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子之夏- 第10部分

　　沈小菡对她笑了下，说，苏阳等你呢，你快下去吧，我就烦我为什么跟小时侯样老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远说，别这样，小菡，还有我们会帮你的。

　　沈小菡说，我就不想你总会为了我去牺牲些什么，我都烦了，你怎么还不烦呀，我烦了你这么多年，你不烦我呀。

　　夏远踩在凳子上，看着沈小菡笑，说，你都习惯委屈就不会感到委屈了，我也一样啊，被烦习惯了，就不会觉得烦了，你不烦我，我还不舒服呢。

　　沈小菡嘟了下嘴，说，你去吧，我想静一静。

　　我走啦，你可别自杀啊，胖佳你要是发现有苗头要及时制止啊，你力气大，可琳就负责打电话报警，可琳记得号码啊：110，不要到时紧张的号码都忘了，千万要临危不惧啊。

　　何佳佳又开始咀嚼了，说，张可琳最笨了，不能靠她，我一人全全负责。

　　张可琳说，什么啊！胖佳，看你那嘴！别忘了我还是考过军校的人啊！

　　沈小菡扑哧一下笑起来，说，你说，我要不是死于自杀，会不会死在我的不确定性上呢？

　　夏远吓了一跳，说，你别吓我，小菡，说完，马上掏出手机，说，苏阳，我不来了啊，我这有急事，你自己先吃，好啦好啦，乖啦。

　　张可琳凑了过来，一脸神秘的表情，说，我敢保证刚才苏阳在让远远亲他一下。

　　夏远白她一眼，说，是又怎么样啊，我就不走了，说着就看着沈小菡，说，你怎么了？



　　沈小菡说，你干吗啊，我跟你玩呢，这么容易被吓着了。

　　夏远眼睛一下就红了，说，小菡，你真的别吓我。

　　然后，张可琳和何佳佳都围了上来，这样，沈小菡的床边就一排站着三个人。直愣愣地盯着看她，沈小菡本来是躺着的，看她们围成这么一个形势，就坐了起来，说，我怎么感觉我生病了，你们来探病啊。

　　她看见何佳佳肥嘟嘟的脸摆在面前很严肃的样子，嘴角还沾了一点面包屑，觉得很好笑。刚想笑，发现夏远的眼泪就掉出来了，沈小菡心想这又是怎么了啊。张可琳皱着眉头一副很愁苦的样子，说，小菡，你看远远都哭了，你不要这样子啊。

　　沈小菡在那个瞬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她用手把鼻子往上顶，说，我发现我要是顶成这样我就是朝天鼻了。

　　何佳佳奇怪地看着她，说，你不是废话吗。

　　张可琳就笑她，没你这么笨的人，刚才也不知道谁说谁笨。

　　何佳佳想了会，说，张可琳，今天算你运气好，不然，有你好看的。

　　张可琳用很轻的声音说，什么世道啊。

　　　
五味子之夏（11）
沈小菡笑笑，捏了捏张可琳的脸，说，有时候你们吵架吵得真特别好笑，可爱极了。

　　夏远趴着，把头埋在手臂里，闷着头说，小菡，叫阿戈回来，好不好。

　　沈小菡说，我也想他了，你说现在那边几点啊，应该是早上了吧，要不我打个电话他，真的，我没事，一点事都没，远远。

　　沈小菡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掩耳盗铃”这个词，董谦跟她说过他上小学的小侄子有一次考试作弊，竟然用自己的手把自己的眼睛包住，漏出一条逢去偷看别人的试卷。他们老师就告状告到家里来了，说这小孩子根本就是在掩耳盗铃嘛，以为他自己看不见了老师就看不见他抄人家了。董谦说的时候笑着的样子好象都要窒息了一样，说他那小侄子被家里训得鬼哭狼嚎的，眼泪掉了起码有一水桶。还说他们家能振兴家业，撑起家族重担的也只能靠他董谦了，你看我那小侄子要多笨就有多笨，他董谦这时候不站出来担当英雄领导者的角色，那他们家就完了。

　　沈小菡当时真的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现在她突然想和董谦那个笨侄子一样，一样哭个鬼哭狼嚎的，眼泪也掉那么一水桶的，她不是也在掩耳盗铃吗？她心里渐渐地恐惧起来，她害怕自己去摸索那个答案，她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确定了情感，然后就一头扎进去，怎么也拔不出来了。可是，现在她是真的迷失了，她对丁商隐的感情是复杂的，她也介意年龄，她也世俗，害怕如果真的确定下来，她必须要面对世俗各式各样的面孔，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沈小菡这个时候心里很慌，她确实需要见到许戈，也许格格能带给她一些希望，让她能够摆脱现在心里的彷徨。

　　沈小菡一直都不知道，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开始依赖许戈了。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沈小菡第一次看到许戈的时候，是一九九零年的九月，那时她三年级，许戈插班到他们班里，他扎着红领巾，头发柔柔地泛着光泽，眼睛和睫毛都长长的，瘦削的脸，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每当他远远地走向沈小菡时，沈小菡总感觉是他像踏在棉花上似的，轻松自如的，头发一飘一飘的，天使样的纯洁安静。

　　他们体育课自由活动，沈小菡去自来水台洗脸，看见一个长的很漂亮的男生蹲在自来水的水泥台上在洗脸，他下来的时候是跳下来的，跳得很高，在空中扬起一个很优美的弧度。

　　许戈走到沈小菡面前，说，我觉得见过你。

　　沈小菡睁着大眼睛眨了眨，然后，把眼睛笑成一条缝，说，我也这么觉得的，因为你的眼睛长得像圣斗士星矢。

　　许戈那个时候还满开心的，说，我也喜欢星矢的。后来就以此为耻了，说小菡那时一脑子都是动画片，不能以此证明我和星矢长的像的。

　　后来的许戈就有了个更为耻辱的过去，他老喜欢跟着沈小菡和夏远回家。他妈妈坐在大奔上接他放学，他说，我不要回家，我要到她们家去玩。有好几次，他妈妈都惊慌失措的跑到沈小菡家来接许戈，对着正在看许戈和沈小菡吃饭表情诧异的沈小菡妈妈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就接他走，沈小菡妈说没关系的，以后孩子要来就来，小孩子嘛都喜欢和小朋友在一起玩。

　　就这样，许戈老是出奇意料的出现在沈小菡家里或夏远家里。很会跟人回家的许戈被沈小菡妈和夏远妈认做了干儿子。

　　这样童年不知愁何味的日子里，他们升了初中。到了初三那年，班里在评班花大赛，沈小菡当选成为第一名，夏远是第二。那个组织者屁颠屁颠地来离间感情，说，你们就差了一票啊。

　　沈小菡很是得意，夏远就气愤了，眉毛一扬，凶巴巴地说，找格格去！

　　许戈在和陈飞在走廊上学当时红的发紫的《泰坦尼克号》里杰克教罗丝从鼻子里吐痰的动作，他们玩的很高兴，一个比一个吐得远，那个时候这些小男生开始对爱情有所憧憬了。

　　现在的孩子是小学就开qq网上聊恋情了。一代批评一代的，可是日子就这么流水般的过去了，曾经年少的我们回过头来才发现那时的日子是多么的干净，雪花似的纯白。好多想法原来是那么的天真单纯，有时候回想起多少年前的那个稚气的自己在对着你笑，心疼的感觉就出来了，是对过去的时光，是对逝去的年华而唏嘘。



　　夏远看见许戈在很努力和陈飞那一排男生在做这种超不雅的动作，很是不理解，大吼一声，说，格格！过来下！

　　许戈很不高兴，说，不是说了吗，有人在的时候别叫我格格。他特痛恨“格格”这个外号，是沈小菡小学的时候给他取的，沈小菡在恶作剧上有极高的天赋，她一知道许戈的名字第一个反应就是说你叫格格呀，十四格格，最漂亮的那个。

　　夏远坐到自己位子上，转着圆珠笔，说，我烦着呢，你说，你说，你选谁的！

　　沈小菡在一边晃身子一脸得意的样子，说，格格你选我的吧。

　　许戈很委屈的样子，说，我弃权了。

　　夏远看看许戈，就笑了，说，我猜到了。

　　这时班里很多同学开始起哄，许戈到底喜欢哪个啊？

　　还有些男生很顽皮的在边上吹口哨。沈小菡很不高兴，喊起来，说，我们是好朋友，你们说什么呢！

　　夏远一下就站起来，叫道，谁再说，我跟他没完！

　　沈小菡回头看了眼许戈，看他笑咪咪地靠在墙上看着她们，她张了张嘴想叫他，许戈转身走掉了。

　　下午政治抽查，沈小菡和几个同学不幸的没背出来。于是，老师罚他们放了学在教室里抄写十遍。沈小菡学习上属于临时抱佛脚型，还是抱的不错的那种，每次都能被她抱到刚好够着重点分数线的那个边。通常在这种线上的学生老师也最为重视。老师说，沈小菡你是很危险的，你要么就刚好上线，要么就自费，所以你要时刻警惕着，要更加努力。沈小菡这回罚抄的很痛苦，一个劲地埋怨为什么她这么倒霉，每次不幸总是降临到她身上，总是她被抽到。夏远和许戈成绩是很优异的，沈小菡后来考上高中，并且在高中里成绩越来越好，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了他们的影响。

　　沈小菡那个时候很着急，边抄边说，今天看不到了，今天小龙人就找到妈妈了呀。接着，又唱起了《小龙人》的主题曲，我头上犄角，我身后有尾巴……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她唱着唱着，抬起头，看着夏远，说，我不想抄了。

　　夏远瞪她一眼，说，你看连顾哲宣都比你快。顾哲宣是他们班稳坐倒数第一的人士，夏远说得稍微大声了点，被顾哲宣听见了，可怜的顾哲宣就歪着头用眼睛瞄了瞄夏远，又一声不吭地转了回去。

　　沈小菡抄好在回家路上就说夏远打击了顾哲宣纯洁的心灵，说人家本来就自卑，被你这么一说，就更没信心了。可没想到的是，多年后夏远在街上偶遇到这个叫顾哲宣的同学，便上演了一段追求的插曲，在大街上偶遇时顾哲宣表现得特别惊喜，说，夏远啊！好久……好久不……见了啊！我……我们去……去哪坐坐啊？夏远当时没认出人家，但还是挺客气的跟着顾哲宣进了家奶茶店。后来，夏远对着不停说话但说得结结巴巴的顾哲宣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人家的名字，而且问得挺有技巧的，不留破绽。她说，不好意思啊，你的名字怎么写啊，这么多年的，有些忘了，但是读音我还是记得的啊，真的，真的记得！顾哲宣愣了一下，说我是顾哲宣呀，哲学的哲，宣布的宣。夏远听了还转着眼睛想了老半天，最后激动地拍了下脑袋，说噢你就是那个老考倒数第一后来不晓得怎么考上上外附中的那个吧！当年还引起轰动呢！顾哲宣脸红了下说，你还记得啊。

　　顾哲宣说后来考上了政法大学，现在北京司法局做实习生，这次回家办点事。

　　听了顾哲宣的经历后夏远诧异地直瞪着顾哲宣看，看的顾哲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能和你再次相遇我真的很高兴，我一直是没有忘记你的。

　　说得夏远竟然紧张起来，夏远跟沈小菡说其实不是我紧张，而是被逼的跟着紧张起来的，你不要看我现在讲的这么流畅，你听他讲要被他给急死，像憋了八辈子似的。

　　沈小菡说那你还好没本性暴露，凶巴巴地骂他说你吃辣椒啦！脸憋的那么红！

　　顾哲宣在后来的追求过程中断断续续的说出，为了当年夏远唯一和他讲过的那句话，他开始发奋读书了。沈小菡说你和他说什么话了啊？夏远说严格意义上讲其实是没说过话的，就是那次你们留下来抄课文我说你看连顾哲宣都比你快。

　　沈小菡一听，愣了老半天，说，你还记得啊？

　　夏远说，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记得嘛，多少年前的事了，他说的。

　　沈小菡感慨了半天，说多痴情的男生啊！你当时应该换种说法，说顾哲宣你抄的比沈小菡快多啦！说不定人家现在就在哈佛了。

　　夏远说，跟他在一块讲话你不知道多累啊，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就结巴，不管当面讲还是电话里讲都是断断续续的，跟他待一块连空气都要稀薄起来，我都要窒息死掉。

　　其实，好多时候你的一言一行真的会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它会变成一种动力，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无意的，大多是激励着人前进了。就像你在阳台上看风景，你也成了别人的风景一样。

　　在多少年后的一天，沈小菡遇见顾哲宣，发现他并不结巴，他说，我就是见了她紧张，我是真喜欢她。以前我成绩差，自卑，不敢说，我就跟自己说等我出人头地了，我就去找她。在那个飘着浓郁咖啡香的咖啡厅里，沈小菡含着眼泪打转，说，我真不想哭了，我都哭的反胃。顾哲宣就不说话，眼镜后雾雾的，说好象觉得咱们还是十几岁的样子，你和夏远两个在班里跳来跳去的，两只小麻雀似的，多么绚丽的一道风景，我这辈子都难忘的时光。

　　沈小菡当时被夏远训斥了一下，就低下头继续抄。许戈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沈小菡抄写，沈小菡抄着抄着偶尔瞟他几眼，说，你老这么看着我干吗？

　　许戈长长的睫毛闪了闪，说，我喜欢看你。

　　夏远在边上看了看许戈说，我去下厕所啊。

　　沈小菡很天真的装斗鸡眼，说，你看吧，我烦着呢，手都抄痛了，为什么你的笔迹不和我一样呢？

　　许戈皱起眉头，说，你要勤奋一点了，不然，我们怎么在高中相聚啊。



　　后来终于抄好，一直坐在前面写作业的管收的学习委员梁峥走下来，很快的收起沈小菡作业，说，你最慢了。

　　沈小菡嘴巴嘟嘟的，说，最慢怎么啦，反正都看不了《小龙人》。

　　梁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样的东西，眼睛却看着书包，说，给你。

　　沈小菡、夏远、许戈都看得有些发傻。沈小菡说，什么呀？

　　梁峥支吾了一下，抓着头走了。

　　其实，当年梁峥绝对称的上一个很勇敢的追求者，因为一般沈小菡身边肯定不会少于两个人的，这回算上他自己就四个人，他大概也经过严密的思考，也就这时候最划算了，不然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了。

　　十四岁的沈小菡就很兴奋地怀端着好奇的心情拆来了信，然后，信的内容让她大失所望，她叫起来，又是这样！我哪点长的像周慧敏了，我明明和花仙子像嘛！

　　夏远和许识面面相觑的，夏远说，格格，走吧，这个儿童说要长的像花仙子，可没人这么写。

　　沈小菡说，不过还是满高兴的，被人喜欢的感觉挺好的。说完，拿起书包准备走。

　　许戈看她把情书留在了桌子上，走过去，把它拿起，说，小菡，你放好，回去怎么处置都行，就是不要落在这了，其实梁峥很勇敢的。

　　沈小菡把信往口袋里一塞，拉着许戈说，格格，你们男生你最漂亮了，你怎么不喜欢我啊？

　　许戈脸一下就红了，挣脱了沈小菡的手，一个人走在前面。沈小菡一脸疑惑的望着夏远，说，远远，怎么啦？

　　夏远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凑在沈小菡耳朵旁，轻声说，他可能喜欢上你了。

　　沈小菡就是在那一刻第一次有了对感情害羞的感觉。她惊愕的甚至有些紧张，说不清的感觉。就像一朵栀子花在第一次开始开放的那个瞬间，一点点的羞涩，一点点的矜持在悄然生长着。也许在那个男女生说喜欢就互相不理的年代，她终于闻到了这段友谊可能消失的味道。

　　这样一直到高一，沈小菡和许戈就这样不温不火的，中间总是夏远来回跑动。考高中的这段路她其实也走的挺辛苦的，因为她的成绩忽上忽下的，但后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