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斗兽
草丛的天空渺小而深遂,绯红却可爱,群鸟的声音似箭,射破静寂,直没人心。黄昏过,黑色抹去头顶。连小天背着绳子,心头忐忑,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一个小角色,此时充什么英雄。不过,没办法,老子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洪屠虎悄声道:“大伙准备!”
话向两边传开,所有人都抱块石头,守在崖边,一动不动。
出于伟大的友谊,风向东抱住他说:“小天,你是好汉,老子佩服你,如果你被野兽吃了,我一定为你报仇。”
劳信雄也竖起大拇指:“男子汉就该敢于送死。”什么屁话。
摆在眼前的使命蛮伟大,一头冲下去,跨越千米大深谷,横渡野兽阵,爬上大陡坡,难度系数一百。既然决定,生死由命。管他娘呢!连小天吸了口气,抄起有袖,扛着绳子冲下去。若这般死了,见了阎王也要被嘲笑,穿得像个娘们!
风向东挥动着拳头,大喊着:“加油,加油!”
两旁的士兵也一同呼喊,刹那间,整个山谷峡谷全是叫喊声。
连小*得想骂娘,搞什么鬼,怪物本是睡得乖的,这帮蠢货居然叫加个屁的油。
猛兽怒,咆哮连连,随随便便一口气就吹死树木。连小天除了狂奔一无所知,四周黑乎乎的,偶尔跳出更大一片黑来,或者闪过一点火星。忽前眼前撞了个软软的事物,身子被弹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轰轰,轰轰,山坡滚大石,越滚越快。扑扑,几头怪兽被砸晕,以为是老天撒尿。连小天伏在地上,缓缓爬行,争取不被怪物发现。眼前一线红光闪过,原来是条无名巨蛇纵火行凶,烧了大片林木。他头一抬,见猛兽极多,吓得三魂出窍,来不及思考,爬起来乱奔。
“笨蛋,跑反了,跑反了!”劳信雄站在崖边大喊。
连小天抬头一瞧,娘的,忙中出错,扭头一看,另一个娘的,猛兽盯着自己,唧唧嗷嗷,似乎在商量如何分享食物。连小天哪还顾什么铺桥架路,保命要紧,双手捉住草藤,使劲攀爬,口中狂呼:“救命!救命!”士兵有心无力,眼光支持,四体不动。
风向东不再笑了,从劳信雄手中夺过火把,跺着脚,狂骂“蠢蛋”,木刀一抽,亮出道鲜红的光,双足一点,整个人像鬼魂一样飘过兽群,站在“红池”石碑上。他放声大叫道:“怪物们,有本事过来跟你风爷爷耍耍,连小天那小子是孬种,你们这样跟他打,实在有失风范。过来,快过来……”他连挥火把,向群兽示威。罗苏也发功相助,站在崖边,十指一合,四周伸出数条绿藤,分上中下三路,往连小天捞去。连小天稀里糊涂没个主,人被吊上天空,拉回崖上,脚一落地,就连拍胸口,直呼:“好险。”
“明明没本事,还要充英雄。”
连小天连说谢谢,谢了半天,问道:“你刚才用绿藤救了我?”
“是的!”
“你能把绳子缠到对面的树上?”
“是的!”
连小天气得差点撞墙,大叫道:“你能做到为什么不早说?还要送我去死?”
罗苏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又没问,我为何要说?”
现在赌气,为时已晚,算啦,男人不计女人过,这帐以后慢慢算。他扔过绳子,命令道:“你,女人,把这绳子,给我,绑到那棵大树上!”一字一句,都怀抱不满。
“不用浪费绳子。”
绿藤如千万只手,恰似长蛇飞天,奔深谷对岸而去,一条,另一条,抱在一起死活不分,过了片刻,竟然织出一条米多宽的桥来。众人目瞪口呆,不晓得这怪女人用了什么手法,居然可指挥树藤,横空架桥,真是邪门。连小天半信半疑,爬上去坐了坐,果然结实耐用,是不错的桥。
风向东寻了个大乐子,站在石碑上,如同天神,双指从木刀上划过,刀身放出一阵光,照遍大地。他单脚立定,斜砍直劈,削得怪兽喊娘叫爹,好不搞笑。怪物被击中,发出惨号,身子上不去,只好催动长尾,一扫二扫再三扫。风向东轻轻一跳,便躲开袭击,飓风卷起碎石绕地急走,纷纷往怪物砸去。风越来越大,源源不断从刀中发出,慢慢结成丝绸状的雾带,布满整个谷地。不多时,人竟然御空而跑,砍砍跺跺,像做菜师傅一般,半小时不到,竟了结四头怪兽,确让大跌眼镜。
“好,厉害!”士兵们纷纷鼓掌,看得津津有味。
连小天百思无解:“一把破木刀,怎么会这么大威力?”
劳信雄回答说:“只要是有本事的人,所以即使是木刀人也能发挥无穷战斗力。我风向东是风家传人,对兵器肯定是再熟悉不过的,木刀在手,跟神兵利刃没啥两样。”
坐在崖边,连小天暗骂自己没用,若是自己血够多,便织一条千米血带桥,也不用舍身冒险了。正思考之时,风向东大叫一声道:“接着。”抬头一瞧,晕了神了,一道黑影压来。还没弄明白啥事,脸上手上全是粘糊糊的,身子也差点压成粉未。尾巴!这家伙居然将一只野兽抛上悬崖。人一弹,便回到陡坡,回到崖上。
“真是太好玩了,太过瘾了!”
连小天从怪兽的肚皮底下生出来,指着风向东,大骂道:“你想压死老子么!”
风向东指了指怪物:“你不是要烤肉么,现在你要多少有多少了,来,大伙吃。”连小天一楞,神态变暖和,大夸道:“真是好兄弟,谢谢了。”摸摸怪物,热的,拿把刀,敲开厚甲,刮了块肉,放在嘴里,味道美极了。
原来方才风向东动手之前,便已相中一头小兽,飞身去时,一刀切下尾巴,借风力抬着,在大火中烧烤,不多时竟然熟透冒香,极是可口。
“不用谢,这些怪物太不厉害,我又太厉害。明天有空了,我再打几头烤给你们吃。”
连小天见他神态嚣张,又来气了:“你,臭小子,明明刀法厉害,还叫我去冒险。你,狠女人,明明可以指挥树木,还叫我去拉绳子。你们这叫什么朋友!”
说完,连小天气呼呼地回返营地。
风向东与罗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明明是他自己要去的。” 。 想看书来
17 多罗三王者
几百人挤在崖顶,等着穿越山谷。
塔无国主盯着曾群,脸色已吓得发白。和风掠过,卷起一阵血腥味来。碎石满地,仿佛千百万天兵天将踏过,留下一地惨像。大家也是首次见识“风疾步”的威力,不料威力如此之大,简直不比神灵逊色。
“大伙抓紧,日头高了,风也起了,谁先上!”
一名士兵自告奋勇,甘当前锋,国主点头赞赏,虽然自己不算猛士,却顶喜欢猛士。士兵吐了两口痰在手心,搓了搓,又对着西天拜了两拜,准备了半年还不敢表演。洪屠虎见他婆婆妈妈,早就不耐烦了,喝道:“小子,你到底是过还是不过,不过,就不过,过,就过,别老是又过又不过的,搞得我们想过过不了,不想过的也过不了。”一堆废话之后,士兵也觉得不好意思,双手抓住绳子,刚要动手,似乎又不太放心。回过身问道:“稳不稳!”洪屠虎瞪了他一眼,那士兵打了个哆嗦,不敢再问,吊在绳子上,缓缓向谷岸爬去。
猛兽见敌人当空过,都大为吃惊,站在底下又咆又哮,只恨爹娘生不出翅膀来。
突的天空一阵长鸣,鹰,一头巨鹰快速飞过,直咬士兵头颅。士兵哇哇大哭,大喊救命。原世昆见巨鹰当空,往绳上一站,像个肉球,在绳上滚去。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见大胖子矫健不凡,纷纷鼓掌喝采。一眨眼之间,原世昆便将那士兵拖回,右手变成爪,往巨鹰捉去。老鹰失策,头一低,掠过绳子,消失在丛林中。
“好,好,好!”
有惊无险,士兵们掌声响得更热烈了。群兽见翅膀也没用,尾巴抓石头,扑扑往崖上狂扔。一时间,石头雨,满天下,搞得大伙四散躲避。忽然,一阵琴声涌来,若有若无,忽细忽粗,一会儿似玉龙捣海,一忽儿又如情人婉语,突而大振如山崩地摧,继而绵长又如碧水回流,一韵一调之间,密布着一股浓愁与苍凉。
几人听得出神,连小天低声道:“这等荒郊僻野,居然有人弹琴,当真雅兴不小!”
大伙寻声而去,一阵黑影扑扑飞来。近了才瞧清,那是只百只风筝,呈雁阵狂奔,正中坐了个人。人更清楚了,双手轻挑慢捻,十指张缩,一舒一缓均是说不出的优雅!忽而,琴音陡高,竟似巨浪腾天,一波压过一波,直欲将人吞下。连小天定神一瞧,来人白兮的面容,白兮的长衣,碧绿的竖琴,谈雅的身影,轻飘飘走近。当下大吃一惊,来人居然是楚布。再一听,琴声又不相同,一变而为壁立千仞,好似悬崖万丈,俯视众生,跟着便有万千铁骑互相厮杀,惨痛异常,令人挥泪。那白衣人越弹越是带劲,这音追那音,那调扑这调,十指生风,双袖贯气。一时间,周围林木狂摇,碎石飞溅,落叶尽皆卷入半空,如刀四射,竟将儿臂粗的小枝折断。过不片刻,白衣人双手突一按弦,琴音戛然而止!
风向东粗通音律,闻之动容,附在连小天耳边道:“这小子真邪门,刚才还和风嫩柳,这会却是大浪淘沙!”连小天不见柳树,更不闻大浪,只道他胡言乱语。
林中忽然一阵乱响,山谷对面冒出一队一队黑衣人来,拿手持火枪,向勇士团瞄准。现在,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谷中飘出两个人来,一个坐在猛兽之上,二十上下,盘坐在怪兽上,一脸神秘笑意。另一个又胖又高,足有两米,像座小山,拿着一根铁棍。这二人正是金毕厄与阿苦苦。
楚布站在风筝向,向夫正老头道:“父亲大人可好。”尽管礼貌多多,却问得人心底生寒,因为这完全是应付式的问候。
夫正老头用鼻子“哼”了一声,双手握拳,怒火中烧。
风向东拉着连小天躲进草丛,一脸严重说:“别管闲事,这三个人,我们惹不起!”
鼎鼎大名的风向东都惹不起,可见来人不太一般,问道:“那楚布我是认得的,其它两个人是谁?”
“我先前不是很确定,现在倒是十拿九稳了。他们应该是魔界的三大王者,左边那个,长了个傻瓜脑袋的人叫金毕厄,是地王,听说能移山跨海,不过,八成是吹牛的。我这么厉害都不能把山移开,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另外那个胖子是兽王阿苦苦,瞧见没,他手上拿的是牧鼠杖。”
连小天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什么是“牧鼠杖”,便问:“白鼠黑鼠田鼠我可听过,但木鼠就没听过,是不是长在木头里的老鼠?”
风向东想了想,摇摇头:“不懂,我帮你问问!”于是放开嗓门,大叫道:“阿苦苦,我的兄弟问你,牧鼠是不是长在木头里的老鼠。”
阿苦苦抬头向天一望,雷霆大怒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做什么。”
怪兽们见那胖子体态肥硕,满身横肉,立刻垂涎欲滴,纷纷向胖子咬去。阿苦苦倒是本事了得,一声暴喝,将铁棍插在泥土中,盘坐于地,居然闭眼念起经来,大约是想趁还有口气在超渡下自己。声音开始还细水长流,到后来竟成巨浪涛天。四围草木一齐抖动,接着便是唧唧声如潮。老鼠!成百上千只老鼠从四面八方便来,才几分钟不到,漫山遍野全成了老鼠的地盘。老鼠以小击大,唧唧地往猛兽耳朵里钻去,猛兽们纷纷倒地翻滚。
“真是厉害!”
风向东大声叫好,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老鼠,也从没见过这么听话的老鼠,不过,一想起老鼠钻进自己的耳朵里,便全身冷汗。“看样子,阿苦苦可以控制这些老鼠,老鼠又能操纵猛兽。”
过了片刻,怪兽们似乎都迷失了神智,一齐抬头,向崖上的士兵们望来,那眼神,似乎像个巨洞,足以埋葬任何人。更恐怖的是,老鼠爬进士兵口里,钻入体内,竟不再出来。于是乎,勇士团大乱,被老鼠入侵的士兵性格大弈,狂性大发,一阵乱砍乱杀。
国主大骇:“杀了他们,他们中邪了。”
一场屠杀在内部展开,简单是大混乱。
底下猛兽发狂,集体掉头,向崖上冲来,幸亏石壁陡峭,才冲不上来。尽管如此,众人也吓了一跳。国主更是吓得头发散乱,坐在地上,双眼翻白。
国主恢复神智,指着风筝上的夫正楚布问道:“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夫正楚布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盯着国主,笑着说道:“你不明白么?我是夫正楚布,夫正大人是我爹。真是可笑,我居然有这种窝囊废的老爹。”
国主点点头,又摇摇头:“你是夫正大人的儿子?”
“没错。三岁的时候,我就被寄养在外面,当我回来时,才知道我娘被你玷污了,她羞愤自杀。瞧瞧,你身边的夫正大人,我的高贵的父亲,自己的妻子被*了,却无动于衷,还忠心替你办事。可笑,这世界有许多可笑的事,但这一件事却是最最可笑的。”
夫正老头默然无语,在他眼中,君是天,为人臣者不可犯,就算君是暴君,忠诚的心也不能变。
“不过!”夫正楚布语气一转,“悲惨的游戏还是会悲惨地结束,今天就是结束的日子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8 王之死
18:王之死
一阵烟从墓地上升起,有的沾在树上有,有的趴在石头上,并不散去,将白天染黑了。泥土流动,如水,夹着几声爆炸声,众人双眼看不见十步之外。又过了片刻,地上隆起许多小坟堆来,一簇簇吐着黑气,结成一个气网。金毕厄站在正中心,环身全被泥土笼罩,整个人充满了邪气。
“大伙小心,不要被土粘住!”
夫正楚布手指一挥,琴声再响,这一歌极为惨烈,声音厮打,尘土狂卷。天地间仿佛群妖乱舞,震得众人连忙捂耳。树叶绕着风筝飞旋,哧哧之声不绝。
“父亲大人,你就站在一边,瞧瞧我的本事吧!”
夫正老头气得牙齿打架,骂道:“畜牲,畜牲,真是畜牲!枉我自小教你礼仪尊卑,不晓你到头来还是魔头一个。背弃人伦,诛杀无辜,道德丧尽,天良泯灭。我们夫正一族从来没有你,你的所作所为也与夫正一族无关!”
随着夫正老头一声令下,顿时刀枪齐鸣,树叶被枪杀,士兵被轰散,整个山谷,猛兽成了配角。
金毕厄双腿一曲,两掌一推,大喝道:“千魔下凡。”
连小天看得蹊跷,嘲笑道:“下凡,还下凡,我看升天还差不……”
黑色真气网从天盖来,探攮取物一般,将国主捉去。气网极怪,粘性蛮强,像蜘蛛网一般,捆死国主。
洪屠虎大刀一挥,喝道:“大伙上,快救国主。”
随着琴声变快,地上泥土渐浓,从四面八方涌向人群,地上的泥土浮在空中,直往黑气钻去。不多时,竟长出一个巨大的泥人,像土匪似的,冲杀而来。“卡卡”“卡卡”,刀枪之声如同暴雨袭来,势不可遏,地上也被轰击出许多大坑来。石头像长了脚似的,飞入空中,往陡壁上抛去。石头一块压一块,在峭壁上累出一条梯子来。猛兽们沿着石梯上奔,直往崖顶压来。金毕厄抬头望天,长发直飞,狂笑不止。他一笑,地上的泥土也乱笑一气,声音合在一块,如潮似浪,将树叶吹得倒走疾飞,不多时,周围数百米内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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