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潜冉峡拷黇OA的那种英语,一般都能听懂。
她想到口音问题,不由得想起PANDA518的JACKIE讲的似乎不是美国南方话。海伦在A城还没见过几个英语说得象JACKIE那么流利地道的中国人。他的身世仿佛是个迷,令她好奇。肯定不是刚从大陆来的学生,也不象台湾人,因为他的国语没有台湾腔。不知道是不是香港人,跟那个FRANK一样,难道又是一个沦落到开餐馆的英语硕士?
海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开了很久了一样,怎么还没到?她四处望望,心里有点害怕,这里简直不象个有餐馆的地方,LOCAL公路掩映在树林里,一眼望去,道路两边没有什么房子。JACKIE说过,他们餐馆是在一个WAL…MARTSHOPPINGCENTER里面,但这里人烟稀少,会有WAL…MART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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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不敢往下走了,就把车开到路边一个加油站停下,跑进去问别人这附近有没有一个WAL…MARTSHOPPINGCENTRE。加油站的人说这里没有,不过再往前走两、三英哩的地方有一个WAL…MART。海伦放了心,又接着往前开。
现在她不敢边开车边胡思乱想了,全神贯注地开车,盯着路的右边找WAL…MART。很快,她就看见了WAL…MART那高高的广告牌,她拐到右边路上,从SHOPPINGCENTER的侧面开进了WAL…MART前面的停车场。
她四面看了一下,一眼就看见了“PANDA518”几个字,在WAL…MART的左边,跟WAL…MART隔着几个铺面。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白衣黑裤的“工作装”,对着汽车窗玻璃整理了一下头发,就下了车,锁上,向PANDA518走去。
到了PANDA518的门前,隔着玻璃门她就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站在柜台前,正在听电话,她想,这一定是那个声音很“磁性”的JACKIE,她慢慢地走过去,悄悄打量了他一会。他低着头,在一张纸上写什么,所以看不见全部的脸,但她看见他留着胡子,上唇的胡子还挺浓的。
她觉得老站在门口看着不好,而且他似乎也接完了电话,抬起头,看见了她。他的眉毛很浓很黑,鼻子很高很直,用她家乡的话说,就是“有点看头”。象所有眼镜近视得不很,因而不愿戴眼镜的人一样,他微微眯缝着眼睛,看着门边的她。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自我介绍说:“我叫海伦,是来见工的。”
他说:“老板刚出去了,你坐这里等一下。”
海伦没听出他到底是不是JACKIE,声音说象又不象,没有电话里听着那么“磁性”。他也没有自我介绍一下,转身就钻进厨房去了,她听见他在大声告诉厨房里的其它几个人是个什么ORDER,他说的不是国语,只有夹杂的几个英语她听得懂。
她在一张餐桌前坐下,等老板回来,顺便打量一下餐馆的格局。这是她见过的最小的中餐馆了,只有六张桌子。柜台后有一个门,能看进厨房里去,而且可以通过厨房,看到后门,估计厨房跟前面的店面是差不多大的,是个很小的餐馆,大概是那种以外卖为主,很少人堂吃的餐馆。海伦在一个类似餐馆干过几天,知道这样的餐馆,最多四、五个人就可以搞定。
她看得见厨房里有两、三个人在活动,有一个在炒饭,另一个在炒菜,好像还有一个,但没看清楚。她很快算了一下,如果厨房里有三个人,加上这个JACKIE和老板,就已经有五个人了。她坐在那里,能感到生意很萧条,没什么电话来叫餐,也没人进餐馆来点餐。这样的餐馆,这样的生意,根本不用再雇一个人了。她估计要么是餐馆已经找到人了,要么是老板想雇个新人,把哪个旧人换掉。
她坐了一会,觉得很无聊,就站起来,走到厨房去问要不要她帮忙。虽然老板没来,她还是想表现表现,给大家留个好印象,老板知道了也好乐意雇她。
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那个炒饭的小伙子对JACKIE那边叫道:“嗨,BENNY,美女在找你!”
她看见那个被她当成JACKIE的人正在打包,听见有人叫BENNY,他应声抬起头来,看见了她,说:“阿HELEN,你,你敢不敢送,送餐?”
她大失所望,看来这个人真不是JACKIE,不光声音不太象,说话还结巴。但她听说叫她送餐,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就有点把她当自己人了,好像已经雇了她一样。她连忙说:“敢,怎么不敢?”
BENNY就把一个包好了的ORDER提到柜台前,示意海伦也到那里去。他找出一个贴在硬纸板上的地图,把地址指给她看,说你就从停车的地方向那边开,到了红绿灯那里向左拐,上JOHNWARD路,然后你从左边第二条小路开进去,会看到一个叫TARAM的小区,你向右拐,大概走八家左右,就到了。
说完,他好像怕她不肯送一样,补充说:“这个人小费很,很好的,最少有…三、四块钱。”
海伦点点头,提上那个ORDER就往外走,听见BENNY在后面喊:“DRIVECAREFULLY!”
光凭这一句,她觉得他就是JACKIE,而且他刚才给她讲怎么怎么走的时候,一点也不结巴。不过她没时间去多想这些,这是她第一次送餐,很兴奋。她把ORDER在车里放好,就发动了车,按照BENNY说的方向开去。
海伦很顺利地就上了JOHNWARD路,是条每个方向只一条LANE的路。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有点怕开这种路,老觉得对面来的车会跟她迎面撞上一样。特别是到了晚上,对方的车灯一亮,她就觉得什么也看不见了,既看不见地上的线,也看不清对面的车,每次都是开得极慢极慢,还吓出一身汗来。
她开这种路,总是尽力靠右边,人不让我,我必让人;人若让我,我也让人。
她靠右开着,很快就开过了一条小路的进口,她正在聚精会神地找第二条小路,就发现又开过了。刚才应该进那个左转区去等着左转的,结果她没进,现在再进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照直往前开,想到前面什么地方去转个头。
她一边开,一边找转头的地方,终于看见前面有一条横着的路,她赶快进了左转区,一个U…TURN,向来的方向开去。
开了一点,才想起刚才没注意是开过了几个路口才U…TURN的,BENNY跟她讲路线的时候,她也没问那个“左边第二条小路”叫什么名字,现在就很难找到那条路了。她看见右边有条小路,转进去试了一下,没有见到一个叫TARAM的小区,知道搞错了,又转了出来。
转出来了,又在后悔,刚才应该在那条小路上停一下,看看ORDER上写没写是什么路。正在想,她发现已经能看见WAL…MARTSHOPPINGCENTER了,知道自己开回到餐馆附近来了。她想,干脆开回去,再从那里开过来,肯定不会错过那个“左边第二条小路”了。
她真的开回到WAL…MART的停车场里,再按照BENNY说的路线开上JOHNWARD路,这次她很快就找到了“左边第二条小路”,左转上去,看见了TARAM小区。她向右开去,一家一家地数,数到第八家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拿起ORDER,想送过去,但对着ORDER上的地址一看,发现门牌号码不对,开过了,可能她数漏了哪家。
她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自己都干不好。刚才还想很快送到,给餐馆一个好印象,说不定以后就让她送餐,那就既轻松又有小费了。现在耽搁来耽搁去,说不定客人已经打电话向餐馆抱怨了,看来这份工是打不成了。
她无奈地往前开去,想找一个地方掉转了车头往回开。她听LILY说过,在美国,别人门前的DRIVEWAY都是私人领地,不能随便开上去的,不然的话,主人就是用枪打死了你,也是你活该,因为你私闯他人领地,叫做TRESPASSING。
LILY说哪个哪个州就有两个中国学生是这样被打死掉的。圣诞的时候,那两个学生在什么地方开完了圣诞会,往回开的路上迷了路,就把车停在路边,到一户人家去问路。结果那个美国人以为是遇到抢匪了,拿起枪,就从窗口开了几枪,把两个中国学生打死了。听说最后还判那个美国人无罪,那两个死去的中国学生倒成了不懂美国文化的笑柄。
海伦不敢到别人门前去掉头,只好一直往前开,终于看到一个圆形的空地,她想,这里应该可以开进去掉个头了吧?她掉转车头往回开,对着路边的信箱,按门牌号码一家一家地找。信箱上的门牌号码编得很乱,刚看到250,一下就跳到280去了。而且字的大小也很不一致,有的大有的小,大的很远就能看见,小的要车开到跟前才看得清,看来送餐还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正在找,就听见有人在按车喇叭,她想,糟了,我又做错了什么了,是不是刚才不该在那里掉头?难道那也是私人领地?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只看见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停在左前方的路边,想必就是那辆车在按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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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惶恐地停了下来,摇下车窗,等着白车的主人来发脾气,告诉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误。她看见白车的主人果真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是个中国人,男的,个子挺小,可能还不到一米七,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腰上系着一个人称“猪腰包”的黑色小包,象是个送餐的。
那人头发理得很短,差不多就是理了光头又长了个把星期的感觉,小鼻子小嘴巴的,象个小孩,T恤衫上印着“PANDA518”字样。
她也下了车,问:“怎么啦?”
那人笑着说:“你开过了,”然后他指指那辆白车的方向,“在那边。我走了。你是NEWDRIVER,开车小心。”他说的是带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可能是个广东人。
海伦愣在那里,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是NEWDRIVER的,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好像就是专门来帮她找地方的一样。她叫住他,说:“哎,是你找到地方的,你把餐送进去吧,小费归你。”
他挥挥手,说:“你自己送进去吧,我还有事。”说完,就钻进车里,很快把车开走了。
海伦把车开到那家门前,提着ORDER上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个年轻的美国男人,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有点衣冠不整的。海伦把ORDER给了他,用英语抱歉说:“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送餐,来晚了。”
那男人笑了一下,说:“THENKEEPTHECHANGE。”
海伦觉得那是张二十块的钞票,但她不敢相信。她捏着钱回到车里,认真看了一眼手中的钱,真的是个二十的。那个ORDER不到十二块钱,那就是说她这么一下就赚了八块多钱的小费。她想,待会回到餐馆就把小费给那个送餐的,至少要跟他平分,因为这地方是他帮忙找到的,他也为这个餐跑了一趟。
她把车开回到餐馆门前停下,走进餐馆,看见BENNY站在柜台后,见她进来,就说:“阿…HELEN,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你是NEWDRIVER。”
海伦笑了一下,说:“谁说我是NEWDRIVER?”
“老板说的。”他国语说得不怎么地道,有时听上去象个小孩在学说话。
海伦越发觉得奇怪了,连老板也知道她是NEWDRIVER?她问:“老板回来了?在哪里?”
她听BENNY大声对着厨房里叫道:“阿老板,有人找你呀。”她觉得他加在别人称呼前的这个“阿”,很可能是他克服结巴的一种办法,他先“阿”一下,就能顺利地把那个称呼说出来。她突然在心里涌起一股同情,知道他一定很为自己的这个毛病羞愧,总想尽力掩盖。
海伦看见一个穿红色T恤的小个子从厨房里一跃而出,她认出就是刚才在TARAM小区帮她找地址的那个人,她脱口问道:“你就是老板?完全是个小男孩嘛。”
小男孩很受用地笑着,摸摸自己的脸,说:“象小男孩吧?BABYFACE嘛,永远也不会老的。”
海伦问:“你怎么知道我是NEWDRIVER?”
他朝门外她停车的地方指了一下:“你的车后面不是贴着一个NEWDRIVER吗?”
海伦这才想起自己的车后窗上是贴着这么一个告示,是刚开车的时候贴的,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忘了拿下来。
老板问她:“你喜欢不喜欢我们这里?”
海伦简直是受宠若惊,见了这么多次工,都是老板挑雇工,从来没有哪个老板关心过她喜欢不喜欢他的餐馆。她连连点头,说:“喜欢,很喜欢,你们…太好了。”
老板仍旧嘻嘻笑着:“你是我们招的第一个工呢,光荣不光荣?”
海伦发现老板说话挺爱开玩笑的,一点不象以前那些老板,成天绷着个脸,象监工头一样盯着打工的人,生怕你歇了一分钟。她胆子也大起来了,指指厨房方向,问:“我是你们招的第一个工,那他们呢?”
厨房里的几个人都跑了出来,望着她笑。海伦发现除了BENNY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以外,其它几个人都穿着红色的T恤,象一群红小鬼。
老板说:“他们都是自己跑来的,”老板指着BENNY,“他是四叔公,”然后指着一个高高的、白白的小伙子说,“他是阿SAM,老乡,同学,不过我那时是班长,他什么都不是…”
阿SAM抗议说:“我怎么什么都不是?我是劳动委员。”
老板嘻嘻地笑:“那也算个官?那是老师哄着你扫地的。”他指着那个炒饭的小伙子说,“这个是阿GAM,就是你们国语里的那个什么…‘阿坚’,是从大马来找他女朋友的,但是他女朋友…”
老板还没说完,就被阿GAM打了一掌,骂道:“口水佬,扑该!”
老板大声说:“又不是我经手的,打我干什么?”
几个人打打闹闹,笑做一团。只有BENNY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到厨房去了,正在锅里炒什么,炒两下就把锅铲在锅边磕两下,弄得铿锵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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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不知道“叔公”在粤语里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在她家乡话里,“叔公”就是爷爷的兄弟。BENNY无论如何看不出是爷爷年纪的人,可能只是辈分高,但他看上去的确比其它几个人大一些,有点老成持重。
等他们笑得差不多了,海伦问:“老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DOUGLAS,我自己起的名,起得好不好?很不一般吧?”
海伦很喜欢老板的性格,总象个孩子一样地表功,自吹自擂得很天真,天真中又带着几分玩笑,她觉得跟他们一起打工一定会很开心。她想起那个JACKIE,装着不在意地问道:“你们那个…JACKIE呢?他今天不上班?”
阿SAM不解地问:“JACKIE?哪个JACKIE?”阿SAM说话有点慢慢的,海伦注意到他肤色很白,也没什么胡子,但他是他们几个当中最高、个子最大的,可能有一米七六的样子,BENNY可能只有一米七三左右,阿GAM又矮一点,老板最矮,可能一米六八。
老板很感兴趣地问:“JACKIE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哪?”
海伦打了几天工,知道干餐馆的男人都有点爱开黄|色玩笑,但这个老板开的玩笑似乎还算不上黄|色,只不过比较爱往男女的事上扯而已。她不好意思地说:“都一把年纪了,哪里有什么梦中情人?”
几个人连忙问:“有多大一把年纪了?”
不知道为什么,海伦不想对他们隐瞒年龄,可能是老板已经决定雇她了,也可能是不忍心对他们撒谎,她老实说:“三十六了,老了,很羡慕你们这么年轻啊。”
阿GAM和阿SAM都说我们哪里年轻?我们都四十多了。
老板说:“我不像你们几个人,说话不老实,我实话实说,我六七年的”
海伦说:“那你还是比我小…”
老板问:“你说那方面呀?”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都重复老板的问题:“就是,就是,你说他那方面比你小啊?”几个人都是把“哪”说得跟“那”一样的人。
海伦有点不好意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