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胆先是参预苍古虚谋算紫虚道人,后又打着为紫虚道人报仇的幌子毒死了玄阴叟,从而谋取了雪山派掌门之位。但是,不少雪山派中人不服诸葛胆,谈笑书生为服众,才与密宗构通,意欲尽除中原武林人物。
罗雁秋一听师兄做了掌门,不禁向诸葛胆看去,星眸中露出询问的光芒。
他想起玄阴叟苍古虚虽被视为邪魔歪道,但和他究有师徒之份,而且苍古虚对他向是另眼看待,是以存下了要为苍古虚复仇之想。
谈笑书生一笑说道:“师弟可是要为师报仇吗?”
此时,只见玄衣仙子杜月娟的一双秋波,满含幽怨地向他投来,他当即转首他视,避开那会使他决心动摇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不错!”
诸葛胆忽纵声大笑道:“好!好,这当真是兄弟阋墙了。”
只听马梦铭格格一笑道:“还有一笔帐,你们索性一起算吧。”
诸葛胆对罗雁秋在此现身一事,早已怀恨,此时闻言,不禁当下一怔,脱口说道:“什么事?”
马梦铭诡异地一笑,道:“请移步一看便知。”
但听哗啦一声,那面正对幽谷的窗子,霍然大开,一抹月光,如流水似地倾泻了进来。
室内之人,齐都向窗前走去。
柔和的月光下,可清晰看到那静静的山峰,和山峰下的静静幽谷。
谈笑书生诸葛胆面色一变,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发现那幽谷中,已是阗无人迹。
马梦铭道:“小弟因受这位兄台挟制,已尽还他们自由之身了。”一双俏目直向罗雁秋投去。
诸葛胆意犹未尽,干笑了一声,转向罗雁秋说道:“这话可是当真吗?”
罗雁秋道:“不错……”他方要继续解释,突听诸葛胆冷笑一声,道:“你果真与我作起对来了,胆子倒是不小!”
罗雁秋剑眉一轩,道:“可是师兄与密宗门下互通声气,想一网打尽中原武林高手吗?”
诸葛胆冷冷说道:“是又怎样?”
罗雁秋道:“假外人自重,这也算英雄行径吗?”
诸葛胆大喝一声,道:“你倒教训起我来了!”举手一掌,向罗雁秋拍去。
但听“啪!”的一声,罗雁秋面颊上脆生生的挨了一掌,白嫩的皮肤上,立时出现了五个红肿的手印。
原来谈笑书生诸葛胆,自忖发出这一掌,罗雁秋必会闪避,是以仅只投石问路,发出了三成功力,若是这一掌全力而发,罗雁秋的一口牙齿恐已悉数打落了。
罗雁秋不闪不躲的承受了这一掌,全室之人齐都微感意外的一愕。
诸葛胆见罗雁秋不予还手,让他着着实实地打了一掌,不禁微现尴尬,说道:“你不还手,可是认为骨坚皮厚吗?”
罗雁秋道:“看在同门的面上,我也该让你一掌……”
诸葛胆怒喝道:“住口!你既是存心与我为敌,有什么能耐,尽情施展出来好了。”左手施展一招“帘卷西风”斜削过去。
罗雁秋一闪让过,说道:“为酬答师兄在大雪山对小弟的礼遇,再让你连攻三掌。”
谈笑书生诸葛胆纵横武林,所向无敌,哪里会被人如此轻蔑过,怒极反笑道:“好个狂傲孺子!”连出三招“手挥五弦”、“铁树银花”、“飞钹撞钟”,拳掌齐施的疾攻过去。
他这三招出手,迅辣兼具,名虽三招,实则同时施展,谈笑书生是存心一出手,便将罗雁秋伤在手下。
哪知罗雁秋竟自从容不迫,只见他左闪右跃,身躯如行云流水般躲过三招。
诸葛胆心下暗懔,口中却大喝道:“三招已过,该让你先出手了。”
罗雁秋微微一笑,道:“长幼有序,还是师兄先请。”
诸葛胆冷笑一声,道:“好!”话声未落,身形早已欺到,此番他不再大意,全神贯注,指顾间,攻出三掌,踢了两腿。
罗雁秋朗喝一声,道:“来得好!”双臂抡动,脚步微移,那威猛绝伦的三掌两腿,尽被他从容化去。
谈笑书生诸葛胆哪知道罗雁秋除尽得玄阴叟苍古虚真传外,更在百妙秘籍中修得许多无上绝学,是以越打越惊,越打越觉得不是他的敌手。
往日谈笑风生的风采尽失,面对生平强敌,他早无法保持一贯的从容、镇静。
玄衣仙子杜月娟一旁空自着急,只觉得芳心一片混乱,罗雁秋的威猛,既使她窃喜,也令她惊恐。
百招过后,谈笑书生诸葛胆虽未露败象,但实际上大势已定。
突然之间诸葛胆一跃而起,大喝一声,道:“你再接我一掌试试!”居高临下,双掌连环劈出,势如雷霆万钧,向罗雁秋当头压下!
罗雁秋心下一愕,一招“举火烧天”,双掌疾吐,用足九成功力,迎了上去。
两股强猛的暗劲骤一接触之下,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谈笑书生诸葛胆的身躯,直被震得住天花板上飞去。
但听哗啦一声大响,室内的灯光,尽行熄去,顿时一片漆黑!
罗雁秋却被震得一跤跌坐下去。
诸葛胆的身形撞在天花板上,又反弹了回来,哗啦一声,摔倒地上。
玄衣仙子杜月娟和仲孙仪双双娇呼一声,同时扑出。
岂知诸葛胆冷笑一声,一跃又站了起来,只见一阵寒光耀目,他已将双剑撤出。
罗雁秋一跃而起,从容说道:“师兄最好弃剑用掌,我们倒可作公平一搏……”
他话声未完,诸葛胆右手长剑疾翻而出,径奔罗雁秋左肩,左手剑后发先至,却向他腰际削去。
罗雁秋宅心忠厚,不愿仗着白霜锋的锋利,取得优势,一跃闪开,赤手傲然卓立,冷冷说道:“师兄可是忘却小弟白霜剑的锋利了吗?”
诸葛胆早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大喝一声,道:“休要罗嗦,快亮剑动手吧!”
双剑一分,左手剑一招“凤凰点头”,手腕震动之间,幻起三道寒光,指向罗雁秋胸前三大要穴,右手剑“现虎藏龙”径向小腹刺去。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罗雁秋已翻腕拔出白霜剑,但他心中仍似有许多顾虑,略一犹疑,突然飘身跃起。
他再落地之后,似是心中已作决定,大喝一声,道:“兵器无眼,师兄小心了!”迎着诸葛胆再度攻来的双剑削去。
白霜剑切金断玉,削铁如泥,谈笑书生诸葛胆怎么不知道厉害,是以他一见罗雁秋挥剑迎来,手腕一沉,直向双腿劈去。
罗雁秋冷笑一声,道:“你这是自讨苦吃!”但见白光乍闪,不知他用了个什么手法,宝剑竟自下向上翻起。但听“嗤!”的一声,诸葛胆右手长剑,已齐柄断头。
诸葛胆大吃一惊,身形疾退三步。
罗雁秋一见白霜剑将对方一柄长剑削断,似是甚觉过意不去,不由微微一怔。
就在他一怔之间,黑暗中,只觉一道寒风扑面而至,他急忙一闪,虽是避过一剑,而左肩头上却被一物击中,深入肉中寸余。
罗雁秋只觉一阵剧痛攻心,他尚无暇将那击中左肩之物取出,谈笑书生的一支长剑,犹如泼水一般,呼啸而至!
他左肩受此重创,身体灵活,大受限制,对诸葛胆这全力而发的一剑,已有应接不暇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罗雁秋的白霜剑尚未举起,诸葛胆的长剑,又向他右肩上刺了过去。
他纵是铁打铜浇之人,也难禁受得往如此重创,身形一摇晃,终于跌倒地上。
诸葛胆忽然发出一阵狂笑,仗剑跟了上去。
他长剑一抬,指在罗雁秋的咽喉之上。
忽听一声冷冷娇叱,起自诸葛胆身后,说道:“你若将他杀死,你自己也未必能活得了!”一个硬硬的物体,早已顶在他背后命门穴之上。
诸葛胆架在罗雁秋颈项上的长剑未动,冷笑一声,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在下私人间的恩怨,似不要姑娘多事!”
只听一声冷笑响自背后,重复地说道:“哼!多事?你可听出我是谁了吗?”
诸葛胆脸色倏变,道:“是你?”
那冷冷的声音道:“不错,是我!”
诸葛胆的长剑缓缓收了回来,手一松,但听“哐啷”一声,长剑又跌落地上,然后,他缓缓转过身,低垂下头,恨恨地说道:“我若早料到你会……”倏然住口,不再说下去。
密室中一片漆黑!
一片静寂!
罗雁秋仍然仰卧地上,原来他在生命威胁解除后,精神一松驰,竟然疼痛的晕了过去……
等罗雁秋醒来之时,这密室中又恢复了原有的光亮,他流目四顾,霍然看见凌雪红和琼儿,分立在他的两侧。
但那黄衣少年马梦铭和仲孙仪都已不在室内,想是他乘着刚才片刻黑暗和混战之时,挟持着仲孙仪悄然自暗道中走了。
连那两个站在门首的绿衣小婢,也已不知去向。
罗雁秋明明记得,左肩头上被一物击中,深入肉中寸许,似是谈笑书生诸葛胆的半截断剑,用作暗器击出,紧接着右肩又中一剑,便即晕了过去,却不料此刻清醒之后,双肩之上,竟是毫无痛楚之感,知是凌雪红或琼儿给他服下续命双宝,于是挺身跃了起来。
凌雪红和琼儿两人的娇靥上,齐地浮现出欢愉之容,说道:“你醒来啦?”
罗雁秋微微一笑道:“红姊姊,琼儿,你们怎样也来到此处了?”
琼儿纤手一指,含笑说道:“这楼上纵然没有门户,却有窗子,只要有窗子,还愁进不来吗?”
罗雁秋恍然说道:“这就是了。”
他目光一瞥谈笑书生诸葛胆,只见他面容灰白,神色颓丧,不由心下一软,想起他在武当山七星峰三元观下对自己的赞赏,在大雪山十二连环峰对自己的爱护,更想起了两番同门之谊,不由把方才挨了两剑的愤恨之情,全都冲淡了,当下喟叹一声,转向凌雪红和琼儿道:
“我们走吧!”大步向窗前走去。
凌雪红和琼儿齐地一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诧然说道:“你这就要走吗?”
她们两个虽是大惑不解,却似不愿违拗心上人的意思,齐地移动脚步,向窗前走去。
谈笑书生和玄衣仙子并肩而立,半响未出一言,此时见罗雁秋径自离去,不禁也是一愕,但一愕之后,却突地大喝一声道:“你当真要走吗?”
罗雁秋方自走到窗前,闻言不禁驻足停身,未及答话,凌雪红已自冷笑一声,说道:
“你莫非还要留下他吗?”
谈笑书生诸葛胆面容一变,也自冷冷说道:“本掌门与罗雁秋说话,姑娘休要多言!”
凌雪红黛眉双挑,目现杀机,厉声喝道:“我便是多言,又待怎样,你好大的胆!”
谈笑书生纵声狂笑,道:“我若不大胆,也不叫诸葛胆了!”
星目扫了凌雪红一眼,又道:“在下和罗雁秋谊属同门,想和他说几句话,姑娘也要管,只不知姑娘和罗雁秋是什么关系?”
凌雪红气得娇躯微颤,琼儿却微微一笑,接口说道:“最亲莫如父母,最近莫过夫妻,即使是罗相公的师兄,论关系比起红姊姊来,却也还差得远。”
想是她在幽谷中,听了苦因大师所说已将凌雪红许配罗雁秋之言,是以此时理直气壮地说出。
诸葛胆又是一笑说道:“凌姑娘身怀六甲,想也是罗家的后代了?”
罗雁秋因凌雪红穿着宽大的罗衣,似是未注意到她的大腹便便,此时闻言,却是又惊又喜,连跨两步,走到凌雪红身侧,傲然向诸葛胆道:“纵然你是我的师兄,此事却也非你能管,你若还有未完之言,最好快说,别再废话连篇!”
诸葛胆突地面色一整,肃然说道:“你打算何时再上大雪山。”
罗雁秋一愕之后,恍然大悟道:“若不早将我师祖散浮子和我那周叔叔释放,大雪山十二连环峰我终是要走上一趟的。”
诸葛胆大笑道:“那是最好不过,本掌门随时候驾。”他一手牵着玄衣仙子杜月娟的纤纤玉手,说道:“我们也该走了,这密室中机关密布,只怕迟则有变。”
岂知他话声刚落,便听一阵格格大笑,自背后响了起来,说道:“各位,这就要走了吗?”马梦铭一脸诡异之色,不知从何处又走了出来。
罗雁秋等人齐地一怔,却见马梦铭一笑又道:“各位尽可走得,惟有这位罗兄走不得,须知敝师妹身体虽已属我,但她的一寸芳心,却仍紧系着罗兄,是以她特地为罗兄饯行来了,不过各位若是有兴,倒不妨留下作陪。”
他这一番话,说得人人脸色微变,凌雪红、琼儿和玄衣仙子杜月娟俱都觉得醋意盎然,罗雁秋则不知如何是好,谈笑书生诸葛胆冷哼了一声,说道:“自古以来,会无好会,宴无好宴,少宗主且勿把我等当作小孩子!”
马梦铭格格一笑,道:“休说在下来请兄台留下作陪,就是请了,也要看兄台的意愿,在下无意强人所难,兄台若是不愿留下,尽管自便。”
诸葛胆冷哼一声,道:“这是自然!”仍自大步向窗前走去。
马梦铭望着诸葛胆和杜月娟的背影,微微一笑,突地扬声说道:“敝师妹来了!”
只见一边低垂的围幔缓缓升起,这密室中忽然现出一处门户,满脸幽怨的仲孙仪缓缓步了出来。
只见她星眸红肿,发髻松乱,竟连举动也微现困难,看得罗雁秋心中一阵怜惜,慢忖道:
“她一定被那黄衣少年乱施轻薄了!”
却听马梦铭格格一笑,道:“敝师妹方自……”
他下面的话未说完,已被罗雁秋一声厉喝打断,正色说道:“轻薄狂徒,这种话居然也能说得出口!”
马梦铭不以为忤,仍是格格大笑道:“兄台若说在下轻薄,在下亦不愿置辩,只是非兄台任媒约,在下欲轻薄亦是无从。”
凌雪红一旁冷哼一声,道:“不要脸!”
罗雁秋见仲孙仪自在这室内出现后,任凭马梦铭信口雌黄,她却是一言不发,不由眉头一皱,想起自己在那幽谷中哑穴被点之事,遂大喝一声,道:“马梦铭!”
但在同时之间,另一个呼叫马梦铭之声,也是同时响起,却是起自窗前。
只见谈笑书生诸葛胆和玄衣仙子杜月娟,刚跃出窗口,竞又踅了回来,那和罗雁秋同时呼叫“马梦铭”之人,正是诸葛胆。
马梦铭微微一怔,一笑道:“两位同时呼叫在下,倒叫在下不知先回答哪位的好?”
诸葛胆冷笑一声,说道:“无怪你故示大方,网开一面,原来,在窗外埋伏了暗桩,暗中出手施袭……”
岂知他话未说完,窗外已自响起一阵朗朗大笑,说道:“对你这样的角色,也用得着暗中施袭,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遂见人影一闪,自窗口飘进来一个身着白色儒服,头戴儒巾,手摇折扇,俊逸潇洒的少年俊彦!
那白衣少年飘落室内之后,又自朗朗一笑,说道:“只因一时机缘凑巧,在下想偷看一场热闹,却竟然做了人家的暗桩,这种事当真有些新鲜!”
他说完之后,却对室内之人,看也不看一眼,又自朗声大笑起来,真像是他生平之中,遇上的第一件新鲜之事。
室内之人,齐地暗自吃了一惊,因他们俱是当今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耳目的灵敏,直可辨十丈外的飞花落叶,却不料窗外有人窃听偷窥,竟都是浑然未觉。
罗雁秋见这少年虽是人品俊美,武功不俗,但却是狂妄到了极点,不由剑眉一扬,冷冷问道:“阁下开口有趣,闭口新鲜,你可知暗中偷窥偷听他人的谈话行事,却是武林中的大忌?你这般得意忘形,当真是不知羞惭!”
白衣少年上下打量了罗雁秋一眼,突地哈哈笑道:“在下在家中之时,只会教训别人,却不料来到此处,倒被别人教训起来了,这比起刚才的事来,更为有趣新鲜哩!”
他说话的语音,宛如江流倾泻,再加上他的风采神情,自然形成一种慑人的气势,在场之人,俱都凝神苦思,但却猜不出他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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