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琴羽终是发怒,当下再不只是稍加阻止,腰间一柄软剑出鞘,剑尖直指白毓之。白毓之不怒反笑,放开苏偯墨,用折扇抵挡。须臾之间,两个人在白府花园就这样过起了招。苏偯墨回过神,两人已经几十招下来。飘逸似仙的琴羽,对上傲气不羁的白毓之,苏偯墨竟然一瞬间忘记了要上前阻止。这两人出手都有所保留,试探的成分多于想要分出胜负。长剑和折扇相击,发出分外清脆的声响。突然,两人同时收了招,周围原本肃杀的气氛,也逐渐归为平淡。
“你何必用这样的方式迫我出手?如果白公子想要找人切磋武艺,直说即可,无需用那等下作手段。”琴羽先开了口。
“下作?什么是下作?手段有用即可,不分上作还是下作。我想,偯墨表妹也不会介意我这个表哥的,是吧?”说着对一边的苏偯墨微微一笑。
“你如此行事或许在外人眼中是潇洒不羁,*倜傥,可是偯墨从小就不接触外人,你以后少用你那方式对待她。”说着,琴羽拉过一边的苏偯墨,转身准备离开。
“书离公子还真是一贯的冷漠呀……”
听到书离公子这四个字,琴羽当下脚步一顿。这四个字,离自己太遥远了。
“书离公子,琴羽……你也许不认识我,可是在下却久仰啊,今日小小切磋之后,书离公子琴羽的剑术,也相当非凡呐。”
琴羽突然转过身。“你到底是谁,想要干嘛?”
“我是谁?我不就是白毓之,满身铜臭的商人一名嘛!这士农工商,医卜星相,我这小小商人,向来是下九流的人物,这再有身家再有钱,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啊,哎,哪像琴羽兄,来去自由,行侠仗义,随心所欲来的高尚啊。”
“这些场面话就省了吧,琴羽现如今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孩童了,也算经历过些风雨,你今日有意逼我试探我的武艺,必然有你的原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请容我们告辞。”
“啧啧啧,书离公子对待外人疏远,后来有了一个太子李阅,如今又多了一个偯墨表妹,倒不知如果有朝一日要书离公子做出选择的话,你选哪边?”
琴羽脸色陡变,感受到琴羽僵硬的身体,苏偯墨转身看着白毓之。
“表哥,我不知道今日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为难琴羽,这个问题我帮他回答,我和李阅,永远不会站在对立的位置上,如果有朝一日真有那么一天,我不用琴羽做出任何选择让他为难,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让他痛苦,你明白了没?”
白毓之突然愣住,这样的苏偯墨他没有见过,就连一边的琴羽也没有见过,大家都以为苏偯墨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被层层保护的小丫头,外表软弱温顺,可是却都没有见过她骨子里那股坚硬。如今虽只是淡淡几句话,但是那眼睛里折射出那股不容人反驳的气势,让两个堂堂男子都为之心折,琴羽以前潇洒来去到处游历,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而白毓之富可敌国的大商贾,神啊鬼啊都要打交道,这两人都不是阅历浅薄之人,偏偏此刻被平时闷声不响的小女孩儿弄的愣了神。
“表妹,我不过随口一说,看你怎得如此紧张,好,算我不对,琴羽,我这就跟你赔礼。”说着白毓之走近了琴羽几步,拱了拱手。琴羽也礼貌的回礼。
“琴羽,今日试探你的武艺,我确实是有意为之。我今日看到你如此在乎偯墨表妹,我也放心了,你应该也知道,偯墨身上怀有雒遥,这皇族对此虎视眈眈,江湖中各方势力也觊觎此玉和它背后的璇渊谷之密,要知道这外人才不会管这隐秘究竟是什么东西,只依照着传言你争我夺,按照自己的梦想方向去想象,就好比皇族,他们认为这璇渊谷之密有着可以巩固江山令风云变色天地逆转之力,而这江湖嘛……自然认为璇渊谷中有绝世秘籍,不传神兵,还有巨大的财富,呵呵,这世人当真也都可叹可笑。可是你我也都该清楚,不管哪一方势力按耐不住,那李阅还有整个皇族做靠背,可偯墨呢?她涉世未深,心思单纯,难保日后不会陷入各种危险。所以嘛,今日出手试探书离公子的武艺,也是希望偯墨身边能有可以保护他之人,琴羽,我现在真诚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做到,不管未来偯墨面对什么,你都会好好保护她吗?”
琴羽没料到白毓之居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不免愕然。
“如果你不放心,你何不亲自在她身边?我如果说我会一直保护她,你就真个完全放心了?看你的样子,也是真心关心偯墨,我是不知道你对泠落和雒遥有什么其他更多的了解,但是凡事,求人不如求己,偯墨如果多一个真心为她的人在身边,自然也就更安全,不是吗?”
“呵,书离公子说的不错,只可惜,我虽然富可敌国,人脉宽广,可我另外也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未来的路我自己都无法掌控好自己的路,还有能力去保护别人吗?今日一谈,我只想说,如果有朝一日,偯墨她身边亲近之人都要利用她,伤害她,你可记得,不管是谁,你都不能手软。泠落,原本是你之物,对吧?听说那李阅,也不能完全和泠落有所呼应,书离公子,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血,或许可以唤醒泠落吗?”说完这句话,白毓之打开折扇,快步离开。 。。
第六阙、心伤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的血,或许可以唤醒泠落吗?”
看着那个扇着扇子悠哉游哉越走越远的白毓之,琴羽和苏偯墨相视苦笑。
“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琴羽苦笑摇摇头。“这怎么可能,这个白毓之看来不简单,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我倒觉得,试一下也无妨吧。”苏偯墨若有所思。
当苏偯墨和琴羽寻到李阅那去的时候,李诺承和李阅正在对弈。李诺承看了看一边恢复男身的琴羽,其实他在听到李阅说“如果那个是男人”的时候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不由一惊,这琴羽不再是萧语棋的时候,那气度神采好得太多了吧……
知道了苏偯墨的来意,李阅拿起一颗黑子,缓缓落到棋盘之上。
“你也知道我对于那泠落本身没有多大兴趣,只不过那东西关系到我一位故人。”一边的琴羽颤了颤。
“故人,哦,不就是琴羽?其实我这次借泠落就是因为琴羽的缘故,不然,我用雒遥跟你交换一晚,好不好?”苏偯墨说着从自己腰间取出雒遥,递给了李阅。迟钝如她,还是没有看出李阅突变的脸色。
“那个,偯墨,算了,如果李……他不愿意的话……”
“不,那东西本来就是你当日非要留给我的,不要说现在借回去一个晚上,就算你想要拿回去再转送他人,我也没有意见!”李阅又落下一子,说话不轻不重不浓不淡,刚刚好刺激到一边的琴羽心下凌乱不堪,李阅,你为何要说这种话,当初,泠落是我硬要留给你的?你是这么认为吗?你还是如此厌恶我?就连继续让我用萧语棋的身份在你身边你都忍受不了?如果你厌恶我我走就是了,可是为什么离开璇渊谷的前一夜,你还说那么一番话羞辱我……
苏偯墨忽然伸手摸向胸口,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心在痛,那是琴羽在痛……
“琴羽,我看我们不要再打扰李阅和诺承下棋,我们走!”苏偯墨恨恨收回了手中的雒遥,一把拽起一脸受伤的琴羽转身就走。
李阅背对着门的方向,他的表情和脸色那两个已经冲出去的人不会看到,可是坐在他对面的李诺承却看得清清楚楚。
“二哥……你何苦如此……”
“已经是我的东西,我就不喜欢任何人再碰!”
哎,李诺承叹出一口气。他突然很同情李阅,那个被身份逼的越来越别扭的太子,其实谁又知道,他也不过才刚过弱冠不久罢了。看着这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人,李诺承不仅心中叹息。以前琴羽和李阅的事情,他是知道些的,当时李阅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所有人对于其中发生的事情都闭口不提,琴羽二字,更是成为禁忌。
至于苏偯墨和琴羽的关系,李诺承倒真的是完全的不在意,他确实很多方面没有李阅想的多,但也就是因为如此,李诺承在很多方面倒是看得比较清楚。他深知他和苏偯墨之间的问题,只有一个苏偯落,那个琴羽,怎么看和苏偯墨都是另一种感情。当下他笑了笑,落下一子。
苏偯墨默默陪着琴羽,她不问不说,只是不想再让琴羽难过。
“李阅,是真的变了……”
“他变,是因为你吧。”
“或许他的改变是因为以前的琴羽,可是那个琴羽已经死了,现在的琴羽,纵然死而复生,对于李阅来说,也再也不像以前了……”
“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苏偯墨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那一晚,李阅来告诉我,我是,他的东西……”
苏偯墨闻言震惊,随即心下愤怒,这个李阅,怎么可以对琴羽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可以……
“偯墨,你现在懂了吧……我对于李阅来说,意义早就不同了,现在的我,只是他的东西……呵……东西……”骄傲如琴羽,即使面对那最爱的人,对方却只当他是一件东西一个玩物,这怎么都是巨大的伤害和侮辱。
苏偯墨怔怔看着眼前的琴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琴羽搂过苏偯墨,恢复了男儿身的琴羽,苏偯墨身高只能到他的心口。因此,苏偯墨更加可以倾听到琴羽的内心……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琴羽永远都不想再回忆那个夜晚……
“语棋,最近你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坐在黑暗中的李阅看着推门进来怔怔看着自己的琴羽。
“太,太子为何在此?明日就要离谷,太子应该早些休息……”
“嗯,我会休息,不过不是现在,我们主仆两人,现在应该好好谈谈吧。”李阅看都不看脸色煞白的琴羽,步过他的身边,关上了房门,向琴羽靠近。
“那我去点灯。”琴羽只是下意识的要避开李阅。
“等等,你那么不愿意接近我吗?”李阅猛然扣住琴羽的手腕“琴羽……”
琴羽闻言大惊,原来,原来李阅早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那天和五弟闯进你房间,呵呵,我也许还要继续被你骗下去。”李阅伸手,解掉了琴羽头上的发带,解开他身上的衣服,那身不男不女的衣服让李阅觉着万分碍眼。“琴羽,给我变回以前的样子!”
琴羽在黑暗中看着李阅,叹了口气,下一刻,萧语棋已经变回琴羽。
李阅借着微弱月光下的光亮,看着眼前的琴羽,这个人,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他的琴羽,又回来了……他颤抖着手抚上了琴羽微凉的面颊,差点就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琴羽,你回来了,你又是我的了,我就知道,我的琴羽,不会那么容易死……”李阅的手顺着琴羽的脸颊往下,抚上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并且一直往下,他只是想要确认,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琴羽。
可是琴羽却被李阅反常的举动吓到瞬间没了血色,他一把制住李阅的手。
“李,李阅,你做什么?”
李阅本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可是此刻琴羽的表现却刺激了他的神经,他想到了这段时间琴羽和苏偯墨亲密的模样,夜晚更是和苏偯墨住在一块儿,当下再也无法控制住心里的怒火。
“怎么?只准苏偯墨碰你,我就不可以吗?”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琴羽,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和她在林间追逐的时候可以笑的那么美,你和她在舞剑的时候,可以那么有默契,你和她抚琴的时候,可以那么深情,你和她互相依偎着看书的时候,可以有那种该死的幸福表情。琴羽,你变了,你不再是当初我的琴羽,你变了,你变了……”
“李阅,你,你都看到了?”
“没错,我都看到了,我每个晚上都在看着你们,怎么?不可以吗?”李阅步步紧逼,琴羽却觉得有股巨大的压力逼迫着他,眼前的李阅,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孩子气的李阅了,即使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琴羽都可以感觉到李阅那凶狠的眼神。
琴羽只能被动的缓缓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颓然坐在床榻之上。
“你怕我?琴羽,你在怕我?呵呵,真是可笑,当初只有我怕你,怕你会走怕你消失,现在倒颠倒过来了,很好。”
李阅突然欺身压住琴羽,低头便吻了下去,李阅这些年健壮了很多,因为失去琴羽的伤痛让他全身心投入在宫廷斗争习文练武之中,力气大到超出琴羽的想象,李阅的吻极具侵略性,霸道的让琴羽无法呼吸。琴羽突然浑身巨颤,这样的李阅太过陌生,那个以前和自己把臂同游的李阅,那个会在自己面前孩子一样生气任性的李阅,那个躺在自己腿上睡的香甜的李阅,已经变了。
琴羽的挣扎却让李阅更加气愤,琴羽琴羽,你变了,你为什么不再是我的琴羽?你推开我?当初是你说爱我的吧,是你吻我的吧,那你现在干嘛要推开我?因为,苏偯墨?你爱上了她了对不对?果然,你还是爱女人吧?果然,你还是不爱身为男人的我对吧?你现在遇到你爱的女人了,所以你就想清楚了是吧?怎么,身为男人的我如此让你避之不及是吗?
琴羽震惊于李阅的变化,他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他更加不明白此刻的李阅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是直觉的知道如果不阻止现在的李阅,将会发生无法挽回的错误。琴羽情急下左手暗自运力,内劲初成就一掌震开了李阅。
“对,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琴羽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掌下手不轻。
“伤我?你以为现在还有什么人可以伤得了我吗?能够伤我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在我眼前的,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人了,不是吗?”
琴羽一时没有明白李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保持沉默。
“偯墨……”突然,琴羽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感觉到了心头一阵纷乱,自从他恢复记忆后,就和苏偯墨经常莫名其妙的有了某种感应,每当一方心中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另一个都会有所感应。虽然这样的感应并不很强烈,但是每当心中有所不安,潜意识就知道,一定是对方有了什么不妥。所以此刻,他感到心虚烦乱,难道苏偯墨和李诺承出了什么事?
李阅听到了琴羽那唇边低低呼唤的名字,在黑暗中连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心虚,李阅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的时候,眼里冰冷的让人心痛。
“琴羽,你听好了,从此时开始,你不再是我李阅的手下。”琴羽闻言低头不语,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李阅还是厌恶着自己……
“不过,你给我记住一点,你永远都是我的东西,这是你欠我的,听到没有?你欠我的。”琴羽琴羽,你可以爱你想爱的人,我也可以让你自由来去不用听令于我,但是你始终都是我的东西,是我的……后半段话,淹没在李阅的内心……
李阅开门走了出去,可是琴羽的脸上却满是惶恐伤痛,东西……呵呵……李阅,我只是你的……东西么……
白府偏僻一角,白毓之负手而立。许久,他对着阴影处轻轻开口。
“事情办的如何了?”
“爷放心,只要不出意外,三日后,他们就会杀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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