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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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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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进入双峰环抱的峡谷,只见自己四个同门,都已候在那儿,王照希则坐在另一边。卓仲廉也由两个女喽兵陪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玉罗刹从山坳乱石堆中笑盈盈的走了出来,发束金环,腰悬长剑,更显得风姿绝俗。耿绍南见此情景,不禁大奇!
  耿绍南满肚密圈,本以为玉罗刹约他单独约会,那料她却邀了许多人来。玉罗刹轻移莲步,衣袂风飘,缓缓说道:“耿英雄,你早,昨晚睡得好呀?”语调竟似甚为关怀,耿绍南面上一红,尴尬答道:“好。”玉罗刹笑道:“我就怕你昨晚睡得不好,若昨晚睡得不好,今晚你又不能安睡,那多可怜呢!”耿绍南愕然想道:“她怎能断定我今晚就不能安睡?那不是疯话吗?”玉罗刹道:“如果你受了重伤,或者残了肢体,你今晚一定不能安睡了是吗?”耿绍南哈哈笑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若然真个横祸临头,那又有什么办法?但除非是寨主要把我难为,否则我又怎会有飞来横涡?”玉罗刹忽道:“你倒豁达,我岂敢把你难为,我只是想向你讨教,我听说武当派剑法天下无双,我倒很想开开眼界。”耿绍南不由得气往上冲,大声说道:“哦,原来寨主果然要伸量于我,大丈夫宁死不辱,我拚受寨主三刀六洞,断体残肢,也不能堕了我武当山的威望!”玉罗刹盈盈笑道:“好,那你可要留神一点,我要进招了。”拔剑在手,轻轻刺来,耿绍南见她剑招极慢,状类儿戏,也不知她是真是假,举剑一挡,那知玉罗刹手腕一翻,剑尖已刺到喉咙,娇笑道:“你这招不行,另来过!”耿绍南见她持剑不刺,却发语冷嘲,比中剑更为难过,倏的一个闪身,用连环剑中的三绝招猛然出手,头一招“金针度线”,剑尖斜点,一转身便变成“抽撒连环”,点咽喉,挂两臂,快逾飘风,那知刷刷两剑,全落了空,第三招尚未使出,背脊已是冷气森森,玉罗刹的剑锋竟贴到了后心,三绝招无法连环使用,急忙施展“早地拔葱”
  身法,往上拔身,忽然头顶又是微风飒然,玉罗刹剑锋过处,把耿绍南的头发割了一绺,耿绍南落下地时,玉罗刹又盈盈笑道:“我叫你留神,你怎么不留神呀!”抱剑一立,招招手道:“武当派的列位高人,忍心看你们的同门在这里耍猴戏吗?”耿绍南的四个师兄弟那还忍受得住,四柄剑联成一线,倏然进攻,玉罗刹笑道:“这才痛快。”剑光闪闪,在武当五剑围攻之下,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王照希见不是路,急忙跳起来道:“练女侠手下留情!”语还未了,只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接着是连声惨叫,武当五个门人,手中长剑全被截断,耿绍南断了左手两指,其余四人也各断了一指。玉罗刹面挟寒霜,厉声叱道:“叫你们知道天外有天,不能徒倚师门声望!耿绍南你昨晚十分无礼,我本待断你手臂,剜你双目,今日见你也还有点男儿气概,减刑三等,你快快滚下山去!”
  王照希听得玉罗刹厉声叱骂,放下了心,跃上前去,只见耿绍南面色惨白,不发一言,拨头便走。其余四位武当弟子,抱拳说道:“多谢寨主留情,此恩此德,永不敢忘!”玉罗刹冷笑道:“我等着你们来报仇便是。”王照希急使眼色,示意叫他们不要多说,其中一个中年汉子,似是五个同门之首,忽然朝王照希兜头一揖,说道:“王公子,敝师弟在路上多承照顾,可惜我没早遇见你,孟武师的信,现在转交给你。”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密封函件,王照希心头一震,斜眼偷瞧玉罗刹神情,主罗刹期然说道:“别人万里迢迢,给你送信,你也该多谢别人一声。”王照希看她并无恶意,把信接过,道了句谢,四个武当门人嘴角挂着冷笑,也不还礼,急步下出去了。王照希心头不由得一阵阵难过,深觉自己对武当派不住。
  玉罗刹看耿绍南等人背影消失之后,冷然说道:“王兄,你一定骂我手底太辣了?”王照希道:“不敢。”其实他心里确在暗骂。玉罗刹缓缓说道:“我的脾气最抵不住人恃势称强,武当派门徒众多,贤愚不肖,在所多有。其中不少人恃着师门威望,目空一切,武当五老,除紫阳道长之外,其余四人,都有护短的毛病,以致门徒越发嚣张,正是虽无过错,面目可憎,我今日特地要折挫他们的骄气,教训教训他们。”王照希不敢作声,玉罗刹停了一停,忽然问道:“听说京中的孟灿武师与令尊乃是八拜之交?”王照希道:“也是敝岳。”
  玉罗刹道:“啊,原来还是亲家,那益发好了。孟小姐我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孟小姐未过门吧?”王照希面上一红,答道:“未。家父叫我谒见女侠之后,就进京把敝岳父女接来。”玉罗刹道:“也该接他们来了,在京中做皇室的武师有什么出色!
  哎,我一向直率,王兄你别见怪。“王照希道:”岂敢,家父也是这样说法。“玉罗刹道:”不是我见到孟武师的信,那四人还要多吃苦头呢!他们扮成皮草客商,火灵猿朱宝椿的手下半路截劫他们,按说他们若把来历说明,便没事了。他们偏偏恃强逞能,把火灵猿的四个头目伤了。是我看不过眼,单骑追踪,用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把他们震住,请他们上山研究研究剑法。“王照希心里叫苦,暗道:这样的”研究“法只怕要惹起武林绝大的风波。
  王照希尚欲进言,玉罗刹忽道:“咦,那个姓卓的官儿呢?”叫了两声,不见回答,走去找寻,原来卓仲廉被她拉来观战,看得心惊胆战,竟然晕倒在乱石堆中。正是:笑语沮言施毒手,珞旁煞锦城侯。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震动京华 惊传梃击案 波翻大内 巧遇夜行人
  玉罗刹骂声 “亏他是个封疆大吏,胆子比芥子还小。”在卓仲廉身上拍了两下,卓仲廉这才悠悠醒转。玉罗刹从怀中取出一面令旗,掷给他道:“我把你的保镖打发走了,现在还一个给你。”卓仲廉愕然不解,玉罗刹喝道:“你把这面今旗拿去,插在车上,陕西省内,没人敢动你分毫,比你那个什么武当派的保镖要强得多!”卓仲廉大喜过望,慌忙收了令旗,正待叩谢,玉罗刹已和王照希走了。
  王照希拆开岳父的信一看,信的前半段是催他赴京迎亲,后半段却说 “京中武师,暗斗极烈,尤以宫廷之内,险象环生,望贤婿速来,愚正有事相商也。”原来王照希的父亲王嘉胤是个落第秀才,二十余年之前,在北京与名武师孟灿结为八拜之交,指腹为媒,结成亲家。王照希七岁时,随父回  ,此后两家就没见过。五六年前孟灿被朝廷聘为“慈庆宫”
  “太子所住的宫殿”的值殿武师,而王嘉胤也在  北,成了绿林首领。王嘉胤知道了亲家的消息,甚为惋惜,孟灿一向豪侠仗义,名重江湖,不知何故,却会接受了王室的聘请。自孟灿做了值殿武师后,每年总有一两次托江湖人物捎信给他,这次则是托武当派的一个弟子。
  王照希早十多天已知岳父托有武当派的人带信给他,初时还以为带信的人是耿绍南,所以故意跟他结纳。那知却是耿绍南的师兄。
  且说王照希读信之后,与玉罗刹告辞,匆匆赴京,在路上走了数月,到了京师,已是初春。那日大雪下得正紧,王照希自宣武门入城,忽见人头簇拥,远处有人呜锣呼喝,王照希好奇一问,旁边有人说道:“客官,你不知么?近日京城,闹出一件极大的案件,许多官员都被牵连人内,今天连户部侍郎卓继贤也被推出午门斩首了。人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卓侍郎听说还是一个好官呢!”王照希听说,吃了一惊,这卓侍郎正是卓仲廉的儿子,耿绍南替卓仲廉保镖也是卓侍郎请他来的。怎的好端端却被推出午门斩首!
  王照希人极精灵,就近走上一家酒楼,听人谈论,不消多时,已知道案情原委。原来明神宗“即万历帝”朱翊钧生有两个儿子,长子常洛是皇后所生,次子常洵是宠妃郑贵妃所生。郑贵妃阴谋夺嫡,神宗迟迟不立太子。后来朝臣请立常洛为皇太子,封常洵为福王,封地在洛阳,常洵不肯出京受藩,朝臣又上奏催他出京。常洵出京后只一年“明万历四十三年”,忽然有人执枣木棍打伤慈庆宫的守卫,直入前殿,始被捕获。这案件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明朝三大怪案之一,…“梃击案”,一时闹得满城风雨,震动京华!
  太子虽然没有受伤,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闯进宫殿,打伤卫士,这真是从所未有之事。尤其奇怪的是,那执棍闯宫的人,自称郑大混子,说话举止,疯疯癫癫,太医会诊,也不敢断定他有病无病。三司会审,要他供出主谋,他胡说八道,报了一大串大臣和宫中太监的名字,也不知那个是真,那个是假,结果朝臣阉  ,皇亲国威,纷结党羽,相互攻讦,神宗皇帝,又是个昏庸的人,毫无主意,今日听这个朝臣的话,明日又听那个阉  的话,弄得牵连日广,朝中人人自危。连卓继贤那样一个不好管阆事的官儿,也被牵连入内,竟然不加审讯,就把他推出午门斩首去了。
  王照希明白了案情原委之后,暗暗叹息,心想满洲崛起东北,倭寇为患东南,而皇帝昏庸,朝中又是党争未已,这大明江山,恐怕也不会长久了。转而又想:这样也好,朱家无能,就让我王家来管一管。折下酒楼,根据父亲所给的京城地图,一直寻至报子胡同,孟家门巷依稀记得,不料走进巷内,抬头一看,猛吃一惊,孟家朱门深锁,门外交叉贴了两道封条,竟然是锦衣卫封的,门外还站有两名魁梧汉子,显然是宫中卫士。王照希那敢停留,慌忙溜出胡同。心中惊疑不定,一路踱到天桥附近,再寻访一位父执,也是京中颇有名气的武师柳西铭,幸好一找便着,柳西铭见是他来,吓了一跳,急忙锁好门户,拉他进入内室,低声说道:“你怎样这般大胆?你父亲是朝廷钦犯,你岳父又被捕去,生死未知。若有人知你身分,如何是好?”王照希笑了一笑,说道:“京中正注意着这件怪案,锦衣卫未必会分心来料理我。我正想请问叔父,敝岳是太子官中的值殿武师,怎的也会被捕?难道他也被牵连进梃击案了吗!”柳西铭叹了口气道:“我也莫名其妙呢,那郑大混子,还是你岳父擒着的,就是没功也该无罪,却颠倒起来,把他也捕了去。”王照希暗暗盘算,当下却不作声。
  过了两天,孟家门口的警卫已经撤了,一晚王照希食过晚饭,突然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对柳西铭道:“叔父,我今晚想到敝岳家中,探他一探。”柳西铭道:“这如何使得!”王照希道:“我绝不连累叔父就是。”柳西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劝他不听,也只得由他去了。
  北京的民居一般都很矮,就是大家臣室,也只是院落广阔,很少有三层楼宇的。“因为历代皇帝限定民居不能高过五凤楼的角楼,以便在宫中可以俯瞰全城,而民居则不能窥探宫内。”王照希轻功甚好,轻轻一跃,已上了屋顶,从囊中取出两枚铜钱,箝在中食二指之间,先把第一枚铜钱向上一抛,二指一甩,再把第二枚铜钱照准第一枚打去。两枚铜钱在空中相撞,发出铮然声响!
  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青蚨传信”,是夜行人联络的暗号,两枚铜钱在空中一碰,滚落院中。王照希蜷伏在屋檐上动也不动,过了一会,果然有两个黑衣卫士走了出来,望了一望,哺哺自语道:“什么声响,连鬼影也不见一个。”另一个人道:“京师重地,那有人这样大胆。李指挥也太小心了。”两人呆头呆脑的看了一会,又进去了。王照希暗扣钱镖,本待二人上屋,就要猛下杀手。心里笑道:“真是笨虫,江湖路道一点也不懂。”身形一晃,疾的飞过一片瓦面,赶在两个卫士的前头,进了庭院,再纵身一跃,跳上书楼,这是他岳父平日休憩之所,王照希见楼门半掩,内里无人,蹑足入内。不料前脚刚刚踏入,那扇门板突然倒了下来,一口明晃晃的利刃,从门后伸出,冷气森森,已从侧面刺到。好个王照希,临危不乱,伏地一滚,左手将门板一抬,那口利刃插在板上,王照希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长剑拔在手中,只听得有人嘿嘿笑道:“你这小贼是自没罗网!”王照希长剑一晃,正待进招,蓦然间书房两面侧门大开,暗器嘶风,纷纷打进,王照希身子滴溜溜一转,长剑划出一圈银虹,在满室暗器飞舞激撞之中,挥剑直取那伏在门后的卫士。
  原来今晚轮值的三个锦衣卫,都是老于江湖的高手,他们接的命令,是要将所有来探的人生擒,所以故意装出祖心大意的样子,引他进来,然后三面伏击。幸好王照希武艺高强,要不然几乎受了暗算。
  那伏在门后的卫士,似乎是个头目,一口刀横扫直劈,呼呼生风,居然是“五虎断门刀”的上乘刀法,另外两名卫士,一个使熟铜棍,一个使七节鞭,也都是招沉力猛,王照希挥剑力战,左汤右挥,连扫带扎,打了片刻,那使熟铜棍的卫士中了一剑,跳出圈外,王照希挟寒风,伏身一跃,乘着一招得手,急下杀手,想先毙掉一人再算,不料使断门刀的那个家伙,招数着实滑溜,乘着王照希伏身进剑,蓦地横刀扫去,一招“凤凰展翅”,迳斩对手上盘,王照希迫得放松那名使熟铜棍的卫士,拧身翻剑,把来袭的断门刀格出外门,缓得一缓,那使七节鞭的卫士已扑了上来,使熟铜棍的也负伤再战。
  王照希以一敌三,  然不惧!长剑寒光闪闪,剑势如虹。须知他的父亲王嘉胤乃是剑法名家,得过石家蹑云剑的真传,王照希文武兼学,内外双修,极为了得。再战了片刻,使七节鞭的也中了一剑,痛得哇哇大叫,王照希运剑如风,节节进迫,使熟铜棍的那个,退至墙边,犹自不如,王照希一剑刺去,他向后一退,碰得那堵墙也动了起来,王照希剑招如电,一剑把他钉在墙上,忽听得“砰”的一声,墙上竟然裂了一个大洞!那名卫士的  身跌入洞内,王照希重心骤失,晃了一晃,几乎给七节鞭扫着,急忙抽剑回身,就在此际,猛听得墙内一声怪叫,窜出了一个人来。王照希楞了一楞,不知是友是敌了尚未看清,眼睛又是一亮,墙内又跃出了一个少年女子,白衣飘飘,纵身一跃,在众人惊愕之中,抢到了门口,横剑一封,急声叫道:“敏哥,攻那名使刀的卫士。”
  先跳出来的是个少年,傻虎虎的抡刀急扑,两刀相格,双方都感手腕    。王照希定了定神,凝眸看那少女,心想:莫非是我的未婚妻子。再细看时,轮廓依稀记得,心里蓦然一酸,说不出是什么味儿!呆呆的看那两人相斗。另一名卫士,见情不妙,慌忙夺路飞逃,倚在门口的少女娇叱一声,一抖手,三柄飞刀连翩飞出,上中下三路一齐打到,那名卫士惨叫一声,身上顿时添了三个窟窿。那白衣少女一边放暗器,一边娇嗔发话道:“喂,少年人,你为什么尽瞧着我不动手呀!”王照希面色一变,看那个少年和敌手相持不下,一跃上前,左肘朝他一撞,说道:“你退下!”那少年愕道:“干吗?”王照希一腔怒气,无处发  ,长剑一抡,用足了十成力量,那名使刀的卫士虽非庸手,却那里敌得住他的内家功力,只听得“喀嚓”一声,“断门刀”真个断了,王照希剑锋一转,把他斩为两截。收剑要走,却听得那少女盈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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