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味- 第20部分

　　　　这一下，几十个人即刻去了一把大半，这一大半竟然全都是男人。剩下的女人中，有些人叹了一口气，也走开不说话了。

　　　　但是白衣女似乎火气也没有得到宣泄，看到局势怎么突然一转，不文明的两个小孩子一下反而变成了被同情的对象，心里那个火更大了。

　　　　“小屁孩儿，你懂啥？就你也能保证我们？告诉你，这里的野菜不是一般的野菜，是能唤起大自然向往的梦中草原；那牛肉也不是普通牛肉，据说全海城的牛肉都没有这里做得好吃。限量供应，晚了就没份儿了。你们还是到后面排队去吧！”

　　　　她的大声呼吁，一下子让大家想起中午是来干什么的了，几乎所有人都站出来轰赶他们，但是田光嘿嘿一笑，还就直接站到了两个眼镜男前面，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张嘴大喊道：

　　　　“吵什么吵？告诉你们，再吵你们都没有的吃！”

　　　　而且，他的话音刚落，菜馆的门打开，两股熟悉的香气钻进了田光的鼻孔里。

　　　　那浓郁的香气即刻令他的心飘动起来。

　　　　摸了摸鼻子尖，田光瞬即想起上次和梅小姐来这里吃饭时就是吃的这两道菜。想着想着，田光情不自禁叫出声来：“嗯，没错！这是凉拌野菜；嗯，那是嫰姜汁牛里脊！”

　　　　随着他的话音，赵婶那熟悉的身影就从门口走出来，快步来到田光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就向屋里拉。

　　　　“小田兄弟，你终于来了！这个店就是不做生意了，也不可能让你排队呀！”

　　　　如此动作，不仅方芳一愣，所有刚才指责他们两人的人全都愣住了，噤声看着这一切。

　　　　那些长大的嘴巴，几乎要把田光吞了。

　　　　安静，好安静！

　　　　安静只保持了一会儿，跟着一片哗然：“喂，老板娘，他为什么不用排队？这可是你们定下来的规矩，怎么能不遵守呢？”

　　　　“是呀，国有国法，店有店规。要不你们……”

　　　　“……”

　　　　似乎，田光不排队激起了“民粪”。

　　　　方芳没想到事情竟然突兀而下，顿起峰峦。也忘记哭了，站在田光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袖。一副生怕他一个人走了，唯独把她留下了的样子。

　　　　但是，她脸上挂着眼泪，却得意洋洋地用目光挑衅地看着那些人。似乎在说，我们有这个特权，你们又能怎么样？

　　　　“吵什么吵？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告诉你们吧，小田兄弟就是你们朝思梦想的那两道名菜的创始人。所以，要是连他都吃不到的话，你们能吃到吗？”

　　　　赵婶力排众议，一席话即刻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吧。

　　　　安静，再一次全场安静。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凸出的眼球挣出眼眶的束缚，掉了一地。

　　　　田光闻得到，刚才激愤逼人的、热辣的气息不知怎么一下子转换成热热的、温馨的气味，这些气息涌了过来，紧紧地拥抱著他，让他有些陶醉，有些旖旎。

　　　　而他们的眼神也从谴责、不解变成了尊敬和倾羡。

　　　　这世界，有钱人多的是，有才的人少之又少，能调动这些富人胃口、令他们甘愿排几个小时的对吃两道家常菜的人就更少。

　　　　田光很不适应这种环境，呵呵一笑，大声说道：“既然大家没意见的话，我就带我小妹进去了啊。”

　　　　依旧是安静，大家的微笑中，田光伸手揽着小美女的肩膀，向屋里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忽然间身后不知谁拍起了巴掌。

　　　　零碎的掌声很快响成一片，所有在外面排队的几百人都鼓起了掌。

　　　　方芳心里那个美呀，感觉自己太有面子了，骄傲的公主陶醉地把身体向田光身上靠了一靠，任凭田光手指调戏着自己那光洁的香肩，捏弄水嫩的肌肤，走进了“梅西私房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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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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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光他们走进去时，正好空出一张台，赵婶赶紧吩咐人把台面收拾干净，请二人坐下。

　　　　西西小吃店今非昔比了，原来狭窄的地方和旁边两个店连接起来后，营业面积扩大了两倍，里面一下子可以摆到二十几张台。

　　　　看着这些食客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田光疑惑地问道：“赵婶，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也就将近一个月没有来而已。”

　　　　“这全都归功于你姐姐，是她出钱收购旁边的两个杂货铺，然后简单装修了一下，主打你说的那两个菜。本来我们觉得压力很大，谁知道从开业的第一天开始到今天，客源就络绎不绝。要不是你姐姐说每天定量供应，绝不多做，否则我和你赵大叔会被累死的。”

　　　　说到“姐姐”，田光马上脑海里浮现出梅翎那优雅美丽的容颜，心中一阵暖意。心说，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田光，没想到你还会做菜，而且还有个这么有眼光的姐姐。对了，她有我漂亮吗？”方芳碰了他一下，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越来越觉得他太神秘了，对他挖掘的兴趣大起。

　　　　“我不会做菜，我只是会吃而已。对了，你不是要带我吃好吃的吗？怎么不点菜了？”

　　　　方芳嗔怪地瞅了他一眼，小嘴一撇，“去，又骗人家。你除了会欺负人家……人家小小女生之外，你还会做什么？”

　　　　看着方芳小女儿神态尽出，娇俏玲珑，妩媚动人。尤其是闻到她身上隐隐传来那股能让男人生殖器发生化学反应的味道，田光心中荡漾，差一点就把今天看到的那个把王军文吃干码尽的方芳、游车河放媚眼的方芳、野性飙车一往无前的方芳、还有舌战群女毫不变色的方芳忘掉了。

　　　　梅翎高贵而优雅，章琰纯净而美丽，那眼前的方芳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哎，不跟你逗话茬子了。大小姐，我认输还不行吗？”隐隐地，田光觉得自己决不能陷进方芳那诱惑人的气息中，否则将一发不可收拾。由此，主动认输，和她拉开距离，少惹为妙。

　　　　方芳顿觉没意思，鼻子糗了一下，正要说话。田光移开了目光，抢先对赵婶说道：

　　　　“赵婶，先上那两个菜，给她解解馋。你把赵大叔叫来，我想知道他最拿手的是什么，想再点两个新菜。”

　　　　一听田光要新鲜花样，赵婶简直是比看到人民币还要兴奋，忙不迭地应声道：“好！我马上就去。”

　　　　一个私菜馆只有两个拿得出手的菜肴，人家很快就吃腻了，肯定很快就会倒塌的。田光觉得梅小姐都在帮他们，一定不会是坏人，于是也想帮帮他们，再次尝试一下这些日子的感觉。

　　　　看着赵婶跑得那么快，就如听到圣旨一般，方芳再次被掉起了胃口。

　　　　“田光，你真的只会吃，不会做？”

　　　　“我从来不骗人的。对了，我看那个郭美琳并不是什么坏人呀，你为什么那么对她？”

　　　　“那个姓郭的不坏？”

　　　　“我是看不出来她坏，觉得还挺性感的。”

　　　　“看不出来，难道你闻不出来吗？笨！那个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闷骚劲儿，只有你们男人才觉得她好！她为了做阿莱比公司的生意，半年前就在接近我小舅了，后来甚至利用她的身体迷惑我小舅。到了后来，我小舅真的被她迷住了，开始夜不归宿了。我小舅妈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他真的是在工地加班。哎，你说女人是不是很悲哀呀？所以，我看着那个狐狸精就来气。好在你是她的竞争对手，否则我肯定不会理你。”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你小舅做得不对了。”

　　　　田光忽然想到王军文要他办的事儿。这件事儿看来根本没有必要担心，想方芳早就知道了郭美琳和王军文之间的暧昧关系，却一直没有跟她小舅妈说，那么以后也不会去说了。

　　　　“我小舅是有错，但他的错都是那个狐狸精勾引的。想你们男人，哪个不是见了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的？”

　　　　“这……打击面是不是太宽了一点呀？”

　　　　“恩，你现在可以除外。等以后你要是有了钱，肯定也和他们一样！”

　　　　田光很无语，看着方芳那装得跟个大人似地，样子还很滑稽。他想笑，可又笑不出来。想自己现在遇到的困难还小吗？范家就跟阎王爷一般，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过去，哪有心思去思考未来呀？

　　　　想到范家，勾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但是田光强硬地压制着烦躁，冰冷、空洞的眼神透过几净的窗玻看到外面去。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冷，冷得可怕。这让恬燥的方芳刚张开了嘴，又马上闭上。乖巧地看着对面这个从来也没有正眼看过的男人，忽然感觉他的鼻子很尖，钩钩地；眼睛很有型，如雕塑一般，冷冷地散发着吞噬的目光……

　　　　哇，好酷啊！

　　　　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发现呢？

　　　　方芳在心里狂呼道。

　　　　也就在她惊呼的同时，一粒种子悄然降临她的心田，萌发了嫩芽。

　　　　沉默，这种沉默像是过了一千年，也好像是只有一刹那的时间。

　　　　当赵婶领着一个相貌憨厚、穿着厨师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时，一股刺鼻的油腥味钻入田光的鼻孔，让他扭过头来。

　　　　看到赵婶，田光的脸色和眼光变得温和起来。

　　　　这个厨师名叫赵运程，年轻时曾经在很多一级大饭店里做过学徒；但不知为什么，从来也没有拿到过正式的厨师证书。后来因为某件事情成为他人的替罪羊而啷当入狱。出狱后，找不到工作，只好和老婆开了一家小吃店。

　　　　赵运程深深地给田光鞠了一躬，“谢谢梅大公子的指点，让我们家重新有了生活的支柱。”

　　　　田光侧了侧身体，躲开了正面，站起身来，说道：“赵大叔别客气！梅小姐愿意帮你们，我当然也要出一点力了。这样吧，请你坐下说说你最拿手的菜肴是什么，我品尝一下再说。您看怎么样？对了，我不姓梅，我叫田光，您可以叫我小田。”

　　　　“哦，对不起，我搞错了。我以前跟鲁菜大师贺洪他老人家学过一段时间鲁菜，还跟一些川菜、粤菜的师傅学过艺，但都学艺不精，实在没有什么最拿手的菜肴。如果真要说得话，对于烤肉、熏肉上，我还是有点心得。尤其是贺大师最拿手的烟熏排骨，我学得最好。不过这道菜事先排骨需要一天的腌制，否则排骨肉吸收不了调料的味道，肉也不会酥烂。另外一道菜就是粤菜中西瓜鸡……”

　　　　田光认真地听着，脑子里在思考着这些做菜工艺流程中，味道的释放和混合是否合理？形成的最后味感是什么样子的？

　　　　方芳对怎么做菜根本不感兴趣，这时服务生把她要的两道菜端了过来，冲鼻的香气引得她哈喇子直流，是在忍不住了，拿起筷子呼呼地吃了起来。

　　　　她不感兴趣，但是她背后座位上的一个老头子听到贺洪和烟熏排骨时，当即耳朵立了起来，倾听着田光和赵大叔的谈话，生怕漏掉一个字。

　　　　“赵大叔，你能告诉我贺大师的配料吗？”田光问道。

　　　　谁知田光这随口一问，却让赵大叔好生为难，支吾道：“这……这好像不可以。我发过誓，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第四十章　随园密宗】………

　　　　三十年前，贺洪在海城的饮食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他最拿手的烟熏排骨，据说已经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那个年代，能品尝到这道菜的人真如凤毛麟角，罕见极致。后来他去世了，就再也没有人会做这道菜了。

　　　　没想到，一个小吃店的掌勺人居然得到了他的真传，言说他会这道菜。这能不让人侧目吗？

　　　　可是，调料配方往往是饮食一派的生存之道，最忌讳的就是旁人打听。

　　　　田光并不知晓什么贺洪不贺洪，什么秘方不秘方，更没有任何门派之见，他只想帮这家人而已。

　　　　“既然你为难，就不必说了，明天我会到这里来，你准备好就是。不过今天你帮我做一道菜，叫柠檬排骨。取两寸长的排骨，去其筋肉；用刀背轻轻将肉的肌理拍松，抹上少许生抽、料酒和花生油，施以最新鲜的柠檬切片挤汁，滴淋后，滚动揉搓三分钟。放置五分钟后，在炉火上熏烤。

　　　　注意，排骨要远离火苗，只用火苗的余温。开始时，每两分钟翻一次面；十次后，半分钟翻一次面，半小时后，见其肉熏为眼黑色，肌理显出纹理状，即可食用。”

　　　　赵运程盼了大半个月才盼来田光，没想到却只点了这样一道简单的菜肴，调料用得比牛肉腌制时少多了，仅仅用了生抽、料酒和柠檬。

　　　　这样的肉能好吃吗？

　　　　不仅赵运程疑惑地看向田光，芳芳也怀疑。

　　　　但是，方芳背后那个老头却猛然站起来，言道：

　　　　“《随园密宗》上有曰：佳肴美食，恒河砂铄，以激发食品原味者为上乘；以香料调配混合而成者下乘。没想到俗世中竟然有人深知其髓，了不起呀！这位小兄弟，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田光进来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老人，现在见他满头银发，却满脸红润，言语间虽然混杂生涩的古文，但其风范颇有高手隐士的派头，让人不敢轻视。

　　　　“老人家，《随园密宗》是本书吗？我怎么不知道？”田光诧异地问道。

　　　　“当然是一本品味鉴菜的书籍，里面记载了不少生僻的菜谱，不过没人会做；但书里大部分记载的都是如何练习品味菜肴，如何闻香辨味，如何以眼辨色，分清原料真伪，如何用鼻子闻出原材料的新鲜程度……如何从食物中吸取生命的能量等等方面的知识。只是这些东西太过深奥，从古自今，也就没有人学会。只能当成神话梦语，一笑了之。对了，刚才你提到的西瓜鸡就是其中之一。你能不能说说你的做法吗？”

　　　　老人侃侃而谈，根本不看他人一眼，一双慧眼定定地看着田光。

　　　　田光被他离奇的话语所吸引，眼中一阵向往。

　　　　“西瓜鸡是我从网上看到的，一些少数民族保留至今的传统做鸡的方式，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柠檬排骨的做法，我也是从中学习延伸过来的。谢谢老人家，不知那本书在哪里能看到？”

　　　　田光这些日子都是靠着灵敏的鼻子自己胡乱摸索，没想到竟然有这方面的专门的书籍，如果研读一遍，学会上面的方法，那岂不是事半功倍的事儿吗？更何况，看这位老人的容颜和体格，再加上他强盛的体味，就知道此老非同寻常，必是从那本书中得益匪浅。这就更加让田光睹此书之欲望暴涨。

　　　　老人听到田光的问话，只是看着田光的鼻子、眼睛、耳朵，微笑着，沉默不语。

　　　　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的方芳忽然回头说道：“你这个老爷子也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要不你就别出来吊人胃口，吞吞吐吐地，真是为老不尊！”

　　　　一通抢白，谁知老人家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笑道：“哈哈，好一个吞吞吐吐！小姐批评得极是。那本书是我在四十年前，从一个大户人家抄出的四旧书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