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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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顶-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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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把钱拿去,”赫曼一边说着一边将钱塞到尼克的手里,“你必须征服Crew岩壁。”

    “不,我不能拿。”尼克有些结巴。

    “你必须接受,”赫曼用他浓重的奥地利口音斩钉截铁地说,“你离目标那么近,如果放弃你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了。我现在年纪大了,无法再攀登最高峰,但是你不一样。或许我可以帮助你,你必须接受我的钱。”

    尼克极不情愿地接受了他的赞助,重新回到了公园。这次努力就好比向奥运会金牌冲击,尼克一鼓作气向岩壁的最高峰冲去。他的感觉非常好,但是就在到达终点前,他突然听到一声令人刺耳的声音——他在移动登山鞋时不慎将最主要的支点踩坏了。

    这一情景仿佛电影一般,片中人物在梦中试图抓住某样东西,但是任凭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眼前消失。尼克也是如此,他感到峰顶在渐渐远去,而地球引力将他拉向空中。保险带一下绷直了,尼克知道刚才或许用力过猛。现在,失去了可以踩脚的支点,要完成此次攀岩将更加困难。

    “我几乎想放弃,”尼克说,“但是赫曼和我的朋友对我非常信任,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无论有没有支点,他毅然决定坚持原来的计划。此后的数个月他一直在积极准备。就在冬季来临、四周开始下起大雪时,尼克决定作最后一次尝试。气温的骤然下降使他的双手几乎麻木,但是他的信念却更加坚定了。一步一步,他终于登上了顶峰,实现了心中的梦想。

    “我从这次攀岩活动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尼克在三年后回忆这段往事时不禁感慨万千,“但是这些体会与登山没有多大关系。我领悟到一个人的力量永远是有限的,只有在他人的帮助下一个人才能达到事业的最高峰。这是我永生难忘的一课。”

    于是,攀登Crew岩壁不仅仅是一次探险活动,更是领悟人生的课堂。在尼克看来,最重要的并不是登上岩壁之巅,而是一路上不断挣扎所体会到的东西。“是那段经历而不是成功本身使我更加完善。”

    我也是一名攀岩爱好者,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历史。也许我永远不可能像尼克·萨伽一样能征服难度系数高达5。14的岩壁,但是我对人生和事业的态度与我登山的经历是密不可分的。记得在我十来岁的时候,继父替我报名参加攀岩培训。但是我并不领情,哭喊说“我宁愿读书”。然而第一天上完课,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生的挚爱。我是在科罗拉多的波尔特长大的,这里有全世界最棒的攀岩中心和攀岩教练。申请大学时,我毫不犹疑地将斯坦福大学作为自己的第一选择,砂岩的建筑和适宜的气候深深吸引了我,我可以长年进行攀墙练习。(攀墙是斯坦福大学登山俱乐部的一项传统,该俱乐部甚至出版了一本校园攀墙指南。)有一天,我正准备翻越哲学大楼那座至今尚未有人尝试过的高墙时,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荣誉哲学教授约翰·戈西。“柯林斯先生,难道你认为这是解决存在困境的最佳答案吗?”我把这次攀墙活动命名为“康德论证”。

    对我而言,攀岩是终极教室,这里能找到人生每个层面的启示,包括经营、管理、领导艺术和科学研究。这种运动通常不给出错的人第二次机会,死亡将终结一切学习。但是我一直很幸运,不仅逃脱了错误的惩罚,而且还学到了对生活和工作都非常有用的启示。这五条经验是:

    1.攀岩可以“落败”,但不能“失败”:不登顶也能获得成功;

    2.今天攀登明天:成功源于改变你的思维框架;

    3.区分概率与后果:成功源于理解真正的风险;

    4.寻找最佳拍档:成功源于遵循“首先是谁,然后是什么”的原则;

    5.不要混淆运气与能力:别让成功杀了你。

    不登顶也能获得成功

    攀岩可以“落败”,但不能“失败”:

    不登顶也能获得成功

    我与友人麦特走过山径弯道停了下来,一片壮丽的岩石挡在前方,光滑陡峭,一道指尖大小的细缝将弗兰特山脉一座略微外突的银白色花岗岩壁一分为二。“你看,这就是我把它称为水晶球的原因。”迈特指着岩壁上方离我们50英尺棒球大小的一处硅岩握点。

    我们向上抛出绳子,开始现场首攀。所谓现场首攀,是指在没有任何路线资料的情况下,不借助任何人的帮助一次性成功完成登顶。在你之前,也许有其他人已经攀登过这条路线,但是他们没有给你提供任何信息,告诉你如何攀登最艰难的部分,甚至你没有亲眼见过其他人进行类似的尝试。换言之,这一路线对你而言完全是一张白纸。现场首攀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在途中掉下,那么你就永远失去机会。

    距离水晶球还有10英尺处,我的脚开始不稳,踢落了许多小石头。我弯紧大拇指,双手勾住一处凸出的岩壁,口中念念有词:“要是手指头再细一点该有多好。”现场首攀的兴奋使我在每一个握点都抓得太用力,就像紧张过头的长跑选手,起跑速度过快以致后半程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你做过引体向上的试验,你也许可以体会竞技攀岩的难度。在你做第一个引体向上动作时,你感到很轻松,仿佛自己有使不完的劲。但是当你逐渐接近极限时,原本感到很轻松的动作却变得异常困难。此时,如果你从横杠上下来休息一两分钟,你还可以很轻松地完成两三个引体向上动作。但是,如果一口气完成所有动作,你就会有一种撞墙的感觉,即使意志力再强,你也很难继续下去。

    竞技攀岩与引体向上十分相似:这是一场需要你在消耗所有能量前到达顶点的赛跑。第一、第二和第三次向上移动还算轻松,但是以后逐渐艰难。(右手从一个握点上升到另一个握点算作一次移动。)我们知道,在攀登陡峭的路线时,“记时”从你离开地面就算开始。你可以在此前舒展手臂,活动身体。

    “深呼吸,吉姆,你要放松。”麦特的声音让我稍感镇定。

    我慢慢放松手指,调整呼吸,但心中还在翻滚,“我该用右手还是左手呢?如果出现差错我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但就算这一步能走对,我也没有绝对把握有足够的力气爬到水晶球。如果到不了那里,就无法将绳子挂入下一个保护点来固定。我应该下坠多远?麦特是一个很好的保护。我希望已经检查过绳结。天哪,我的手指受伤了。但是这是现场首攀,千万不能掉下。我只有一次机会。但是如果抓不住的话,我将重重地摔下。即使这样也没有什么,我只是飞向空中。它虽然可怕,但应该是安全的。还是做吧。我怕失去什么呢?我能不能先右后左?但是不管怎样,我不想摔个大跟斗。”

    犹疑中,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

    “好吧,麦特,我决定了。”

    右手水平侧拉,左脚移向壁缘。

    糟糕,应该用左手去抓壁缘才对,我把身体朝左方移去,想抓住任何凸起的岩壁或石头,好让右手赶快往上挪,再用左手抓壁缘。我把右手手指压在一块朝下的岩角上,但这种角度很难侧拉。眼前,我的成功概率不到20%。如果继续行动,势必会坠落,一落就是20英尺;就算真能往上爬,在没有另一个岩栓扣住绳索的保护下,爬得愈高,坠得愈深。

    “下降!”我对麦特大喊。

    “不!”他大叫,“你只剩三组动作就到水晶球,你一定能做到!”

    “下降!”我再喊了一次。

    说完,我就松了手,沿绳下坠。我悬在绳索上大约十分钟,逐渐恢复体力,然后荡向岩壁,这次我抓住了每个握点,顺利地爬上山顶。但是,这不能算是完成首攀。尽管我是在同一天晚些时候,一口气从下方登顶成功,但是我知道我还是失败了。不是败在攀登上,而是败在心里。当需要全力以赴、当机立断的时候,我竟然松手放弃,我其实选择了“失败”,而不是“落败”。

    失败与落败,两者只有一字之差,却意义重大。选择落败,意味着你虽然不能登顶,但是你从来没有放弃。尽管面临各种困境,你仍然全力以赴。我们只有在选择落败而非失败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真正的极限。没错,我只有不到20%的机会爬到水晶球那里,但是因为我选择了放弃,因此我永远不可能知道实际的结果会是什么。或许我还可以使出其他本领,或许我还有力气多做一组动作,又或者正如我后来发现,下个握点其实很容易抓稳。难就难在这里。首攀的过程中,你不可能知道下一个握点抓起来是否更困难或更容易。也许正是其模糊性,使人难以全力投入。

    我的一位人生导师、设计大师莎拉·里托·登布尔曾经送给我一幅壁挂,上面写着她在1992年产业设计基金会演讲时的名言:“如果不尽力一试,你不会知道极限在哪里。”

    登布尔是斯坦福大学商学院变革流程实验室创办人,她以担任康宁和3M等大公司的设计顾问而闻名,被形容是“CEO的产品设计开发秘密武器”。她有一次告诉我,她有些最好的设计概念,便是在快要失败,却又不肯就此放弃的那一刻诞生的。当然,大部分快要失败的设计,最后还是失败了。但偶尔总会有一次,因为不肯放弃,她把自己推向全然不同的新境界,非凡的创意就此产生。“这就是突破,”她说,“你必须走到失败的边缘,激励自己坚持下去,才能走出不一样的境界。”是落败而不是失败。

    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那些企业常青树,我看到了许多优秀的领导人都是依靠本能领悟出了这个道理。达尔文·史密斯在面对“落败还是失败”的抉择时,作出了关键的决定,从而帮助公司走向卓越。一百多年来,金佰利的业绩始终平庸,其主要业务来自传统的造纸业。史密斯深知,疲软不振的金佰利要改头换面,最好的机会就在消费用纸领域。但是公司在这一领域的业务非常小,而且市场上现有的“舒洁”品牌就像可口可乐和施乐一样已经家喻户晓。为了展现破釜沉舟、誓不回头的决心,史密斯决定把传统的工业用纸厂全部出售,再把资金投入消费用纸,正面迎战司各特和宝洁等大敌。华尔街嘲笑他,财经媒体称这是一次最愚蠢的举措,市场分析家提出了最严厉的批评。在许多人看来,一家平庸的企业向行业巨人发出挑战书,这无疑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但是史密斯的决策成功了。金佰利一跃成为全球领袖,其8个产品系列竟然有6个远远领先于宝洁公司。

    用登山的行话来说,史密斯放弃了“要求保护者收紧绳子,将他慢慢放下”的选择。当然,金佰利没有100%的成功把握——要将领先者拉下马来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史密斯很清楚,通往成功的惟一路径,就在于全力以赴,宁愿落败也不放弃。如果缺乏这种全力以赴的精神,金佰利也许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卓越的公司。

    现在的我,将人生视为一连串落败或失败的抉择。如同现场首攀一样,人生的下一个握点往往模糊难辨,这种模糊性让我们退缩,无法全力以赴,于是我们在心里认输,松了手。我们宁愿安全地落下,也不愿冒着可能摔落的风险,继续向上攀爬。但是就像大多数攀岩运动一样,生活中的落败虽然可怕,但并不危险。如果是创业,或者出版一本新书,落败绝少代表毁灭。最重要的是,发现自己真正极限的惟一方法,便是勇敢地面对落败,而不轻言放弃。

    我今年45岁,抓住石头向上攀登的动作,做来已不再像20岁时那么强劲有力。然而这些年来,我深深领悟,体力上的流失,可以用心智力量的增长来弥补。所以我继续行走在穷山绝壁之间,寻找落败的机会。我甚至重新定义了“成功”的含义——不必非得登上顶峰,重要的是我有没有全身心投入。我在自己的掌上电脑中记录了去年一年尝试的现场首攀,详细信息如下:

    请注意,我在计算“成功率”时不仅包括了登顶的次数,而且也包括了全力以赴后落败的次数。最近一次攀岩之旅,我没有一条路线顺利完成攻顶,但那却是我历来攀岩最成功的经验之一,因为每次尝试都勇敢地向上爬,坚持爬到落败。回家的路上我特别高兴,那天,我的意念是坚强的,不像多数日子里那么软弱。也许在最后,攀岩不是为了征服岩石,而是为了征服我们自己。这也正是我们要勇于爬到落败的原因。

    跳出原有思维框架——即通过改变你的思维方式而不仅仅是提高生理能力——是我在登山这一大学堂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但是区分失败与落败并不是我们需要跨越的惟一心理鸿沟。有时它也意味着“迈向”未来,从未来看今天。

    改变你的思维框架

    今天攀登明天:成功源于

    改变你的思维框架

    1978年,我迷上了一条名叫“创世纪”的攀岩路线。那是埃尔多拉多大峡谷一百多英尺高的红石峭壁。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人徒手攀登过。所谓徒手攀登,就是不借助任何外力,只利用手、脚、自然岩点完成整个路线的攀登。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来自东海岸,身高达6。2英尺的约翰·布莱格向“创世纪”挑战。他先爬上一处平坦的前倾岩壁,然后猛然往上一跳,他的手碰到了上方岩壁,但是刚刚停留了一秒钟不到突然松开,整个身体坠落了25英尺后才被绳索撑住。布莱格继续尝试了数十次,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最终不得不选择放弃。“就是没办法抓得太久。”他说。

    但是我的想象力由此被点燃了。“既然他能抓住握点一秒钟时间,那么这座岩壁还是可以攀登的。”那一年,在回学校念大三之前,我决定进行尝试。但是,无论我怎样努力,就是抓不到布莱格曾经碰到的那个握点,因此更谈不上下一个握点了。

    我在心里不断默念着那些握点,回到学校后,我发现斯坦福校园也有一垛与“创世纪”类似的建筑墙。我在上面开辟了一条名叫“种族灭绝”的训练路线。取这样的恐怖名字,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创世纪路线的凶险。在课余期间,我反复训练,还在上衣口袋里放了一根针,专门用来刺破手指磨出的水泡。但是,无论多么努力,当我在圣诞期间再次尝试“创世纪”时,我依然铩羽而归。我虽然身强体壮,但是心理上却被这条路线无人能徒手攀爬的纪录所恫吓。我必须改变自己的思维框架。

    但是如何改变呢?

    我在研读攀岩历史时,找出了一种模式:凡是被某一代攀岩人士认为“不可能成功”的路线,通常两代之后,就会变成“没那么难”。在20世纪60年代,难度5。10的路线对于登山者而言几乎是永远无法逾越的一道鸿沟,但是到了70年代末,顶级攀岩者只是把它作为挑战其他更难路线之前的热身练习。其他运动项目也大抵如此。例如,1英里中长跑世界记录被保持了10年之久,似乎没有人能打破4分钟的极限。但是就在1954年,罗杰·班尼斯特将原来的4分10秒世界记录整整提高了6秒。到了70年代末,当我尝试“创世纪”路线时,这一世界记录已经被提高到3分50秒。

    因此,我决定跟自己玩一个心理戏法。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最有天分、最强壮、最大胆的攀岩者,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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