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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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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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凹方圆足有十余亩大小,但在山凹正中,却耸起一片亩许大的松林。

罗雁秋当先前行,三骑穿林而入,走了十数丈,眼前便现出一座小小的庙宇,颓坦断壁,不但早已失修,而且也似是久无人踪了!

但此刻,在那破败的庙宇庭院之中,却笔直地站着一个面垂黑纱,长身玉立的白衣女子,她仍自仰首天空,对这三骑六人的出现,竟似毫无所觉。

余栖霞已飘身下马,大声叫道:“师傅!师傅!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吗?”

那白衣女子仍自屹立不动,缓缓说道:“咱们尚非师徒,你自可不必叫我师傅,余姑娘,你可是带了一些佳宾来此吗?”

余栖霞笑道:“来此之人,俱是我的哥哥姊姊,算不了什么佳宾,倒是打扰前辈的清修了。”

罗雁秋大步走了上来,抱拳说道:“方才听到此处有人吟诗,那吟诗之人,便是前辈吗?”

那白衣女子闻言,娇躯不由一震,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

问这个干什么?”

罗雁秋大声道:“在下罗雁秋,至于为何要问……在下……

在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那女子娇躯又是一颤,突地冷冷说道:“奇怪什么?哼……

哼!你们都给我走啦!”

罗雁秋上上下下打量了那蒙面女子片刻,忽然激动地大叫道:“飞琼!飞琼!你不是琼妹妹吗?”

蒙面女子娇躯一阵颤抖,口中喃喃说道:“谁是飞琼?你说什么吗?你一定认错人了!”

她边说边自后退,说完之后,转身便向后面奔去。

罗雁秋早已一掠挡在她的前面,伸手抓住她的双臂,颤声说道:“你一定是琼妹妹,你一定是琼妹妹,难道小兄得罪你了么?

你为何定不认我?”

出手如电,疾向白衣女子的蒙面黑纱抓去。

但蒙面女子却似早已有备,纤纤娇躯一闪,罗雁秋的手指便擦着她面纱的边缘划过。

罗雁秋心下暗吃一惊,便越发认定这蒙面女子必是于飞琼,因为在当今武林高手中,休说是年轻轻的女子,就是老一辈的高手,也难躲过他这电闪星驰的一抓!

其他在旁围观的人,也都看得一怔,连万翠苹娇靥上的嬉笑之色,也突然消失,换上了惊疑之情。

那蒙面女子闪过之后,并未离开,罗雁秋忽地朗朗一笑,大声说道:“琼妹妹,你再也不必藏头露尾了,你装尼姑不像的,因为你早已露出马脚了!”

蒙面女子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笔直地投射在罗雁秋的脸上,语音冰冷冷地说道:“你这后生小辈,若再胡说八道,冒犯贫尼,贫尼便要对你略施薄惩了!”

雁秋见她那冷电般的眼神,像是充满了怨狠,那冰冷的声音,也不似出自一个纤纤的女子之口,这哪还会是他温柔纤弱的琼妹妹做得出的,不由心下一沉,不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罗寒瑛上前一拉罗雁秋的衣角,焦急地说道:“秋弟弟,快些走吧,你若再胡闹惹事,姊姊我从今后永不管你了!”

忽听一声银铃般的笑声,自他耳畔响起,随之是柔和清脆的语声说道:“你在发的什么呆呀?怎么不说话啦,若是没有话说,你们就快些走吧!”

罗雁秋像触电般的身子一震,脱口大叫道:“琼妹妹!琼妹妹!”

蒙面女子格格笑道:“你这人莫非是疯了,你这般大喊大叫,真是吓坏人了。”

罗雁秋尴尬地一笑,道:“琼妹妹,你何必折磨我,何必不露出真面目来?其实在我听到你吟哦那《相思》诗时,便断定必是你了,琼妹妹,你方才所吟哦的声音神情和你在唐古拉山时吟哦的完全相似!”

蒙面女子格格娇笑道:“真的吗?那你的耳朵倒真是尖的很,记忆力之强,也确是惊人得很,可见你对琼妹妹用情,确是很深哩!”

罗雁秋正色道:“琼妹妹,你就快些把面纱取下吧,何必故意要叫我着急呢?”

蒙面女子格格笑道:“难道你自己没有手吗?既然想看看我是谁,就该亲自将面纱为我取下的。”

罗雁秋呆了一呆,大喜道:“琼妹妹,真的是你?”

径自急急挥手向那面纱上揭去。

那蒙面白衣女子娇躯竟又是一闪,沉声说道:“你若答应我不再见你的红姊姊,我便允你将面纱取下,不然,我这一生一世,便再也不会理你!”

罗雁秋大惊说道:“这……这是为了什么……”

白衣蒙面女子“哼”了一声,转过脸去,冷冷说道:“你若不能忘怀与她,便该即刻找她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罗雁秋轻轻一叹,突地正色肃然说道:“我罗雁秋一身情债,只望琼妹妹能体谅我的苦衷,但无论如何,红姊姊却是我的发妻,我必定要找到她的!”

那蒙面白衣女子的眸中,在月光映照下看去,竟是有些润湿,终于垂首低泣了起来。

罗寒瑛虽未听说过罗雁秋和于飞琼之间的事,但此刻也已大致明白,她既为罗雁秋忧愁,却又为他欣慰,当下微微一笑,说道:“秋弟弟,你还不快向琼妹妹赔礼,你若再惹得琼妹妹生气,姊姊我也要罚你了!”

就是众人俱都惊愕之间,余栖霞已走到那白衣女子身前,轻轻将她的蒙面黑纱取下。

罗雁秋一看此女,大吃一惊,但瞬即又是一阵狂喜,而在场之人的心情,却也是与罗雁秋一样!

半晌……半晌……

罗雁秋始激动地大叫了一声:“红姊姊!是你!”原来这白衣女子竟是凌雪红!

凌雪红星眸中泪珠莹然,凄然一笑道:“你一心一意只想着琼妹妹,心里哪还有我这个红姊姊呢?”

罗雁秋俊面一红,歉疚的垂下头去,他本是没有忘记凌雪红,只因他听到那首《相思》后,便一直以为是于飞琼吟哦的,是以没有想到凌雪红身上。

他若是仔细想想凌雪红方才时而露出的怨恨眼神,和故意发出的媚笑,便已可想到一些蹊跷之处。

其实凌雪红原也是性情温柔善良的女子,只因她被罗雁秋离弃了年余,又饱受情场刺激,是以想起往日之事,便自然露出怨恨之色。

此时罗雁秋虽想辩解,却无从辩解,正自暗暗着急。

蓦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那间破庙中传出,众人齐地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却见又是一个白衣女子,轻快地向这边走来,她边走边笑,说道:“红姊姊,咱们不是说好,谁也不准嫉妒谁的吗?你怎么又吃醋了?”

凌雪红娇面不由一红,却是格格笑道:“咱们可也说好,是要给他些苦头吃,好好教训他的,你却为何此刻便现身而出了,看你倒是疼他的很哩!”

她娇面上已收起幽怨愤恨之情,却轻笑着向罗雁秋说道:“你不是老惦记着你的琼妹妹吗?现在她已出来了,快上去亲热亲热吧!”

余栖霞早已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罗寒瑛和万翠苹微微一怔,想通是怎么回事后,也都跟着笑了。

罗雁秋却未料到凌雪红和于飞琼俱在此地,听她们的话音,显然前嫌俱都冰释了,心下自是十分高兴

第三十一回一悲合一喜探娇儿又生祸端

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一家没有招牌的饭馆,一张大圆桌上,团团坐了七八个少年男女,正自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通达这小镇的远处官道上,响起一阵轰隆大响,宛如雷鸣,片刻之间,小镇北端尘头大起,原来是几匹健马,狂风似的卷来!

那几匹健马虽是进入小镇,但速度不减,径直穿过小镇向南方驰去!马蹄过处,尘土飞扬,直向店铺中扑来,满桌酒菜,却是令人再难举箸了。

于飞琼先自皱了皱黛眉,罗帕掩口,哎呀了声道:“这是哪里的几匹野马,真是讨厌死了!”

罗雁秋剑眉连轩,微怒道:“这哪能怪马?不知那骑在马上的是些什么人,竟然如此放肆,他们若不是走了,我真要和他们理论一番。”

坐在门口小桌上的李福已自愤然说道:“小的见马上之人,俱是华服,一个个趾高气扬,骄纵蛮横,显见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子!小的追上看看可好?”

罗雁秋倒是不愿多事,方待摇首说道:“算了!”万翠苹却已气得柳眉倒竖,沉声道:

“你即刻追上去,叫他们前来道歉,不然,把他们的马都给宰了,让他们走着回去!”

李福也是静极思动,一听吩咐,连忙应道:“小的遵命,他们若不回来道歉,小的教训教训他们就是了!”

他解开正在槽上吃草的乌云盖雪,翻身上马,两腿一夹,箭矢般疾追上去。

前面奔行的那几匹健马,虽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但和乌云盖雪这样的神驹相比,却是差得远了,眨眼之间,便已窜到那几匹健马前面,挡住去路。

那最先一匹白马之上的骑士,是一个锦衣少年,一见前面有人拦住去路,不由大怒,大喝一声道:“瞎了眼睛吗?”

手中马鞭一挥,径向李福击去。

小白猿李福和罗雁秋分手年余,在武当山终日练功,是以武术进境不少,他一见这马鞭轻描淡写的挥来,那还放在心上,大喝一声道:“来得好!”手中马鞭一抖迎上!

哪知两支马鞭尚未接触,李福便觉一阵剧痛,心口也是如遭锤击,在马上晃了晃,便自翻身栽倒!那马上少年冷哼一声道:“如此脓包,也敢拦路行劫,胆子当真不小!”

他一眼瞥见那乌云盖雪,便即脱口大叫道:“好马!”

但他声音未落,那乌云盖雪一声唏聿聿长鸣,直向小镇上奔去。

此时罗雁秋等人又已吩咐店家重新上菜,饭菜未好,几人正自闲聊。

一眼看见那乌云盖雪跑了回来,却是不见了李福的踪迹,不由齐地大惊失色!

罗雁秋当先长身而起,低声道:“不好!李福碰上扎手的人物了,各位姊妹且在此等着,我先去瞧瞧!”

他也不等众人回话,便一跃跨上乌云盖雪,那马真是通灵一般,驼着雁秋直向来路驰去。

罗雁秋遥遥看到几骑人马,正要动身离去,遂大喝一声道:“何方朋友请慢走一步,罗某人前来候教!”

那几人一听,果然都收疆勒马,齐地掉转马头,白马上的华服少年,冷电般的眼神一扫罗雁秋,沉声大喝道:“罗雁秋,你好!本公子正要找你,想不到你竟送上门来了!”

罗雁秋微微一怔,抱拳道:“不知兄台几曾与罗某相识,恕罗某眼拙了!”

华服少年目光充满怨恨,又自大喝道:“罗雁秋,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的,咱们还是废话少说……呔!看招!”

那华服少年反手拔剑,跃离马鞍,挥剑斩到,动作之迅速,真是宛如电闪一般!

此刻摔在地上的李福,已自抱着肚子,挣扎爬了起来,一旁大叫道:“公子小心,这小子的武功不得了!”

罗雁秋虽是一头雾水,觉得这少年太以莫名其妙,和自己素昧平生,怎会不由分说,便动起手来,但他也觉得这少年轻功身法、剑招,都很高明,就是李福不提醒,也自不敢大意,当下朗笑一声,翻身下马说道:“阁下要与在下动手,可否说明原因,若是糊里糊涂地打起来,岂非可笑!”

但那华服少年却是一言不发,长剑一挥,又自攻到!

罗雁秋白霜剑仍未出鞘又自让过一招,摇首含笑说道:“阁下不说个明白,在下是不愿还手的!”

华服少年鼻中哼了一声,怨恨地说道:“你不还手正好,只要死了别叫屈就是了!”

他手中长剑连颤,一招两式,剑风未到,剑尖已到,其快速的程度,实是惊人!

此刻那另外几匹马上的华服汉子,早已下马站在一旁观看,只听其中一个黄脸瘦小的汉子冷冷说道:“少宫主已让了他三招,手下大可不必再留情了!”

罗雁秋一闻此言,不禁剑眉微皱,暗自忖道:“攻我三招我均未还手,却说是让了我,这就奇怪!”

年轻人本都好胜,这场比斗虽是打得不明不白,但他也不愿再不还手了,当下反腕拔出白霜剑,朗声喝道:“在下白霜剑削铁如泥,阁下最好小心一些,若不比剑,较量一下拳掌功夫也好。”

那少年却是看也不看他的白霜剑一眼,冷冷说道:“你哪里这多废话?呔!小心了!”

只见他手腕振处,已自洒出朵朵剑花,刹那之间,竟然攻出七招,此番出手,果然比方才不知又迅疾了多少倍,罗雁秋不由暗自赞好,暗暗忖道:“那黄面瘦小之人叫他不再留情,倒不是大言吓人了。”

当下剑光一展,迎了上去。

只听一串密如连珠的“叮叮”声响,他举手之间,便已还了七招,这七招招招接实,激得点点火花直冒,但那少年的长剑却是未损丝毫!

忽听那华服少年冷冷说道:“奇怪吗?休要认为你白霜剑削铁如泥,锋利无匹,但在下既然要与你决一生死,自也要找一柄克制你的白霜剑的宝剑了!”

罗雁秋不禁啊了一声,暗道:“原来他是早有预备要和我比斗了,但是……”

思忖未完,那华服少年的连绵剑势,又如长江大河般攻到,遂之是一连串“叮叮”声音,俩人又换了数招。

要知罗雁秋见这华服少年的连绵剑势,以快见长,便索性以快打快,只是他宅心忠厚,觉得对这少年素昧平生,毫无恩怨,对方一定是误会了自己,是以未使出全力应付,攻出的剑势,点到就收,如此一来,旁观的人看了,反倒以为那华服少年稍占上风了。

此刻,在小镇饭馆中的好几个男女少年,见酒菜又都端了上来,却不见罗雁秋回来,哪还能吃得下去,于飞琼最先站起来,到店门口看了一眼,未见到罗雁秋的踪迹,便又无精打采的走回来。

凌雪红颦了下黛眉,离座而起,说道:“各位姊妹先请用膳,我去看看他出了什么事没有?”

其余之人本就想去看看,她这一说,于是众人都站了起来,片刻工夫,便看见罗雁秋正与一个华服少年大打出手。

只见那华服少年,突然振剑而出,急地攻出七剑,这七剑是一剑比一剑快,简直如同一剑一般,但见剑尖颤动,剑光缭绕,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些年轻的男女,俱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但看到那少年的剑法,也不禁暗暗喝彩,暗中惊服!

但看见对方几个锦衣汉子按兵不动,便自己也不好上去助战,这当真是最规矩的打法。

罗雁秋眼见这位华服少年愈来愈快,力道也愈来愈猛,不由更是心惊,脑中便也费了更多的注意力去沉思。

但他虽是苦苦思索,却是想不出这武术超绝、内力深厚的少年的来历,更猜不透为何缠住自己拼起命来?

须知高手相搏,最忌心分二用,罗雁秋若是聚精会神,展尽所学,也要三五百招,才望将这剽悍的少年击败,但他如此心不在焉,一时虽是难分胜负,但在旁观者的眼中他却显已屈在劣势。

凌雪红一傍看得黛眉紧皱,于飞琼却是紧紧地咬着樱唇,余栖霞和罗寒瑛则现出焦急之色,玉虎儿和李福则已看得呆了!

他两个以快打快,早已对拆了三百余招,罗雁秋和此人打的不明不白,但又被缠住不放,心下又觉好笑,又是生气,但最不能令他忍耐下去的,还是与生俱来的好奇之心,到达四五百招时,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道:“住手!”

那华服少年冷笑一声道:“我只当是罗雁秋天下无敌,原来也不过如此,真是眼见是实,耳听是虚了!”

说着话,手中长剑却是丝毫未停,连绵的剑势,如汹涌的浪涛般向罗雁秋卷到。

雁秋闻言,苦笑一声,暗道:“莫非此人闻得我武功高强,故意要来比较比较,若是如此,我便让他胜了又有何妨?”

他心意一决,所使出的招式,便更见弱了些,只守不攻,而且剑势也显得散乱。那华服少年更是得意,大笑着说道:“罗雁秋,你若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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