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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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推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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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的话,就先把单据放在我这里,或者请你们销售部会计来对账。”

  “以前都是张会计经手的,我放心,放心。晚上有没有空啊,王总、张会计,一起吃饭啊。”

  王银山今天心情很好。因为昨晚有个客户给他送了一个清朝咸丰年间的香炉。他自己不信神也不理佛,只是有点怕鬼。世上那有什么神仙,有钱就可以过神仙的日子。他的岳母是观音菩萨的忠实信徒,香炉就孝敬了她老人家。妻子为此着实同自己恩爱了一晚上,这不,刚起床,丰盛的早点又在等着自己。女人嘛,就是眼皮子浅,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你妈都七十九了,身子骨比我爸还好,耳不聋眼不花,自己洗衣做饭,难得啊。”

  “好人有好报,妈她一生吃斋信佛,心里善良。她每天还为你祈福呢。”

  “她身体好,是因为她爱劳动,不像你,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你看你浑身的肉。”

  女人的身材上下几乎一般粗。“你嫌弃我丑,嫌我老了,是不是?难怪经常半夜三更才回家,不是喝醉了就是喊累,你说,你外面是不是养女人了……”

  王银山那还有心思吃早餐,夹起皮包就&;#63947;。杯子摔在了地上,女人哭声里夹着骂:没良心的东西,老娘我……

  刚跨上车,就接到办公室小李子的电话。生产车间的主任被工人打了,人在医院。简直没有王法!在银山公司,我王银山就是王法!

  王银山操起手机给民警中队的陈大伟打电话。“伟哥,你给我拿个人。”“什么人得罪了王总?帮得上忙的兄弟二话不说。”话是这样说,但派出所不是你王家开的。“我公司一个工人,把我手下的车间主任给打了。”

  王银山赶到公司时,打人的工人已经被派出所带走了。他带着小李子去医院看被打的孔主任。“在我的公司居然敢打人,以下犯上,这个人要开除,不管什么原因。至少罚款一千。”

  “据我了解,是孔主任先动手的,还有两个工人帮衬,孔主任也就擦破点皮,打人的工人伤得更重。”李主任解释。

  王晓兰在审查肖平的报销单时,发现有一张支出证明单,上面写着:2008年3季度业务费,532180元。后面没有任何凭据。这个业务费是个什么东西?

  张会计解释说,公司每个季度按销量给客户一定的回扣,具体怎么算出来的,她也不清算,以前都是见李副总的签字就付现金。详情你问李副总吧。

  王晓兰于是打李凤娇的电话。李凤娇在公司办公室呆的时间,一个月加起来也可能不会超过五天。公司统一办理了一个集团电话网,网内电话通话包月,每个手机每月10元。所有干部都必须使用公司集团网手机,并24小时保持开机。几乎所有日常事务都是通过电话来处理的。

  此时的李凤娇还未起床,她是夜猫子,经常是晚上二三点才睡,中午十一点才起床。而王银山则不同,自小养成了早起早睡的习惯。早晨七点出门喝早茶,中午一点到两点关机睡觉,晚上十点已入梦乡。

  银山公司没有小食堂。用王总的话讲:人人平等,反对官僚。工人们舍不得吃好点,苦就苦了所有的干部。每餐两块五,两样大盆菜,都是过季青菜,油少盐多,吃完,碗用水一冲保准干净。

  王晓兰名义上是财务总监,但毕竟还是打工的,不像李凤娇、王银山是老板。来银山公司二十天,她瘦了三四斤。原来想方设法减肥,效果总不明显,现在是不减都不行啊。

  王晓兰喜欢用叉子吃饭。觉得有一种吃西餐的感觉。她叉起一片窝苣,小心地咬掉没有削干净的硬皮丝,嚼起来不脆反倒有些老。她又挑了挑两寸长的窝苣叶,上面附着不少干辣椒籽,叶尾还有点发黄。今天中餐所谓的两个菜,一个是辣椒炒窝苣叶,一个是肉皮炒窝苣片。还有一个紫菜鸡蛋汤,工人们都叫它“神仙汤”。意思是喝多了这种汤,人都站不稳,会像神仙一样地飘起来。再厉害的打捞高手,也不可能捞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内容,除了大汤桶面上的油花花,再就是一个字:咸!

  “喂,王总吗,我凤娇姐啊,吃饭没有啊,我过来接你,一起吃啊。”王晓兰对李凤娇的过份热情心存疑惑,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正想找她问问业务费的事,就答应了。

  李凤娇对吃穿住是有一定的讲究的,何况王晓兰又是她刻意想拉拢的对象。她们将车开上北江大堤,在江湾沙州的下游有三条食船。这三条船分别是天鹅号、鲸鱼号和丹顶鹤号。这三条美食船在东江省都是有名的。

  北江,像尚未熟透的仙女,横卧在南粤大地,玲珑的曲线如丝带一样飘逸。碧绿的江水,在春雨后更显得柔情蜜意。

  二位美女踏上天鹅号,在临窗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靓崽送上了两盅鱼翅,一条清蒸百花鲈,半只清远鸡,一份清水菜芯。

  “食堂吃不习惯吧?要不同我一起开火啊,反正你伯伯不同我一个锅吃饭,他同天华一起吃住,我一个人,有你这个伴也热闹点。”

  “谢谢你的美意。你是老板,我吃住在厂,上下班也方便。”

  “那是。我也是喜欢自在,怕拘束,才搬出来单住的。并不是像有的人乱绞舌头所说的那样,我还不是经常去你伯伯那过夜。我应酬又多,晚上睡得晚,爱睡懒床,跟你伯伯作息时间有冲突。”

  “为什么不开个小食堂,搞些小炒,工人相吃好点,也有个地方化钱。”

  “我一早就是你这意思,犟驴王银山不准,我还跟他吵过。工厂离镇上远,上街不方便。干部生活应该开好点,工厂毕竟是他们在看着,我是很少去厂里的,你伯伯更长年不去。”

  “伙食不能开得太差,公司应该适当的补贴,不能完全要职工自己掏生活费,你说呢,李总。”

  “叫我凤姐,李总李总多生分啊。你这意见好,下次开例会时可以提,我会全力支持你。你看你,才来几天就瘦了不少,多吃点多吃点。”李凤娇殷勤地给王晓兰挟肉挟鱼。

  “李总,哦凤姐,肖总今天来报业务费。”这时王晓兰的手机响了,是肖平打来的。“王总啊,晚上有没有安排?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王晓兰用眼睛请求李凤娇,李点点头。“行啊,都有谁啊,我同李总一起来。”凤娇摆手想阻止,但话已出口,来不及了。“那个李总,是不是李副总?那,没问题。我也叫上我哥。订好房再通知你,拜拜。”

  “多少钱?肖平这次的业务费多少钱。”

  “五十三万多。肖总说晚上请你吃饭,还有王总。”

  “这么多。我没签字啊。你付钱了?”

  “还没有。手续不完善。只有一张白纸支出证明单,没有明细单据。我正想请教你。但王总已经签字同意报销。”

  “王银山?他凭什么签字?财务不是他分管!”李凤娇一想,现在财务也不是自己主管。不行,我一定不能放弃监管财务的权力。

  肖平打电话来请李凤娇。李总当然有重要事件,不能赴约了。晚上在李凤娇的安排下,王宝富请客,家宴,特邀王晓兰参加。肖平的约会只好改期了。

第四章 老油条两面不是人
王晓兰想不到的是,销售部53万业务费,在伯父眼里只是小菜一碟:不就50万吗,争什么争。晓兰你把钱付了。

  “和气生财,亲情无价。都是一家人,争什么争。谁再争,我就收回他的股份。别把钱看得那么重。钱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钱干嘛!”老头子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或许真把钱这个字看透了。上亿身价,对一个死之将至的老人来说,仿佛是远古时代的事情了。

  家宴上,王宝富对财务管理权限重新进行了划分。审批权由王银山、李凤娇共同签字,意见不统一时由王晓兰请示王宝富定夺。

  王晓兰明白了,自己这个财务总监是虚有其名。王李二位老板签字后,负责执行就是。最让自己不可理解的是,肖平一张白条就可以领取53万现金,这完全不合符财务手续。

  “什么财务手续不手续,银山公司爹说了算。”王银山言下之意,在银山公司他就代表法律,不过要等老头子仙逝后才完全生效,但这样的日子眼看就不远了。老不死的。

  李凤娇接到花山意万油料有限公司孙老板的电话时,她正在自己刚筹建的会所做美容,进行全身喷雾保温。

  “哟,孙老板,你打电话真会选时间哦。”

  孙意听着李凤娇的软语,很不受用。大声说:凤姐,怎么回事嘛,我的油没问啊,质量一直都很稳定,怎么说不用就不用了呢?

  “老油条,你说清楚点。我没听明白。”孙意经营重油等燃料油多年,为人圆滑,所以外号叫“老油条”。还别说,他本人就爱吃油条豆浆。

  原来是银山工厂已经通知他,他的调和油质量有问题,杂质多。叫他暂时不用送油了。今天送去的30吨也退回来了。

  好啊,你个小山子。跟老娘较上劲了。李凤娇第一反应就是:王银山在搞鬼。她拿起电话,也不问青红皂白,先把管仓库的姐姐李凤仙骂了一顿。

  李凤仙在自己妹妹面前是百依百顺。人一旦有了钱,钱比人大。她这个做姐姐的仿佛成了妹妹的小媳妇。虽然平时妹妹对自己很好,房子车子,连小孩上大学的钱也是她掏的,自己一家人,要不是有这个强势的妹妹,只怕如今还在贵州乡下种地哟。但妹妹这几年的脾气是越来越大,发起火来不看场合,真让人受不了。就拿这次油的事来说吧。生产部的经理突然通知自己,昨天来的油质量有问题,不能再收了。已经改订其他公司的油了。她问是谁决定的,她妹知不知道。总经理决定的,叫你收那家的你就收那家的,问那多干什么,真是。她意识到出事了,赶紧给妹子打电话,但一直关机。她这个妹妹每天不睡到吃中饭是不会起床的。自己打了二三十次电话,没打进,谁知她怎么就知道了这事呢。唉,眼泪只好往肚里吞呗。

  李凤娇电话同王银山勾通了几次,王银山一个字,咬定意万公司的油质量有问题。两人就在电话里吵了起来。都烧他的油二三年了,一直很稳定,怎么会突然出问题呢?有化验报告!什么鬼报告,我又看不懂!你要相信科学!科你个头!李凤娇,你嘴干净点!怎么啦,老娘就骂你个龟儿子。五银山就摔了手机。

  李凤娇只好通知她姐,没有她的通知,进厂的燃料油不准开进仓单。我倒要看看他王银山买进的油怎么入账。

  两边僵持不下,可急坏了孙意。银山公司一个月用他600吨油,利润就是二十多万啊。有钱不赚,傻瓜才会跟钱过不去。怎样才能挽救败局?孙意想起了一个人:肖平。对,肖平不是王总的大舅子吗。

  “肖总啊,我是老油条孙意。红叶山庄最近来了一批江西妹,水灵得很啰。”

  “看来我们得去踏踏青啰。”

  “能不能叫上王总啊,我想请他吃个饭,怕请不动他,所以才借重你啊。”

  “我说哩,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好吧,我先替王总答应你,等电话吧。”

  老油条摆平了王银山,当然也忘不了肖平的好处。做人嘛,要想得开,别把钱看得太重,就当一个月没做生意没赚钱嘛。眼光要放远点,所谓放长线才能钓得到大鱼。他自我安慰着,不过内心象是掉了块肉似的痛。最可气的是肖平那王八,见了女人就象猫见了鱼似的,瞳孔放大。要双飞燕。两个小费就花了一千。花他老油条的血汗钱一点都不心痛,还为两个妞点什么饮料,好家伙,一杯一百八。他妈的不是抢钱吗。

  王银山这头算是搞定了,但也不能忘了姑奶奶李凤娇。王银山是从来不喝酒的,当自己跟肖平拼到七八成醉时,他才阴阴地说:孙老板好象跟我们李总很熟哦。说得孙意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怎样回答他。你说不熟吧,交往了二三年,生意上往来那没交情的。说熟吧,似乎就有那么点不干不净的关系。

  “我们是生意上的朋友,熟。老朋友了。大家诚信做生意,共同发展。以后就全靠王总关照小弟了。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水里火里,小弟义不容辞!”

  “好,义气。前一段时间的油呢,主要是你的质量有点问题,你改进一下,我决定还用你的。你是老朋友了,我相信你。不过,李总好像因你的事,对我有些误会。”

  肖平就告诉他,李凤娇不让前一批油入库。解铃还得系铃人。这算什么事?孙意又得破费了。既然王银山这边没问题了,李凤娇也是吃醋的主。于是,孙意买了一张一万元的购物卡孝敬李凤娇。

  “凤姐,王银山已经用我的油了。前一批油,你大人大量,给他办入库了吧。和气生财嘛。他那能有你这般大量。”

  “那是。老油条,你越来越油了。做生意跟玩女人一样,后院不能起火啊”

  孙意有一个泼辣的老婆,他本来是靠着岳父起家的,他所以怕老婆,也最讨厌别人笑他软蛋。他脸上傻笑着,心里却恨不得*她。

  自此以后,银山公司两家燃料油就交叉着用,双方彼此压价,利润空间越来越小。这是孙意完全没有料到的。而且结账的时间由七天改为月结。王银山吃肉不吐骨头,李凤娇吃葡萄也不吐葡萄皮。其实,这样的结局不是王李二人的本意,是财务总监王晓兰力主建议的结果。

第五章  一千万与一千元差别不大
王银山决定在清明节回老家去,给抚养他成人的奶奶重修坟茔。因分红的事,他同父亲王宝富闹得有点不愉快。

  按现有的股份,他占40%,父亲王宝富占30%,他的同父异母弟弟,6岁的王天华占30%。按照企业章程及内部协议,父亲王宝富具有51%的表决权,王天华30%的股权暂由李凤娇代管至王天华年满18岁时止。实际的决定权完全还控制在父亲王宝富手中。

  王宝富已内部宣布,今年分红一千万,王银山、王天华、王宝富各300万,李凤娇100万。

  李凤娇,她凭什么分100万,按股权比例,这100万应该分给王银山。王银山当即站起来反对:我不同意!王宝富却心平气和的说:就这么定了。这是我个人的决定。

  王银山到了HB洪山老家,王宝富才知道消息。“银山,你跑到洪山去做么子。你是总经理,这大的一个厂,全指望你。你以为还是三岁的孩子,你四十五了,你大姑娘都快大学毕业了。”王宝富声音不大,但语气冷峻。

  “我想我奶奶了,我想给她老人家培培坟。”王银山站在长江北岸的冷风寒雨里,几乎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

  王银山的哭腔勾起了王宝富无限往事。老王家三代单传,就自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父亲三十不到得血吸虫病死了。自己要随解放军南下当兵,母亲将自己锁在土坯房里,自己跳窗跑了。转业回家当村干部,搞大了妇女主任的肚子。媳妇跟一个收棉花的私奔了。自己走南闯北的,到过越南、缅甸、俄罗斯,什么没干过。银山基本上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自己刚刚安定下来,开了厂当上了老板,还没来得及接她老人家来享享清福,母亲就永远地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如今,一家人都在花山,她老人家的坟还孤伶伶地飘渺在江北的烟雨里。每念及此,王宝富心中的痛宛如虫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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