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散人文尚义道:“史威能有四个师父,难道莒儿就不能有两个师父!何况莒儿也少不了老弟你的‘天绝神拳’与‘大力金刚掌’啊!”
云里金刚高天云精神陡振,一把抓住三九散人双手,摇曳着语不成声道:“老哥哥,你不独占莒儿了?”
三九散人文尚义笑道:“我抢了你半个徒弟,怕你心中难过,故而求五尺、先进丈地故意通你一下,好让你甘心服气,哪敢独霸独占,老弟难道忘了老哥哥的为人了?”
云里金刚高天云直乐得一肚怨气齐化乌有,连连长拱道:“老哥哥,你真把小弟整惨了,我心中不服却又不敢不服,不得不服,哈哈!哈!我现在真是心口皆服了。”
一旁同时也乐坏了胡姥姥,这两个大奇人,得到一人为师,已是立了不败之地,兼传两家之学,莒儿那报仇雪耻之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以,她的笑声甚至更益过两位奇人。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止于门外。
三人笑声一沉,只听门外有人道:“姥姥,闻少庄主已出南门而去,小的追赶不及,特来回报。”
胡姥姥双眉齐锁道:“他怎会从南门出城?”
门外之人道:“据小三子说,闻少庄主曾向他打听刚才与高老丈同来这里的那位老人家,小三子只看到那位老人家奔向南门,就据实告诉了他,却没想到两位都来到我们店中了。”
三九散人文尚义笑道:“胡姑娘不用找他了,以后是我们自己的事。”
胡姥姥道:“莒儿不见老前辈,可能会真奔庐山五老峰而去。”
三九散人文尚义道:“这样更好,我们也用不着四处找他了,高老弟,你也该搬搬家了。”
言落,人踪顿沓。
云金刚高天云却向胡姥姥加了一番吩咐道:“老夫也走了,这里有什么消息,你可直接送上五老峰。”出是一晃身,失去了人影。
胡姥姥像是做梦似的,半天半天,忽然大声喝道:“来人!”
人来了,她又道:“吩咐柜上,本店所有之人,每人赏银一百两!”
那人惊愕着道:“姥姥……”他真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胡姥姥笑道:“快去吩咐,有银子你们还不敢要么?”
没错,这次完全听清楚了。
那人大声地叫着跳着跑了出去。
“姥姥吩咐,今天大家每人赏银一百两!”
胡姥姥心想:莫说每人只赏一百两,就是每人赏银一千两也值得。
她开心得要发疯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史莒做梦也想不到,三九散人文尚义会和高老丈一同去酒楼找他,他躲避开了自己要找的人之后,偏偏上得街来。正好碰到的是三小子,而这位现在他不敢相认的小朋友,确也看到过三九散人文尚义,可是他只见三九散人文尚义蹑在高老丈身后出城之事,却没见他们一同又进了城。
同时还有一点,他始终没提到高老丈,否则,史莒也会从高老丈身上联想到三九散人文尚义的行踪,而少不得会偷回酒楼暗中一查。
当然,现在他是心无二意地从南门出城,一直往下追。
松桃是湘黔交界处的一座小城,湘黔官道由东至西直贯而过,出南门只是本县的穷乡僻野,人烟极为稀少。
史莒一口气追出十多里地,一共只遇见三个人,而这三个人都异口同声说,没有见过三九散人那种形貌之人。
史莒不死心,又一口气追出十几里,来到一处小村落,再次听之下,不由他不相信三九散人文尚义确未经由这条路下来。
史莒当时盘算一下,觉得一路直追都追不上这位当世奇人,现在失了追寻的线索,要想再找到他,将是难上加难了。
除非三九散人有心与自己相见,否则,如果一下子就被自己追上了,也就不足以当奇人之称了。
史莒咬了一咬嘴唇,暗忖道:“看来他老人家是有意躲避我了。”当下一顿脚,果断地作了一个决定,自言自语道:“好,你躲避我,我就到五老峰去等你,你总有回去的一天吧。”
决心一下,便不再作那盲目瞎追之举,改变路线,绕上入湘官道,准备横切三湘,直奔庐山五老峰。
进入三湘境内之后,他索性取下人皮面具,恢复了自己本来面目。
那因为,人皮面具制得再精巧,长久戴在面上,不仅不自然,实在也不太好受。
再则,离开“梵净山庄”,也没有非戴人皮面具的必要,纵使路上遇见了“梵净山庄”
的人,讲交情,大家还是好朋友,不讲交情,就凭自己这身所学,虽尚不足以出人头地,谅还不致怕了“梵净山庄”一班跑腿之人。
何况,男子汉大丈大敢作敢为,老顶着闻大哥的名字在外面闯,也不是味道。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恢复了本来面目,甚至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史莒就是史莒,没作藏头露尾的打算。
他的“银鳞夺魄刀”在“梵净山庄”落入史威手中了,身上没有别的兵刃,他是武林人物,身上没有别的兵力,心理上总觉缺少了一种气势似的。
于是,当他路过沪溪的时候,便动买一件兵刃以壮行色的念头。
沪溪这个地方比松挑大得多,不仅有兵器店,而且打造的兵器颇为不坏。
史莒在兵器店中,选了一把青铜剑,佩在腰间。
照说,他应该选一把刀才对,可是他这时是一身文生打扮,书生佩刀既不雅观,也惹人注意,这是他买剑的理由。
当然,他习惯使剑,也是理由之一。
要知,他在“梵净山庄”期间,整天与北剑程中和的儿女混在一起,不学剑法也不成,说实在的,他在北剑程中和的一元剑法上,除了四招只让程家儿女学习的外,其余六十四招的火候,绝非程中和那几个宝贝儿女可以相提并论。
钱付过了,剑佩好了,人也走出了店门。
忽然,那经手卖剑给他的伙计叫了一声:“公子,慢走一步。”
史莒回身道:“有什么事?”
那伙计道:“小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史莒眉头一皱道:“与我有关么?”
那伙计咧嘴一笑,道:“小的认为这把剑与公子不大相配?”
史莒剑眉一轩,道:“你可且说我手无缚鸡之力,不配使这把剑?”
那伙计摇手笑道:“公子不要误会,小的是说公子一表人才,英气勃勃,应该用一把更好的剑才配得上公子。”
史莒一笑道:“掌柜的,你太高抬我了。”话声一顿,凝目瞧着那伙计道:“掌柜的,你这话不会无因而发吧!”
那伙计笑了笑,道:“公子明鉴,小的确有下情奉陈。”
史莒道:“莫非店中另有名剑持售?”
那伙计道:“公子只说对了一半,剑是有一把名剑,但不是敝店的。”
史莒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那伙计笑道:“公子怪小的先推销了自已的剑,再说这话,有点不大光明,是不是?”
史莒双目精光徒盛,逼视在那伙计脸上,只觉得那伙计并无出奇之处,何以言谈之间,大是不凡,他怔了一怔,抱拳道:“岂敢!岂敢!”
他看不出那伙计深浅,更不敢失礼了。
那伙计点了点头,又道:“起先小的没有看出公子是使剑的名家,只当公子是买把剑来装点门面的。”
史答道:“兄台因何改变了想法?”
那伙计含笑道:“这个不谈,小的只问公子,想不想得到一柄好剑?”
史莒摇头一笑,道:“在下只怕有负兄台美意了。”
拍一拍自已的口袋,表示纵有好剑,也没有买剑的银两。
本来也是,他身上带的银子一向不多,不要说买不起真正的名剑,就算人家卖剑识主削价求售,自己也不能没有盘缠,向人伸手讨饭到五老峰去。
何况,行有行规,自已不是丐帮弟子,就是想伸手乞讨,只怕也不会为人所容。
那伙计朗声大笑道:“公子,不要把金钱之物看得太重了。”
史莒被说得俊脸一红,讪笑了两声,道:“人家不要钱,凭什么要卖剑?”
这话不能说没有理由,事实如此,那卖剑之人,要是甘愿把剑送人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那伙计道:“不能为了别的理由和别的目的么?”
史莒一时大为好奇,道:“兄台话出有因,可否明白见告?”
那伙计道:“卖剑的人,只托我找一位买主,言之不详,小的无可奉告,公子如果有意,好在那人住处离此不远,小的可为公子领路,公子见了卖剑之人,自有分晓。”
史莒一阵沉吟,犹豫难决。
那伙计又道:“公子只要不存患失患得之心,去看看又有何妨。”
史莒哈哈一笑道:“在下要再不去,可就成了不识抬举之人了。”
路上史莒问明了这伙计姓李名焕然,实是那家兵器店老板的徒弟,至于那老板是谁,李焕然却笑而不答。
两人穿过三条大街,转入一条小巷道之内,来到一排矮小的房屋前面。
不用说,这里不是有钱人的住处。
他们走到第五家的门口,李焕然上前在门上叩了一下。
门里传出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问道:“谁呀?”
李焕然道:“是我!”
“我,‘我’是谁呀?”
李焕然笑骂道:“小丫头,你要是听不出我的声音鬼才信?”
小门呀然一声,打了开来,伸出一张秀美的小脸,脸上镶着一双灵活的眼睛,瞧着李焕然眨了眨眼,笑道:“我凭什么听得出你的口音,我呀!我呀的!你有名有姓没有?”
这小姑娘显然是一个又聪明又刁蛮的孩子。
李焕然扬手作势,笑道:“小珠儿,你可是要讨打了。”
那小姑娘一缩头,嚷道:“姐姐呀!你那讨厌鬼要打人哩!”
李焕然不由得涨红了脸,推开小门,请史莒弯腰入内。
第二十七章 星星之火
史莒在门外见这小姑娘年约八九岁,不但长得红是红,显出,可爱已极,一身红色穿着也讲究得,绝不像是住在这种穷苦人家集中之地的孩子。
进得屋来,眼前陡地一亮,屋内不仅收拾得纤尘不染,特别是家具的放置,也无不独具慧心,处处显出这家主人不是平凡之辈。
李焕然请史莒在小客厅之内稍待,告罪进入里面。
不久,只见李焕然与那位小姑娘扶着一位二十左右,病容满面的少女走出来。
李焕然请那少女坐下之后,才替史宫介绍道:“公子,这位是金瑛姑娘。”
史莒抱拳道:“小生不知姑娘玉体有恙,冒昧前来打扰,内心殊为不安。”
金瑛姑娘秀目在史莒脸上停了一停,点头答礼,道:“公子好说,辱蒙侠驾莅临,小女子无任铭感。”
史莒剑眉似皱非皱地跳了一下,忖道:“你倒感谢起我来了,岂不成了怪事,你那宝剑莫非是推不掉的东西?”
念动之间,脸上不由现出一种迷惘的神色。
金瑛姑娘回顾李焕然道:“大哥,你没有把小妹之事完全向公子说明么?”
李焕然讪讪地一笑,道:“有待瑛妹作最后决定!”
金瑛犹豫再三道:“大哥,我们把‘秋霜’送给史公子如何?”听她语气,就好像她有很多宝剑,因人相赠似的。
李焕然微感失望地道:“瑛妹,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金瑛轻声一叹,道:“我想过了,我们不能连累史公子。”
李焕然道:“瑛妹,你如果知道这位史公子是来自‘梵净山庄’的,就不会认为不妥了。”
金瑛姑娘讶然道:“史公子果是‘梵净山庄’之人?”
史莒暗吃一惊,道:“兄台好厉害的眼力!”
李焕然哈哈一笑道:“做兵刃生意的人,要是看不出当代名家独特的手法,这碗饭还能够吃么?”
史莒恍然而悟,原来是自己试剑,被他看出了痕迹,当下心神一定道:“兄台如此高明,佩服佩服!”接着剑眉微挑道:“兄台邀在下来此,到底是何目的,尚希明白见示。”
李焕然歉然一笑道:“实是有事奉告,想请公子仗义惠助一臂之力。”
史答道:“在下帮得上忙么?”
金瑛姑娘笑道:“有‘梵净山庄’的金面,南七北六十三省之内,哪会有行不道的事。”
史莒双眉紧皱,正感为难,苦于无法说出自己的境遇时,忽听金瑛姑娘长声一叹,又接道:“如果公子不是‘梵净山庄’之人,小女原已不准备劳动公子。”话中之意,一则是表示敬慕‘梵净山庄’声誉之隆,再则也在使刁,用上激将之法。
史莒星目之中,奇光一闪,触发了如云豪兴,暗忖道:“好,我从今天起,就要开始和你‘梵净山庄’互争一日之长。”
心念转动,口中朗声哈哈大笑道:“既承姑娘如此看重,小生岂敢不努力以赴,但不知有何吩咐?”
金瑛姑娘伸手抚着那小姑娘肩头,道:“事情就是为了我们这位小妹妹珠儿。”
史莒道:“为了这位小妹妹?”
金瑛姑娘点头道:“这位小妹妹是小女子三月之前结识的。”
史莒“啊!”了声,暗忖道:“这就难怪了,原来你们不是亲姐妹。”
金瑛忽然低头向那小姑娘珠儿道:“珠妹妹,姐姐可不可以提一提你妈的事?好请这位大哥送你回外公家去。”
小姑娘珠儿小鼻子一哼道:“他能送我到外公家去么?莫要反成了我的累赘!”
金瑛姑娘笑道:“这位大哥是‘梵净山庄’出来的,本事比姐姐大得多,有他一路护送,便不怕人找你的麻烦了。”
小姑娘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在史莒脸上溜来溜去的瞧了半天,道:“姐姐,你说的是真话么?”
金瑛姑娘笑道:“姐姐受令堂之托,要不是可靠的,怎敢贸然相托!”
小姑娘珠儿道:“我不相信他能强得过姐姐”
募地,小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红光,向史莒扑了过来。
这小姑娘念动即发,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史莒自是一怔。
那小姑娘的一只小手,已离开他肩头不足尺远了。
金瑛姑娘与李焕然相视而笑,竟不喝止,显然也暗存相试之心。
史莒眉梢轻轻一扬,暗道:“你们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当下,身不动,肩不摇,右手翻腕而起,仅此以拇指与食指轻轻向那小姑娘的小手提去。
哪知眼看已经捏上了那小姑娘珠儿的小手,却忽觉指隙间一空,她那小手一式“星移斗转”,袭向了史莒面颊。
史莒暗暗一震,精神陡涨,口中发出一声长啸,手舞千重指影,护住了面门。
小姑娘也是笑哈哈的道:“看不出,你这位大哥,真还比瑛姐姐强。”话声中,手法一变,霎时之间,红光流功,就在史莒面前如灵蛇般绕来绕去,出没无常。
啸声与笑声夹杂着,史莒的上身,也不能保持不动了。
只见史莒如临风玉树,摇摇曳曳,一脸惊讶之色。
而小姑娘珠儿,更是人影翻飞,绕着史宫疾转。
金瑛姑娘李焕然的眼睛,都看得发了直。
突闻一声哈哈轻笑:“大哥!你不行哩!”
小姑娘珠儿人影一敛,退到了金瑛姑娘身边。
史莒俊脸如酡,苦笑道:“小妹妹,你真行……”两声一顿,长身而起,拱手道:“在下自不量力,就此告退。”
敢情,他是没有护住面门,给那小姑娘珠儿在他脸上拂了一下,只是小姑娘用力甚从微,没有发出响声而已。
史莒一腔豪气,竟被小姑娘珠儿轻轻一拂,拂得荡然无存。
史莒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