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
邋遢道人之所以,凝酒为剑便可破空伤人,并不是他动用了多强的天地之力,事实上,他出手的时候,你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天地灵力的波动!可就是这三寸酒剑却就能重伤玄阶高手,靠的便是剑意!
凝如实质,自身便如天地规则一般的剑意!
在这种强者的手中,其实有没有剑已经没什么区别了,酒剑也好,木剑也好,甚至飞花摘叶皆可为剑!因为他本人就是一把最强的绝世神剑!
这道理,方寸也是回来之中不断回忆那一战,再结合老头当年对于剑道的解释,这才渐渐明悟的。
看似饮酒,实际上,从回到这个小院之后,方寸就一直是在悟剑!
直到此刻被五人围攻,这才勉强勉强摸到了一丁点剑意的边缘,也正是因为感悟到了剑意的存在,这才彻底明白了邋遢道人那一剑的恐怖。
一念至此,方寸不禁悠然神往,修为到了那种程度,才当真不愧剑之一字啊!
从最初的迷惘与困惑,到渐渐明悟,方寸手中的剑,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该死,这小子邪乎!”
几人却是越打越心惊,如果说一开始信心满满的想要将方寸立斩与刀剑之下,那么此刻,那点可怜的信心却是早已经被丢的干干净净了。
剑光笼罩之下,五人甚至已经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自觉的凝滞下来,完全无法控制战局的走向了。
脑中再次浮现出,邋遢道士拍酒壶引酒成剑的情景,方寸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意,忍不住一声长啸,大笑了起来。
“酒来!”
单掌一翻,一股回旋之力骤然爆出,身旁石桌上的酒坛顿时飞入方寸怀中,眼中露出一丝不屑,方寸身体微仰,一口烈酒倒入喉中,有酒水溅撒到衣衫之上却也浑不在意。
剑影分光!
虽然只是勉强悟出一丝剑意,然而一旦施展开来,却绝对是天壤之别!
剑尖轻轻一点,便是几道剑光闪过,凌厉的剑气扑面而至,瞬间就将五人死死的压制住。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单手持剑,方寸眼中醉意更浓,抱着酒坛,弹剑轻吟。
再次听到方寸吟诗,五人眼中顿时露出一丝苦涩,心中那份畏惧却是再也掩饰不去了。
方才杀人,就是自吟诗开始,一首诗吟罢,几十名后天强者,尽数被斩!
如今,这货又开始念诗了,莫不是也想要把我们都留下么?
也不怪他们乱想,事实上,随着这一句诗出口,方寸身上的气势就不止强了一筹,恐怖的剑影恍如浪潮,一波波翻涌而至,压的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一声长啸,抓住其中一人踏错步子的机会,方寸单臂一振,怀中酒坛骤然飞出,正中那人脑袋,砸了个酒液四溅!
借着这瞬间的功夫,方寸再次在原地拉出一道残影,长剑直刺入那人胸口,带起一抹血色,干脆利落的重伤一人!
这一剑,才是当真把几人吓破了胆,这位主是真杀啊,即便五人联手,竟然都挡不住他一剑破空!
听这意思,这诗似乎还没吟完啊,若再等下去,这货再爆发一下,大家岂不是都得交待到这?
想到这,几人再无战意,伸手拽起重伤那人,便要向院外逃去。
“现在想走,不觉得晚了么?”冷笑了一声,手中挽了个剑花,方寸骤然暴起,再次带起一道残影,斩向逃的最快那人。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叮!”
勉强挥手回身挡住方寸这一剑,为首那人,却是顿时被这一剑震的气血翻腾,几乎捏不住手中战刀!
“走!”
强忍住心中的震撼,领头那人顿时再不敢有丝毫犹豫,一转身便径自越过院墙,没命的向阴暗处逃去。
“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眼见几人都要越过院墙,方寸的嘴角不觉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手中长剑一振,骤然化为一道光影脱手而出!
伴随着最后一句诗落下,长剑骤然插入重伤那人的后心,一剑穿心!
懒洋洋的从墙角再次搬出一坛酒,方寸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却是自顾自的再次坐回了桌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今夜意在立威,而非杀人,否则凭方寸的手段,若是当真心存杀念,这几个已经被吓破胆的家伙,岂能逃脱追杀?
在竹园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先天境界的实力自然是瞒不过人的,若是不显露些手段,那也震慑不住一干宵小。
今夜,让这些人逃回去,想必明日自己吟诗饮酒醉杀人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王都了!展露实力,但是却又留有底牌,这才是方寸想要的。
这个身份,是方寸打算长期留在阳光之下的,每一处细节,都势必要小心斟酌。
若是一味的隐藏实力,装出很菜的样子,时候久了,反而会留下破绽。
反而是如现在这样,制造一个高调的出场,也通过这一战,让有心人给自己的实力做出一个定位,形成思维定势。
那么等到自己以刺客的身份出现,爆发出远超出明面上自己战力的时候,在思维惯性的影响下,便不会再有人怀疑到自己了。
刺客,若是想要在阳光下行走,那就必须要让所有人都固执的相信你绝对不是刺客!
第008章 见王不拜
一夜间,名动京华!
谁能想到,原本不过只是一个落魄书生,踏入王都仅仅一天,便已然名满京华。
其实,这也有着很大运气的成份。
酒神逍遥子现身竹园,本身就是极富爆炸性的消息,何况,为了方寸这么一个无名小卒,酒神逍遥子还大打出手,几乎一剑秒了凌云阁的玄阶高手,这样的消息想要不一夜传遍才是难事。
适逢其会,方寸又特意为酒神逍遥子做了那一首酒剑仙的诗,且得到了认可,随之扬名也便不足为奇了。
至此,哪一首咏竹以及将进酒在经过红鸾郡主的有心传扬,方寸的才名自然便彻底落实了下来。
最夸张的是,一大清早,就有人报案,一干士兵应声从方寸的小院之中发现了,几十具尸体,还有喝的酩酊大醉,依旧趴在石桌上宿醉不醒的方寸。
一时间,吟诗饮酒醉杀人这句话顿时传遍王都,不觉间,方寸竟然成了不少年轻人心中的偶像,倒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一夜杀了这么多人,自然是大案,若说按律问罪吧,这位主偏偏和酒神逍遥子有关系,又是自卫性的,谁敢无故与他为难?可是若不抓,死了几十人的案子,又岂能轻易了结?
好在,正在这左右为难之际,事情传到了红鸾郡主的耳中,进而直达天听,惊动了北域王,下旨召方寸进宫,才算把这些倒霉的士兵解放了出来。
……
“郡主,王上是何等身份,怎么会突然想起要见那家伙的?”跟着红鸾郡主进宫,小丫头有些不安的问道。
“萼儿,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家伙了吧?”轻轻停下脚步,红鸾郡主有些好笑的盯着小丫头说道。
“呸,人家才没有呢。”脸涨的如同一块红布似的,小丫头跺着脚嗔道,“小姐,你欺负萼儿!”
“真的没有?”含着笑,红鸾郡主伸手点着小丫头的脑门打趣道。
“当然没有!”
“好,既然如此,那我这便回了父王,斩了这胆大包天的家伙!”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红鸾郡主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明明是那些人先要杀他的。”一听这话,小丫头顿时不禁跳了起来,拽着红鸾郡主,撅着小嘴说道。
“那我可管不着,反正我们家小萼也不喜欢,无非是个不相干的人,本郡主才不要费神去问。”
“……小姐!!!”话说到这种地步,小丫头如何还听不出郡主是在打趣她,小脸胀的通红,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
“放心吧,你的那个方公子不会有事的。”笑着在小丫头的脑袋上点了一下,红鸾郡主这才解释道,“昨日先生才见过父王,想必是父王从先生口中听说了他,这才借机想要见见,总不会是坏事便是了。”
这道理其实并不难想明白,只是小丫头对于方寸有了一丝情愫,关心则乱,这才一时没有想到而已。
“好了,赶明我回了父王,把你许给他便是了。”笑着摇摇头,红鸾郡主轻声安慰道。
“小姐,小萼不过是个奴婢,哪里配的上他。”脸色一黯,小丫头轻轻摇头道,“小萼只愿一辈子陪着郡主,照顾郡主。”
“呸,我家小萼哪里配不上他了?他也不过是个穷书生而已,怎敢瞧不起你?”
“小姐,你不用安慰我的,我知道……他日后必然会大有一番作为的,能让先生和小姐都欣赏的人,怎么会是普通的穷书生?”
说到这,红鸾郡主也不禁沉默了下来,轻轻叹息了一声,再不多言,径自向着王宫走去。
……
王宫正殿,北域王高坐与王位之上,睥睨天下。
从表面看,北域王也不过就是四十余岁的样子,面白如玉,双目炯炯有神,隐约透出一股威严。黑色王袍拖地,虽不发一言,却有一种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的冲动。
“殿下之人,为何不跪?!”
突然之间,北域王身前的内侍猛然上前一步,瞪着方寸怒斥道。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内侍,然而能够跟随北域王身侧,却也同样有着玄阶的实力,一声怒喝,却是不觉间带上了一丝神识威压,直刺如脑。
骤然遭到神识压制,方寸不禁闷哼了一声,脸色一白,几乎难以自持。
只是即便如此,方寸的脸上却依然带着一丝傲意,未曾有半分跪拜的意思,略一拱手,躬身行了一礼,这才侃侃而言,“我读圣贤之书,养浩然之气,敬天却不拜天,敬王,却亦无需拜王。”
“放肆,你不过一介书生,一无功名,二无爵位,焉敢见王不拜?”
又是一步踏出,滔天的神识威压更盛三分,刺的方寸脑中一阵刺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一般。
“我敬北域王为一代人杰!”咬着牙,强撑着保持神志清醒,方寸依然不露丝毫惧意,放声辩驳道,“我虽草芥,却也知强者当心怀坦荡,无惧无畏,今日若跪,则只怕终身无望追上王上脚步,故而不拜!”
这些话自然是扯淡,事实上,玄阶强者的神识威压虽强,却也还不至于让方寸撑的如此艰难!要知道,方寸弟子,最强的本身就是心境修为!
身为刺客,若有必要,即便是装孙子磕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固执的坚持什么骄傲个性,才是傻逼一个!
只是,如今,方寸摆在世人面前的却是一个倨傲的书生,承古贤之风,心正无邪,一副铮铮傲骨,如何肯轻易下拜?!
更何况,方寸心中如同明镜一般,邋遢道人必然是向北域王提到过自己的,单凭这一点,就算口气再冲一些,料来也不会为难自己。
再者,这位北域王指不定便是在观察自己,若是太过怯懦,反而会在北域王面前失色不少。
第009章 侠客行
“有点意思,这个暂且放下不提。”轻轻抬眼看了方寸一眼,一瞬间,那内侍带来的压力顿时如冰雪般消融,再没有一丝的压力。
“呼!”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方寸的额头顿时流下一排冷汗,躬身再次向北域王行礼,“多谢王上!”
“先别急着道谢,一夜之间,斩杀三十七人,若不给本王一个理由,按律,当斩!”漠然看着方寸,北域王平静的开口,眼中完全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身居高位,北域王的确有这个资格漠视他人生死,方寸并不怀疑,如果自己回答不好的话,必然会被北域王下令斩杀。
邋遢道人虽然对自己有好感,但是却终究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并不足以让北域王网开一面。
略微沉吟了一下,方寸这才缓缓开口道,“不知王上,可知侠?”
“哦?”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北域王较有兴趣的打量着方寸,却并不搭话。
“我辈读书人,入则安邦定国,心怀百姓,出则行侠仗义,抱打不平!”顿了一下,方寸继续道,“方寸不才,一介白身,不能安邦定国,唯有以一身剑术,抱打不平,以正视听。”
“照此说来,你杀他们,不但无罪,反而是义举了?”北域王的语气中听出任何感情色彩,却偏偏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几乎不敢再说话。
一时间,整个大殿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方寸自然不会因为北域王一句话而犹豫,耸了耸肩,方寸从容点头道,“敢问王上,他们是在何处被杀?”
这一句话,切中要害,虽然不重,却清晰的表明了方寸的清白。
北域王自然不会作答,方寸也不会傻乎乎的去等人家回答,“敢问王上,深更半夜,良善之人可会闯入他人院墙?此等强盗行径,难道,不该杀么?方寸虽一介白衣,自问却也不愧一个侠字,遇此暴徒,焉能不杀?”
“倒也有几分歪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北域王轻声道,“一人一剑败五先天,也算有些手段,道兄却也不算走眼。”
言语之中提到邋遢道人,方寸终于松了一口气,至此,危险算是彻底过去了。
“多谢王上!”
“本王听闻,你也颇有才名,一首酒剑仙,让道兄欣喜不已!红鸾也道你极有才华……这样吧,今日你便在这大殿之上赋诗一首,若好时,此事一笔勾销,若不好,那本王不但要罚你,连同红鸾也要一起惩罚。”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北域王轻声开口道,却是只提惩罚,不再言斩。
最大的难关已经过去了,不过,方寸却也并未打算就此放弃。
既然已经决定借用这个身份高调融入王都,那么,这个才名无论如何还是要落实的。
“请王上赐题。”洒然一笑,方寸傲然开口道。
略微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方寸这种态度非常满意,北域王略一思索,缓缓开口道,“你既然提到侠,那便以侠为题吧!”
侠,这题目算是略微有些偏,不过,北域王本身也便没有为难方寸的意思,只要做的不是太离谱,自然不会再惩罚方寸。
至于仓促之间,却也并不指望方寸当真能做出什么好诗来。
即便是朝中饱学之士,恐怕也没法在仓促之间,做出令人满意的诗词来。
只是,北域王却显然小觑了方寸,或者说,小觑了方寸的剽窃能力……
侠么?
心中不禁暗笑了一下,表面上,方寸却依然还是一副冥思苦想之状,缓缓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
北域王在上,自然没人敢催促方寸,即便心中再不屑,也是丝毫不敢表露出来的。
“有了!”
片刻之后,方寸眼中突然露出一丝喜色,不禁大呼了出声,“纸笔何在?”
“恩?”看到方寸那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北域王微有些诧异,莫非这家伙当真能写出什么好诗来?
不等北域王发话,便顿时内侍端出纸笔送到了方寸面前。
捻起笔,略一沉吟,方寸手腕微微用力,笔走龙蛇,运笔如飞,飞快的在纸上书写起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