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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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传-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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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罗刹人急计生,那宫墙上的灯笼虽如繁星密布,光线却并不能射到宫中内苑,玉罗刹一身黑色衣裳,穿花绕树,专拣暗路潜行,并时不时施展声东击西之技,用石块抛出去引开追近身边的卫士。居然给她走到了客氏的乳娘府外。
  客氏听得外面杀之声,早已吓得紧闭房门,遁入地窟。客娉婷仗剑守护,宫中无人,玉罗刹飘然飞人,见了那架逍遥车,微微一笑,卷起车,躲进车内。宫中卫士纷扰半夜,不见有人闯出,大为奇怪,慕容冲率卫士步步为营,仔细搜索,直闹到天明之后,闭宫大搜,仍然不见。慕容冲大为丧气,只道玉罗刹已仗着她那绝妙的轻功,不知从什么地方溜出去了。
  只好传令停止搜索,以后加紧戒备。谁知玉罗刹正躲在逍遥车内睡觉,舒服非常。
  第二天中午,宫中又已宁静如常。客娉婷本想早上出去,因慕容冲闭官大搜,已闷了半天,这时戒严令解,宫门开放,急急驱车出外,客娉婷时时出宫游玩,卫士司空见惯,见她驱车出宫,谁敢搜索?
  逍遥车果然舒服,坐在上面一点不觉颠簸,不久到了西山。客娉婷正想下车赏花,忽闻得车中有细细咀嚼之声,好像老鼠偷食似的。客娉婷怪道:“咦,这样华丽新造的车子怎会有鼠子躲藏?”正想揭开坐垫,忽然有一股力向上一顶,客娉婷跳了起来,坐垫掀开,在那长长的可并坐两人的狐裳为垫的靠背椅子下面,一个人突然坐了起来,笑道:“你好呀,多谢你的蜜枣和合桃脯。”
  原来是玉罗刹忍不着饿,偷她带来的东西吃,越吃越有味,以致咀嚼出声。客娉婷大吃一惊,未待拔剑,玉罗刹已一拳打碎玻璃,跳出车外去了。玉罗刹边跑边喊道:“喂,你的师傅已经死啦,你不出宫,你师傅传你的武功可就白费心血啦!”客娉婷叫道:“是谁杀的?”玉罗刹道:“谁也没有杀她。她是给她的贼汉子气死的,现在武林之中,得她真传的,有你啦!她的儿子是个脓包,不顶事。你不出去扬名立万,替师门争气,你师傅死不瞑目!”话声停后,人也不见了。
  再说铁飞龙等了一天一夜,正是忧心仲忡,见玉罗刹回来,急问经过。玉罗刹一一告诉,铁飞龙听到慕容冲回来,面色一沉,听到玉罗刹偷客娉婷的东西食,又哈哈大笑。说完之后,玉罗刹道:“慕容冲暂时难以找他晦气,以后再提。熊经略的遗书,我却觅得适当的人可以送了。”
  铁飞龙道:“你说的是袁崇焕吗?”玉罗刹道:“正是。起初我听得杜明忠说他是当世奇才,还不相信,后来杨涟说他可继承熊廷弼,我也还未尽信,现在看了他的奏疏,这人的确有胆有识,可以送书给他了。”铁飞龙道:“熊经略的遗书有关国运,不可不慎。他既然在京,我叫龙大哥打探他的住址,咱们再去试他一试。”
  再说袁崇焕从关外遣散回来,听候分发,像他这般的中级将领,在宫中数以百计,兵部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拚死上疏,也无下文,这晚闷闷无聊,泡了一壶浓茶,独坐阅读孙子兵法,刚看了几页,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走进一个老头一个少女。那少女喝道:“袁崇焕,你好大胆,居然敢与魏公公作对,你还想活吗?”
  袁崇焕道:“你们是谁?”玉罗刹道:“来杀你的!”从怀中抽出奏摺,朝桌上一掷,喝道:“这是不是你写的?”
  袁崇焕心中一凛,想道:“我来京之后,就闻说奏疏多给客氏扣下,又听说客氏有个女儿通晓武艺。莫非我的奏疏也给客氏拆去看了,叫她女儿和卫士来杀我?”却也昂然不惧,大声说道:“是我写的又怎么样?”正是:胸中存正气,一死又何妨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廿三回 剑气腾霄 三番惊大内 宫闱窥秘 一愤走天涯
  玉罗刹一笑道:“你真不怕死么?”伸出纤纤玉指,在紫檀桌上乱划,说话停时,桌上已现出一个大大的“杀”字,入木数分。
  袁崇焕大笑道:“我若怕死,也不上这本奏疏了,你要杀便杀,何必卖弄?”玉罗刹嗖的一声拔出剑来,袁崇焕向前一挺,“呸”的一口唾沫吐去,眼前人影忽然不见,只听得玉罗刹在耳边笑道:“还好,没给你弄脏我的衣裳,若弄脏了,你这个穷官儿赔得起吗?”
  袁崇焕一怔,只见玉罗刹笑盈盈的站在他的旁边,宝剑也已插回鞘中。袁崇焕莫名所以,铁飞龙道:“裳儿,别开玩笑了。”玉罗刹捡衽施礼,道:“很好,你的确是个不怕死的英雄!”
  袁崇焕还了一礼,诧道:“你们两位不是客魏派来的刺客么?”
  玉罗刹笑道:“我们是给你送东西来的。”袁崇焕道:“什么?”玉罗刹解开包袱,将书取出,放在桌上,袁崇焕一见封面上所题的“辽东论”三字,正是熊廷弼的字迹,慌忙拿了起来,揭了几页,“啊呀”一声叫了出来,道:“熊经略的书怎么到了你手上?”
  玉罗刹道:“你不必间。你若认为这本书对你还有用处,尽鄙收下。”袁崇焕道:“你若不说明白,我怎能要熊经略的遗书?”玉罗刹道:“你有酒吗?”袁崇焕道:“有。”玉罗刹笑道:“你既然有酒,为何不拿出来?此事说来话长,没有酒润喉,怎么说得呢。”袁崇焕大笑道:“原来如此,可惜没有下酒的东西。”心里想道:“这个女子倒真爽快!”
  袁崇焕取出一壶白酒,斟了三杯。玉罗刹道:“有得意之事,便可下酒。爹,我今日可要开酒戒啦!”铁飞龙连喝三杯,笑道:“老朽在熊经略之后,又得见当世英雄,这酒戒我也开啦。”
  玉罗刹一边喝酒,一边说话,把熊廷弼将遗书托给岳呜珂,岳鸣珂托给卓一航,而卓一航又托给她等事说了。袁崇焕听得泪承双睫,向天拜了三拜,将书收了。
  玉罗刹酒量不大,喝了几杯,已微有酒意。正想告辞,忽听得叫门之声。袁崇焕听她刚才所说,已知她便是名震江湖的玉罗刹,便道:“练女侠,你们暂避一避吧。”请他们进入厢房,把酒撤了,又取了一张桌布,铺在书桌之上,将玉罗刹刚才所划的“杀”字遮掩,然后开门。
  进来的是个武官,问道:“这位想必是袁相公了?”袁崇焕心道:“这人恐怕是客魏派来的了?”道:“袁崇焕便是我!”那武官道:“皇爷久慕相公之名,渴欲一见。”袁崇焕道:“你是那个皇府的?”武官道:“我是信皇府的。”信王朱由检乃当今天子之弟,颇有礼贤下士之名,袁崇焕听了,又是一愕。
  那武官道:“袁相公在八里铺之役,大败满洲军队,谁不知道?我们的王爷钦佩得很。”袁崇焕心道:“朝廷便不知道。这个王爷能留心边关之事,确是不错。”
  原来朱由校的弟弟朱由检“即后来的崇桢皇帝”比他的哥哥要精明得多,朱由校身子虚弱,又无太子,朱由检早就把皇位视为“囊中之物”,也早就打算好在做了皇帝之后,要把魏忠贤收拾。可是他手下并无心腹大将,因此未雨绸缪,想把袁崇焕收为己用。
  袁崇焕这时正是郁不得志,有人赏识,也不禁起了知遇之感,将朱由检的请帖收下,说道:“烦贵官回覆皇爷,说袁某早晚必来谒见。”
  正想端茶送客,外面又有敲门之声,袁崇焕心中暗笑:“我回来候职,无人理睬。今晚却一连来了几拨入,莫非时来运转了么?”开门处,两个人冲了进来,只见一个是年约五十的老头,鹰鼻狮口,相貌丑陋,另一个却是锦衣卫服饰的武官。
  玉罗刹在厢房偷偷张望,见这个锦衣卫正是石浩,心中诧道:“石浩来做什么?”
  只见石浩迈前两步,叫道:“咦,你不是信王府的么?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信王差来邀请袁崇焕的武官名叫白广恩,精通摔角之技,乃是信王府中数一数二的教头,见石浩喝破他的来历,心道:“不好。这石浩乃是魏忠贤的心腹,若被他识破王爷用意,实有未便。”
  仗着本领高强,先发制人,微笑起立,拱手说道:“石指挥,你好!”冷不防手臂一圈,脚下一拨,啪的一声,将石浩挞下台阶!
  袁崇焕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与石浩同来的那个老人一声怪啸,霎眼便欺到了白广恩眼前,白广恩身躯一矮,双臂反抱,要用摔角中的绝技“金鲤翻身”,将他背负起来,再将他挞死。
  白广恩招数方发,忽听得那老人在耳边喝道:“好小子,你找死啦!”肩头一阵剧痛,有力也发不出来。袁崇焕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到我这里动粗!”腾地跃出,一掌横扫。
  那老人叫声“好!”双手一送,将白广恩也掷下台阶,闪身避过了袁崇焕一掌,笑道:“你这小子不错,怪不得我们的大汗看上你啦!”
  袁崇焕悚然一惊,缩手喝道:“什么大汗?”那老人笑道:“不打不相识,你与我们的大汗曾几度兵戎相见,还要问么?”袁崇焕道:“你是努儿哈赤派来的么?”那老人笑道:“正是。我们的大汗想请你出关,又怕你摆架子,请你不动,所以叫我来啦!”
  袁崇焕勃然大怒,斥道:“你这满洲狗贼,居然敢到北京横行,不给你点厉害,你当我们中国无人了?”呼呼两掌,连环疾劈?
  那满州武师道:“请你不动,我可要无礼啦!”左拳右指,拳击命门,指探穴道。袁崇焕虽是大将之材,马上马下功夫都极了得,但这种腾挪闪展,拳劈指戮的功夫却不擅长。正在吃紧,忽听得一声娇笑:“袁相公,你怎么和客人打起来啦!”那满洲武师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少女轻移玉步,笑盈盈的走了出来,但觉容光迫人,教人不敢仰视。
  玉罗刹招手笑道:“来,来!你给我说你的主人为什么要请袁相公,说得有理,我便叫他随你去。”那满洲武师心魂迷乱,身不由巳的走了几步,蓦然想道:“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何不将她一并捉去献给大汗?”玉罗刹又笑道:“你从关外远来,有锦衣卫的指挥替你带路,想必是大有来头的了。你给我说,你是朝廷中那一位贵官的客人?”
  袁崇焕道:“这是满洲奸细,何必与他多说?”玉罗刹笑道:“不然,俗语云单线不成线,他若无人包庇收容,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勒迫掳人?”袁崇焕心中一凛,让过一旁,任玉罗刹对付这个满洲武师。
  那满洲武师摇摇头道:“小娘子,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如也随我去吧。我们的大汗见了你,一定喜欢,那你就一生富贵荣华,享受不尽了。”
  玉罗刹面色一变,倏又笑道:“是么?你到底说不说?”那满洲武师见她笑语盈盈,不以为意,嘻皮笑脸,伸手来拿玉罗刹的皓腕,玉罗刹手腕一缩,笑道:“我比袁相公更会款待客人,你不怕么?”那满洲武师道:“得小娘子款待,那是求之不得!”伸手又拿,玉罗刹蓦地将桌布揭起,露出那个人木三分的“杀”字,那满洲武师骤吃一惊,蓦觉掌风飒然,急闪避时,左边而上,已着了一下,痛人心肺。这满州武师名叫察克图,乃努儿哈赤帐下数一数二的勇士,吃了大亏,怒吼一声,呼的一掌,将书桌劈翻,玉罗刹早已拔剑在手,刷刷两剑,分心直刺。
  察克图虽然勇猛,怎挡得玉罗刹剑法神奇,十数招一过,便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玉罗刹斗得性起,一声长笑,脚踏中宫,剑光一闪,直刺咽喉,忽听得铁飞龙喊道:“剑底留人!”玉罗刹剑锋一转,在敌人关节要害之处一点,笑道:“爹,不是你提醒,我几乎把他杀了!”
  察克图中剑倒地,奇痛彻骨,玉罗刹笑道:“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问你的话,刚才都已问了,你还不依实说么?”察克图咬着牙根,抵受痛苦,闭口不言,玉罗刹道:“哼,你还冒充什么好汉?爹,把那石浩提上来,让他也来看看!”铁飞龙在玉罗刹动手的时候,已将白广恩与石浩扶起,白广恩受伤不重,自人厢房歇息。石浩扭伤了腿踝,被铁飞龙按在椅上,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玉罗刹冲着他冷笑。
  石浩毛骨悚然,只听得玉罗刹笑道:“石浩,你两次在我剑底下逃生,今番本来不应饶你。但你若肯乖乖听话,我也还可网开一面,留你残生。”石浩不敢作声,玉罗刹道:“我且先叫你看看榜样。”谈笑声中,陡然一掌向察克图胁下拍去。
  这一掌似乎轻飘飘的毫不用力,但察克图受了,却顿时惨叫狂嗥,在地上滚来滚去。刚才所受的剑伤,虽然痛人心肺,运气还可忍受:而现在被玉罗刹轻轻一拍,体内顿如有千万条毒蛇乱窜乱咬,真似心肺寸断,五脏翻腾,饶是铁铸金刚,也难忍受,不禁失声叫道:“我说,我说!求女英雄暂赐缓刑。”玉罗刹飞起一脚,踢他左胁穴道,一痛过后,血脉舒畅,过了一阵,察克图低声说道:“大汗派我做使者,来见魏公公。”此事在铁飞龙与玉罗刹意料之中,却在袁崇焕意料之外,又气又怒,忍着不发。只听得察克图续道:“我临行时,大汗对我说,熊蛮子死后,中原有袁崇焕还是一个人才,他现在虽然职低位微,但一旦握了兵权,可是咱们的劲敌。你们到了北京之后,可设法将他掳来,若是不能生擒,那就将他杀了。”玉罗刹听到这里,笑道:“很好!”袁崇焕不解其意,玉罗刹道:“敌人对你这样忌克,熊经略的遗书付托得人了。这不是很好么?”
  察克图续道:“我请魏公公设法查探袁相公住址,魏公公派人到兵部一问,兵部档案中存有袁相公到京后所呈递的履历书,立刻查了出来。可笑魏公公不识人才,还道:一个小小的佥事,也值得你们大汗操心。我将他传来便是。因此他派了石指挥带小人来。”袁崇焕心道:“好险!幸喜自己职位卑微,不为魏忠贤所注意,要不然只恐待不到今天,已遭他暗害了。”
  铁飞龙看了察克图两眼,问道:“你见过几次奸阉?”察克图一愕,玉罗刹道:“奸阉就是魏忠贤那,你不懂么?”察克图道:“见过两次。一次是呈递大汗的信件,一次是索袁相公住址。”铁飞龙问道:“是白天还是晚上?”察克图道:“两次都是晚上。”铁飞龙道:“你见奸阉之时,离得近么?”察克图道:“他赐我在客位上坐,离得不近也不远。”
  铁飞龙道:“约有多远?”察克图道:“他在东首,我在西首。中间相距约有一丈。”
  铁飞龙道:“你所说的都是实话么?”察克图道:“无半字虚言。”玉罗刹笑道:“很好,你说了实话,我也对你慈悲了。”察克图“谢”字未说出口,玉罗刹横掌在他脑门一击,察克图哼也不哼一声,立刻气绝!玉罗刹笑道:“被我处死之人,像他这样得以痛快身亡的,总共还不到三个。不是见他说了实话,我真不肯这样慈悲!”石浩听得心惊肉跳,面无人色!
  玉罗刹又道:“我连他的体也一并开消了吧,免得连累袁相公。”摸出一个银瓶,将药未洒在上,片刻之后,那庞大的身化为一摊浓血,玉罗刹以剑挖土,将血迹埋了。对石浩道:“现在轮到你了。我要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敢道半个不字,便叫你死得比他还惨?”
  石浩颤声说道:“但凭女侠吩咐。”玉罗刹道:“爹,你对他说!”铁飞龙道:“你带我去见魏忠贤。”石浩一惊,玉罗刹瞪他一眼,石浩忙道:“我依,我依!”
  铁飞龙道:“袁相公,这里你不能住了,你到信王府暂避一避吧。白广恩伤势不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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