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儿认为自己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再遇到比那个男人更加寡廉鲜耻的男人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自吹自擂也就算了,还吹得那么大声,也不怕闪到舌头。
江儿扬扬眉,在距离龙涉他们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唉,威龙武馆的人材大概都放洋去了,否则怎么会派个小瘪三去舞狮头呢?珍珠,你说对不对?”
金珍珠尴尬的搓揉着双手,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刚才江儿在外面一看到她的仇人,就奋不顾身的一定要进来报仇,现在进来啦,大家也面对面了,但是老实说,金珍珠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报仇?是不是他们两个要再舞一段狮来瞧瞧,要不然怎么定夺?
一想到要再舞一次狮实在太麻烦了,到时候必定又会惊动江儿她爹,这么来,连她自己的爹也会知道她又跟着江儿出来鬼混……不行,不行,她非阻止不可。
金珍珠靠过去扯扯江儿衣袖,小小声的说:“江……江儿,算了啦,你好不容易才能出来,就不要多惹麻烦了。”
江儿没好气瞥着金珍珠,“你每次都只会讲这一句,可不可换一句?”
金珍珠缩了一下,“那……那江儿,你费了好多工夫才能出来,就不要再多惹事端了。”
江儿翻翻白眼,“这句跟那句有什么不一样?”
金珍珠支支吾吾,辞穷的答不出话来,但是她知道倔强的江儿是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尤其对方又曾经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尽洋相,这个仇江儿更是非报不可了。
金珍珠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只好先去打点舞狮头的事宜,打架的事就交给江儿好了。
“说不出来不一样的地方了吧!你长进点好吗?平时叫你好好背书不肯,就只会喷香水。只会玩照相,现在一肚子风花雪月,会拍几张照片有什么厉害?你呀,没得救了,竟连国学常识都不懂……”
江儿咄咄逼人的时候气势吓人,金珍珠通常只会绞着手帕委屈的不说话,其实绞着手帕的时候她也没在想什么,反正她就喜欢听江儿训她、念她,要说她有自我虐待狂想症也行,反正只要江儿一骂她,她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早快乐得飞上了天。
因为她娘早逝,她爹又宠她宠得像她的名字,所以在江儿出现以前根本没人敢对她大声说过十句话,大家不要以为这样的生活很美妙,那可是很难受的,打个比方,就像一些武林高手总是害怕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样,最后只好变成独孤求败。
所以,江儿骂她、江儿训她,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
这些龙涉当然不会知道。
一向最懂得怜香惜玉的龙涉,他怎么可能会忍心让一位这么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又是因为他的关系而像个小媳妇似的。
于是他徐缓起身,摇晃着头颅,吊儿郎当的朝江儿走过去,大大方方的站在江儿面前。
“唉,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那位姑娘她说的前后两句话可是大大的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哪!”
江儿的视线由金珍珠身上移到龙涉身上,她真的没想到那家伙还有胆来靠近她!
江儿火大的斜睨着自己黑名单上的榜首,要想不怒都难,一想到当日舞狮被父亲提着衣领回武馆的窘况,她就想揍人。
“谁要你多嘴,又没人问你?你不开口会放屁吗?那么多事干什么?珍珠是你的朋友吗?如果她不是你的朋友,你未免太多管闲事,如果你要说珍珠是你的朋友,那真会笑掉你爹的大牙!”
龙涉满含兴味的望着这个俏皮逗人的小姑娘,觉得她还是像自己初见她时一样的美。
他真想亲亲她此刻潮红的双颊和火红的樱唇,还有她身上隐隐传来那段如兰如麝的幽香,真是令他着迷呀!
“看什么看?不准你这头色狼这样看我!”江儿眼见茶楼里渐渐有人围观过来,她右手挥拳,准备打得让龙涉满地找牙。
龙涉笑了笑,似乎早知道她会恼极开打,他轻轻松松的如兔起鹘落,借力使力,将江儿那一拳挥了出去。
既然技高一着,依龙涉的个性,他免不了要挑衅对手一番。
“姑娘觉得在下的拳脚如何?待会如果侥幸可以打赢姑娘的话,就请姑娘陪在下坐下来喝几杯。”
江儿扬起浓眉,毫不考虑的啐了他一口。
“我看你最好去梦想老天会下牛肉汤吧!要本姑娘陪你喝酒,除非你先去棺材里躺一躺!”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赖皮和表里不一的男人,明明坏到骨子里人了,却偏偏装着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下流!
“躺棺材?”龙涉朝她挤眉弄眼的,“没问题。请问你喜欢哪里的棺材板?在下不敢随意乱躺,万一躺错了姑娘你,那岂不是白白丧失一次让姑娘陪我的大好机会吗?”龙涉存心引江儿再开打,以他无耻言语的程度来评定,他的计谋当然会得逞。
江儿果然因为听不得这些羞侮她的话而愤怒的又掌向龙涉攻去,一攻不成,她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枣木棍,持棍在手,狠狠的向龙涉劈去。
龙涉也不躲也不让,直到江儿的木棍快点到他的天灵盖时,他才以闪电之势,用手指点中她的穴道,江儿浑身一颤就要倒地,龙涉一把就将她抱在怀里。
龙涉抱着软玉温香的江儿,朝围观的无聊民众颔首微笑致意,接着,他想也没想就朝她诱人红唇吻去。
“江儿!”金珍珠掩目惊呼。
“龙二!”铁过奇同样感到震惊,他是知道龙涉很风流没错,可是过去他下手的对象都仅止于花柳丛中的狂蜂浪女们,像这样离谱的强占民女还是头一回。
“好香。”龙涉轻轻的来回吻着江儿,而四周早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和欢呼叫好声。
“完了!江儿她会恨死我……”金珍珠真的后悔自己干么没事叫她爹带酒去灌醉江儿的爹,好好待在家里不就没事了吗?现在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啊!天啊,……
一吻既毕,龙涉还把江儿抱在怀里腻着,他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笑容,并且对在场的父老兄弟姐妹们施了一个礼数极佳的抱拳。
“今天教各位见笑了,其实这位是小弟的妻子,因和小弟闹别扭所以离家,小弟特意来千里追妻,有了刚才那一吻,想必冰山也会融化,小弟的妻子必定也会原谅小弟的过错而愿意随小弟回家。啊,对了,为了感谢各位刚才对小弟的踊跃支持,今天所有的酒菜都由小弟请客,请各位尽情享用。”
这个慷慨举动令群众又再次热烈拍手叫好,他们一哄而散大吃大喝去了。
“龙二,你快帮这位姑娘解穴!”铁过奇气急败坏的咆哮。
龙涉实在太过分了,他这种逾越的行为,只要是稍有廉耻的姑娘家清醒后不是跳河自杀就是咬舌自尽,绝不会有第二条路走。
“是呀!。你快帮江儿解穴吧!她眼睛睁得那么大,她一定恨死你了……哦,她也一定恨死我了。”金珍珠紧咬着下唇,比黄连还苦。
龙涉希奇的望着金珍珠,“她恨你什么?你又没吻她?”
金珍珠秀眉紧蹙着,眼眶已经急出两滴眼泪,“唉……你这个人怎么有理说不清!”
龙涉哈哈大笑,金珍珠无奈的转而向铁过奇求助。
“龙二,你该知道这位小姐是岳馆主的千金吧!你这样戏弄她,难不保她爹挑上你威龙武馆……”
“行啦!”龙涉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又摇头又叹气,“我就知道你又会来这套老生常谈,展鸿武馆又怎么样?听说岳家有五个兄弟都娶了名门武馆之女为妻,那么这位千余小姐匹配给我也不为过,说来天下还有什么男人似我这般英雄出少年又武功盖世?我吻她是看得起她,你们别大惊小怪,搞不好她还很高兴。”
“怎么可能?江儿怎么可能会很高兴?”金珍珠急得团团转。
“喂,小姐,麻烦你不要一直转来转去。”龙涉赏她一记受不了的白眼。“我只是打个比方,比方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比方嘛!”金珍珠管他东西南北,反正快点头就对,“现在我懂啦,你快点解开江儿的穴道。”
龙涉扬扬眉,轻慢的笑开了,“好吧,看在你这位可爱小姑娘的份上,在下哪有不答应之理?”于是龙涉终于肯动手为江儿解穴。
穴道才解,没想到江儿劈头就立即用掌朝龙涉打去,龙涉避开一掌,江儿又追一掌,龙涉再闪开那掌,江儿原本要袭向龙涉胸膛的掌风忽然一转,结结实实的赏了龙涉一个热辣辣的巴掌。
龙涉愣在原地,江儿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
“江儿!”金珍珠看得都呆了。
“你这头色浪!恶棍!混球!”江儿咬牙切齿的再补踢两腿到龙涉身上,“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一定割下你的舌头贴在告示栏上,让全天下的人都唾弃你!珍珠,我们走!”
江儿拉起金珍珠火速的奔出茶楼。
龙涉也不站起来,就半蹲在那里,右手抚着红烫的脸颊,露出一抹古怪笑意。
“她的手劲还真大呀!”
铁过奇觉得他简直有病,‘哪你还笑得出来?神经!“
龙涉还在笑,笑得其恶无比,“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有空在这里吟诗作对,不如想想怎么跟你爹交代吧!”铁过专即浇下一盆冷水,“搞不好‘展鸿武馆’正准备要到‘威龙武馆’去踢馆呢!”
龙涉信心十足的摇头晃脑,“不可能,那小美人对我也有情意,她不会笨得上她未来夫家找碴。”
铁过奇才不相信他的狂妄自大,“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去学神算啦?”
“凭我龙二少的第六感!”龙涉拍拍衣角的灰尘站起来,一抹得意飞上眉眼,“你说说看,若是她对我没意思,她干么让我吻她?”
铁过专忍无可忍的纠正他,“拜托你好不好?那是因为你点了人家穴道,她当然只好让你得逞。”
龙涉一派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吧,好吧!就算她给我点了穴道好了,但是就在我吻她之际,我已经清楚的瞧见她双眸中流露出来对我的爱慕之意,那分明是在对我求爱,希望我以一个大男人英明神武之躯来怜惜她,疼爱她。”
“你疯了,我看到的情况明明是她恨不得把你啃烂。”铁过奇莫可奈何的猛摇头忍笑。
龙涉露齿而笑,暧昧不清的看着铁过奇,“打是情,骂是爱,因为太爱我了,所以只好藉由肢体的冲撞来表达她赤裸的情感,她的心、我懂,我的情,她知,我们心心相印、共浴爱河、永不分离。”
铁过奇为龙涉这篇肉麻兮兮的活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但愿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美好。”
“会的。”龙涉眼里燃着两簇誓在必得的火焰,没错,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明天再上岳府去拜访那位俏佳人喽!
第四章
好梦正酣,纵然窗外早已红日冉冉,龙涉却只管换个方向继续睡,他似醒非醒的胡乱抓起被子盖在头上,美梦里那张迷人的俏脸正在对着他笑,笑得非常甜美、非常可人。
清幽的茶楼中,她与他打情骂俏时的身手矫健,颇有巾帼英雄的勃勃英气,此时她那清亮圆润的嗓音正在对他低诉情衷:二爷,你可爱我吗?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后生后世、大后生大后世都少不了你的怜惜,我是你的人了……“
“阿涉!阿涉!”
一阵仓卒的叫喊声惊扰了龙涉发酵中的甜梦,他皱皱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勉为其难睁开眼睛,半吊着眼,责怪与扫兴兼而有之的瞄了床前的龙冰一眼。
“老姐,你别烦了好不好?我在睡觉那!你没事吵什么吵?有空去管你儿子不是很好吗?”
“还有心情睡?”龙冰又好气又好笑,她二话不说,猛然扯下龙涉的被子扔在地上,“知不知道你已经大祸临头?”
龙涉摆出一副无可奈何又要对自己姐姐晓以大义的样子,“唉!我知道一年前你被姐夫休了很不甘愿,也很寂寞,可是你也不能把气出在我身上呀!我又没惹你,你老公的小老婆是他自己去找来的,我可没帮忙。”
“狗嘴里吐出不象牙来。”龙冰懒得跟他吵,“大少爷,知不知道外面什么人来了?”
龙涉一听连忙喜上眉梢的端正坐起,一脸惊喜的问:“难道皇帝也慕你的艳名而来?不会吧!我老姐这么有吸引力?”
龙冰摇头叹气,“你尽管去天马行空吧!待会咱们威龙武馆的招牌被踢下来,可不要怪我没通知你这位未来的英明馆主。”说完,龙冰转身离去。
龙涉手长脚长,才伸出一只手臂就将龙冰给勾了回来,龙冰被弟弟给圈在手臂里动弹不得,她生气的瞪着他。
“放开我啦!”
龙涉犹自嬉皮笑脸,“老姐,生气啦?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划不来,到时候一命呜呼,你心爱的小玉棋免不了被姐夫给讨回去;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变成那样吧?”
龙冰已经忍无可忍,但她的身体被龙涉给挟持住,打也不能打他,踹也踹不到,于是她张口就近咬住他的手臂。
“哇!现在的女性个个都好凶。”龙涉总算松了手,一边想起昨天茶楼里那结实的一巴掌,那可爱又美丽的俏女郎……
龙冰露出一抹战后的胜利笑容,“只有我咬你算是便宜了你,下次再敢诅咒我,我就教玉棋也一起来咬你,让他看看他舅舅是多么不值得尊敬的无聊人。”
“母子双咬?哦,我好怕哦!‘龙涉的样子非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反而是他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真会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冲过去打他一顿泄恨。
龙冰懒得理他,转身朝外面走去,声音听起来漫不在乎却字字清晰的传进了龙涉耳中。
“我最亲爱的老弟,你继续耍宝好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在乎爹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当然不会在乎咱们威龙武馆从今天开始在武术界消失,另外,我想那块被踢下来的招牌或许日后还可以拿来当门槛踏板什么的……”
龙冰走远了。
真不知道这种场面该怎么形容,说磅礴显然怪怪的,说她们阵容坚强嘛……倒又像要去参加什么竞赛似的。
总之,此刻“威龙武馆”外聚集了一堆娘子军和小萝卜头,为首的女子杀气腾腾的扬着浓眉,那一股誓不两立的气势挑明了要来踢馆。
“叫龙涉出来!”江儿一想到龙涉胆大妄为的偷吻行径就怒火冲天,他凭什么吻她?而且居然还堂而皇之的在众人面前这么做!他简直该死!
“岳姑娘,你找我们阿涉究竟有什么事?我是他的姨娘,跟我说也是一样。”樊莲吟轻言好语的问。这些人显然来者不善,她们的旗帜上都绣着“展鸿武馆”的标志,莫非是岳展成咽不下舞狮大赛那口气,所以叫她们来找麻烦?
唉,谁不知道岳家的女子最难缠,瞧瞧她们,一个个那虎视眈眈的架式,像是随时随地准备闯进来砸东西似的,这些人哟……好在龙涉的爹一早就去找老朋友谈事情,否则看到这场面不率先发飚才怪。
“龙夫人,希望您明白一点,我们并不想闹事,得罪我的是龙涉,夫人只要将那下流的家伙交出来,我们就会即刻离开威龙武馆。”江儿下巴一扬,傲气十足的说出来意。
樊莲吟愣住了,下流的家伙——这算什么形容词?
“岳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樊莲吟的脸色也僵了起来,她可不允许有人侮辱她的继子:“舞狮大赛当日是姑娘有错在先,这笔帐怎么能够算在我们阿涉头上呢?希望姑娘自重。”
“要我自重?”江儿双眉一挑,瞬间握紧了拳头,“不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