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舒楚脸皮厚,也忙不迭地摇头,他可没有经历过一个女子帮忙洗澡的阵丈。
小惜低低一笑,才关上门出去了,临出去前还不忘说道:“如果需要加水就喊我一声!”
舒楚微微苦笑,看来这人世间还是有些自己无法一一经历的事。将身上又破又臭的衣服脱掉,他跳进了木桶中,热水微烫,刺激得他浑身一阵舒服。
感觉不错啊!坐在桶内,驱走身上的寒气,舒楚微闭上眼,感受着这舒畅。谁知一闭上眼,竟是有种倦意袭来。这一个多月,行走于荒野,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但睡觉没睡好却是真的,虽在云梓萱的马车上睡了一会,但哪能睡得舒服?
不管了,在这睡会就睡会吧!这样想着,舒楚头一仰,就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回到倚晴轩的云梓萱听到舒楚还在洗澡时,忍不住怔了那么一会,唤过小惜去喊舒楚。
小惜在门口喊了几声,却听不到里边有什么动静,不得已推开了门,却见舒楚正在里边酣睡。
张大了嘴,小惜走到桶边将舒楚摇醒,抿嘴笑道:“你这人,怎么洗澡也能睡着?”
舒楚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懒懒地笑,小惜来喊自己,自己当然知道,事实上,周围二十丈内,哪怕是风吹草动,只要他想知道,他都能够毫发毕现地在他脑中再现,只是他现在懒得去理会,做一个普通人,感觉很新奇,很有趣。如果是换了半年前的自己,对这种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
天道循环,究竟如何才能突破它的束缚?虽然有所顿悟,但这天道之路,还显得漫长和遥远啊!江湖史上,破碎虚空的人也存在,只是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舒楚就不知道了。无从猜起。
“这样睡觉,好舒服啊!”桐中,舒楚猛地站了起来,水花四落,溅了小惜一头一脸,饶是小惜心地善良,脾气极好,也忍不住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话还未落,她的目光不经意地从舒楚的腰间滑过,“啊!”的一声惊呼,小惜捧住脸,匆匆不辨方向朝门口跑去,脸却早已如红透的苹果。
“咦!”略略感到惊讶,舒楚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从桶中跳将出来,一勾手,凳上衣物如有灵性一般,各自飞起,然后套在了舒楚的身上。整了整穿好的衣服,舒楚迈步出了洗澡房。
“哼,你好大胆!”云梓萱面若寒霜,冷冷地盯着舒楚,“别以为我收留了你就是对你另眼相看,说到底你还不是一个下人?”
舒楚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绝代佳人,暗道女人真是奇怪,先前还有说有笑,才转眼工夫就翻脸了?
瞥了一眼远处一脸通红的小惜,云梓萱冷冷地道:“云府家规第一条,不得勾搭府中女侍。如犯者,一律驱逐。”
这都哪跟哪啊?听到云梓萱的话,舒楚算是明白过来了,不过没注意形象一点嘛,就给扣上这么大的帽子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规矩,难不成能唬到人?
见舒楚认错态度良好,云梓萱面容稍霁。然后多打量了舒楚几眼,眼中露出惊奇之色,此刻的舒楚,虽然衣着并不如何华丽,但青色襦衫配着懒洋洋的笑,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面容并不如何英俊,但却别有一番成熟男子才有味道。
不只是云梓萱,就是躲在后边悄悄朝这看的小惜姑娘,也大感惊奇,原来人靠衣装这句话却是真的。
小翠从鼻子中挤出一声冷哼,再怎么变,还不是那副德行?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洗个澡,人就要舒服多了,以前在山上练剑之时,可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早知俗世有这么多妙处,早些来就好了!不过,没体悟天道之前的自己,眼中只有剑道,来俗世间却也没什么好处。
“好了,舒管事,这边请吧!”云梓萱收回略带惊奇的目光,朝倚晴轩内唯一的厅堂走去。
舒管事?这个名称听起来怎么感觉有些别扭?堂堂一代剑神给人家当管事,若是让人知道了,却不知该如何想?
如果是当护卫之类的还可以理解,当个管事,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京中第一剑手李若揭不还是一样当管事?只不过他是给皇帝老儿当罢了。不过,皇帝老儿可没梓萱这般养眼,看皇帝老儿能让人赏心悦目,让人心旷神怡吗?
胡思乱想着,舒楚迈步进了厅内,想比这就是云梓萱用来待客的地方了,厅内就摆了一张古色古香的大桌,十几张椅子表明来这的客也不会少,真正引起舒楚注意的是,在厅内的照壁上,唯一挂的一副画。
淡淡几笔勾勒出一副雪梅盛开图,本来这算不得什么,但让舒楚吃惊的这画中的剑意。虽只是几笔,但剑意绵绵,竟是只能窥得只鳞片爪,后续的剑势让人有揣测不透之感。舒楚自问自己的剑法已臻极至,天下间难寻敌手,寂寞之际才揣测天道,方有入世之举。再看此画的署名,却是只有淡青二字。
见舒楚看着这副画入神,云梓萱奇道:“怎么,舒管事还懂画?”
舒楚收回眼神,略有尴尬地道:“不懂!”本来他是天纵之材,这些都难不倒他,但醉心剑道的他只是对于琴棋他还略有兴趣,对于后两者,根本连碰都没碰过。毕竟,琴可清心,棋道则与剑道有相通之处,而后两者,在他看来,却是毫无意义之物。
第七章 白发老妪 字数:3025
这是道旁的一间小酒店,虽然简陋,但因为位置好,来往的客人都喜欢在这歇一下脚,生意倒也不错。
此刻在临窗的一张桌边上坐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面容如玉,偏偏发眉皆白,身着一袭黑袍,全不在意这寒冬的天气,面上带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冷漠。摆在他面前的酒菜他一点也没动过,只见他微斜着头,目光投向了东边的道上。
掌柜的觉得这个人奇怪至极,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坐了三个时辰了,却连一点动用酒菜或是离开的迹象也没有。不过掌柜的见过的人物也不少,从这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冷漠看,这个人绝不是个普通人,所以他约束住帮手的两个伙计,不敢丝毫前去打扰。
眼见天已快要黑了,这个年轻人才缓缓起身,看到这年轻人的动作,掌柜的也不敢说话,根本不指望这个人还会结帐。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年轻人放下一锭银子在桌上,才快步出了门去。
直到白发年轻人出了门,掌柜的才长舒一口气,这店内的压力才缓解了。幸好今日路过的客人不多,要不然还不都得被吓走了?
上去拾起那年轻人留下的银子,掌柜的心内一喜,这锭银子入手颇沉,起码有五两重,想不到今日生意这么冷清,倒还有得赚。
却在这时,异变突起,却见那锭银子竟忽然动了起来,诡异地流动起来,似是成了银水。正自欢喜的掌柜看到这个变化,心中骇异,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去揉眼睛,心道难不成自己竟眼花了?
可是他的思维也就到此停顿了,那银子确实变成了水,而且如有引力一般,化成了一条足有三尺长的银线,朝掌柜的脖子划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掌柜的只觉脖上一紧,发出了“啊”的最后一个音节,眼珠凸出,然后轰然倒下。
另两个伙计正自在火炉边烤火,忽然见到掌柜倒下,还没明白过来,那银线已从掌柜的脖上切出,朝他二人飞去。
最后那银线如蛇一般游出了这叫小酒店,消失不见。
离酒店五里外的地方,那白发年轻人停下了脚步,两条银线如识主的小蛇一般钻进了他的袖子,然后消失不见。在他面前,却是多了一个身着紫衣,面容粗犷,神态恭谨的年轻人。
“你是说,羽浮山上根本就没有人?”白发年轻人冷冷问道。
“是的,师尊!”顿了顿,紫衣年轻人低头道:“不过,徒儿却发现一座坟冢。”
“有墓碑吗?”白发年轻人皱眉问道。
“没有,但那周围没有杂草,还被巨石围住了,想来定当有人经常扫墓。”
“大冷天的,哪来的杂草?”白发年轻人冷哼一声,见眼前的徒弟额头现出了汗水,方才略略收起了冷漠的语气道:“你这次做得不错,我会教你星辰术法。”
“多谢师尊!”紫衣年轻人也不管地下的潮湿泥泞,一头跪下,恭敬地拜倒。
“起来吧,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我的术法自会教与你,你不用心急,先帮我好好办事!”
“阿其烈真自当恭谨侍奉于左右,不敢懈怠。”紫衣年轻人站起来,语中惧意却没有丝毫减少。
“好了,我们走吧,十二黄衣僧只怕等久了。”说着,白发人迈出了步子。“那坟墓应当是老杂毛的,他与俗世中人没有交往,给他扫墓的估计是他的徒弟,哼,等收拾完他徒弟,我再去给他挫骨扬灰!”
“对了,你以后就叫烈真吧。到底这是汉人的地方,也该改一下名字。”
“谨遵师傅吩咐!”悄悄抹了一把汗,烈真不敢有丝毫想法。
当说出“不懂!”二字的时候,舒楚明显感觉到了小翠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倒也颇符她的本色。
“这画是顾青衫所作,千金难求。”云梓萱倒是并不在意,淡淡说道。
“哼,什么也不懂的土包子,哪知道这画的价值!”小翠却是存心和舒楚过不去,在一边小声说道。
正想反唇相讥,舒楚忽生感应,转头朝门口看去,却见一白发老妪正自颤巍巍地迈过了门槛,拄着拐杖的手枯瘦而干燥,骨节突出,似是随时可能倒下。
舒楚心头却并不认为这个老妪是个普通人,毕竟,能走到自己五丈之内还不被自己发觉的人,远非寻常高手可比,感应到老妪的目光朝自己身上投来,舒楚没有收回目光,而是朝老妪的身后看去。
盈盈跟随在老妪身后的,是四名衣饰各不相同女婢,这四名女婢都很漂亮,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如若没有云梓萱在场的话,她们四人自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但比起云梓萱来,四人加起来也逊色了许多。
看着这四名婢女玲珑有致的身材,舒楚眼中露出几分欣赏和,当然,少不得加上几分痴迷。一眼就看出,这四女都是身怀武功,但舒楚却毫不收敛。
果然,看到舒楚在自己胸前游移的目光,四女面上都闪出了几分怒色。
“见过容嬷嬷!”包括云梓萱在内,厅中人都向白发老妪行了一礼。当然,只有舒楚还没看出四女中究竟是谁的胸大些,自然也不会行什么礼。
这下,不只是四女脸色不好看,容嬷嬷脸色也变得难看。云梓萱心下不由一阵恼怒,哪想到舒楚居然会给她丢这样的丑,还没来得及介绍,那容嬷嬷已是把拐杖的一头搭在了舒楚的肩上。
舒楚这才带着留恋地把目光又凝聚到容嬷嬷的脸上,只见这颤巍巍的老妪怒意勃发,真气已附到了拐杖之上,千钧之力压下,同时几缕真气已在她控制之下透入了舒楚的体内。
不只是为了给舒楚一个教训,更是想看看舒楚是不是会武功。虽然容嬷嬷还是满相信自己的眼力,但为了她疼爱至极的云梓萱着想,还是想检查得清楚点。
我靠,随便出来个老得快入土的老婆婆也是个绝顶高手,这云国公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不过,就算是云国公府所有人加起来,也看看不透我。这样想着,舒楚自然地开始配合起容嬷嬷,对于无偿演出,舒楚心情好的时候当然要训练训练,要不然多没意思?
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汗珠开始隐现。而双腿自然而然地左右抖动不停,舒楚觉得如果京中梨园如果颁奖的话,是不是该给自己特别准备一个?
那几缕真气,毫不费力地钻入了舒楚的丹田之中,当然,那里已是空空如也,沟通天地的他,内力早就已藏于天地间,要不,如何能称为步入天道的高手?
“老、老、老人家,您,您………”既然身体已经配合到这个地步了,那表情和语言自然要有所表示才成,要不然,这场游戏又怎么持续下去?
“年轻人,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收回了拐杖,容嬷嬷嘴角忽溢出了一丝笑,教训道:“别贪图美色,就连做人的美德都抛弃了!”
拐杖千钧压力下没有倒下的舒楚,在容嬷嬷的这话下终于颓倒在地。众女笑吟吟地看着他,都不说话。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身体怎么这么差劲?居然连一根拐杖也担负不起,都成什么样子了。要是换了老身当年,肩挑百斤还不是照样快步如飞………………”
终于,舒楚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第八章 风欲起时 字数:2654
直到容嬷嬷走了之后,舒楚从地上爬起来,面对着端上来的酒菜开始了一番扫荡,饶是云梓萱见识非凡,见到此等饕餮模样,也不禁大吃一惊。更甚者,本已饿了的她还没下筷,便发现那精美的酒菜已经被消灭殆近。
吃得差不多之后,舒楚才美美地品尝起美酒来。他旁若无人的姿态使得众女齐齐怒目相视,特别是竹兰菊梅四女,更是有直接冲上去将这个无赖子狠揍一顿的冲动,若不是顾忌云梓萱见不得某人被揍的惨状,只怕某人绝无幸免之理。
而小翠,则是偷笑了起来,这个她看不顺眼的人,恐怕再无法在府中呆下去了吧?
至于小惜,神情则是怜悯的,心地善良的她,忍不住为这个刚刚才相识的男子担心起来。
深呼吸几次,云梓萱才面容自若的朝小翠吩咐再上一桌酒菜来。
某人似乎是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忙满脸‘歉意’地道:“哎呀,太不好意思了,菜太好吃了,我忘了你们也还没吃饭,实在是不好意思!”
云梓萱白了一眼某人,没好气地道:“你难道是饿鬼投胎,还是一个月没吃过饭了?”
舒楚的表情恰倒好处,对于现在这个角色,他发现自己是深深地眷恋上了,比起那没半点人情味,冷酷得不像个人的剑神,现在这个角色实在是太好了,只见他‘惊奇万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事实,舒楚确实是有月余没有吃过饭了,最多也是喝点山泉水,武功到了他那样的境界,不吃饭也算不了什么。
不过,舒楚爱上自己现在的生活没多久,麻烦就来了,他的肠胃功能明显没有他现在的武功那么好,一番暴饮暴食,外加七分醉意,他一头蹲在倚晴轩唯一的,也是女性专用的茅厕内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到最后,迫不得已地他用上了点他踏入天道后再没用过的武功,才成功地从虚脱边缘回复过来。
不过,等他从茅厕出来之后,发现七八个女子都在远处对他怒目而视,瞥了眼云梓萱不在近处,暗道不好的他忙朝倚晴轩最偏僻处,也是他住的地方奔去。
可怜的舒楚,在奔出不到五丈就被竹兰菊梅四女给截住,粉拳如雨砸下,匆忙之中舒楚只来得及用手掩面,不让自己惨遭毁容的厄运。
不过,虽是处于被打的状态,舒楚还是清晰地听到了某声非自然的声响,正自揣测这是什么声音,四女齐齐停手,朝茅厕那边奔去。
得以逃脱伤残人士这一称号的舒楚哪能不知机地朝自己住去奔去,然后掩上门,长吁了一口气。
“舒管事,舒管事!”还没躺下休息一番,舒楚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小惜的声音。
“有什么事么?”
开了门,小惜红着脸走了进来,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你没事吧?”
却不等舒楚回话,小惜将一物塞入舒楚手中,然后急匆匆如有人赶般跑了出去。
凝视着手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