而王庭寻找的‘七道石碑’却很连贯,意思也浅显,总让人感觉到不太真实,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阴谋。”
连小天一听到“预知未来”,就立刻失了兴趣,讪笑着道:“原来只是占卜之类的书,我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宝贵。”
“值钱?”风向东真想挖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做的,成天“钱钱钱”个不停,“它是不值钱,原因是它是无价之宝。曾经有人出价一百万一个字买《残本》,不过,最后也没有找到真文。”
连小天吓了一跳:“一百万买一个字?谁这么疯,谁又这么有钱?”
“不知道,据言说是血鸽子。”
“血鸽子?”
“是的,那是一个神秘组织,主要职责是保证‘国主’与‘公会’权力平衡,同时阻止一切暗杀王族的阴谋。有一段时期,他们四处收集《拉依残本》,下了天价赏令,可最后收集的《残本》全都是假的。”
真不巧,又是血鸽子,搞不懂这组织的真正身份。
连小天说:“肯定假的多啦,一个字一千万,谁不想发这个财。你文章写得好不好?”
风向东不知他此问何意:“不好!”
“真可惜,我的文章也写得不好,要不我们也写几道天书,说不定能搞点零用钱花花。“
风向东哈哈一笑:“就算我有这个文才,我也没有这个胆子。因为至今造假的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全被杀了。尽管如此,拼了命冒险的人还是有不少。”
真是太邪门了,两天之内,连碰三块“未来碑”,这碑若真是神物,也多得离谱了些。连小天的脑袋一路转,越转越是迷惑重重。怪物出现,祭师劝言,组团捕兽,石碑天降……好似有人一手策划。难道真的有人要谋杀国主?连小天抱着怀疑,与风向东回到营地。算了,先想想怎么假冒几本《拉依纪年》,发点财再说。他找到罗苏,想合伙做生意,写几章《拉依纪年》出售。罗苏对此无动于衷,坐在树桩上,双眼盯着天灰黑的天空,手里捧着戒指,为过逝的丈夫死去活来。连小天说得舌头发麻,她也无动于衷像泥菩萨。连小天只好放弃,心想目前还是听面具人的话,找到多罗线人要紧,至于《拉依纪年》的事日后再说。
瞧着这疯疯癫癫的女人思念入魔,连小天问:“你老公真是让怪物吃掉了?”一瞧没反应,立刻咬牙切齿:“这怪物是蛮可恨的,吃了你老公就差不多了,还要吃我朋友,太可恨了,我们不如联手,把它的血抽个精光。”
终于,罗苏有了动静。她扭过头,冷冷地问:“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这个连小天倒是没想过,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彼此认识很久了,论交情也应该帮上一帮,“我们可以合作,你帮了我,我也可以帮你!”
“我要怪兽的心脏!”
“什么!”连小天以为自己听错了,显然,要跟怪兽要心脏,除非它死了,否则一定没门,“你要心脏!”
“是的,我要心脏,活的心脏。”
“你要心脏做什么?”
“这个你不必知道!”沉默了半天,罗苏冒出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为什么要怪物的血?为了钱么?”
“不是,我老婆被人绑架了,我只有拿怪兽的血去换,才能救他。”
“那你担心么?”
“担心什么?”连小天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倒。
“你爱人!”
“担心。”
“那你还成天嘻嘻哈哈的!”
“不嘻嘻哈哈,难道哭哭啼啼么?两个人,无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无论是相守,还是分离,都一定要开心。爱情这东西,只要不伤到心就是好东西。你应该向我学习,思念的时候,要笑着思念,担心的时候,也要笑着担心,成天哭成泪人,十分不好。”
“我与你不同,你笑你的,我哭我的。”罗苏冷酷地说:“我一定要拿到怪兽的心脏,让我丈夫复活。“
连小天头顶的雾水更浓了,“复活”,复什么活?他半信半疑地问:“有了心脏就能让死人复活么?”
罗苏大怒,单掌一劈,连小天闷声倒地,脖子差点折断。
“他没有死,你再敢说他死了,我就杀了你!”
真是女阎王,差点成了牺牲品,连小天再也不敢说话,生怕她发炸,打得更凶,低声抱怨说:“明明是你自己嚷嚷在‘让我丈夫复活’的,我只是照念罢了。”
罗苏似乎也觉得过了火,缓了缓情绪,说:“古书上说,怪物的心脏是黑石做的,黑石是一种血化石,生命力强,只要植入骨赂中,就能复活。”
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错,古书,肯定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人写的,天下哪有这等奇闻,让人复活,做白日梦。连小天没胆反驳,只是点头不止。突然间,他有点同情起罗苏来,一个女人,丧夫,不顾性命来捕兽,只是为了不切实际的“复活梦”。然而自己无权笑话她,他也是被命运嘲笑的人而已。
过了许多,罗苏才站起来,喃喃道:“今天是不会来了,它应该已经饱了,可能晚点会来。”说完,便往屋宇间走去。
连小天追问:“真是不懂,照戚康的描述,这‘年兽’应该只有一头,而且专门吃人心脏。可这两天袭击我们的怪物都不吃心脏的,难道它根本就不是我们要找的年兽?”
罗苏也是迷惑不解:“不知道。”
雾越涌越浓,将树木群山抹得迷迷糊糊。
06 金毕厄
天明时分,连小天坐在树底,闭目瞑息,如蛇冬藏,绝隐身气。
不多时,体内分出数道气流,沿着四脚百脉扩张。他已经初初摸到门路,晓得身子膨胀是血浓缩不够,只要将血气引入丹田,肿胀便可消除不少。连练两天,人已经瘦了一圈。大喜之下,便练得越发勤快。然而这次却走岔了路,刚要凝气内缩,只觉一阵恶心,哗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抬起头,忽觉眼泪流下,一摸,粘糊糊的,居然是血。情况越变越糟,鼻子,耳朵,嘴角,血流不休,堵了这里,决了那边,搞得他手忙脚乱,四处抢险。
“你居然懂得相控血法。”
前面站了个人,方字脸,长大衣,披着头发,两眼尖尖如刀。他从怀里抽出把小尖刀,光闪闪的,缓缓走来。连小天全身无力,右手捂住嘴角,左手撑在树上,欲图逃跑。刚一抬脚,人便扑通跪在地上。死定了,他心里这样想着。那人右手来捉自己,头一歪,使劲往其胸口撞去。来人人大惊,左掌一挡,身子被顶离地面,在空中逛了十来米,才歪歪斜斜站在地面。
“不……不要……过来!”连小天命令道。
来人有点吃惊,一楞道:“力道不小,你已经吸过血吧,人血?还是动物血?不管了。真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的小鬼。”大手一挥,手上多出一个红球来,血,滋滋地冒着泡泡,像煮沸了一样。“小鬼,来吧,让我瞧瞧您的相控血法练到了什么程度!”
话一完,只是脚一抬,人便跨出十来步远。当连小天惊醒时,黑衣人已经杀到。他来不及思考,双手一张,猛往黑衣人抱去,想将敌人推翻在地。黑衣人大是摇头,单足一点,人已经粘在村上。手中血球瞬间胀大,将连小天罩住。连小天走到哪,它就跟到哪,甩也甩不脱。慢慢的,他呼吸越来越困难,头也晕乎乎的,似乎被十万驾马车蹂躏,耳中轰鸣不休,眼里处处星斗。
来人洋洋得意道:“怎么样?很不错吧。我的‘粘血球’挺有趣吧,告诉你,这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血功,只要沾上你,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的。你已经快没气了,跟着你的全身皮肤会变紫,眼睛瞳孔会放大,然后昏倒,最后死掉。”
血气球越渐缩小,连小天身子也慢慢回复原状。来人大吃一惊,不再说话,仔细盯着连小天的一举一动。只见连小天冒出层层绿浪,像个护罩,护住周身,将血球挡在体外。
“妈的,你居然敢欺负我!”
黑衣人大怒,竖起中指,扑的弹出一个红色的丸,红丸击中血球,血球在草地上旋转,连小天整个人忽倒忽滚,撞得昏头晕脑。
“看你还欺不欺负我。”
球渐渐变黑,最后终于凝固了。黑衣人跳下大树,拍一下血球,居然当当地响。
“小子,死了没?”没有回音,“真的死啦!不好玩,这么快就死了。糟了,只顾着玩,忘了说正事了。”黑衣人自责起来,他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脚下的草都快被他踩死了。最后,他才下定决心:“算了,你没死,您只是装死罢了,拜拜,明天见。”黑衣人说完就要走,刚走几步,突又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脑:“任务还没完成,不能走。”
来人蹲在血球前,问:“喂,小子,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我叫金毕厄,你叫什么名字?”
连小天躲藏在血球里,脱不得身,骂道:“不告诉你,你又不是我朋友,我干吗告诉你。你为什么凭白无故要打我?”
金毕厄咧嘴一笑:“我手痒了,瞧见会‘血境界’的人,总要打两下过过瘾。”
血丝与金毕厄相连,眼圈一白,耳边飞来许多声音:神王团,赫林,谋杀,阿苦苦,夫正楚布……金毕厄毫无警觉,人已经跳到了几米开外,血读中断。夫正楚布?这名字好熟悉。楚布,那个外表天真的杀手,难道它就是所谓的“多罗线人”。
哗哗,哗哗,空中冒出个大血泡来,黑衣人看了颇为满意,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容器,里面也是装着红色液体。他将液体混进气泡中,然后鼓起腮邦子,使劲猛吹,一变二,二变四,四又变八……眨眼间,林中全是血泡,密密麻麻。金毕厄吹气如飓风,气泡嗖嗖滑动,飞速往石屋中围去。
金毕厄拍拍手:“大功告成!”然后,就永远消失了。
国主与卓王公几人在护卫之中,看着满天的血泡泡,镇定自若。戚康神情焦灼,夫正老头镇定自若,命令道:“不要碰到泡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塔夫城主厉声质问。
夫正老头回答道:“报告国主,这是‘血派武功’血泡泡,这些血泡布置在空中,里面一定藏有巨毒,只要碰到,必定有死无生。”
“放屁,本王不管什么毒不毒,你们几个!”国主指了前面十来个士兵,“上去,给我把泡泡弄穿,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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