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舒爽充满了全身，梅翎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只嚼了两口，就把整根的野菜吞进了嗓子眼里。而且，一边向下吞咽，手上已经又夹起了几大根野菜，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
“弟弟，好吃！”
她已经忘记了斯文，已经忘记了高雅。她忘记烦恼，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眼前那盘子野菜上。
“嗯……嗯……”
田光自然知道好吃，只用两声鼻音回复了梅翎的邀请。
早晨在花园里，他闻到了几种野菜的气味就有拔回家食用的冲动，现在也按耐不住那份气度，大口地咀嚼、吞咽着。
一碟野菜真的不够两人快速地追逐抢食，仿佛不到两分钟，盘子里面只剩下飘着油花的酱油水了。
咂巴咂巴嘴唇，依然能够品味到大自然的芬芳。
梅翎意犹未尽，性感的双唇舔了舔筷子头，对着老板娘喊道：“赵婶，我点的那几个老样子都不要了，再给我来一大盘子凉拌野菜！”
不等老板娘回声，旁边那张桌子的人回过味来，随即四个人齐声喊道：“赵婶，我们也要，要四盘！”
回归自然，是每个都市人的梦想，原生态的蔬菜更是每个人的向往。刚才，在田光和梅翎抢食野菜的时候，那四个人的口水满腔，差一点就顺着嘴角流出来了。这时候，哪里还敢落后呢？
这张桌子的喊声刚停，另外三张桌子也都纷纷嚷着要这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凉拌野菜了。
一时间，西西小食店野菜声四起。
更过分的是门口那张桌子上的男子，居然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对着里面喊道：
“老婆，快点到西西小食点来，这里的凉拌野菜简直是人间美味，香气能带着你飘荡于漫漫的绿色田野之间……啊，那味道简直是盖了帽了……告诉你，来晚了就没有了。我先给你抢了一份儿……快，打的士过来，坐公交车过来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田光吐了一下舌头，回味着那芬芳的气息，不禁莞尔一笑。
梅翎笑着对他伸出大拇指，“弟弟，你真行！我看你别卖家具了，去做美食推介吧！这方面你一定有天分。”
田光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嘿嘿一笑，低下了头。
“晕，还害羞呢！”梅翎顿觉这个大男孩非常可爱，现在她万分期待田光点得第二道菜——嫰姜爆牛肉。
当大家还在品尝野菜的时候，田光叫的第二道菜——嫰姜爆牛肉端了上来。
这道菜远没有上一道菜色泽那么优美，嫩红色的牛肉片卷曲着，其间点缀着嫩黄色的姜片，但是小牛肉的香气被嫰姜和胡椒刺激而释放出一种无以名状的雄壮气息。
梅翎的琼鼻在盘子上嗅了又嗅，脸上略微有些失望。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田光莫名地心一颤，心说这次舶来主义失败了？难道真的要豪玛氏的原版货才能够体现出嫩牛肉最原始的气息？
想着，他提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送进嘴里。
从舌尖，到舌根，一点刺辣瞬即将舌头上所有味蕾都调动起来，一丝荤腥快速地口腔中传播，荡漾开去。田光忐忑地咬开牛肉片，霎时间，牛肉片中吸附的调味料爆放，粗壮的牛肉味，夹杂着辣、痒、酥、酱汁……等等味道喷薄而出，冲击着田光的大脑感应神经，令他不禁加快了咀嚼速度。
随着他咀嚼速度的加快，纠缠在牛肉肌理之间的味道被挤榨出来，伴着嫩滑的肉丝，彻底占据了整个口腔，将刚才的凉拌野菜的清淡气息瞬间逐开！
田光将口中牛肉一口吞进肚子里，马上就去夹第二筷子，嘴里还支吾着念道着：
“哈，真好吃！比什么豪玛氏牛排强多了。”
“真的？”梅翎一直在关注着田光的动作，想从他的表现中知道这道菜的滋味如何。
田光夹起肉片，向梅翎神秘地招了招手。两人的脑袋就在中间相遇了，梅翎一歪头，耳朵正好凑在田光的嘴。
“别说话，快点吃！这么嫩的牛肉，一头牛充其量只有不到两斤，我们吃完再叫一份儿。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就没得吃了。”
“真的？”梅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是她的筷子已经伸进了盘子里。
对于梅翎这样的富豪，再昂贵的牛肉她都吃过，这里面包括日本号称全世界第一好吃的“和牛肉”，澳大利亚著名的默多牛肉，还有纽约第五大道上的沙棘牛排，她都品尝过。田光配置的这道牛肉虽然卖相不好，看着还有点“土”。但是那香气却似有生命力一般，吸进鼻腔后，在瞬间游遍全身上下，满口生津，令得重重心事不翼而飞，浑身上下好不轻松；微微卷曲的牛肉片，肉滑而生嫩，咬一口，特殊的配料让舌尖舌尾的味蕾张开，沁人心脾，让人欲罢不能。
这哪里还是一个小吃店做出的牛肉？居然和世界名厨精心泡制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那满口的香气挂齿留香，让梅翎舒爽的几乎要呻吟出来。
但是，当她看到田光拼命给她使眼色，只好强忍住叫好声，强忍住心中的渴望，脸上做出难以下咽的神情，然而夹菜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甚至要比吃野菜时还要快一倍！
美女配上饿虎的吃相，那景色别提多让人大跌眼镜了。
口中的美味不能开怀畅吃，还要装出不好吃的样子，将美好的心情压抑在心中，简直就是折磨人！
梅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在台子下面踢了田光一脚，满意的眼神瞪着他，似乎在问：你怎么配出了这么好吃的牛肉？我恨死你了！
田光感觉到莫名其妙，根本猜不出梅翎为什么无端端踢了自己一脚。但是他能闻到梅翎身上飘散出的荷花香气比刚才更浓了，知道她一定是非常开心了。
摸了一下鼻子，田光嘿嘿一笑。但心里却自语道：“高兴就高兴呗，踢我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俺姐了不成？”
“发什么楞，快点陪老姐喝酒！”梅翎端起酒杯，豪爽地将一大杯花雕倒进嘴里。
“哇，姐，你可别喝醉了，我可没带那么多钱，买不起单的。”田光由衷地佩服梅翎的酒量，但更佩服梅翎酒后两腮酡红，脸色光艳照人，美态差点让他一下子就呆住了。
“没出息！我就不相信你出门口袋里连百八十块钱也没有。”
“那是当然没有的，我怕自己乱花钱，一般只带够中午的快餐钱就好了，连喝水都是自带水壶从单位的饮水机里灌的。”
“哎，真有你的！你老板遇到你这样的铁公鸡，真是倒大霉了！”梅翎又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不知为什么？梅翎特别想欺负这个“弟弟”。而且忽然想起，以前要是弟弟调皮，她不也是用脚教育他的吗？
想到这里，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梅翎笑了，花儿开了。
花儿开了，田光醉了。
………【第二十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是一顿难忘的午餐，尽管不是大餐，也不是山珍海味，但是这让梅翎见识到田光的天分。
走出西西餐厅，梅翎又恢复到往日的矜持，看着远处她的奔驰车已经停在路边了，田光站住了脚步。
“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谢谢你的午餐！”
“我谢谢你才对！你是不是回公司？我搭你一程，顺路。”
“不了，我习惯自己走。”
“对了，你那份工作很辛苦，如果做不出生意的话，只有不到两千块钱，我觉得你在配菜上真有天分，你可以考虑一下，到我公司办公室，我让你专门负责接待工作，每月给你八千块钱，怎么样？”
“八千？！真的吗？”田光惊讶地几乎叫出声来。
他知道，老大那种大本事的人也就只有八千块钱的工资；如果自己要拿到这个数，最少要做五十万、成交价至少六折以上的生意。以他的了解，公司现在的三十几个业务员，每月能拿到八千以上的，绝对不超过十个。这么多的薪水，太诱惑人了，甚至比刚才的美食更加勾挠着田光的心。
但是——
“谢谢你！我还是觉得做业务员好，业务员的工资不封顶，而且还可以让我学到一种挣大钱的本领。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弟弟了，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而我有事儿的时候，也会找你的。再见，梅小姐！”
“好，那就不难为你了。”本来梅翎想把自己的卡片给他，但是她生怕田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再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今天这么无拘无束了。她犹豫了一下，微笑着挥挥手。
田光也摆了摆手，扭头走了。
这一顿饭，轻松惬意。梅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放得开，吃上一顿这么舒服的午餐了。只是开心了神经，吃撑了肚子。梅翎心说，看来下午一定要抽时间去健身房了。
看着田光远去的背影，梅翎也向自己的座驾走去。一路上，上午错综复杂的局面涌上心头，她快速地清理着思路，走到车门前，就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邓主任约好了没有？”梅翎坐进车子里，对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王君说道。
“约好了。两点半钟，在东郊宾馆三楼典语茶室。另外，董事长，您父亲来电话，说是下周三会到海城，希望能和您一起晚餐。你没应允，我也没有敢答应。”王君马上回答到。
“不用理他，下周三中午我去帝都，知会祥龙地产的徐总和马总，安排晚餐；另外帮我约一下华生林银行总行的李副行长，周四见一下。”
……
天气很热，走了一身臭汗。汗中夹杂着酒糟的味道，丝丝发甜，这让田光微微发晕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走到办公楼下时，身上酒意尽去，田光径直走进电梯间准备回公司。
一进公司门，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就自然地嗅了一下鼻子，早晨来时那些异味已经消减得七七八八了。凉爽的空气中，充满着无数气味信息，极难分辨。但他还是要养成了这个习惯。
这一闻不要紧，竟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特有的幽香虽然经过空调系统的洗礼，已经变得很淡了。但是因为这个气味太特殊了，他可以使自己敏感的鼻子打喷嚏，所以记忆深刻。
田光沉抑了少许时间，很快发现这股幽香居然和梅翎身上的那种味道相似度达到了90％以上，只是因为浓度过低，才没有让他打喷嚏。
难道公司有人的体味和梅姐的体味接近？
正在犹疑中，方子雄、于曼和石光海大踏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脚步声和气味几乎同时从身后袭来，田光即刻闪到一边。
也许是因为有心事儿，方子雄看也没有看田光一眼，径直走了过，向总经理会议室而去。脚步虽然很快，但他身上鼎盛的馊味却溜进了田光的鼻孔里，田光即可知道方子雄不高兴。
于曼怪怪地瞟了他一眼，挺着硕大的双峰，扭着性感的屁股，擦身而过。
石光海却停住脚步，把田光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你上午去哪里了？不是让你回公司的吗？不好好上班，你又去哪里闲逛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惹祸，你能不能消停一下？”
田光一愣，心说自己可什么事儿也没有干呀，怎么“又惹祸了”呢？
“石经理，我回来时，在楼下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和她出去吃了顿午餐。刚才可是午休时间耶，应该没有违反公司规定吧？”
石光海刚才被方子雄叫到常去的西斯丁西餐厅，却一脸冰冷，一个多小时没有说一句话。到了办公楼楼下，突然问他田光去哪里了，他当然是一头雾水。现在最大的事情是城建集团的事儿，这会儿问方子雄却关心起一个新来的实习期业务员来，难道说上午田光惹老大生气了？
不仅他有这样的想法，就连于曼也有如此思绪。所以刚才于曼看田光的眼神有些怪异。
“嗯。”石光海疑惑地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不知道从何下手，因为他不知道田光到底怎么得罪了老大。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去找王锐，跟他到河东区的小白楼高新工业区扫楼去，那里有几家新入住的企业，你们去看看有没有机会。以后少在办公室瞎逛游，有时间就去扫楼。生意是自己的，你自己不着急，没人能会为你着急，知道了吗？”
“王锐去客户那里了，还没有回来吧？再说，他扫楼怎么会带上我呢？他会担心我抢他的客户的。”
“就你这水平会抢他的客户？去吧，我已经给他发短信了，他在高新区的一号门等你。”
石光海还是比较厚道，这是把田光支出去，少在老大面前晃悠，省得老大看着他生气。一个新人还没有崭露头角，就被老大蒙杀在摇篮之中，太可惜了一点。
“哦，我去取了东西马上就走。”
新业务员要积累客户群，就要勤奋。而且要向老同事学习，快速在实战中掌握和客户沟通的技巧。至于旁听高层次的谈判、会见高层次的客户，对于田光来说，还没有到那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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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风雨初来】………
在总经理会议室里，刘豫、李敢、方子雄、于曼、石光海、苏玲在长条桌旁坐好，开始汇总城建集团项目得来的情报。
上午梅翎询问了公司的业务情况外，还检查了财务状况。上半年中翰公司销售额同比去年增长了30％，但是业务费用却同比增长了两倍。而且，应收款方面增长了70％，利润为负值，这让梅翎非常不满意。
衡量一个公司经营状况的好坏，不是销售额这个指标，最重要的是他的盈利能力。很显然，中翰公司上半年真实的盈利大幅度下降，已经处于亏损状态。于是，梅翎勒令刘豫必须马上整顿公司，找出原因，加大力度收款，同时思考出扭转局势的对策。
这个情况，刘豫不是不知道，原因也很简单。自从方子雄来公司后，为了追求销售额，把业务公关放在了首位，业务费用支出巨大。加上今年的大项目多，费用就如流水一般流出，连他也心痛。同时，业务员全都跑去攻大项目了，收款力度自然就弱了，于是就造成现在公司的状况。
可是，方子雄是什么人？刘豫自然知道。除了家庭背景强大外，据说还是大老板的未婚夫。他来公司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做出成绩，让大老板梅翎刮目相看的。作为打工仔的刘豫，他惹得起方子雄吗？
办公室烟雾缭绕，几个大男人每人都叼上了香烟，一个个神态严肃，倾听这方子雄的情况介绍：
“……大老板走之后，我和市里的和省里的熟人通了电话。这次省纪委的矛头其实并不是指向城建集团，城建集团不过是一个突破口而已。据灵通人士估计，这是为明年春天召开的市人大XX次会议、为海城的高层领导班子换届做准备。理清城建是第一步，整肃金融秩序才是重中之重。我们的事情不过是请人吃吃饭、喝喝酒、泡泡妞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惹不上一身骚。而且，我找人和城建集团总经理打了招呼，他已经私下同意我们进入最后一轮竞标，至于能不能中标，要看我们的价位和配置方案了。所以，现在要在合理化价位和设计方案检讨自己，最后以低价中标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方子雄只是有选择地介绍情况。而且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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