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寒瑛和余栖霞俩人悲喜交集,哪还听得到矮方朔的问话,直向罗雁秋奔去。
罗寒瑛早已珠泪盈眶,一时之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方自颤抖着说道:“你是秋弟吗……?”
此时江南神乞等一行也都赶了过来。
罗雁秋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对罗寒瑛的问话直如未闻一般,傲然说道:“你们可是都冲着我罗雁秋来的吗?”
罗寒瑛听得大是伤心,她声泪俱下地说道:“秋弟,你当真连姊姊也不认了?”
说着,直向罗雁秋身前走去。
罗雁秋冷哼一声,退后两步,厉喝道:“站住!”他又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怒道:
“你们想夺得那百妙佛珠,竟然施出此等卑劣手段,我罗雁秋并非三尺童子,怎会这般容易上当!”
罗寒瑛被他一声厉喝,也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突受刺激,竟然一言不发,痴痴地呆立当儿
余栖霞直看得肝肠寸断,哭叫道:“哥哥!她是罗寒瑛,你的亲姊姊呀,难道你连这人世间的唯一亲人也不要了吗?”
罗雁秋倏地仰天一阵狂笑说道:“姊姊!哈哈,我连父母都没有,哪来的姊姊?你们若是想利用这种手段,骗取那百妙佛珠,那算是白费心机了!”
他一见在场之人,除了两个女子外,俱是在昨天与他为敌作对之人,是以认定连这两个女子也必定是受他们指使,而罗寒瑛和余栖霞光喊了两声哥哥、弟弟,怎能令他相信?
矮方朔聂耳看得如坠五里雾中,诧然向疯侠柳梦台问道:“柳老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你们可把矮子弄糊涂了!”
疯侠摇头一叹,喟然道:“这种事情说也说不清楚……”
此时江南神乞尚乾露在罗寒瑛的命门穴上拍了一掌,她便又恢复知觉,但却不再哭泣,幽幽一叹道:“秋弟,你用不着这样对待姊姊,你尽管背叛师门,抛弃了已定名分的发妻,但姊姊还是疼你……唉!只望你早日寻得仇人,报却父母大仇,姊姊就是一死,也心甘情愿的了……”
余栖霞也凄然接道:“哥哥,你更不必把妹妹已往之事放在心上,我今后决不再使你为难就是了……”若是在平常,当着这多人,这番话她是再也不好启口说出,但此刻却是毫无顾忌了。
小乞侠诸坤见罗雁秋中了七孔黄蜂针后,仍然好好地活着,不禁大惑不解,他偷眼看师父,见江南神乞也是面现诧然之色,他想了半天想不通,便再也不去想他,此时见罗寒瑛和余栖霞均诚恳倾诉,想起自己对罗雁秋的误解,和用七孔黄蜂针将他误伤之事,不禁大感愧疚,他也跨前了两步,垂首说道:“罗兄弟,我小要饭的真是对不起你!”
这三人之言虽都是发自肺腑,真挚感人,但听在罗雁秋耳里,却直如马耳东风,对他毫不发生作用,却反而引起他一阵狂笑,用手一指三宝和尚,笑道:“他们说完了,你这小和尚可也有什么话说吗?”
三宝和尚摇头一叹,歉然道:“罗兄弟,就是我小和尚说话,你也不会相信的。”
罗雁秋一笑说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这几个人说了半天,我也不知他们都说的些什么?”
江南神乞尚乾露哈哈一笑道:“若是我老要饭的想说上几句,那一定也是白费唇舌的了?”
罗雁秋冷哼一声道:“你这叫化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罗寒瑛见罗雁秋对江南神乞如此无礼,不由心下一急,脱口说道:“秋弟,你怎敢对尚老前辈如此无礼!”她说出之后方知此话已是多余,惶恐地望了江南神乞一眼,低低说道:
“尚老前辈,瑛儿向你赔罪了。”
尚乾露微微一笑道:“罗姑娘放心,就是他骂上我两句,我也不放在心上。”
罗雁秋冷哼一声道:“我罗雁秋向来不惯骂人!”他冷冷地环扫了众人一眼,说道:
“你们屡次对我截杀暗算,如今又以这两位姑娘和我称兄道弟,也不过是想夺得那百妙佛珠,不过我也告诉你们,那半串百妙佛珠早已毁去,没毁的被人抢走了!”
矮方朔聂耳虽听出一些端倪,但个中详情仍是无法了解,他一听说那半串百妙佛珠被人抢走,却脱口大叫道:“什么?你这娃儿苦是信口开河妄图搪塞两句,那可是自讨苦吃。”
疯侠一旁急道:“矮子,这娃儿是东海三侠的弟子!”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矮方朔哪里听得懂,一怔道:“怎么,他不是玄阴叟苍古虚老怪物的门下吗?”
罗雁秋大怒道:“你敢骂我师父?”他轻哼一声又续道:“你这大把年纪,开口不干不净,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语气一顿,又冷冷说道:“在下方才声言在先,身上没有那百妙佛珠,你们最好别再无理取闹了。”一转身跨步欲去。
罗寒瑛一见罗雁秋要走,一种生离死别的黯然之情,再度充满心头,娇呼一声:“秋弟!”飞身挡住他的去路,说道:“秋弟,你既是不认姊姊,做姊姊的自是不能强行留你,你的未来行止,可能告诉姊姊吗?”
她说话之时,语音委婉,娇靥上一片凄然之色,连罗雁秋也看得心中一动,他竟然不忍出言顶撞,长叹一声,说道:“我罗雁秋但愿有一个像姑娘这样的姊姊!”
一顿,又自喃喃说道:“我有那样一个师妹,也该满足了。”
他第一句话说得在场之人齐都一愕,罗寒瑛姑娘从他这一句感慨之言中,又重新看到了她一年前的秋弟,芳心中方自感到安慰,罗雁秋却又说出来第二句话来,不禁心中一惊,幽幽说道:“难道自己的亲姊姊,还不如你那师妹吗?”
她此言出口,但罗雁秋并不理会,身形往旁边一闪,让过挡在面前的罗寒瑛,大步向前走去,口中大叫道:“师妹!师妹!你在哪里?”声音中充满着关切之情。
小乞侠诸坤一见罗雁秋连自己同胞手足都装作不识,却大声喊起师妹来,不禁心中有气,身形一跃,便挡在罗雁秋身前,两只怪眼一翻,怒道:“你这人当真禽兽不如,我小要饭的就是看不顺眼!”
罗雁秋此时心急如箭,想早些找到师妹司徒霜,一见这小要饭的不但挡住去路,且又出口骂人,不觉大怒,朗喝一声道:“你找死!”一掌向小乞侠胸前拍去。
小乞侠这才想起他掌风的厉害,急忙纵身闪开,饶是如此,也连打了两个寒噤。
江南神乞见闻广博,他和赤煞仙米灵及碧眼神胡天衢数度交手中,已知道玄阴门阴寒掌力的厉害,叫道:“小要饭的,那娃儿的掌力不可硬接!”
他师徒情深,尤如父子,急忙飞纵过去,关切地问道:“小要饭的,你可是被他掌风击中了吗?”
小乞侠又连打两个寒噤,道:“师父,小要饭的昨晚便被他击中一掌,但是并不要……”
他下面的话却被两个寒噤打断。
江南神乞怪眼一翻,怒道:“你身受这等重伤,居然还敢逞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虽是责备之言,但却显示出舔犊深情。
当下命小乞侠盘膝坐下,将一双手抵在他背心命门穴上,以本身内力,帮他驱除身上寒气。
罗雁秋并不理会,仍自大步向前走去。
阵阵山风,微微飘拂起他的衣袂,他昂首而行,显示出无比的孤独!
矮方朔扫视了众人一眼,诧然说道:“你们当真都放他轻易离去吗?”
疯侠摇头叹道:“你就是想留,恐怕也留他不下,何况……”
矮方朔细眼一瞪,胸前须发根根直竖,怒道:“二十年不见,就是你疯子也不知矮子有多少斤两,我就不信他的什么阴寒功夫,能胜得我二十年修为的‘纯阳掌’!”
此老一生,从不轻易动怒,但却最怕人家瞧他不起。
眼见罗雁秋已走出数十丈之外,矮方朔却陡地大喝一声:“小娃儿慢走,试试我矮子的纯阳掌!”声出人起,疾向罗雁秋扑去。
罗雁秋此时只是为司徒霜担心,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找到,倾吐出对她关切怀念之情,是以也不辨方向,信步而行。
矮方朔这一声大喝,乃是远足生平之力而发,直如平地焦雷,把附近树林中的鸟儿也惊得振翼飞起,但罗雁秋却似浑如不觉。
罗寒瑛眼看矮方朔向罗雁秋追去,深恐他伤了自己的秋弟,当下向余栖霞道:“妹妹,你在这里陪着尚老前辈吧。”也不管她情不情愿,便径自向罗雁秋奔去。
疯侠、黑罗汉三宝和尚和矮方朔的弟子也随后急追。
这几人都是身具上乘轻功,且和罗雁秋仅相距数十丈之遥,是以,只不过片刻工夫已先被矮方朔追上。
罗雁秋再也没想到这几个人又追了上来,心中大感气恼,停足转身,极不耐烦地说道:
“你们这般人一再无理取闹,究竟不知是什么意思?”
疯侠柳梦台此时已来到矮方朔聂耳身边,他一见罗雁秋面含杀机,不由心中一惊,忙向矮方朔道:“矮子,你这大把年纪了,怎好还和这后生晚辈争强斗胜?就是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罗雁秋一怔,说道:“怎么,你们可是要来打架?”
矮方朔嘻嘻一笑道:“不错,老夫要看你的阴寒功夫厉害,还是我这纯阳掌厉害?”
罗雁秋淡淡说道:“可惜我眼下没有工夫。”他一心只想着司徒霜,脑中并且忆起她的万般柔顺,是以说话之间,不知不觉使消失了孤傲之气。
矮方朔一怔,又自嘻嘻笑道:“你可是害怕了么,那就干脆认输!”罗雁秋仍是谈谈说道:“认输就认输,只希望你们别跟着打搅就行了。”他此言一出,众人齐感大出意外。
矮方朔嘻嘻一笑道:“这娃儿倒颇知趣,不过这场架打不成,老夫总觉着不大过瘾!”
罗雁秋并不理会,转身继续向前行去。
此时,想是他怕人再跟着不放,遂尽展上乘轻功,只见一点身影,犹如一缕飘忽的轻烟,向前疾驰。
罗寒瑛一见他走得远了,不禁大是焦急,但以她的轻功,却又无法追上,只是放声大叫道:“秋弟!秋弟!”
一时之间,满山满谷,尽是呼唤秋弟之声。
罗姑娘用力喊了几声,便觉喉间一阵疼痛,只得住口不喊,望着罗雁秋渐去渐远的背影,呆在当地。
但奇怪得是,那呼叫秋弟之声,却仍然不断响起,只是声音低微,众人仔细倾听,却是自一座山峰之后传来。
三宝和尚一皱浓眉,喃喃说道:“好奇怪的回音?”
疯侠冷冷道:“少见多怪,连回音也没听……”他话未说完,竟自倏然住口,矮方朔聂耳说道:“这哪里还是回音,分明有人在山峰那边喊叫。”果然,那呼叫之声,似是愈来愈近。
疯侠道:“不错,那也是个女娃儿的呼叫之声,我们瞧瞧去。”
他回头一看,只见江南神乞师徒三人,也飞奔而来,于是便当先向那发出呼声之处奔去,众人俱都紧紧跟随。
罗雁秋似是也听到那呼叫之声,他疾奔的身形稍一停留,便也向那边奔去。
那座山峰原不太高,只不过盏茶时间,疯侠等一行便已到达那峰顶之上,居高临下,齐都纵目看去。
这一看之下,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怔住。
只见数十丈外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女,头发披垂,上下身的衣服也有几处撕破,隐约间露出雪白的肌肤,神情十分狼狈。
她声嘶力竭,但口中仍不停地喊着:“秋弟!”直向山峰上奔来。
山峰下是一个里许方圆的山谷,谷中正有五个疾服劲装之人,也向峰上奔来,显然是在追逐这个神情狼狈的女子。
因为两下相距过远,是以那五人的面孔均尚看不清楚。
此时,罗雁秋早向那神情狼狈的女子迎去。
那女子娇呼一声,张臂投入罗雁秋的怀中。
疯侠一行和那山下的五人,俱都向站在峰腰的罗雁秋和那玄衣女子奔去。
但罗雁秋和那玄衣女子却是浑如不觉一般。
两下之人渐行渐近,彼此看清之后,俱是大喜过望,三宝和尚径自开口叫道:“肖师兄,你也来啦?”
原来那山下五人,正是武当三老中老二神医侠万永沧和白面秀士铁书生肖俊、玉虎儿、万翠苹、严燕儿。
当疯侠等一行看清上来的五人后,却不禁眉头一皱,暗道:他们怎把那玄衣女子折腾得这般狼狈,看她那身上破烂的情形,好像……
他思忖未完,却听矮方朔聂耳冷哼一声,说道:“看来这武当派中人和其他八大门派,也都是一丘之貉了!”
此老虽是侠义道中之人,但却对各大门派怀有歧见,是以一见此状,也不问青红皂白,便说出这种话来。
幸而三宝和尚大叫之声,把他的话遮掩过去,没被神医侠万永沧等听见。
罗雁秒一见众人即将来到身前,他缓缓推开胸前的玄衣女子,柔声说道:“师妹,我实在对不起你!”他一顿又道:“你一路大喊秋弟,难道是喊的我吗?”那女子竟是司徒霜。
他不知司徒霜在阴风洞学艺之时,因他是苍古虚的首座弟子,才在表面上叫他师兄,其实她的年龄本比罗雁秋大上两岁,加以和谈笑书生诸葛胆发生过暖昧后,一缕柔情,早升华为姊姊对弟弟的呵护,是以方才便自自然然地呼叫出秋弟来。
司徒霜见问,缓缓抬起头来,现出一个泪痕纵横微带苍白的娇靥,那一双星眸之中,仍自泪水凝睫,显得楚楚可怜,说道:“我……”
她话声却被肖俊等的呼叫声打断。
严燕儿仍是一派天真,微带顽皮,他高呼一声“秋哥哥”,便上前将罗雁秋的一只右手拉住。
此时的罗雁秋完全沉浸在司徒霜的柔顺情态之中,俊面上除却一片关切之情外,竟是毫无怒容。
他一见一个十三四岁的俊美幼童笑嘻嘻的对他说话,遂也微笑说道:“小兄弟,我想你一定也和他们一样,认错人啦?”
但却对铁书生肖俊和玉虎儿的呼叫“五弟”之声,犹如未闻。
严燕儿小脸蛋上刚浮现出笑容,一闻此言,便又愕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秋哥哥,你连严燕儿也认不得了吗?”
罗雁秋微微一笑,推开了他的手,又向司徒霜说道:“师妹,你昨夜之中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可觉着害怕吗?”
司徒霜几曾享受过这种轻怜蜜爱之情,她突然觉得过去的一切牺牲,具皆有了代价。眼前虽环伺着这许多武林高手,她竟直如未见一般,只觉得心中充满了阵阵甜蜜,连那羞赧之情,也不觉得了,她见问,摇头说道:“我一心之中,只惦记着你,自己反而不觉害怕了。”
罗雁秋又是微微一笑道:“这般人可是欺负你了吗?”
他看到司徒霜狼狈不堪的情景,又见那五个人随后追来,便以为定是他们欺负了她。
司徒霜迟疑了一下,方要说话,罗雁秋又道:“不用怕,他们即便人多,却还不放在师兄心上。”
罗雁秋虽是年纪轻轻,但他在玄阴门下,身为首座弟子,对赤煞仙米灵那等年近半百人,尚且师兄自居,无怪他此刻对司徒霜如待幼童了。
铁书生肖俊本是聪明绝顶之人,他喊了一声“五弟”后,一见罗雁秋置之不理,而罗寒瑛等人也是一言不发,于是便不再说话,却在冷眼旁观,他想起谈笑书生诸葛胆被女色所迷叛离师门之事,再看到眼前情形,不禁慨然一叹,说道:“五弟,你真连小兄也不认了吗?”
一顿又道:“这一年多来,小兄无时无刻,都想离开武当山,去打听你的下落,可是未奉师命却又无法离开,此次乘着我寻那百妙佛珠之便,才得赶来此地,也算是上苍见怜,你我兄弟又见面了……”
铁书生的一字一句,皆是出自肺腑,把在场的几个后辈小侠,也都听得潸然泪下。
岂知罗雁秋却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又是百妙佛珠,又是百妙佛珠!你们这等骗取百妙佛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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