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女许萍一笑道:“庄主快人快语,小妇人正想请教。”
铁胆金钩闻一凡朗朗而言道:“夫人,你有什么话,最好请教我们这位罗老哥哥,老夫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有罗老哥哥不仅知其所以然,而且更曾是鼎力维护之人。”
彩虹女许萍欠身向西令罗骥一福道:“罗老对我们母子如此维护,大仁大德。难妇母子感慨无涯。”
西令罗骥勉强一笑,道:“夫人快不要这样说,老大不过是片言之劳而已,如今值得一提的,倒是北剑程老儿的为人,希望夫人能有一个新的认识才好。”此老心中有鬼,那勉强的笑,已是费尽了他不少气力,才笑了出来。
这也难怪,他一生坦荡无欺,这次要他对一个可爱的孩子算计下手,叫他怎不耿耿于怀,为之不安呢?
彩虹女许萍柳眉微微一挑道:“罗老可是替程中和来作说客的?”
西令罗骥哈哈一笑,道:“老夫原是替夫人向程中和作说客,现在不过是要向夫人回报事情经过而已。”
彩虹女许萍歉然道:“呵!原来罗老为了我们母子的事,真的去找过程中和有所关照了。”
西令罗骥点头道:“总算北剑程老儿还看老夫的面子,答应对夫人离开‘梵净山庄’之事,一切作罢,不再追究,同时,还伯夫人一时无处落脚,特请间老弟替他略赎疏忽之罪,专为夫人在此准备了一个住所,以供夫人母子暂时栖身。”
西令罗骥话声一落,铁胆金钩闻一凡接着便道:“夫人如果不嫌弃这座小院,今后不妨在此长住。”
彩虹女许萍暗付道:“这程贼的手段确实高妙,做得大仁大义,令人没有半句话好说。
嘿!你道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么,不过是叫闻叔叔监视我们而已,总算上天见怜,叫你鬼蒙了头,这倒促成了我们的心愿。“念动间,微微一笑,致谢道:”多谢应主,小女人极是喜爱这里!“
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大喜过望,同声道:“夫人如此看得起我们,我们真有说不出的高兴。”
彩虹女许萍唤眉微微一蹙,突然道:“二位这样就满足了?”
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相对一愕,真还弄不清彩虹女许萍这话是什么意思。
彩虹女许萍一叹,又道:“二位想不想多知道一点我们母子?”
西令罗骥脱口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彩虹女许萍笑了笑,又向铁胆金钩闻一凡道:“闻庄主,对于小妇人的前来贵地,不觉得奇怪么?”
不错,一个人再笨也不致笨到自投虎口吧!
铁胆金钩闻一凡怔了一怔,道:“老夫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只以为夫人是由此路过而已。”
彩虹女许萍面色一正道:“不瞒闻庄主说,小妇人乃是专程来拜访庄主的!”
铁胆金钩闻一凡一呆,道:“夫人,老夫与你……”
彩虹女许萍道:“我们乃是素识!”
铁胆金钩闻一凡双目精光陡盛,直射彩虹女许萍脸上。凝注了半天,终又摇头一叹,道:“怨老夫眼拙!”
西令罗骥微微一笑,道:“夫人,何不直说。”
彩虹女许萍道:“小妇人当然会说,不过在此之前,对罗老你有一个不礼貌的请求。”
西令罗骥心中暗惊,道:“对我一个人?为什么对铁胆金钩例外?”
彩虹女许萍道:“请罗老原谅!”
西令罗骥道:“好,夫人有什么吩咐?”
彩虹女许萍正容道:“请罗老对小妇人将要说的话,非经小妇人许可,不得泄漏只字片语。”
西令罗骥微一沉吟,道:“老夫如有碍难之处呢?”
彩虹女许萍道:“那么小妇人只有无礼,请罗老回避片刻。”
西令罗骥敞声哈哈大笑道:“承夫人看得起老夫,老夫岂自今夫人失望,好,老夫答应夫人了。”话锋顿了顿,接着又道“夫人可要老夫立字为凭?”
彩虹女许萍歉疚的一笑道:“罗老当代大侠,一诺千金,有这一句话,小妇人相信得过。”
他们说话之间,铁胆金钩闻一凡一面持须微笑,一面也不断的对彩虹女许萍对西令罗骥的所谓要求作了各种推测,当彩虹女许萍与西令罗骥的谈话告一段落时,他的话便接着出口道:“在夫人未表明身份之前,老夫也要加一个声明,请夫人先行考虑。”
彩虹女许萍道:“庄主不用客气,小妇人洗耳恭听。”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老夫与梵净山庄程大侠道义相交,关系非浅,请夫人考虑老夫的身份,不要令老夫过分作难了。”
对,这态度够光明,够磊落,你对我没有要求,我却不能不把话声明在先,保留与“梵净山庄”互道消息之权。
彩虹女许萍微微一笑,道:“小妇人已经考虑过了,庄主待会尽可权衡处理。”
铁胆金钩闻一凡讶然道:“夫人,老夫这就不懂了。”
确实令人难懂,你怕西令罗骥泄漏你们的身份,为什么独不怕我,你明知老夫与北剑的特殊关系,说起来应该更怕我才对。
彩虹女许萍含笑而起,向铁胆金钩闻一凡点了一点头,算是对他的困惑作个高深莫测的答覆,接着道:“请庄主摒退屋内所有的人。”
铁胆金钩闻一凡满腹疑怀地,依言斥退了屋中负责侍候之人。
屋内闲人退出之后,彩虹女许萍又吩咐史莒道:“莒儿搜查一遍,可有抗命之人。”
史莒匆匆把全屋搜查了一遍,回禀道:“屋内再无其他之人。”
铁胆金钩闻一凡脸色微微一变,纵声大笑道:“夫人应该相信老夫待人的诚意!”言下之意,对彩虹女许萍的这一措施,大为不满。
一旁的西令罗骥这时无由的老脸一红,显出一副尴尬不安的神情。
彩虹女许萍以微笑对铁胆金钩闻一凡表示过歉意后,又吩咐史莒道:“守在屋外,不准任何人接近,如好言劝阻无效,为娘准你放手施为。”
史莒应声道:“孩儿知道了。”大步走出屋外。
铁胆金钩闻一凡见彩虹女许萍戒备如此严慎,更感困惑,方待有顷,只见彩虹女许萍已是欠身一福,道:“请二位稍待,小妇人片刻即回。”言罢,闪身入了内室。
接着,室内传出阵阵水响之声。
铁胆金钩闻一凡回头向西令罗骥瞧去,只见他神思不属地正在发愣。
铁胆金钩闻一凡正想和他交换一下意见,彩虹女许萍凄楚的话声突然传入耳中,道:
“闻叔叔!你看!我是谁!”她已洗去脸上的伪装,恢复了本来面目走出厅来。
铁胆金钩闻一凡全身一震,愕住了。
西令罗骥猛抬头。脸上布满了苦笑,因为他早就知道她是霓霞仙子黄妙妙,却又不愿马上点破,他要看看她有些什么花样使出来。
第十六章 哑口无言
铁胆金钩闻一凡一震之后,接着虎目之内泪如泉涌,沿颊而下,同时推金山倒玉柱,扑地拜倒,疾呼道:“呵!嫂夫人原来是你,这些年来真苦了你了,也愧煞了我们这班做兄弟的!”
他与南刀史烈情如手足,常以未能照顾史烈这位未亡人为平生一大憾事,如今突然见她现身,哪能不又惊、又喜、又感、又愧。
彩虹女许萍一腔凄苦怨愤,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也拜了下去道:“愚嫂女流之辈,莒儿年幼无知,今后我们母子的生命,就全仗叔叔的维护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激动,道:“嫂夫人请起,待小弟问问这位姓罗的,为何相逼于你。”
霍地跳身而起,双目尽亦,戟指西令罗骥吼道:“姓罗的你们到底在捣什么鬼?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白,否则,你就不要想再走出我庄半步了。”
彩虹女许萍急忙相阻道:“闻叔叔,你不要错怪了罗老,罗老一定是不放心愚嫂母子的安全,一路暗中护送而来的。”
以君子之心度人,她哪里想到这时的西令罗骥对他们母子纵有同情心,却已是身不由己的有心人。
铁胆金钩闻一凡呼号道:“嫂夫人,你不知道,程中和有信传来,要小弟留住你,一切听罗老鬼的吩咐,你道罗老鬼会是一片好心肠么?”
彩虹女许萍一怔,目注西令罗驻,颤声道:“罗老,这叫小妇人如何相信呀?”
西令罗骥敞声大笑道:“夫人,你表演得真精彩,老夫佩服;得很。”
笑声接着一敛,正色问铁胆金钩闻一凡道:“闻老弟,老夫。
希望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夫人真是彩虹女许萍么?“。
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再与他心目中的黄妙妙虚与委蛇了,索性把这黄妙妙的假面具揭穿再说,至于对付史莒的事,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
铁胆金钩闻一凡江湖老手,激动一时有之,但不是不容人分辩之人,闻言之下一怔,道:“姓罗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令罗骥沉声道:“老夫要你仔细认认这位夫人之后再说!”
铁胆金钩闻一凡转向彩虹女许萍仔细打量起来。
彩虹女许萍心中一动,已经推测到北剑程中和必定对西令罗骥有了一套说词,甚至已经晓得了她的身份,心中悲愤不已,惨然一笑,道:“闻叔叔,你就仔细看看,愚嫂可是冒名顶替之人?”
铁胆金钩闻一凡点头道:“小弟老眼未花,热血未冷,就是与程中和翻脸为仇,小弟也不能不承认你是史大哥的夫人。”
他的话刚说完——西令罗罗骥头一叹,道:“闻老弟,你真看清了么?”
铁胆金钩闻一凡毫不犹豫地道:“一点不错,她正是我史大哥的夫人!”
西令罗骥道:“据老夫所知,史老弟的夫人,另有其人,似乎不是这位哩!”
铁胆金钩问一凡冷笑道:“小弟早已听得传言,程中和找回了我史大哥的遗儒遗孤,我还准备不日之内,前往‘梵净山庄’一行,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是使的一种手法,小弟真不知他居心何在?”
西令罗骥双眉一蹙道:“闻老弟,老夫希望你能冷静地想想,不要疑心生暗鬼。”
铁胆金钩闻一凡哼声道:“小弟不想倒也罢了,一想起来,使小弟对程中和更是寒心。”
西令罗骥一震,道:“什么,你早就对北剑不满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原先我不知道他信中所称的何妈,就是史大哥的夫人,自然不会对他生心,如今既然史大嫂在他家中憋了十四年之久,最后竟又都被他逼得存身不住,这再要使人对他无疑,天下哪有这般称心如意之事。”
西令罗骥吁了一气,道:“要你过去没有成见就好。”
铁胆金钩闻一凡嘿!嘿!二声,道:“我史大哥夫人,在他庄上,住了十四年,凭他能会真的全然不知么?只怕这一点,他就无法自圆其说。”
西令罗骥暗笑一声,忖道:“你哪知道此女的深沉可怕,要不是看她历害,我们也不会担心她将来为祸武林了。”
当然,这个“内情”,西令罗骥不能当着彩虹女许萍的面说出来,他也不便替北剑程中和解释什么,只好苦笑一声,道:“老弟,有许多事你见了你们程大哥自然会知道的。”
铁胆金钩闻一凡不屑地道:“何需见他,凭我嫂夫人在他庄中受了十四年委屈最后并不为他所容的事,已足以戳穿他一生虚假的为人了。”
此老真是一位重义性烈的人,他对以彩虹女许萍在“梵净山庄”当了十四年奶妈的用心何在,想也不想,就怪上北剑程中和了。
西令罗骥见这位闻老弟说话已动了义气,不由扬声道:“闻铁胆金钩闻一凡眉头一颤,紧张地注视着彩虹女许萍。
西令罗骥直坦地道:“夫人,她指出你就是她的师姐黄妙妙”
彩虹女许萍气得玉面铁青,连声恨恨,道:“好好!这种颠倒是非的手法,委实高明,小妇人几无自辩的余地了。”
接着,双眉怒扬道:“她还说了我一些什么?”
西令罗骥双目含威,道:“她们虽未约束老夫的言行,老夫也不能出卖朋友。”
彩虹女许萍凄然一笑,道:“罗老。你可是亲眼见过了那什么史夫人?这一点你总可据实相告吧?”
西令罗骥道:“当然亲眼见到了她。”
彩虹女许萍接口道:“你认为她真和小妇人长得一模一样么?”
西令罗骥微微一回思,道:“岁月催人,境遇各别,纵是一模一样之人,也不能永远完全相像。”
彩虹女许萍点点头,道:“罗老,你可是承认我们并不完全相像了?”
西令罗骥道:“老夫刚才的话有修正的必要,仔细看来,你们确有些小不同之处。”
彩虹女许萍幽幽一叹转向闻一凡,道:“闻叔叔,如果我们两人站在一起,我相信你是目前江湖上唯一可以分辨真伪的人。”
多硬的嘴!这些话在成见已深的西令罗骥听来有这种感觉,他心中大起反感,不由嘴角之间泛起了一抹冷笑。
铁胆金钩闻一凡昂首道:“三头对六面,小弟自信不会认错人。”
彩虹女许萍又是一叹,道:“只可惜,现在天各一方,这些都成了空话。”
西令罗骥再也忍耐不住,冷笑道:“夫人如果不离开梵净山庄,岂不真相立可大白。”
彩虹女许萍道:“小妇人如果不离开梵净山庄,罗老准能保证北剑程中和会让小妇人有自辩的机会么?”西令罗骥道:“夫人在梵净山庄住了十四年,应该知道北剑程中和的为人。”
彩虹女许萍秀眉一挑,道:“我当然了解他专会沽名钓誉的为人。要不,我会逃走么?”
西令罗骥摇头一叹,道:“夫人,这话说不清了。”
彩虹女许萍面色一正,道:“这且不说,小妇人现在就要闻叔叔认定我就是真金不换的史家未亡人!”
西令罗骥冷笑一声,没有说什么。
铁胆金钩闻一凡却是迟疑的道:“这…这……小弟不敢贸然认定。”
彩虹女许萍道:“闻叔叔,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在想定之后,再答复我。”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什么事?”
彩虹女许萍道:“在我未与你大哥结合之前,找过你一次麻烦,你可还记得?”
铁胆金钩闻一凡凝思了半天,道:“是不是说你恨我老把大哥叫走,打了我一‘飞虹针’之事?”
彩虹女许萍想起当年之事、由不得玉面一红,赧然道:“你的记性倒是很好。”
铁胆金钩闻一凡笑道:“这是小弟有生以来唯一吃了亏不敢找场的事,哪有忘记之理?”
彩虹女许萍道:“此事你可曾对其他人说起过?”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小弟只对你弟妹提起过此事,此外,当无其他人知道了。”
彩虹女许萍道:“你可是说此事只有你死去的史大哥,你、我和婶婶四人知道此事了?”复问一句,目的在提醒西令罗骥要他消除心中之疑。
铁胆金钩闻一凡点头道:“我想是这样。”
话说得很保留,因为他不知道彩虹女许萍有否将此事告诉男人。
彩虹女许萍道:“我如能说出当日打伤你的边位或穴道名称,总可以证明我就是你的烈嫂子了吧?”
铁胆金钩闻一凡双睛闪电般亮了起来,道:“当然可以,此事除了真的烈嫂子外,我不相信会有别的人知道。”
彩虹女许萍一笑,始问西令罗骥道:“罗老,你同意不同意?”
我这种自我澄清身份的法子。“
西令罗骥犹豫了一下,道:“老夫不作肯定的表示,现在只是旁观之人。”他心中却暗忖道:“谁知你不是从夫人口中听来,你们原来就是师姐妹和表姐妹,有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