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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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西北-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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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忠良等人,一个个被说得羞愧满面,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真是无地自容。他们低垂着头,谁也不吭一声,老老实实地坐在谈判桌旁,开始商谈和平解决宁夏的问题。

当天下午2时,即签订了《和平解决宁夏问题之协议》。协议全文如下:
为了宁夏人民的利益及新民主主义国家的建设,双方同意和平解决宁夏问题,协议如下:
一、所有宁夏部队迅速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9 兵团指定地点集中,听候处理。在此期间内,不得擅自 移动。否则发生任何冲突事件,人民解放军概不负责。
二、宁夏一切党政军机构、市政机关、公营企业、牧场、公共财产和建筑及所有武器、弹药、仓库物资、公文、档案等,立即造具清册,听候点交,不得破坏、隐藏、转移、盗卖。所有监狱犯人,听候接收处理。曾经俘去之我方人员,不准杀害,应全数释放交出;蒋系特务机关人员,一律不得放走。
三、凡人民解放军未到达之地区,原宁夏当地军政机关、部队,应负看管物资、维持治安之责,不得发生任何破坏损失事件。
四、在宁夏部队方面执行以上3项条款时,人民解放军方面保证宁夏参加和谈部队全体官兵生命财产安全。
五、为了切实执行以上四条协议,决定双方在银川组织联合办事处,处理以上事项。该办事处由9人组成,解放军方面5人,并指定1人为主任;宁夏方面4人,并指定1人任副主任。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9兵团
司令员杨得志(签名,盖章)
政治委员李志民(签名,盖章)
宁夏方面军政代表
卢忠良(签名)
马天光(签名)
马延秀(签名)
9月23日,马鸿宾致电彭德怀,陈述军队已溃散等情况,请求解放军速派兵进银川,维持治安,并决定当晚派40余辆汽车去横城渡口迎接。
解放军迅速以第191师一部当晚奉命乘车进入银川。
泥泞大道上,一辆敞篷吉普车在飞奔着。大路两旁的田野、庄稼、村舍,皆毁于洪水。到处是无家可归的农人,扶老携幼,在田边望着冲毁的庄稼长吁短叹,哀号连天。
贺龙拍一下小战士的肩头,催促着:
“再开快一点儿,要不然,就赶不上银川的入城式啦!”
小战士加大油门,车快如飞,只是颠簸得越来越厉害了。
贺龙点燃一斗烟,望着远方飘拂的红旗,说:
“这一回,我们真是坐着汽车去银川,追着解放和胜利在奔跑了!只是,还有点儿舍不得丢了我那匹马,那可是一匹通人性的好马呀!”
习仲勋心急意切地说:
“看来,坐车还嫌慢了一点儿。下一回新疆解放了,咱们得坐着飞机赶去接管了!”
贺龙将烟斗握在手里,充满自信地说:
“有这种可能性。”
“只怕咱们还没飞机……”
贺龙哈哈一笑,说:
“这个嘛,你不用发愁!想当初,我贺龙是两把菜刀起的家,如令是坦克装甲车,好威风呀!放心好啦,到时候,国民党会把飞机给我们准备好,说不定还要来接我们,请我们这些人去哩哟!”
两人都爽朗地笑了。
杨得志和李志民站在司令部的门外,呼吸着迎面扑来的新鲜空气,顿觉浑身轻松了许多,真有一种心旷神恰之感觉。
杨得志忽然像想起了一件大事似的,兴奋地大声喊道:
“快!立即向兰州发电,告诉彭总,宁夏已经解放了!”
李志民也高兴地笑着说:
“是啊!彭总正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银川解放了。宁夏解放了。这块坐落在中华民族的摇篮黄河之滨,有17万多平方公里,200多万回、汉、蒙、满等族同胞的土地,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郭南浦老先生为和平解放宁夏做出了贡献。杨得志和李志民以第19兵团领导人的名义,将一面绣有“和平老人”4个大字的锦旗,送给了郭南浦老先生。这4个大字是李志民亲笔题写的。
9月26日,杨得志和李志民率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9兵团司令部进入银川城,马鸿宾先生率领原国民党宁夏军政负责人,以及银川市各民族和各界群众的代表约1000人,聚集南门外热烈地欢迎人民解放军举行入城式。
当日,奉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命令,成立了银川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任命杨得志为主任,马鸿宾、朱敏、曹友参为副主任。同时,军管会发布(解)字第1号布告,责令“蒋马散兵游勇限布告日起,自动向本会投诚报到”。布告贴出之后,溃散的贺兰军和第11军的官兵纷纷蜂拥而来,自带枪械弹药投诚。
银川、宁夏,从此获得新生!

第47章
河西走廊,枪声炮声稀稀落落
甘肃武威。到处是国民党的溃兵在奔逃。
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早已有名无实,如同行尸走肉,只有以光杆司令刘任为代表的一个空架子。
国民党甘肃省政府,一路逃跑,沿途遣散,最后只留得几个人,落荒而逃,窜入新疆。
国民党陇南兵团,除王治岐第119军逃窜到武都外,黄祖埙第91军,周嘉彬第120军,已经是穷途末路,惶恐不堪。
起义时机渐渐成熟。
彭铭鼎首先找到周嘉彬,商谈起义之事。
周嘉彬望着满目皆是的溃逃官兵,说:
“时至今日,大势已去,不投降,不起义,别无他路可择。我很赞同起义。只是第91军黄祖埙部步步紧逼,对我监视甚严。要起义,就得首先设法把黄祖埙这个拦路虎除掉!”
彭铭鼎又来找黄祖埙,以试探的口吻问:
“大局如此严重,怎么办?”
黄祖埙断然表示:
“要投降你们去投降,我姓黄的死也不投降!”
彭铭鼎一见话无法继续谈下去,忙改口说:
“当然,我的意见是如何很好地掌握部队,与胡(宗南)取得联系,与新疆密切配合,团结一致,共同对敌。今后的日子一定很艰苦,应如何做好长期准备,你怎么说到投降呢?”
黄祖埙一听,嘿嘿干笑两声,再没说话。
彭铭鼎清楚地意识到,起义时机虽已成熟,但干起来,困难尚多,首要的问题在于如何收拾黄祖埙这个人。
他又想,副长官兼参谋长刘任,是桂系派在西北的一只鹰大,从日常的接触中,断定他是不可能投降的。但是,刘任平时对黄祖埙的骄横跋扈十分反感,视若化人,二人之间矛盾极大。到了兵退古浪后,黄祖埙更是自由行动,根本不把刘任放在眼里,刘任对此极为恼怒,暗中咬牙切齿。可否利用这两个顽固分子之间的矛盾,寻隙做点儿文章呢?
于是,彭铭鼎便乘机向刘任进言道:
“今后河西就靠这点部队,你是现在河西的最高负责人,黄祖埙这样不听你的话,如何得了!应该趁早去掉黄祖埙,代之以刘漫天。”
刘漫天是第120军第245师师长,对彭铭鼎较顺从,周嘉彬也主张让刘漫天代替黄祖埙。
但是,刘任是一只老狐狸。他虽与黄祖项势不两立,但黄祖埙与共产党对抗到底的决心,却与他是一致的,而彭铭鼎和周嘉彬,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是另有打算的。只要留着黄祖埙,彭铭鼎和周嘉彬要搞什么大的举动,就总有一只拦路虎挡在他们的前面。
刘任瞅着彭铭鼎,不露声色地笑了笑,心里骂道:
“哼!你也想给我玩弄一个借刀杀人的鬼把戏出来吗?!告诉你吧,办不到!”
然而,他口头上却允诺着,只是找借口拖着不办,彭铭鼎和周嘉彬挺着急却毫无办法。
时已至此,大势所趋,但彭铭鼎还有一个错误的判断,认为解放军攻克兰州后,可能转锋南下,先解决西南问题,河西与新疆或许要用和平方式解决。从而在思想上觉得起义之事不必过于操切,可以从容处理,于是,他产生了一个念头:置前哨于乌鞘岭,待解放大军压境时,再与解放军谈判,走一条与绥远起义相似的道路。
但是,事与愿违。解放大军步步紧逼,形势十分严重,彭铭鼎才有点儿着慌带忙起来。特别是周嘉彬,急得坐卧不宁,一日数次,催他从速去掉黄祖埙,果断行事。国民党新疆警备司令部参谋长陶晋初,也从新疆几次打来长途电话,让他与解放军直接取得联系,开始商谈和平之事。彭铭鼎感到非常棘手。
9月10日,彭铭鼎和周嘉彬在武威商定后,打电话把第8补给区司令曾震五从张掖叫来,几个人又商量了一番,就派曾震五星夜兼程,赶赴新疆,向国民党新疆警备总司令陶峙岳报告河西情况。
彭铭鼎神情紧张地对曾震五说:
“你赶到新疆后,告诉陶峙岳,时间不等人,我们最大限度到酒泉即通电起义。你务必把话讲死,我们再不向西后退一步。请他早做准备,不要使我们陷入前后夹击中。”
他说这话,是对新疆马呈祥骑兵第5军的动向,还存在着很大的顾虑。而新疆方面,也把骑兵第5军视为起义的重大障碍。
曾震五出发后,彭铭鼎又来到贺义夫家中,给新疆陶晋初打了长途电话,告诉他曾震五已经动身赴新疆,共商起义之事。
彭铭鼎在电话上对陶晋初反复说:
“玉门关内外形势严重,新疆内部的主战派与主和派之间的斗争也十分激烈,我和周嘉彬商定,派曾震五来新疆,一是报告河西方面的情况;二是公开露面支持陶峙岳总司令起义。我们将积极准备两个师,必要时车运新疆,支持起义。”
他说车运两个师支援新疆起义,只是虚张声势,大造舆论,其实是不可能的事情。
打完电话,彭铭鼎就在贺义夫的家中,计议起义之事。
贺义夫对彭铭鼎十分了解,二人相识甚早,过从甚密,无话不说。他知道,彭铭鼎很早就与共产党人有过来往。
早在江西“围剿”中央苏区时,共产党人王亚之,曾几次来到国民党第8师,找彭铭鼎打探情报。有一次,第8师从广昌出发,正向中央苏区进攻时,王亚之突然又来了。彭铭鼎当时胆颤心惊,生怕事情败露,当即给了他20无路费,并告诉了他一些情况,匆忙将他打发走了。
还有一次,第8师驻守南丰,王亚之又来找彭铭鼎要情报。彭铭鼎不仅给他提供了情报,为了让他安全出境,还护送他过了距南丰20里的百花亭。
1938年,彭铭鼎任国民党第8师司令部军械主任时,贺义夫任干部训练班的队长,部队驻河南灵宝。王亚之来到这里,住了数日才离去。
1939年,彭铭鼎任国民党第1军参谋处长,贺义夫任军部警卫营长。王亚之由地下共产党组织派到陕西华县,找到彭铭鼎。彭铭鼎将他派到贺义夫的警卫营当副营长。王亚之经常跟彭铭鼎和贺义夫谈革命的道理,并介绍许多进步书刊给他们阅读。
1942年,彭铭鼎因与王亚之的关系问题,被胡宗南曾一度扣押,审查很久。贺义夫因此事而被撤免了警卫营长。
1948年,陶晋初到香港拜访李济琛时,会见了共产党在香港的负责人,言谈中,鼓动陶晋初去新疆策动其兄陶峙岳摆脱国民党,投向革命。同年秋,陶晋初被任命为新疆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在赴新疆路过兰州时,他找到彭铭鼎,商定新疆与甘肃互相策应,待时机成熟时,举行起义。
不久,天津、北平、绥远相继解放。毛泽东庄严宣告:摆在国民党官兵面前的只有天津、北平、绥远3条路可走,别无选择。这一讲话,对包括彭铭鼎在内的许多国民党将士,震动极大。
彭铭鼎早在兰州尚未解放时,就对贺义夫私下里说:
“假如兰州不守,青马必窜回西宁老巢。河西走廊西去,地处贫瘠,民族复杂,共产党可能用政治手段解决,不会西去不毛之地。若然,我们可置第1线于乌鞘岭,在武威通电起义义,走绥远道路。”
他为了抓部队,兼任了第120军副军长。本来,他与周嘉彬商定在武威通电起义,但因刘任、黄祖埙等人反对起义,只好拖延下来。
贺义夫见彭铭鼎为起义的事情大伤脑筋,一筹莫展,便出主意道:
“事到如今,别无良策,任何犹豫都会造成无法补救的损失,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刘任和黄祖埙抓起来,采取强硬措施,宣布起义。”
彭铭鼎呻吟一声,沉默良久,最后摇了摇头,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贺义夫的家。
过了两三日,第91军直属骑兵团和沈芝生第246师骑兵团,在大靖起义。黄祖埙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震惊,捶胸跺足,很久说不出话来,只见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青灰的脸颊往下滚落着。
这样一来,武威完全暴露在解放军的强大压力之下,国民党残部不得不继续西逃,。向张掖溃退。
张掖是塞上江南,虽时已初秋,却尚有春意。久别故乡的湖.湘子弟,走到这里,自然不愿离去。他们幻想解放大军,下关中,越陇坂,战兰州,不足两月经历数次大战,行军2000多里,眼下秋阳已淡,西出阳关,或为来春之事了。因而,他们打算趁此机会在张掖喘一口气儿,苟安一时。
就在这时,王震率第1兵团第2军,从青海翻越冰峰雪岭祁连山,克服了千难万险,前卫团因无冬服而冻死数一十人,终于出奇不意,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扁都口,并一举歼灭在扁都口担任堵击任务的国民党骑兵第15旅,旅长王士谊被俘,副旅长董毅被当场击毙。
深夜,刘江得到这一消息,立即打电话叫来黄祖埙,一见面就惊惶失措地说:
“王震率共军突然出现在扁都口,担任狙击的第15旅全军覆灭,旅长被俘,副旅长阵亡……这可如何是好?”
黄祖埙跺着脚骂道:
“狗娘养的!把老子给卖了!我黄祖埙瞎了眼,没看出这两个骑兵团会投降共军,才导致扁都口第15旅惨败!”
刘任见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也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眨巴着眼睛说:
“黄军长,这两个骑兵团背叛党国,人人得而诛之!你不必为此大动肝火,我们应该商量今后怎么办?”
黄祖埙一筹莫展地说:
“其军两路大军会师,我军处于前后夹击之危势,两个骑兵团又背叛党国,第91军失去了骑兵部队,军心动摇,我们还会有什么今后可言?”
刘任长唉一声,说:
“不如连夜西撤,到了高台,再作打算。”
黄祖埙哑着嗓子说:
“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国民党陇南兵团残部,只好又放弃张掖,连夜向酒泉方向逃窜。
在张掖时,刘任和黄祖埙勾结起来,狼狈为奸,企图对彭铭鼎和周嘉彬下毒手。但是,由于王震率左路军突然西出扁都口,眼看就要切断西逃的退路,刘任和黄祖埙一时慌了手脚,连夜西逃。
逃到高台,刘任和黄祖埙又企图利用这里的既设阵地,最后垂死挣扎一番。于是,他将第91军和第120军的残部,布防在高台一带,梦想负隅顽抗。
刘任在夜里的西逃途中,乘坐的小车与一辆卡车相撞,差点丧生。他心里一直怀疑,这次车祸,一定是彭铭鼎事先策划的,企图陷害他。因而,他对彭铭鼎又怀恨在心。
一到高台,身上和头上都缠着绷带的刘任,慌慌忙忙宣布了一条命令:第91军军长黄祖塌升任河西警备总司令;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参谋长彭月翔升任参谋长。
彭月翔原为第二副参谋长,主管后勤,排在第一副参谋长彭铭鼎之后。刘任的这一手,显然是针对彭铭鼎和周嘉彬来的。
周嘉彬听到这一命令后,非常恐惧,连夜乘车直接跑到酒泉机场。在刘任和黄祖埙的压力下,他决定逃跑。
他在机场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跟彭铭鼎打个电话,告别一下。
周嘉彬要通电话,开门见山地说:
“我到了酒泉机场,我要走了。”
彭铭鼎吃惊地问:
“为什么?”
“我不搞了。”
彭铭鼎十分恼火,生气地说:
“两人干的事,你走了怎么办?”
“你一人干吧。我就要起飞了。”
彭铭鼎双手抓住话筒,真想叫喊一通,大骂他几句,但是,电话断了。
刘任和黄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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