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这些人相貌都不是奸邪之人。
尤其是那四位一等宫女,更是梨儿用心筛选过的心志坚定之人,只要杏儿好好笼络她们,忠心方面不必担心。而这些人虽然见过梨儿,可事后就会把她这个人忘记,所以梨儿有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盈香宫也无妨。
小兮这些天也在忙着教导那些宫女们,争取让她们可以早些接管她手中的活计,这样若是有个突发情况,杏儿也不会只有她一个下人可以差遣。
“小姐,你回来了?快,洗把脸吧。”
当梨儿走进屋子时,就见小兮立即站起身,笑着迎过来,把手里的湿毛巾递给她,梨儿再一看,屋中的床铺已经整理好,桌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样子。
“小兮,说过许多次了,你不必这样的。”梨儿嗔了她一眼,只得接过毛巾,便看到小兮笑意更浓,“伺候小姐,小兮高兴!这些年我一直想着能再见到你,如今好不容易实现了,我肯定不能留遗憾!”
梨儿手上的动作一滞,她侧头去看小兮。
杏儿今年约有三十七岁,梨儿和她的年龄一样,小兮比梨儿还要小一岁。这个年龄在修仙界还好,但在凡人界却已过中年了。因为冷宫生活艰苦,小兮本来的模样很显苍老,吃过灵菜后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女子,清秀柔和,很符合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但实际上,小兮还未嫁人,更别提当母亲了。
梨儿看的出,小兮对姝儿和朗儿都很关心照顾,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可她这大半生都是独自一人。
“小兮,你出宫找个人家嫁了怎么样?”梨儿的话脱口而出。
“小姐,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小兮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小兮不愿嫁人,如果可以,小兮想一直跟着小姐。”
“你的心不在宫里,又何苦如此。”梨儿摇头,拉过小兮的手坐在床边,“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你就出宫吧,到时那些宫女也可堪一用,并不是非你不可了。”
“小姐,我不能跟着你吗,你带我走好不好?”小兮反握住梨儿的手,眼带祈求。
“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想跟你分开,但是你不是修士,留在凡人界对你来说才是最合适的。”梨儿何尝不想跟小兮在一处?但是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修仙界的凡人命如草芥,上仙界又无法带着她去,所以凡人界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小兮有些失落,低下头没有说话,却是不断有泪珠滴落。
“别哭,小兮,我会给你一个去处的。”梨儿拥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兮哭的声音渐大,最后累极睡去,梨儿替她擦掉了泪痕,静坐了一会儿,才微叹口气。
等到第二天早晨梨儿就走进主殿,轩辕皓宇一大早就去上早朝了,杏儿正弯着腰在一个盒子里翻看着什么,梨儿走进去时杏儿看到她脸色微变,接着就开心的走过来,“梨儿,你看这支海棠滴翠碧玉簪好看吗?还有这支宝蓝点翠珠钗,啊,还有,这个白银缠丝镯,你有没有哪个喜欢的,我送给你啊。”说着就挑了下眉。
“好看,很配你。”梨儿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不爱戴这些繁杂的首饰,以前当闺阁千金时打扮也是素雅的,当了修士就更不注重这些了,不过她却觉得杏儿挺配这些的,虽然她们相貌相近,可两人的气质并不太相同。
而且这几天夜夜都有轩辕皓宇留宿,杏儿的日子明显滋润不少,眼眸水润笑意盈盈,整个人像是泡在了蜜罐里,人美,用上这些首饰自然更美了。
“是吗?我也觉得。”杏儿高兴的笑了,也不再提送梨儿的话,而是把这些东西都装进盒子里,递给旁边的宫女收好,“去把这些好生收起来,可别弄丢了,不然皇上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是,娘娘。”宫女诚惶诚恐的退下了。
梨儿不禁看了杏儿一眼。
“今天小兮起晚了呢,她昨晚是和你一起睡的?”杏儿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我看她累了,就让她睡的沉了些。”梨儿解释了一句,“怎么,她耽误你什么事了?”
“怎么会呢,如今这是盈香宫,已经不是思华宫了,少一个下人怎么会耽误到我。”杏儿轻笑一声,眼睛不经意间转动,看到门口时却是怔住了。
“娘娘吃些糕点吧。”
杏儿迈进门的脚步也是微顿,接着就一如平常的笑了起来,“刚刚做好,还是热的呢。”
自从来到盈香宫,出入的人颇多,轩辕皓宇更是不时的前来,小兮再喊杏儿小姐已经不合适了,只能改口叫了娘娘。
“小兮的手艺,我肯定要尝一尝。”杏儿也笑了,拈着就吃了起来。
“我要出去几日。”梨儿突然开口了,她的话让杏儿的动作僵住,然后就有些慌乱的站起身,“你说什么?”
问完后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屋中只留下她们三人,接着就迫切的问:“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发生了什么?”
第396颗梨 淮阴老家
“我昨天去了芳贵妃那里,得知她的帮手十日后会来,这期间她不会做什么,也就是说这十日你是安全的。”梨儿本来还想把昨天听到的事详细告诉杏儿的,但此时却是改了主意,“我会在十日之内回来,这些天你不要生事。”
“这样啊,那好吧。不过你要去哪里?”杏儿听后也平静下来,却是有了些好奇。
“我要回淮阴老家,看看哥哥和母亲。”
“什么?”杏儿微惊,“你要去看他们?”杏儿有些失神,提到家人她还是有些内疚的,自己如今又复宠了,可他们的生活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嗯,这次我会把小兮带上。”梨儿说着就去看小兮,此时的小兮有些发愣,从听到梨儿说要回老家时就情绪异样,“正好趁这些时日,你可以好好调教下人。”
虽然有了新的宫女来伺候,可小兮毕竟是杏儿用惯了的,许多事杏儿还是习惯于吩咐她,现在小兮要离开几日,杏儿便是不愿也得去习惯别人了。
“小姐……”小兮去看梨儿,眼中有着泪意。
“为何要带小兮去?她是宫女,怎能无缘无故就出宫?”杏儿皱起眉,梨儿想去看哥哥和母亲她能理解,也很支持,但为何要带一个丫鬟过去?
“你身为一个宠妃,连这样的事也做不了主吗?”梨儿看着她,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很平淡,但杏儿却在这样的目光下有些狼狈,默然无声了。
梨儿说的是事实,依杏儿如今的位份在宫里已经算屈指可数的妃嫔了,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所以片刻后小兮就拿着她给的宫牌光明正大的出了宫,梨儿则是先行一步,在宫门外等着她。
“小姐,我们要怎么去淮阴啊?”
梨儿带着面纱遮住容颜,可站在宫门外时仍是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她浑然天成的风姿和气韵是无可比拟的,而且隐隐间还有一种不可冒犯的凛然气息,让凡人们望之生畏,可却忍不住想看她两眼。
小兮见到她就小跑着过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却是发现梨儿身边连个马车都没有,不禁疑惑起来。
“飞过去。”
梨儿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想逗逗她这位从儿时就相伴的侍女,说完这句话就衣袖一扬,路人只突然觉得有一股大风吹来,风沙迷住眼的他们不自主的就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便发现之前站在那里的两个女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啊,小姐!”
小兮本以为梨儿是说着玩儿的,可谁知话音刚落她们两人就腾空而起,小兮惊叫出声伸出手抱住梨儿的腰,根本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听到梨儿轻松的声音才小心翼翼的张开。
“小兮,你看看我们这是在哪里。”
天影不知跟着潭青跑到哪了,梨儿干脆从储物珠里拿出一柄不知从哪得来的长剑,将之变大成两人可踩的宽度,她在前小兮在后,飞在蓝天白云之上,下方的世界便是整个天地。
有仙气为壁障,飞在空中毫无危险,风也变得和缓,小兮怔怔的看着脚下的天地,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美吗?”梨儿笑问。
“美。”她怔怔回答。
“等回了淮阴,你就能给我答案了。”梨儿突然道。
“什么答案?”小兮觉得脑袋像是成了浆糊,有些懵然。
“你要不要出宫嫁人的答案。”梨儿勾唇,脸上覆着的面纱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她回头去看小兮,容颜美的惊人。
“小姐。”小兮看着她不禁说道:“大小姐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她气量小,脾性向来如此,心并不坏……”
今天杏儿的反常小兮也发现了,但她却不知原因,明明昨天以前都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杏儿的语气就变古怪了呢?但是杏儿此人向来如此,如果跟她计较,生气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她啊……无妨。”梨儿轻笑出声,云淡风轻的吐出一句话:“我不欠她什么,她怎么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她们姐妹两人的关系本就不亲近,自己之所以帮她,不只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整个姚家,为了争一口气而已,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和杏儿姐妹情深,所以同样的,对方也伤不了她。
姚家是她的根,只要家人无虞,她也没有可牵挂的了。
凡人界本就小,梨儿飞的速度又快,不过半时辰的功夫,就可以遥遥看见脚下的青山绿水了,梨儿飞的速度逐渐下降,在家附近停下落地。
这里是姚家的祖产,但是从姚父小时,姚家就搬到了京城,这里也就空置了下来。梨儿之所以来过这里,是因为她小的时候外祖母病逝,他们一家曾过来祭拜过。
这里背靠青山,绿水环绕,跟京城的繁荣嘈杂相比宁静的像是一幅山水画,远听流水淙淙鸟儿细语,近看炊烟袅袅院落清静,似乎心也静了下来。
但事实是不管是梨儿还是小兮此时都心静不下来。
“也不知夫人和少爷怎么样了……”
小兮绞着手帕,看着眼前这座有些陈旧的宅子忐忑无比。
梨儿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正待敲门,却是发现门一推而开,并未上锁。
她犹疑一下,还是迈步踏了进去。
“威儿啊,你回来了?”
一道苍老但慈爱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听到门的响声后过来的,梨儿心中一紧,已经听出这是母亲的声音。
而这时,那道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梨儿的面前。
那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她发丝银白眼睛浑浊,走路时摇晃不稳,还伸手扶着门槛,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皱纹,身上的衣服很朴素,但却洗的很干净。
这是自己的母亲?
梨儿看着她已经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衰老的走不动路的老妇人,竟然就是她那个举止优雅生活富贵的姚家夫人!
“威儿,你怎么不说话?”姚母有些不解的看过来,手摸着门边小心的走着。
第397颗梨 魔怔了
“夫人,您,您眼睛怎么了?”小兮慌忙的跑过去,小心的搀扶起姚母,声音都带着哭腔。
“你是小兮?”姚母愣了一下,接着就急忙的抓住了小兮的手,“小兮,你怎么来了?”因为动作激烈,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
“夫人,是我,我是小兮,我和小姐来看您了!”小兮泣不成声,紧紧的拉住她的胳膊。
“小姐?是杏儿来了?”姚母惊讶的朝着梨儿的方向看过来,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什么,却是徒劳无功,“杏儿?快,快过来。”她冲着梨儿努力的摆手。
梨儿眼睛也湿润了,她走向母亲,和小兮一左一右的把她搀扶进屋,姚母坐下后也安静下来,可却心有所感的朝梨儿这个方向努力看着,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
梨儿把手放在她眼睛上,姚母下意识闭上眼睛,手却抓着梨儿的手腕,“杏儿,是你吗?你说句话……”
梨儿还没有说话,姚母就无言了,因为她感觉到眼睛处似是有着清凉舒适的风在吹拂,有一种拨开迷雾的感觉,等梨儿松开手后她竟然不敢睁开眼睛了。
“娘,你看看我。”
梨儿的声音有些哽咽,泪珠将落未落,眼睛正眨都不眨盯着她看。
姚母眼皮颤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陌生又熟悉的光亮涌入她的视线,她有些不适的闭上,过了一会儿再睁开,这时就正正对上梨儿的脸。
“你是……梨儿?”姚母声音小小的,像是怕吓到她似的,手却哆嗦着去摸她的脸,当皮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她就老泪纵横了,“梨儿,我的梨儿,你回来了啊……”
“是我,娘,是我,是梨儿回来晚了。”
梨儿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她的膝上,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下来,母女两人抱着痛哭出声,小兮也在一旁抹着眼泪,过了一会儿才上前扶起梨儿,“小姐,地上凉,你快些起来吧。还有夫人,您的眼睛才刚好,不要哭了。”
梨儿站起身,先替姚母擦干泪,这才道:“娘,你的眼睛是怎么了?还有哥哥呢,他去哪里了?”
母女相见有太多想要说的话了,且两人心中都有着不少的疑惑,“唉,我的眼睛……”姚母揉揉眼,这才给梨儿说了起来。
姚威出事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他战败,名声跌入谷底,接着就有人趁乱说是姚威跟赫连勾结故意放水,虽然这个说法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也激起了不少民愤,一时之间姚威站在风头浪尖上,姚家也随之被人诋毁,便连姚父的清廉名声也被波及。
皇上大怒之下削了姚威将军一职,还收回了赐下的府邸,姚父在上朝时被同僚出言嘲讽,皇上却冷眼旁观不替他说话,姚父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哪里受过这种苦楚?顿觉颜面尽失,回来后就病倒了,不出三日就撒手而去。
姚母一夜之间倒了两个支柱,儿子夫君相继出事,她日夜痛哭求救无门,眼睛越来越花,心灰之下就卖了姚府,带了些为数不多的银两和姚威回到了淮阴,到了这里,眼睛就越发看不清了。
平时有姚威小心照顾着还算勉强能视物,可几年过后杏儿出事被打入冷宫,姚母得到这个消息后悲痛过度昏倒,大病一场,不仅身体彻底垮了,便连眼睛也失明了。
梨儿闻之大恸,也觉得越发的内疚,若早知如此,她在修仙界时就该想办法回到凡人界一趟!
“梨儿,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姚母去看她,现在的梨儿仍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甚至比以前还要出众,这让姚母觉得万分不解。
母女连心,她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人是梨儿,不是杏儿也不会是其他的什么人,但却无法解释这种离奇的现象是怎么回事。
梨儿便把修仙的事告诉了她,说的很简略,但尽管如此也让姚母惊异非常了。
“世上竟还有这种事……”她口中喃喃,若是以前她定不会相信,可是梨儿不费吹灰之力就治好了她的眼睛,而且容颜又二十年未变,这一切让她不信也得信了。
“我刚从杏儿那里回来。”梨儿接着就给姚母说了杏儿近些年的遭遇,直把她心疼的不得了,“唉,杏儿这孩子,又是何必呢?那轩辕皓宇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她强求来强求去,岂不是葬送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姚母说着就气愤的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