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见状捂嘴莞尔,陆仁则气苦中连连摆手:“我怕了你了!麻烦你谈正经事的时候别乱开玩笑行不行?”
糜贞得意的笑了笑,一伸手把陆仁的酒杯给抢了过来喝了几口才道:“东西南三面是都被阻绝了,但是北面我还可以去啊!而且天幸北面多有盛产铜铁之地,我只要小心行事,要购回来些铜铁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仁见糜贞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感觉糜贞应该是很有把握的,忍不住问道:“你真的那么有把握?北上……北上一过黄河就到了袁本初的地盘啊。本来现在的各方诸候就境内铜铁管制得相当严,袁本初又在整顿兵马准备与公孙瓒开战,你有可能从河北那里买来铜铁吗?”在陆仁看来,这一时期的袁绍还是比较有作为,行事也比较英明的人,不可能会不管这些事。
糜贞嘻嘻一笑:“先生你当初也曾游走天下的,怎么会看不到这里面的玄机呢?不错,官家历来对铜铁流通都管制得相当严,但实际上自桓、灵二帝之前开始,各州的盐铁诸业其实都已经逐步掌握在当地世家豪族的手中。官家的人来了,按定下的籍帐缴些铜铁、赋税就可以打发走,然后就可以把手中的铜铁转卖去其他的地方。对了,我们糜氏还不是做着海盐的生意?这个先生你是知道的。”
陆仁当场傻眼:“这样也行?这个样子和贩卖私盐私铁有什么分别!?”
糜贞摇摇头:“分别可大了!私盐私铁玩的是逃税的小把戏,但我们这样的宗族大户,在明面上可都是交够了税赋的清白人家。再行转卖的话,官府得了铁税,当官的又拿了好处,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这一类的豪族有钱有势,他们不在州里生出事来就已经让官府谢天谢地的,又会有几个不长眼的蠢材会去惹他们?”
“到也是哦……”陆仁恍然中连连点头,心中却也在自嘲道:“这情况和我到很像,我在许昌这里都在尽可能的去避开与当地世家豪族产生什么利益冲突。”
顿了顿陆仁又问道:“你说了这么多,那你能不能说说你打算怎么做?难道你在河北有什么知交的豪族,而且手中掌握着铜铁产业的?”
糜贞自得不已的道:“当然有!不然我哪里敢向先生请缨?我打算去一趟中山无极,找甄氏购置一批铜铁回来……”
这边话未说完,陆仁的耳朵却有如被针扎了一般的刺痛:“等等、等等,你说找谁?中山无极的甄氏一族?是不是那个世吏两千石……”赶紧的点了一下眉心激活芯片找到相关资料才接着道:“汉太保甄邯之后,世吏两千石的甄氏?”
“没错啊,就是甄氏。”说着糜贞想起了什么,指点着陆仁鬼笑道:“我到忘了,先生你曾对人言及天下三美,这第三美可就是甄家小宓……怎么先生你见过小宓吗?算算年纪,甄家小宓今年才十四岁,那先生你见到她的时候才几岁啊?若是四年前你方至徐州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
“小宓?我还小蜜呢!叫得这么亲!”
陆仁心里嘀咕完了这一句便向糜贞摇起了头:“我怎么可能见过?只不过前些时候在濮阳屯田的时候,有听说过她的美艳之名而已。”
糜贞的樱唇又嘟了几下,略有些郁闷的道:“小宓比我小六岁,今年才十四岁的年纪就已经美得有名了……不过小妹承认,小宓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和她站到一起小妹是自叹不如。”
陆仁也在暗中算了,曹操于建安九年攻克邺城,破城之后曹丕强纳的甄宓,当时时甄宓是二十一岁。现在是建安二年,也就是21-7,甄宓才刚刚十四岁。
“哦……”陆仁忍不住仰头开始暇想,不过马上就猛甩其头不去想这些不着边的事,继而向糜贞道:“不提这些不提这些,你到是说说你怎么会认识甄氏一族的?”
糜贞白了陆仁一眼道:“当年我糜氏多往洛阳行商贩货,与甄氏也多有生意往来。与甄氏虽称不上是世代相交,但总归有些交情。记得那还是在黄巾初灭,董卓未入洛阳的时候,我与大哥同去洛阳行商,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中山与甄氏买货易货,当时我还曾在甄氏庄上住过数月,甄氏五女都是我那时的玩伴。”
陆仁心说这还真有意思,也算是无意中知道了一些三国中的趣闻逸事。
糜贞又道:“甄氏原本是以玉石生意为主的,不过在几十年前开采玉石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大铁矿,所以甄氏就兼做起了铜铁生意,几十年下来那可是富得流油,我徐州糜氏都不一定比得上他们。小妹这次带领商队过去,他们看在与我糜氏的情面上,卖个几千斤的镔铁给我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价格可能不会便宜。”
陆仁听完这些解释总算是放下了心来,用力点头道:“少点没关系,我能应付一下荀文若也就行行了。至于钱粮的事好说,回头我向荀文若打个招呼,多要些钱粮来就是了。还有你诂算一下商队需要多少人丁,我调给你就是了……”
糜贞慌忙摇头道:“万万不可!”
“怎么了?”
糜贞解释道:“毕竟现在的时局不对,这转卖大量铜铁一事是不能惊动到官府的,至少是不能惊动到袁本初那边。许都这边的钱粮固然要调给我,但也绝对不可以以曹公的名义。不然只怕会害了甄氏一族,而且甄氏一族虑及此事也断然不会卖铁给我。”
陆仁被这一提醒却也想起来现在的曹操与袁绍是面和心不和,那袁绍暗中有意的去限制曹操的实力发展也是件很平常的事。而甄氏只能算是地方豪族,又哪里敢得罪袁绍?
糜贞望见了陆仁那若有所思的神色便点头道:“先生应该是想明白这里面的事了。所以这次的事情得由我出面,以我糜氏的私商之名去向甄氏购置。若天幸购回,于许都这里也不能直接转卖给官仓,而是要有意的打散整货,分卖去许都周边,再由许都官府向民间收购,或者直接由那些兵籍府去去购钱置槊。如此方能不使河北生出疑虑而不祸及甄氏。若日后许都还需要购置铜铁,有此前例可依且甄氏见无甚风险也才会再度转卖于我。”
陆仁想想这样也不错,本来就是打算由糜竺来带头带动许昌这里的市场流通,现在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到很有几分推波助岚的味道。再想了想,陆仁就呵呵干笑道:“我明白了!这他妹的算什么事啊?明明是官家购置铜铁,却要闹得和在转卖避税私货似的。”
“税?”
糜贞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微微楞了一下,马上就想起了什么向陆仁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这次的购铁钱粮暗中是由官府所出,那么在这一路上你必须得给我一道免税令。河北那边不属曹公统辖,该交的还是得交,这已经不是个小数目,若是回还到许都又被官家征收盐铁重税……”
第二百零一回 远望相候
“若是回还到许都又被官家征收盐铁重税……”
说着糜贞就用力的摇起了头:“这些钱粮本来就是来自仓廪,你是肯定要暗中交回仓禀的,若是这些环节中的事没处理好,不就让袁本初得知是曹公要购置铜铁了吗?我若有一道免税令在手就可以避过这些麻烦……哎对了!当日在许都城外,曹公初见我面时不是说过可以尽免去我于许都行商赋税的吗?”
陆仁用力点头道:“对对对,这件事也很好办!要不这样,你明天乔装一下,和我一起去与荀公秘谈一下这里面的细节,然后该准备的都着手准备一下。”
糜贞很开心的双手捧起了头,脸上尽是笑意。其实糜贞这也是一种很微妙的心态在作怪,前面不是说了吗?糜贞现在寄居在陆仁这里,本身的关系就很暧昧而微妙,又见到陆仁对婉儿那么好,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嫉妒与羡慕的,于是想在另一个方面向陆仁证明自己不比婉儿差。现在这么用心的帮陆仁解决难题,也有这样的心态在里面作怪。
撇了撇诱人的红唇,糜贞仰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嗯,能免去铜铁重税哎……哼哼,正好我手边还有不少钱,那顺便买一些自己的私铁回来卖,包准能赚得……”
话未说完,陆仁便蹦到了糜贞的面前,双手用力的按住了糜贞的肩头恶狠狠的道:“拜托你啊糜大小姐,你就别在这里节外生枝了好不好!?”
金秋时节的天气还是很热的,糜贞这时穿的是一身与婉儿差不多的“梦璃露肩装”,现在突然一下被陆仁按住了裸露的肩头,糜贞的脸色顿时就为之一变:“先生!?”
“呃……”陆仁自知失态,慌忙的收回手来,又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向糜贞道:“妹子,我是说真的!你想赚钱,现在的青果酒肆收益就很不错,而且再迟上一些,我那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得你赚,但是做人要知足,特别是这次的事你千万别玩这种小心机,曹公手底下的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知道了啦!!”糜贞发出了很不满意的咕哝声。
————————————————————
汉,建安二年十月末,初冬。
八月末、九月初的时候,袁术这个败家子在称帝之后想侵攻他处掠夺钱粮扩张实力,偏赶上曹操现在是兵精粮足正手头发痒得很,于是马上就带着主力部队教训袁术去了,大后方的事便一如既往的扔给了荀彧去主理……
此时此刻,陆仁正趴在许昌城北门的城楼垛墙上向北张望着什么,眉头也有些微微皱起。
“主上。”婉儿从门楼厅里出来,把刚煮好的一碗热茶递给陆仁:“天候渐寒,主上注意身体。喝碗热茶御御寒吧。”
陆仁扭回身向婉儿笑了笑,接过茶碗饮尽之后又趴回了垛墙那里,望着北面的官道若有所思的道:“婉儿你还记得吗?去年我抵达许都的时候,因为很多乱七八糟的事,不能当时就把你接过来。那个时候我就时常会像现在这样趴在门楼那里望向濮阳,为此还常被老郭笑话。造化弄人啊,想不到这才一年不到的功夫,我现在又得趴到城门楼上等别的女孩子……婉儿,我在等别的女孩子哎,你会不会心里犯酸啊?”
婉儿俏脸微微一红,抿嘴笑了笑轻轻摇头道:“有是有一点,不过嘛……当初子修兄长关爱婉儿的时候,主上的心里是不是也很不舒服?”
陆仁耸肩一笑,顺手刮了一下婉儿的鼻梁后轻叹道:“想不到婉儿也会拿巧话来取笑我了。不过子修他……真的是可惜了。”
婉儿站到了陆仁的身边与陆仁一起向北眺望,轻声问道:“主上,你很担心贞姐姐吧?”
陆仁顺势揽住了婉儿的肩头,沉吟道:“几个月了,你也该知道她的个性有些要强。这次许都乏铁一事本来我做不做都无所谓的,她却那么认真的打点安排,无法就是想告诉旁人她很能干。如果是在太平盛世到也罢了,可现在是天下大乱、盗贼四起的年头,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家又只带了两百亲信家丁就这样去行商易货,要你你放得下心来吗?”
顿了顿陆仁接着道:“当日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要去得那么急,她告诉我说必须得快,不然一但入冬黄河冻结,她的商队在严寒之季会连步都动不了,必然会误了时日也很容易引来强人贼徒,那才是真正的不安全,所以一定要在初冬之前就赶回来。现在已入初冬,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婉儿咬了咬嘴唇,忽然轻声问道:“主上你真的只是把贞姐姐视作妹妹吗?主上身居要职、声名渐隆,却并无宗族子弟在侧,又一直无有子嗣……”
陆仁斜瞥向了婉儿:“你想说什么?”
婉儿闷着头道:“主上,你真的是该娶妻生子了。”
陆仁哭笑不得的道:“过几年再说好不好?再有个不到三年的时间,我就可以带着你回我的家乡去了,到时候你就算是不想,我都要和你造出几个小人来。”
婉儿急忙摇头道:“不不不,婉儿不是这个意思……哎?也不对啊……哎或,婉儿是想说,主上你真的应该娶一位门户相合的正妻。至于婉儿……只要以后还能像这样守在主上的身边,婉儿就知足了,绝不敢因私怀嫉的。”
“……”陆仁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能干笑了几声把婉儿抱紧了几分,心说我有这个么好的老婆在身边还不知足的话那不如从这城门楼上跳下去好了。再想了想,陆仁便向婉儿摇头道:“你也别扯这些了,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前些时候我问你愿不愿意先离开我几年,你却说什么都不愿意,我也只好作罢……说真的,我也舍不得你离开我的身边。”
只是传送一个人的能量其实已经够了,陆仁就曾经想把婉儿先送回去的事,但婉儿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陆仁。而陆仁回过头来一想,他现在就把婉儿穿过去的话,婉儿也不能提前去地球上。没自己带着婉儿,婉儿在地球上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如果只是呆在基地里,那和关了婉儿三、四年的牢房又有什么区别?再说婉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陆仁在这个时代的精神寄托,一但离开,陆仁也不知道自己会成什么样,因此陆仁最后还是作了罢。
再看婉儿在陆仁的怀里,犹豫了许久之后才道:“其实贞姐姐她……挺不错的,而且婉儿看得出贞姐姐对主上你有……”
陆仁连忙摇头:“别介!我对她还真没什么心思。这么说吧,如果只是把她扔到榻上我还有几分兴趣,可如果是要我对她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我做不到。既然如此,又何必害人害己?”
婉儿闻言抬起了头,想了想之后试探着道:“那……蔡姐姐呢?主上你是不是在……”
“……”陆仁真心无语了,索性在婉儿的唇上啃了一口堵住了婉儿的嘴,随后就扯开话题道:“诚、信、兰那三个小屁孩呢?”
“被丁夫人强留在抚幼义舍里,逼他们和其他的孤幼一起读书。婉儿看得出来,丁夫人特别喜欢他们三个呢。除非是主上出城巡屯,不然想把他们三个叫回府来随侍都有些难。”
陆仁沉吟道:“这样也好,等再过三年我辞官回乡的时候,他们兄妹三个学有所成,诚、信有我的关系谋个一官半职的不难,小兰就再给她寻户好人家,这样我们离开也能安心一些。”
婉儿把头埋入了陆仁的怀中柔声道:“避世而居,不问俗事。婉儿也很想早日如此……”
陆仁仰天心道:“是啊,早回去早好!现在这日子过的又累又烦,偏偏还斩不断理还乱的,让人放不下来……唉,诂计心容易软是我最大的缺点。”
低下头来时,入鼻的是婉儿发间的清香,陆仁忍不住揽着婉儿的香肩回到门楼之中,在无人望见的门槛背后伸指勾起了婉儿的下巴想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和婉儿打个kiss。只不过陆仁的嘴唇才刚刚印到婉儿的樱唇上时,忽然有传令官急奔上门楼大声唤道:“陆令君何在?方才有数骑赶至城门,具言是令君家丁,要请见陆令君!”
陆仁被闹得郁闷得要命,心道:“有没有搞错啊?该来的时候不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