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记- 第111部分

197章　开面饺

　　　　看赵氏难受，芸娘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默默的安慰着她。

　　　　“姥姥，咱们都歇息了吧，时候已经不早了，明个怕是很早就得起呢。要是不歇一会儿，会受不住的。”

　　　　芸娘说了一声，她觉得赵氏的情况不是很对劲，她得回屋劝劝。

　　　　“那中，都回屋吧，多少眯会。”

　　　　秦氏点了头，明日得忙一天，不歇会确实受不了。

　　　　芸娘扶着赵氏回了屋子，赵氏很沉默，若是以往怕是要告诫芸娘让她别和陈致远走的太近，可今日她只呆呆的坐在了牀上。

　　　　“娘，别想了，过去的就过去的，咱们总得往前看，以前您恨姥姥，您在家里也过的不开心，可您现在知道了实情，虽然心里失望，可您和姥姥和好了，知道了姥姥疼您的这份心思，不比什么都强吗？”

　　　　芸娘说道这里，歇了一口气又道：“您想想咱们刚回来的时间，姥姥家里别说肉了，连吃菜都吃不上，可现在呢，咱们开了铺子，顿顿吃好的，姨娘被赎出来，现在要嫁人了，舅舅有事做，不用担心拿不到工钱，栓子有书念，家里有余钱，走出去腰杆也硬了许多。我相信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也会越来越有指望的，若是等栓子大了，考中一个功名，那咱们家就算是读书人家了。您说是不是？”

　　　　芸娘开解着赵氏，赵氏此刻心情不好，说点好的，能让她开怀些。

　　　　“芸娘，我、我……”

　　　　赵氏有些情难自禁。

　　　　“娘，我知道您心里难受，年轻时间的一段时光对于您来说是美好的。是难忘的，最后却得知一切都是假的，自己喜欢上那样一个禽兽，任谁都受不了，可是娘，您总算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以后不会再上他的当了，这样也算好事，您为了这样的人难过值得吗？”

　　　　芸娘也有些感叹，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上的人，那种滋味，自己懂。

　　　　“可今日他……他做下了那样的事，娘还怎有脸见人，是娘连累了你。”

　　　　赵氏是古人的思想，觉得自己清白有辱。心里愤恨难平。

　　　　“娘，我知道，可他毕竟没真的如何，况且他成了瘸子，也算遭了报应，您不要再想着了，就当今个晚上被狗咬了一口，忘记这事吧。要是您总记挂着，就会放不下。那样不仅苦了您自己，我们看着也难受。您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别人说了闲话，我们听着是难受，可日子别人是不能替我们过的，只有我们自己家人才会心疼自己家人。只有您放下了，我们一家齐力才能把日子过好。”

　　　　芸娘说道这里，看赵氏还是低头垂泪，暗自叹息了一声道：“娘，姥姥和舅舅他们虽然是我的亲人。可我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只有您和我才是骨血相连，若是您不爱惜自己，若是您想不开做了傻事，那芸娘在这世上便会没有了依靠，那我忙活什么呢，赚再多的钱，没有了依靠，过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芸娘的话让赵氏一怔，没有了自己，芸娘就没了爹娘，那她心里一定很苦，自己不能这样丢下芸娘不管。

　　　　“只是我活着总是连累你，我这名声，到时间你连说个好婆家都不能。”

　　　　赵氏拉着芸娘的手，拉的很用力，她觉得愧对闺女。

　　　　“瞎说，您是我娘，有您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做什么都有劲，我才有信心把日子过好，没有了您，我便是飘零的叶子，没有根，孤苦无依，娘啊，至于婆家，我不在意，若是他真的喜欢我，他不会在意这些，若是他在意这些，那我要这样的婆家做什么，您不必担心这个，只要您好好的在我身边，好好的过日子，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芸娘和赵氏说的是心里话，两世为人，她真的需要亲情，她不求富贵，只要亲人在身边，一家和睦的过日子就够了。

　　　　“芸娘，我的芸娘。”

　　　　赵氏一把搂住了芸娘，低声哭了起来。

　　　　不过她这次哭是发泄，芸娘今日的一席话，触动了她的心，她会忘记以前，好好活着，坚强的活着，为了闺女，她不会再傻了。

　　　　二人抱了良久，收住了眼泪，才在一个牀上躺下，说着悄悄话，慢慢睡去。

　　　　芸娘感觉自己刚刚眯着，就听有人在耳边叫她，她想答应，可眼皮像被人用胶水粘上了一般，睁都睁不开。

　　　　“芸娘，快起了，帮忙的人都来了好几个，你起的太晚，人家会说闲话的。”

　　　　芸娘耳边传来了赵氏的声音，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是了，今个是小姨出嫁的日子，会来很多帮忙的，自己不能起迟了。

　　　　她睁开了眼，看着赵氏正柔柔的看着自己，脸色虽然还是有些不好，不过神色却轻松了很多。

　　　　芸娘微微笑了下，她放下了心，虽然赵氏一时还回不到最好的状态，可她放下了不少的心思，总会过去的。

　　　　“快起来洗把脸。”

　　　　赵氏已经给闺女打好了洗脸水。

　　　　芸娘洗干净了手脸，跟随着赵氏一起出了屋门。

　　　　屋外的天还没有大亮，芸娘抬头去看，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有一层白色的浓雾，覆盖着滇池，渐渐地化成了一片薄纱，像一只神奇的手，轻轻地拨开了她脸上的面纱，让早霞羞红了她的脸，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美的让人窒息。

　　　　芸娘闭眼仰头呼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随着风儿飘溢，飘进了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是那么让人顺畅。

　　　　真好！黎明，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是这样美好，她相信赵家一如这样的黎明，会越来越好的。

　　　　二人到了正屋，就有人开始打招呼了，那是来帮忙的人。

　　　　二人笑着回应。

　　　　然后赵氏领着芸娘先去看了秦氏和赵春兰。

　　　　秦氏和赵春兰昨夜也没睡一会儿，天还没亮就起了，这会早就收拾好了。

　　　　秦氏正站在和人说话，赵春兰则低头坐在牀上，脸上一片绯红，显然是被人打趣的害羞了。

　　　　“芸娘，这石大娘过会就要来给你姨娘开面了，家里就你灶上的手艺好，你去帮你姨娘煮开面饺吧。”

　　　　秦氏吩咐着芸娘。

　　　　“啊。哦。好的。”

　　　　芸娘感觉自己傻了一般，开面她还是知道的，只是这开面饺是什么东西，她怎么不知道，是饺子吗？

　　　　“奶奶，我去帮大姐烧火。”

　　　　月季从牀上蹦了下来，跑了过去，扯了芸娘的衣角往外走。

　　　　“月季，你知道开面饺是什么吗？”

　　　　芸娘低声问着。

　　　　“嗯，昨天夜里我听奶奶说了，我知道。”

　　　　月季不住的点头。

　　　　“太好了。你知道就好。”

　　　　芸娘觉得自己这个妹子实在是太有用了，比自己都知道的多。

　　　　其实这也不怪芸娘，所谓十里不同俗，各地的风俗习惯都不一样的，她现代的时间只结婚过一次，还是穿的婚纱，那经过这样的婚礼啊。

　　　　到了灶屋，芸娘急忙去面袋舀面，她得赶紧活面，还得和馅，还得包，还得煮，要是不快一点肯定来不及。

　　　　月季看着大姐把水倒进面内，像往常一样活起了面，她睁大了眼。

　　　　“月季，你先帮着切馅吧，对了，这个开面饺是用什么馅的？肉的还是素的？有没有什么讲究？”

　　　　芸娘看月季站着不动，出声询问。

　　　　“大姐，不是、不是这样的。”

　　　　月季喃喃地说着，大姐的动作真快，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动起了手。

　　　　“什么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样的？不是要包饺子吗？”

　　　　芸娘一脸的不解。手里的动作却不停，继续揉着面。

　　　　“不、不是的。大姐，你先停下，听我说。”

　　　　月季有些好笑，大姐动作太快了，不过难得看到大姐也不会的，她觉得怪有意思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芸娘悻悻的擦了手里的面，看月季这个样子，合着自己搞错了吗？

　　　　不会的吧，开面饺，顾名思义，一听就知道是开面吃的饺子啊，还会错不成。

　　　　“这是昨个姑父家里送来的面，还有这是糖。”

　　　　月季说着去柜里拿出了面和糖。

　　　　芸娘皱眉，甜的饺子？为啥非得用男方送的，甜的能吃吗？难道就是为了图个好意头，表示生活甜甜蜜蜜？可甜的饺子也不好吃啊。

　　　　“大姐，咱们要活这个面才行，这意味着以后要吃婆家的饭了，还有这糖，是甜的，说明女子嫁了人，婆家会对她好，表示生活似蜜甜。另外这个不用做成饺子，只要揉成一个个的小团就好，就像咱们揉元宵一样，然后放进锅内煮，煮熟后加糖进去，就能盛出来了，这就叫做开面饺，并不是真的饺子。”

　　　　月季把她听到了告诉了芸娘。

　　　　芸娘听完是真的无语了，这就是开面饺？不如说是实心的元宵，也不对，元宵的糯米做的，这个是面做的，什么开面饺啊，合着自己闹了个乌龙啊，这开面饺并不是饺子啊，就是个四不像啊。

　　　　幸好月季跟着来了，不然自己等会端上去一盘饺子，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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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章　出嫁

　　　　芸娘知道自己乌龙了，咧着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幸好有你，不然我今个就要闹笑话了。”

　　　　芸娘说了一句，然后和月季一起上来揉面。

　　　　二人很快就揉好了面，又揉成了不少很小的面团子，月季也生好了火，只待水开。

　　　　“大姐，你说一会儿姑姑开脸会不会疼？”

　　　　月季小声的问着芸娘，她也不小的，懂很多了。

　　　　“肯定啊，把脸上的汗毛都绞干净，不疼才怪。”

　　　　芸娘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平时拔根汗毛都疼，别说全弄没了，自己成亲那天也要吗？一想她就不寒而栗，该多疼啊。

　　　　“不过听说开了面脸上会很白净，看上去很好看。”

　　　　月季眼内微微带着一点憧憬。

　　　　芸娘默然，这里有开面一说，并且一个女子一生只能开面一次，那就是初嫁的时间，以后就是再嫁，也是不能开面的。

　　　　而开面意味着姑娘时代已经结束。要成为媳妇子。

　　　　“我们一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

　　　　芸娘笑嘻嘻的把锅内的开面饺盛在了几个碗内。

　　　　刚才月季已经告诉她了，这个所谓的开面饺是要先分给出嫁女子的叔伯兄弟，婶子嫂子姐妹吃的。

　　　　赵家人丁不旺，叔伯都是出了五服的，兄弟只有赵春生一个，给了赵春生一碗，然后再给几个近些的嫂子婶子一碗就可以。

　　　　自己的娘虽然是小姨的亲姐姐，但娘是不能吃的，因为娘是寡妇，而这里的人讲究全景，给寡妇吃了，意味着出嫁的女子也会丧夫。不是好意头，就是亲姐妹，也得回避。

　　　　二人把东西端了出去，分了开来，最后一碗端在了赵春兰的面前。

　　　　赵春生脸色通红，羞怯怯的接过了碗。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心里有些慌乱，加上来了不少帮忙的婶子嫂子又打趣她，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赵春生低着头，端过碗背转身去吃了两个开面饺，然后又把碗放在了托盘上。好事成双，这个必须是双数才好。

　　　　“好了，好了，这开面饺吃过了。咱们就开始开脸了，有点疼，闺女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那个石大娘笑呵呵的上了前。

　　　　她是个好福气的，嫁到婆家后给婆家生了四个小子，且个个都壮实，顶上公婆健在，身子骨也都壮实。他们夫妻和睦，她自己也是个孝顺的。所以十里八乡都觉得她是个有福气的，一般的女子出嫁都会请她开面，沾沾她的福气，图个好意头。

　　　　当然请她也不白请，主家要封红封的，至于红封的多少不定。看主家的条件，所以她不用做别的，这专门帮人开面化妆，也是个不错的进项。

　　　　芸娘就看着石大娘让小姨坐直了身子，然后让她微微仰头。脸朝着光线足的一面。

　　　　石大娘在小姨的额前、两颊、眉毛四周，嘴唇上下和下巴各处汗毛多的地方，擦上一些所谓的“开面粉”。

　　　　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线，一手拉着，一边咬在了嘴里，拉成夹子状，双手一拉一合，一松一紧，麻线就像剃刀一样在脸上来回的挽着，动作快而麻利。

　　　　石大娘用力依次在额、颊、唇、颏等汗毛稠密的部位反复绞夹，直到把小姨脸上汗毛绞得干干净净才罢休。

　　　　芸娘看的直哆嗦，如此一番的“开面”，称的上是别开生面。可是她真的觉得好疼啊。

　　　　“好了，看看干净不干净，不是我夸，这新娘子长的可真好，是个齐整啊。”

　　　　石大娘满意的点点头。

　　　　芸娘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小姨的鬓角整齐，脸上线条分明，看上去眉弯如月，杏眼如水，而唇、额部光洁、白皙，一下子让小姨平添了几分姿色，看上去确实靓丽了许多。

　　　　“您这手艺可真是好，经您手这一弄，我春兰是好看了不少。”

　　　　秦氏也满意的点点头。

　　　　“还是恁闺女长的好，不然我就是再收拾也收拾不出个样子来，您老好福气呀。”

　　　　石大娘赞了两句。

　　　　“您太夸奖了，今个可是麻烦你了。”

　　　　秦氏呵呵的笑着。

　　　　“石大姐这手艺是没话说，现在石大姐弄完，可该我了。”

　　　　这时间又一个中年的妇人上了前。

　　　　芸娘一看，这妇人长的很是富态，但眼生，自己并不认识。

　　　　“她婶子，那闺女就麻烦你了。”

　　　　秦氏客套了一句退了后。

　　　　“放心，这大妹子梳头的手艺也是有名的。”

　　　　石大娘笑呵呵的站在秦氏的后面，她是开面的，另一个是梳头的，她们常被请到一家，彼此都熟悉，二人还相互介绍生意，算是有个照应，这次也一样，秦氏请了她来给闺女开面，她就推荐了梳头的，秦氏也应了。

　　　　原来是梳头的啊，芸娘笑了下，然后看到这个梳头的妇人拿起了梳子替姨娘梳头。

　　　　她不止是梳头，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梳上又梳下，一生享荣华，梳头又梳尾；一家都富贵。”

　　　　芸娘暗自佩服，这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道，这梳头也有道道，不光要手艺好，还有会说吉祥话才成。不然如何能讨主家的喜欢。

　　　　梳头的妇人替赵春兰梳好头，然后在赵春兰的鬓边插了一朵绒花。

　　　　芸娘明白，这意味荣华富贵的意思。

　　　　梳好的头，石大娘开始给赵春兰上妆。

　　　　脸上涂了白粉，黑黑的眉毛，脸上的胭脂很红，嘴唇也很红。

　　　　芸娘忍不住打颤，她不认同这里的化妆技术。粉太白，白的过了，看上去如面缸里出来的一样，惨白的吓人。

　　　　眉毛黑的像炭火，还不如不画，脸像猴屁股。嘴巴像喝了血，搞不懂为什么古人会觉得越这样越喜庆。

　　　　芸娘暗自摇头，却没有上前，这里的人都觉得好看，自己要是说不好，怕别人以为自己疯了呢。

　　　　赵春兰身上的嫁衣是镇子上买的，本来秦氏说买身红衣红裤就行，是芸娘做主买的嫁衣。

　　　　火红的嫁衣，上面绣了吉祥的图案。看上去显得赵春兰身量纤纤，比红衣裤要好很多。

　　　　虽然芸娘不喜欢小姨现在的妆，可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小姨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