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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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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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永沧大笑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千年灵芝,却是认得此物,吃一滴延年祛病,吃两滴驻颜益寿,万永沧研讨一辈子医理药书,还会弄错不成,不信请华兄详细过目便知。”

华元接过玉瓶,鉴赏一阵,笑道:“如果药书上记载的没有错误,这确实是千年灵芝液无误,罗雁秋收藏着这等奇品,却是甘心让寒毒折磨着自己,这孩子可真把我华老大给摆布得糊糊涂涂了。”

这时,玉瓶中散出的香甜,更是浓烈,整个房间的人,都觉得香气浸入肺腑,一心大师放下了一件心事,笑道:“罗雁秋神通实在不小,老和尚对他也有点莫测高深了。”

江南神乞尚乾露却瞪着眼喝道:“你们尽管高兴个什么劲呢?

还不一定能不能驱除五鬼阴风掌的寒毒,先替人家医好了病,你们再高兴好不好。”

万永沧把玉瓶倒转,放入雁秋嘴里,千年灵芝液立时沥沥而下,足足有三分之一,万永沧才停住手,合上瓶塞。

尚乾露皱皱眉说道:“你怎么不让他把一瓶完全服下呢?”

万永沧笑道:“他服用总在十滴以上,不出半个时辰,立见神效,这种天地间无上珍品,如不能善为运用,实在可惜。”

这时候,铁书生陪着南天叟也来看雁秋,严燕儿一见大师兄,就拉住肖俊一只手,告诉他事情经过,两个都围在雁秋身侧,静观其变。

再说罗小侠服了千年灵芝液后,果然不过顿饭工夫,面色逐渐好转过来,睁开眼觉得身上痛苦全失,不由呆呆地望着围在床前人发愣。

罗寒瑛拉着雁秋一只手,低声问道:“弟弟,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好些?”

罗雁秋缓缓抬起两臂,觉得寒意全消,不由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咦!奇怪呀,我怎么好像完全好了呢?”

说着,一挺身就要坐起。

罗寒瑛一把按住他,脸上愁苦全失,微笑着道:“你不要动嘛!”

雁秋眨眨眼,笑道:“哪位老前辈替我医好了病,我得拜谢救命大恩。”

江南神乞接口笑道:“这话是怎么说呢?除了你大概别人就更糊涂,我老要饭的也对你有点佩服了,现在我们不打扰啦,你好好休息一下,自己想想吧。”

说罢,拉着一心大师,首先退出雁秋卧室,接着万永沧、华元等也退了出去。房间中只余下罗寒瑛、余栖霞、严燕儿和铁书生肖俊。罗姑娘拿起放在雁秋枕边的白玉瓶问道:“这玉瓶是谁送给你的?”

雁秋摇摇头,道:“我也不知谁的东西,早上起来,在书案上发现的,燕弟弟问我,我也答不出原因,瓶里装了满满一瓶白色液汁,闻起来甚清香,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寒瑛仰着脸想了一阵,眼光又转在雁秋脸上笑道:“这玉瓶中是千年灵芝液,要不是有这瓶灵液,那就糟啦!送你这瓶灵芝液的人真好。”

说着,替雁秋盖好棉被,放下玉瓶,拉着余姑娘,转身就走。

千年灵芝液是天地间无上仙品,雁秋服用之后,立觉周身痛苦全失,精神逐渐好转,此刻,守在他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两间卧室中静寂异常。

雁秋顺手摸起枕畔玉瓶,很细心地鉴赏把玩,美玉无瑕,晶莹如雪,瓶中灵芝液清香阵阵,只是想不出什么人送来这种千古珍品,不觉望着玉瓶呆呆出神。

再说万永沧喂雁秋服下灵芝液后,心知已是无碍,只要休息一天就可完全复元,不过他心里却暗暗惊奇,想不出灵芝液来历,回到张慧龙打坐静室,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师兄。

松溪真人听完话,心里也暗觉惊奇,不过他外形仍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并不追问,一心大师却暗里吟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当儿,铁书生进了静室,走近张慧龙,低声说道:“三元殿素宴已经摆好,请师父和几位老前辈入席。”

张慧龙回头笑道:“击鼓鸣钟,凡是留在观中的客人,都要请到。”

肖俊答应一声退出去,张慧龙起身合掌,对江南神乞等一礼笑道:“愚兄弟闭关期间,雪山派乘虚犯山,如非几位舍死忘生地力阻强敌,武当派百年的基业恐怕就在雪山派这次攻山中毁去,设宴三元殿说不上是酬谢辛劳,只能算略表寸心,尚兄一向都责备我们武当山俗庸规矩太多,不能放怀畅饮,今天不但要请尚兄尽量一醉,贫道也要和各位拼拼酒量。”

尚乾露侧脸看了疯侠柳梦台一眼,微笑道:“牛鼻子在风云洞闷了数十天,想不到闷出了心眼儿,击鼓鸣钟,排宴三元殿出人意外,不管怎么样,有酒喝老要饭总是赞成,江湖上都称你疯子和老要饭的是两大酒鬼,可惜的是我们俩还没有拼过酒量,既是牛鼻子动了善心,咱们不拼出胜败,就不许停杯。”

柳梦台笑道:“疯子早有这个心愿,和你老要饭的斗心,柳老二甘愿认输,拼酒量倒得试试。”

几人谈笑声中进了三元殿,大殿上已摆好了三桌酒席,武当派中第二代入了玄门的弟子都已穿得整整齐齐,分别来到殿上。

他们纯以静字排行,共计十三个,再加上铁书生肖俊、欧阳鹤、玉虎儿、严燕儿、万翠苹六个俗家弟子,总计一十九人。

十三个玄门弟子,一战之中死去了三个,余下了十人,四大护法也变成了三大护法。

张慧龙步入三元殿,见二代弟子中少了三个,心中一阵难过,不由一声长长叹息。

尚乾露流目四顾,只见三元殿的黄缎遮幔已然打开,一座丈余高低神像前面供着四色鲜果,宝鼎香烟飘飘,气象甚是庄重。

张慧龙等入殿之后,但闻得三声鼓响钟鸣,十一个弟子一齐跪拜地上,江南神乞看到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不自觉收敛了嬉笑常态,也变得一脸庄严。

这时,铁书生肖俊等六个俗家弟子,也陪着罗寒瑛、余栖霞、李福、诸坤等进了殿门。

张慧龙带着万永沧、胜卫,紧走几步,到了神案前,恭恭敬敬对着张三丰神像参拜下去,肖俊等也纷纷跟着跪拜下去。

拜毕,又三声钟鸣鼓响,两边的黄缎遮幔缓缓收合一起,遮住了张三丰的神像。

张慧龙转过身子对南天叟、尚乾露拱手笑道:“各位请入席,素肴薄酒,但请放量一醉。”

说完话,合掌肃客入座。

武当三老陪着南天叟、尚乾露、云梦双侠和一心大师等一桌,肖俊等六人陪着罗寒瑛、余栖霞、黑罗汉、诸坤等一桌,静玄带着十个师兄弟一桌,酒过三巡,肖俊放杯一叹,道:

“可惜秋弟弟掌伤未愈,不能吃酒!”

言下,脸上神色戚然。

南天叟虽被武当三老敬如贵宾,殷殷劝酒,但他脸上始终未露欢愉神色。

尚乾露数杯酒下了肚,豪兴勃发,见疯侠不停喝酒,笑道:“柳老二,咱俩一较酒量如何?”

柳梦台当然高兴,这两个都是江湖上出名的酒鬼,酒量实在大得吓人,两个人也不猜拳举杯对饮,一口气喝了百杯左右。

严燕儿看别人正喝得热闹,借机离开了三元殿,刚刚到了殿门口,见一个守值人急急忙忙跑进来,严燕儿迎上去,低声叱道:“你慌慌张张跑什么?掌门人在三元殿中宴客,你难道不知道吗?”

别看严燕儿人小,在三元观中辈份却是不低,三代弟子们见了全得喊声严师叔。

“弟子本知掌门人在宴客,哪里敢去惊动,只是观外来了一青年书生,自称是肖师伯的朋友,说有要紧的事非同肖师伯面谈不可。”

严燕儿眨了两下大眼睛道:“有这等事,你带我去看看他。”

当值道人答应一声,带着这位小师叔,穿过了三清、纯阳两殿,果然大门里面甬道上有四个三代弟子,拦着一个青衣书生。

那青衣人似已等得不耐烦,看样子就要动手硬闯,严燕儿抢几步迎上去,拱拱手问道:

“朋友贵姓,找我肖师兄有什么事?”

一边说话,一边借机打量人家,只见那人生得娇小俊美,肤白如雪,秀眉淡淡,眼凝秋水,眉宇间满是焦急神色。

青衣人也看了严燕儿两眼,不由暗赞道:武当门下果然都非凡质,不管大小都很俊雅,心里想着,嘴里却答道:“我找肖俊有要事转告,但非亲自见他不可。”声音柔婉,甚是清脆。

严燕儿听得一皱眉头,道:“你有事对我说也是一样,我是他师弟,我们师兄弟情谊骨肉,不分彼此。”

话答得虽然很好听,但却不脱孩子气,只听得那青衣人双颊两片红晕,不自觉低头看着自己全身衣着。

严燕儿看他不肯吐露姓名,立时又接道:“你要再不肯告诉我姓名,我就把你撵出去了。”

青衣人一耸两道秀眉,道:“你怎么这样凶呢?铁书生是不是不愿见我?”

说罢,脸色忽变凄然,眼眶里满蕴泪水。

严燕儿怔了一怔,摇摇头道:“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来,怎么会不愿见你呢?那么大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像要哭的样子?”

青衣人被他说得大感尴尬,两颊越发红得厉害,遮不住眉稍眼角洋溢的欢愉之情,停了一阵才带着恳求的语气道:“小兄弟,你带我去见见他吧!我确有很重要的事对他说,他见了我就知道我是谁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耽误了!”

严燕儿听他语气柔和,而且说得又很认真,点点头道:“好吧!

那你就跟我进去,不过我肖师兄正在陪客人吃喝,你不能乱闯,必须听我话,让我把他偷偷地叫出来,你们见面。”

严燕儿转身带着那青衣人向后走去,拦挡那青衣人的数个道人,看是小师叔带着,自是不敢再拦去路。

严燕儿把青衣人带到东厢一间客室中,自己却又溜回三元殿。

偏巧一桌人别的都在,单单的不见了肖师兄,严燕儿心里一急,跑近万翠苹低声问道:

“苹姊姊,肖师兄哪里去了?”

万翠苹道:“刚才还在这里,是不是看雁秋去了?”

严燕儿一想可能不错,便跑到雁秋房中去找肖俊,进门一看,果然不错,铁书生正坐在床边和雁秋谈话。此刻罗雁秋的病完全好了一样,两人谈得正入神,严燕儿进了门就叫:

“大师兄,快些,有人找你。”

肖俊一愣问道:“什么人?哪里来的?姓什么?”

严燕儿摇着头,道:“他非见你不说,快走吧!人家等了很久啦。”

肖俊站起来,严燕儿跑出了门,一叠声催着要快,两个人过了三元殿,严燕儿带肖俊进了那青衣人守候的客室。

肖俊刚进门,那青衣人已一个飞纵跃了过来。

铁书生一定神,看清来人是谁,心中猛地一震,不觉失声叫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青衣人答道:“我要见你,就跑来了。”

铁书生急得抓着头,道:“这怎么行呢?我师父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青衣人接道:“我师父也不知道,知道了我就不能活啦!”

肖俊低下头沉思,一时间答不出话。

严燕儿越看越糊涂,不觉走近肖俊身边,问道:“大师兄,你们是怎么回事,我越看越不明白了。”

铁书生正感为难,哪有心情答复严燕儿问话。

忽听客室门外,小乞侠叫道:“你不明白,趁早来问我小要饭的!”说着,大笑而入。

青衣人一见诸坤,立时满脸羞红,对着小乞侠福了一福。

小乞侠一把拉着严燕儿,笑道:“梅兄,这一揖没有白作,我已替你打通了不少关节。

疯师叔和我小要饭的师父都答应全力帮忙,你尽管准备着吧!”

说罢,又回头对严燕儿笑道:“你这小精灵鬼,咱们回三元殿喝酒去,等我喝足了酒,再告诉你。”

拉着严燕儿往外就跑。

房里只余下了铁书生和女扮男装的梅影仙。

梅影仙见肖俊只管低头不说话,心中一阵难过,幽幽问道:“你当真不高兴我来见你?”

铁书生摇摇头,道:“肖俊并非忘情负义之人,这件事纵然闹个血染黄沙,我也绝不后悔,大丈夫岂可有愧于天。不过,你这时忽然来此,我一时之间,确实难想出妥当办法安排你。”

梅影仙无限安慰地笑道:“只要你不变心就行了,至于我们将来,我也不敢去想。你现在不要为难,我来找你,是有另外的事对你说。”

梅影仙继道:“我闵师叔和于师叔,以及我们七个师兄妹都来了。雪山派中,到的高人更多,除非有特殊变化,这两天之内就要对付你们,手段异常毒辣。详细计划我不知道,大概是分成二批下手,一批和你们正式挑战,另一批人放火烧山,先毁去你们根基。

听说,还有什么毒物毒兽之类,我听到这些消息后,心中急得不得了,总觉得来告诉你,才能安心。”

铁书生猛地上前一步,拉着她一只手道:“你为我总是冒险,以后千万不要再如此了。”

梅影仙缓缓说道:“不知为什么?我现在不只为你一个人担心,甚至为你的朋友担心。”

肖俊只听得感情激动的低声说道:“我要你为我珍重。”

梅影仙抬头一看,道:“你送我出观吧!我不能再停留了。”

肖俊送她出了三元观,互道珍重而别。

铁书生送走梅影仙之后,再回到三元殿,席尚未散,江南神乞尚乾露正在和疯侠柳梦台拼量,但见两个人两双手,不停地举着酒杯,酒杯沾唇,立时若长鲸吸水,一杯酒点滴不存。

尚乾露叹口气道:“老要饭的一向自鸣酒量无敌,哪知柳老二也是这样能喝,再要拼下去,我真得醉倒了。”

柳梦台大笑,道:“你不要伤心叹气,柳老二也到酒足量尽,你要再和我拼,我宁可甘心认输。”

说罢,推杯离席,大笑着离开了三元殿。

一席酒至此结束。

匆匆时光,转眼过了三天,罗雁秋身体不但已完全复元,而且较未受伤前精神尤好。

严燕儿见雁秋病好之后,一直就和秋哥哥胶在一块儿,不肯离开,雁秋没法子,只得传他些剑招。

再说,肖俊本想把梅影仙传来的警讯告诉师父,但又怕师父追问来源,这件事关系很大,铁书生不愿让师父在这重重危难的时候,再为自己的事伤心费神,那就只有暂时瞒起真相。

也亏肖俊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对松溪真人献策说,雪山派既约近日中一战,决不会退到什么太远的地方。

武当山峰岭起伏,幽谷处处,敌人可能就在附近幽谷中隐藏,尤以百回谷一带,更是深谷盘旋,曲折隐秘,应当留意监视,预作布置,以免为敌人偷袭所逞。

铁书生一席话,头头是道,张慧龙自是嘉勉接纳,武当第二代弟子们,除严燕儿外共分三组,日以继夜巡视各处要道,铁书生心里有数,自然对百回谷那方面特别留心。

五六天匆匆过去,仍不见有敌踪出现,肖俊相信梅影仙决不致骗他,敌人来得愈晚,可能来势也愈大。

这天晚上月明如昼,碧天如洗,铁书生带着欧阳鹤、梁文龙,三个人守在七星峰右侧一株高大松树上,眺望敌踪,大约在二更左右,突然见数里外,飞起来两只流星烟火,直冲霄汉,爆开数点火星洒下。

铁书生一见流星烟火,已知敌人要明目张胆地来犯,立时命梁文龙回观中,报告掌门师尊,自己和欧阳鹤仍留在松树上,监视敌踪。

蓦地里,月光下飞起一团黑影,直若巨鸟凌空而来,眨眼工夫,已到了七星峰山腰,一起一落,就是五六丈高低。

来人异常快的身法,使肖俊大感吃惊,看此人来势,武功之高,为生平仅见,似是要凌驾师父之上。

就在铁书生心念转动的刹那工夫,来人已登上七里峰,肖俊心里一急,明知不是人家敌手,但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喝一声:“什么人?敢夤夜闯山。”

纵身一跃,人也从大松树上落下来,半空中,弓腰握剑,人落下,剑化银光如虹,连人带剑猛向那来人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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