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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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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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而来,已觉汗颜,如再接受招待,更觉惭愧了。”

闵雕放声大笑一阵,道:“张道长言重了,寒山荒岭,能接得几位大驾,何幸有之。”

说此一顿,回头对四龙喝道:“你们快些传上大寨,就说武当派掌门松溪真人,亲率很多江湖高人及门下弟子夜莅寒山赐教。”

四龙同时躬身一揖,转身疾向峰上奔去。

尚乾露冷笑一声,道:“闵寨主这等大惊小怪,不觉着太紧张吗?”

乾坤手脸色一变,怒道:“尚兄少说风凉话,等我姓闵的尽过地主之谊后,定当先领教尚兄绝学。”

尚乾露笑道:“好极,好极,老要饭的一定舍命奉陪就是。”

这当儿,闵雕身后三凤中的穿云凤梅影仙,两道眼神,含着无限情意,不时在肖俊身上溜来溜去。

乾坤手并肩和张慧龙走在一起,三个玄衣少女在前面带路,向峰上攀去。

几个人又走了不少时间,才到峰顶,穿过一片浓密的林木,眼前景物骤然一变。

只见十二盏气死风灯,分列两边,几十个高低不同的人,早已排队相迎,人虽不少,却是听不到一点嘈杂的声音,但闻山风松涛的呼啸。

为首一人,身躯高大,黄色短须,环眼金睛,阔口鹰鼻,一身黄色短服,薄底快鞋,背后交叉着一对奇形兵刃,用黄绒反扣前胸,这人正是愁云崖的副寨主,雪山派掌门人紫虚道人的弟子,金眼神佛吕萱。

张慧龙打量愁云崖峰顶形势,只见这座峰顶,相当辽阔,足足有两三百亩大小,四周林木环绕,房舍均依着山势筑成,四面林木中高挑着不少红灯,一看即知经过不少人苦心的经营。

金眼神佛还未会见过松溪真人,只管瞪着一双环眼,打量群雄。

乾坤手抢前一步,替吕萱引见了张慧龙等。

金眼神佛一听来人大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人物,亦不禁暗暗吃惊,当下对张慧龙一拱手,道:“难得,难得,各位肯驾临荒山,愁云崖生辉不少,请随我吕某人到大厅吃杯水酒之后,再拜领教赐不迟。”

说完,右手一挥,数十个随吕萱列队相迎的人,立时纷纷退到两边,中间让出一条三四尺宽的路来。

张慧龙也不客气,微微一笑,随在吕萱身后前进,紧接着悟玄子、尚乾露等鱼贯而入。

金眼神佛把松溪真人等一行,带到一座青石砌成的大厅中坐下,室内高燃着十二支儿臂粗细的巨烛,火光熊熊,照的十分明亮。

这座青石砌成的大厅,十分宽大,中间排着四张八仙桌外,还余下很多的地方,桌上铺着白色布垫,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厅外是一片亩许大小的空地,短草青青,四面竹竿挑着二十四盏巨型风灯,厅外和厅内一样地耀如白昼。

尚乾露纵声笑道:“好地方,吃了茶点酒饭,咱们就在贵寨大厅外这片空地方,比划比划。”

闵雕一面让座,一面冷笑道:“尚兄急什么,你们既然来了,自然要一一领教,早一刻,晚一刻似无关要紧吧?”

尚乾露遂取过一盘点心吃着,笑道:

“我们远道而来,算是疲劳之师,就贵寨利害而言,宜在速战,你不怕我们吃饱饭了,增加气力吗……”

尚乾露话未完,金眼神佛吕萱已忍耐不住,推杯而起,冷笑接道:“阁下如当真急于动手,我吕萱先奉陪一阵如何?”

说着话,人也移步离席,却被乾坤手闵雕一把抓住,笑道:

“江南神乞是江湖上著名的狂妄之徒,我们不能为他一个,而失去江湖礼教。”

那边儒侠华元也把江南神乞劝住,算把一场即将掀起的风波压了下去。

就当前形势上说,时间拖长,对崆峒、雪山派利大害少,张慧龙所以肯和闵雕、吕萱委于虚蛇,不肯立即动手,一则因为他不愿失去一派掌门宗师的度量,二则他料定吕萱和闵雕纵然用飞鸽求援,大雪山距此遥遥数千里,也不是一两天可以赶到,故而并不急于出手。

一杯茶罢,酒菜已川流不息地送上,金眼神佛吕萱和闵雕,并坐主位,他们身后列着高矮不等的数十个人,俩人似乎已觉到今天事态非同小可,脸色都十分凝重。

大厅上,高烧着数十支儿臂粗细的巨烛,光如白昼,全室通明。

闵雕捧杯,对张慧龙等笑道:“承几位侠驾光临,使寒山生辉不少,夜深山荒,无美物以敬佳宾,请随意饮杯水酒后,再恭聆教言。”

松溪真人端起酒杯,笑道:“闵兄太客气了,贫道等夤夜造访,惊扰清兴,甚觉不安,不过,我两派数十年中的积怨,也该及早清结一下了。”

闵雕呵呵一阵大笑道:“道兄说得不错,我闵某人自当舍命奉陪。”

尚乾露查看酒色无异,一举手,喝干了一杯,大笑道:

“只可惜崆峒只有乾坤手一个,贵掌门一字神剑公孙明和令师弟三手真人于天豪、八臂哪吒周金鹏,均未在这里,要不然,倒真是一场盛会。”

乾坤手脸色一变,冷笑几声,道:“尚兄好大的口气,你就看定了我们愁云崖没有人能接得下你吗?”

江南神乞笑道:“好说,老要饭的既然到你们愁云崖来,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回去。”

尚乾露一语刚毕,突听大厅外一声长笑,接道:“你不打算回去,那是最好不过。”随着话音进来三人。

第一个身着青色道袍,胸垂花白长髯,足登云履,头挽道髻,背插宝剑,手执拂尘,正是崆峒派掌门人,一字神剑公孙明。

第二个身穿长衫,修驱独臂的老者,正是和神医侠万永沧结仇的三手真人于天豪。

第三个,五十多岁,背插魁星笔,蓝衫长须,正是八臂哪吒周金鹏。

江南神乞一见三人,推杯大笑道:“好啊,几位赶得巧极,不早不晚,看来咱们缘分实在不浅。”

一字神剑公孙明冷冷地望了江南神乞一眼,合掌对松溪真人道:

“张道兄,别来无恙,咱们十几年未见面了。”

松溪真人起身还了一礼,道:“贫道当受不起,公孙道兄今夜赶到愁云崖来,真是再好不过……”

公孙明截住张慧龙的话,道:“张兄心意,是想把贵我两派之间的恩怨作一次清结,对吗?贫道亦久存此心,今晚上一定让张兄如愿趁心就是。”

说着话,面带微笑,缓步就席。

闵雕身后的三凤,一个个款移莲步,走到一字神剑前面,并肩儿盈盈拜倒。

公孙明点点头,笑道:“起来啦!你们四位师兄呢?”

乾坤手起立躬身答道:“他们都有职司,我这就派人替换他们回来。”

说完话,吩咐身后两个大汉几句,俩人立时如飞而去,三凤也拜完起身,一排站在师父身后。

一字神剑等人突然来到,使吕萱和闵雕安心不少,这无疑是天降救命。

那一字神剑公孙明,在武林中辈份极尊,金眼神佛虽然高傲,也不敢漠然对之,起身离坐,长揖拜见,他一施礼,凡是雪山派的弟子们,纷纷跟着躬身施礼。

公孙明合掌,笑道:“吕堂主这等多礼,贫道如何能当受得起?”

吕萱拜罢,笑道:“不知几位老前辈驾到,吕萱未能迎接大驾,望勿怪罪。”

公孙明笑道:“吕堂主太自谦了。”

说此一顿,又回头对张慧龙拱手道:“张道兄到此多时了吗?”

说完话,一眼望见了悟玄子也在座中,不觉心头一震,怔神一下,才又起身大笑道:

“东海大侠,竟也肯光临愁云崖来,这倒出贫道意料之外了,真是一场难得的盛会。”

悟玄子笑道:“道兄身掌一派门户,受武林万人敬仰,悟玄子闲云野鹤,怎能和道兄相提并论。”

八臂哪吒冷笑一声,接道:“既自称闲云野鹤,就该埋名深山才对,何以混迹江湖之中?

其实俗夫,又偏偏自鸣清高,不觉着有点齿冷吗?”

悟玄子微微一笑,既不辩驳,也不发火,心平气和地坐下去,连看也不看八臂哪吒一眼。

松溪道人见天色已到三更,不愿再多拖时间,起身对一字神剑公松明道:“我等由千里外赶来此地,本就有讨教之心,道兄又不早不晚地恰巧赶到,于、周两兄也随同来此,正好借此机会结算一下贵我两派的嫌怨,真是再好也没有,酒菜我们已经领受,寸阴宝贵,我们还是早些动手吧。”

公孙明拂袖而起,大笑道:“贵我两派数十年恩怨,今天能作一了结,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说罢,当先走出大厅,闵雕、吕萱、周金鹏、于天豪等,鱼贯相随而出。

那边张慧龙等十二人,也一一起身,到了厅外。

大厅左边百丈远处,有一片广阔的草坪,这是愁云崖平时练武的场子,今天却作了武当、崆峒两派数十年嫌怨的结算屠场。

此时明月在天,银辉匝地,群雄在四盏气死风灯引导之下,相继进入广场。

公孙明仰脸望望当空皓月,纵声笑道:“今宵月光如昼,比剑绝峰,倒不失一件雅趣之事。”

张慧龙微微一笑道:“我辈江湖中人,如都能心比皓月,也不致于杀劫相连,血债永结,闹得永无宁日了!”

尚乾露恐怕张慧龙再动了慈悲心肠,把事情化解开去,数千里跋涉,空劳往返不说,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再想重邀东海三侠助拳,集此实力,恐怕永无可能了。

当下一声大笑,越众而出,接道:“事情既已到了头上,你牛鼻子还感叹的什么?要是怕死,就不该到人家愁云崖来。”

说此一顿,又一声狂笑,望着闵雕道:“我老要饭的,最是不知死活,刚才闵兄在大厅时,就想和我比划比划,现在咱们俩先作第一阵决战如何?”

乾坤手看他指名叫阵,不觉怒火暴起,冷笑一声,一跃出阵,怒道:

“尚兄指名叫阵,难道我当真怕你不成?今天咱们不分出来生死,就不许罢手。”

尚乾露还未及答话,万永沧已接口道:“二十年前,在黄河渡口,我中了闵兄小天星内家掌力一击,养息数年,才算保得这条性命,今天借此机会,正好再领教一下闵兄绝学,此阵让给我万永沧吧。”

万永沧月前在武当山七星峰三元观前,独拒闵雕、于天豪、八臂哪吒周金鹏等三人,数十回仍能支撑不败,乾坤手已领教了厉害。

要他单独和万永沧过招,心中实在没有制胜把握,因而他不想和神医侠动手,当下一声冷笑道:“万兄欲报黄河渡口一掌之仇,我闵雕自当奉陪,不过尚兄已指名叫阵在先,我只有陪尚兄之后,再和万兄结算旧债了。”

尚乾露回头对万、柳二人喝道:“人家要和我老要饭动手,你闹什么劲?”

说完,跃起一掌,劈向闵雕。

乾坤手早已蓄势待敌,左掌一招“迎云捧月”,架住江南神乞攻势,右手一招“穿云摘星”,直打前胸。

尚乾露长笑声中,让开攻势,拳脚齐出,连攻三招。

闵雕只觉江南神乞每一劈掌飞脚,均带着强劲的潜力,心中暗自惊道:“这老叫化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当下展开乾坤掌,全力迎击。

俩人交手五六个照面后,已是难分敌我,但见拳影点点,四周生风。

万永沧、柳梦台看尚乾露已和闵雕动上了手,只得缓步退回。

这当儿,四龙已得到消息赶来。

小乞侠一拉严燕儿衣袖,低声问道:“这四人和公孙明身侧站的三个少女,都是一字神剑公孙明的门下,号称四龙三凤,你想和他们比划比划吗?”

严燕儿道:“我心里早就忍不住了,小要饭哥哥,快些想个法子,让那四龙三凤出手,咱们好好地打它一架。”

诸坤笑道:“三凤中最美的一位是你大师兄的情人,当真要打起来,你可不许对她真下辣手。”

严燕儿留神看去,果然见一字神剑公孙明最右侧那玄装少女,轻颦眉儿,大眼睛不停转动,经常停在肖俊身上,严燕儿望了一阵,对诸坤道:

“小要饭哥哥,我好像看她很面熟呢?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诸坤低声笑道:“你不只是见过她而且还谈过话,不过你们谈话时,她穿的是男装罢了。”

这时尚乾露和乾坤手,已打入了生死关头,双方掌风愈打愈强,由拆招换式,逐渐变成了以内家真力相拼,那一拳一脚中都含蕴了无穷的劲道,只要挡受一击,必然要受重伤。

因此,双方观战的人,都看得十分紧张。

猛闻乾坤手断喝一声,左掌劈山一招“飞钹撞钟”,右手含蕴真力,横里扫打中盘,一攻之中,两种力道,尚乾露右手疾翻,迎扣闵雕左腕脉门,左掌当胸蓄势,准备应变。

闵雕陡然欺中宫踏前一步,后发右掌猛地加快打到,掌风飒飒,已近腰肋。

尚乾露冷笑一声,右拳左掌,一挥迎去,但听砰然一声,俩人掌势接实,这一击中,双方都用了八成以上真力。

一招硬接,各退三步,尚乾露只感胸口一甜,血气直涌咽喉,人也晃了几晃。

乾坤手闵雕,却被掌势震得眼冒金星耳鸣血翻,双方势均力敌,半斤八两。

那边八臂哪吒周金鹏和三手真人于天豪双双抢出,挽住了乾坤手闵雕,这边万永沧和华元也跃出,搀住了江南神乞,万永沧低声问道:

“尚兄快运气一试,看是不是受了内伤?”

尚乾露摇摇头,笑道:“不要紧,老要饭的还撑得住,我们还没有拼出生死,还得再打一阵呢!”

万永沧笑道:“尚兄请先休息一下,第二阵让小弟接吧!你们还没有比过兵刃,等会儿再打不迟。”

江南神乞一生刚傲,如何肯听,大声叫道:“闵兄不要退下,咱们再斗一阵兵刃如何?”

闵雕怒道:“当然舍命奉陪。”

说着话,一伸手,从背后拨出吴钧剑,正待再战,却被一字神剑公孙明拦住。

八臂哪吒周金鹏拔出魁星笔,当先抢出,冷冷说道:

“老叫化发的什么狂,比兵刃我奉陪几招如何?”

万永沧拔剑接道:“车轮战岂是英雄行径,我万永沧领教阁下就是。”话刚落口,振腕一剑刺去。

周金鹏挥笔架开长剑,一招“凤凰三点头”,只见寒芒流动,疾刺万永沧“玄机”、“将台”、“当门”三大要穴。

这一招是周金鹏由崆峒派镇山剑术“玄门一字剑法”中演化而成七十二手追命打穴法中绝招,一交手就施展出来,万永沧心头一震,被迫退了四步。

八臂哪吒狂喝一声,挥笔急进,展开七十二手追命打穴法,全力抢攻,万永沧一着失机,全陷被动,长剑左封右架,拒挡周金鹏凌厉的攻势,一时间,无法还手。

直斗到十五回合,万永沧看个空隙,疾下三着毒手,这三剑虽未伤了八臂哪吒,但已扳回主动,趁势还击。

神医侠一和周金鹏动上手,心中就存了杀机,这一抢先回先机,立即展开快攻,剑化生平绝学“星河倒挂”,绵绵剑势,化一片寒芒罩下。

这“星河倒挂”一招中共有五个变化,随势制敌,精奥异常,周金鹏眼看万永沧长剑由上面劈下,哪知举笔一封,万永沧长剑突然由右侧斜着攻入。

周金鹏一笔封空,赶快疾退三步,万永沧大喝一声趁势追袭,长剑如影随形,把八臂哪吒的魁星笔封住,只见剑光银芒闪动,寒光耀目,点近前胸。

周金鹏兵刃已被封到门外,一时间无法接架,但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的人,身经百战,临危不乱。

一松手,先丢掉手中魁星笔,仰身卧倒,才让过万永沧一剑,就是他应变够快,也被剑锋刺破了胸前衣服。

万永沧知周金鹏纵横江湖,博得八臂哪吒的外号,原因是狠在他一身暗器上面,只要被他逃出剑下,必有一阵麻烦,当下一沉腕,长剑疾点下去。

八臂哪吒贴地一个急旋滚出八尺多远,让开了万永沧下点剑势,就借那一旋之势,手中已扣了暗器,扬腕银光电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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