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紧了拳头，努力平息呼吸，却还是阻不了自己愤恨的脚步，怒气冲冲快步上前。
“叶枫儿！”我挽住她的手。
她先是错讹了一会儿，再把她另一只手从那男人的手上放开。
我瞥了那男人一眼，发觉他就是不久前我们在茶餐室服务的那几桌人中的其中一个。他的头发染了刺目的金色，略过耳朵的长度，两边耳朵都扎了孔，却只戴一边的耳环，一身黑背心黑短裤，邋邋遢遢。他正无奈地看向远方，没有多作表示，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连两眼都不敢多看，这种男人，不能依靠不止，还不害死她的？
“跟我回家。”我扯着她的手臂，扭头就要走。
她竟然一把甩掉了我的手。
“我不走。”她道。我见她双眼虽然盈着泪水，却不掩坚决。
我无奈地看着她，许久我才缓了缓，道：“你还想怎样？”
“应该是我问你想怎样。”她道：“你不是我妈，不需要这样管我。”
提到妈妈我就控制不住，怒火一升，低声怒斥：“你这种样子你对得起妈吗？你以为你能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多久？不就玩一会儿就把你给甩了，最后还不是哭着回来诉苦。”
那男人没给我好脸色，反身过来就骂了句脏话。
枫儿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扭头对我说：“你又以为你这样卑贱地过生活能多久？你放心，我一定过得比你好看，你觉得你能捱你捱去。阿佑我们走。”
看她扭头就要走，我扯住她的手。
“你要走，就别回来了。”我脱口而出。
她红着眼，稍稍盯着我的脸一会，甩开我的手就走了。
“叶枫儿！”我叫道。
她的身影和那男人拐入街角，消失在我眼帘。
我紧咬着牙，食欲全没，也不想回到租屋，胡乱走了几趟，来到了公园，又去到了码头。
那个夜晚我才明白，很多时候，这一切就如这一件事情一样，怎样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站着看海，黏黏的海风一次又一次刮过，我有些疲惫，有些晕眩，可是却没有睡意。
这是我的双手捏紧了栏杆，这些年熬着熬着的苦楚都一下子涌了上来。
自杀吧。我想。再坚持下去也没意思了。本来就不是为了自己，为自己也过不上好日子，现在什么也不用我、操心了，就这样四去吧。
可惜那双手还是没让我有勇气翻过栏杆跳下去。
我抑制不了心头的郁闷，不住朝着大海吼了出来。
“啊啊啊——”我胡乱吼了一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吼还好，我才平复了心情，甚至为刚才要跳海的念头感到惊讶。
；。。。 ； ；
第五章 绝望
茶餐室这几天都没营业，我又找不到别的兼职。
我在阳台上思考了很久。
枫儿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我说不上担心，反正那丫头早该意识到跟那种男人走，就得要有自己的一套求生技能。
我从包里拿了两张名片出来。
再盯着思考了很久。
“只陪酒……”我喃喃。“没事的……”
我到电话亭给米奇拨了电话。她听我答应，很是兴奋：
“好，我现在就来接你，你在马普街等我。”
我站在街头等，没几分钟就看见一辆轿车驶过来。车主看起来就十足是个痞子，我也早料到了，没别的想法。米奇下了车，我看见她艳妆打扮，一身亮片的衣服与泼辣的短裤，还穿了黑色的丝袜，最显眼的是耳朵上挂着的耳环，左摇右摆。她样子看起来十分性、感，细看是个美人儿，却不是我很喜欢的那种气势。
“你打算就这么去吗？”她惊讶捉着我的手，问道。
我打量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t恤和褐色的夹克，配上长长的黑色紧身牛仔，完全不像是要去酒吧工作。
我对她耸了耸肩，这几年别说穿的，连吃都有问题，还哪有别的花费买像她那么闪亮的衣服呢。她捉着我的手来到后车厢，我心叫不好，她已经轻敲后车厢。车主很快明白，后车厢弹一下打开了，她推开，一看，里头有一个袋子。
她把袋子塞到我手上，道：“快，这是后备的，你去给换上。”
我求救似地看着她，她却义无反顾，示意了车主，便推着我到公厕去。她将门给上锁，然后一下子扒开了我的衣服，把一件黑色的衣服套在我身上。
很快，我换上了一套全新的装。黑色带亮片的上衣，还有点低胸，我硬是拉上来，就会露出肚皮。裤子呢，则是白色的短裤，有点破的那种造型，却只遮掉了臀部，整条腿都曝露在外。还好米奇没给我穿丝袜那种东西，只给了我一双褐色靴子，换起来后我觉得那是全身上下最正常的东西了。
米奇撇了撇嘴，打量一下表，然后对我说：“还有时间，我给你上点妆。”
说着，她拿来了粉底，也不等我拒绝，就直接往我脸上铺去。随即又是画笔又是唇膏，嗖嗖嗖几下就画好了。我扭头看镜子。
“我天！”我差点没叫出来。
这还是我吗？
浓浓的眼影，鲜红的嘴唇……完全像一只孔雀一样。
虽然她的手艺不错，可是第一次化妆得我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形象。她却拍了拍我的肩膀，若无其事地收拾化妆品，然后挽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去。
那车主正靠着车，等得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正在抽烟。瞧我们走来，他搂了搂米奇，然后打量了我几下。
“想不到宝贝你挺会整的啊！”他笑道。
“好看吧？”米奇笑眯眯地迎着那男人给她的吻。
我无奈地拉了拉自己的头发，冷风吹来，我全身才薄薄那几身布料，不住发了颤。
“上车吧。”米奇走到车的另一头，副驾驶的位子。
那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才上了车。
我的心扑通直跳，待会儿要看见更多这样的痞子……我需要冷静……
“老板的儿子是我的干哥，你就放心吧。”米奇转身对我说。
“待会儿去那里，你只需要陪那些老板喝几口酒，划点拳，等他给你钱打发就可以。”
米奇说得轻巧，我的手却已经溢满汗水。
“千万不要紧张，也不要得罪那些老板。”米奇提醒。
来到了一所酒吧，从外头只能看见黑色玻璃和一条队伍，只有橙色的招牌正在透着火光似的发亮。米奇挽着我的手，进到了酒吧。
一踏入门槛，一股浓浓的烟酒味儿立即扑鼻而来。四周围都是闪亮的灯光，一团团的人群挤满了全场。舞池里都是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正在随着节奏狂舞，音乐播得像要爆炸似的响亮，大家也像音乐一样狂野。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却已经被拉到吧台去了。
“哥！”米奇亲昵地喊道。
一个身穿黑白工作服的男子转过身，一瞧是米奇，就灿烂地笑，然后道：“怎么了我的好妹妹？”
“这是我的姐妹，来这里顶替苏苏的。”
“嗯，不错。”男子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看得我不舒服极了。“去开工吧，回头给我资料登记。”
我就这样草草被推到了别的地方。那里坐满了穿西装的中年男子，有几个娇艳的女生腻在他们的身边，嗲声嗲气玩着拳，喝着酒。
“周老板！”米奇笑着叫道。
一个秃头的中年男子一抬眼，见是米奇，欢悦地迎合：“哎哟美女，嘛呢，这几天没见，都想死你了！”
“周老板胃口不错啊，这不才刚赞了那妞，这头又来了个美女！哈哈哈哈……”几位老板醉醺醺地胡乱笑着。
我觉得很是恶心，却无奈这将是我的第一笔“生意”。
“别闹！”米奇略显娇羞地笑骂。“这是我新来的姐妹，还劳烦几位老板帮个忙照顾照顾。”
“没问题没问题！来，妞儿，我一看你就觉得你不错，给爷来聊个天吧！”其中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对我道。
我被米奇推了过去，心里很紧张，却也没有了退路。
那男子一下子就搂了上来。
我缩了缩，米奇给我打个眼色，然后对其他老板们道：“好啦，我先去忙了，各位老板玩得开心点啊！”
她用唇语给说了一句加油，悄悄比了比钱的手势，就走了。
我呆愣呆愣的，回过神来，那老板道：“来来，妞儿，你叫啥名啊？”
“叶儿……”我小声道。
“什么？”那老板大声地吼，有点兴奋，疯疯癫癫的。
这儿人声鼎沸，我只好提高声量：“我叫叶儿。”
“叶儿，哈哈哈以后叫我李老板啊，不要怕。”他的手滑到了我的腰部，我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会划拳不？”不知道是谁问的。
“不会……”我道。
那些老板大笑着，教起了我划拳。我尝试扯了扯脸笑，尝试玩得开心点。
老板们一个个倒着酒，逗我喝。我拒绝了几番都没办法，只好勉强喝下了几口。
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呛着了我，我眼睛都不住盈了点泪水。
“哈哈哈哈……这妞儿还不会喝酒哪！”几位老板颇有兴致地道。
“让里老板好好训练训练你吧！”
浑浑噩噩地陪着那些老板划拳、静静听他们聊点工作的事、女人的事、家庭的事、车子的事等等，我已经在酒精中微有醉意。
我发现有个女郎跟一旁的老板还是接吻，那老板几乎压在她的身上了。过一会儿，他们便离席了，两人手牵着手往厕所走去。
每个老板都几乎离席的时候，我心已经惴惴不安。
这时，李老板不安分的手又搂了搂我的肩膀。
“美女，是不是有点醉了？”他问。
我摇摇头，胃里有东西翻腾着，可是无奈。那老板越来越贴近，我缩了缩，他却捉着我的肩膀，逐渐凑近。
他口鼻里的酒气都呼到了我的脸上，我瞪大了眼睛，不安地蠕动起来。
“不要动。”他命令似的口吻喝道。
我吓得侧过脸，他便低头吻上我的脖子。我全身疙瘩都站了起来，挣扎着想挣脱。不料他力气极大，死死捉住我的肩膀。
“我只陪酒……”我惊慌道。
“嘘……”他在我的耳边呼出了热热的气，我缩了缩脖子。
“李老板，我真的只陪酒。”我竭力推开他。
他有点不耐烦了，直接箍着我的双手，把全身的力量把我压倒在沙发上。
他又放肆地吻上了我的嘴唇，还伸出舌头拼命搅动。
“唔……”我叫不出声来。
我的眼泪滚滚流了下来，全身已经在醉意里开始发麻。
他揉弄着我的头发，我没有配合，他却吻得越来越放肆。
“妞儿乖，老板不会白待你的。”他把我的手扣在他的肩膀上，扶着我往厕所走去。
我脚步紊乱，意识也逐渐朦胧。
厕所里都充满着暧、昧的口申口今，李老板更是猴急，把我甩入厕所里的隔间，就开始毛手毛脚。又是摸我的背，又是扯我的衣服。我本已经醉得无从反抗，他就干脆坐在马桶上，让我张开了双腿坐在他的脚。
“我求你了……”我拚自己最后一点精力求道。
“别急……”李老板以为我心急，上上下下吻着我的身体，一遍又一遍，我却像是麻木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
“我不要……”我已经绝望地无力哭泣。
；。。。 ； ；
第六章 获救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过去，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子对我又是搂又是亲，还扯开了我的衣服和贴、身衣物。我挣扎着叫不要，他却不予理会。我慢慢被他俘、虏，突然一阵刺痛，我惊吓着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车外，背对着我。我身上披着一件外套。仔细回忆后，我慌乱地坐直了身子。我没有感觉身上有任何不适，可是头却隐隐发疼。
车外的男人正在抽烟，我只看到抖烟蒂的手，看不清是谁的背影。
看见自己衣冠整齐，我才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不知道现在这车外的男人是不是好人。
我该逃吗？还是这是救下我的人，我该跟他说声谢谢？
这时，车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吓了一跳，看去，不是我的手机。那男人把烟蒂往地上扔，回过身子，打开了车门。他坐进了车里，拿起手机，发现醒过来的我。
他看着我许久，接起电话。
“辉哥会罩我们的，先去果栏。”
我环顾四周，一时不知道该怎办，只能静静等他说完电话。
虽然他没有打耳洞、穿黑衬衫、头发整齐、没穿戴乱七八糟的首饰，可是我还是能从他的谈话中了解到，他是个黑道的一员，而且不是个小货色。
我盯着他许久，越发觉得他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他是谁。
挂了电话后，他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愣了愣，才道：“芙蓉街，60号。”
他点了点头，放下电话，就开车了。
我注意到他只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下意识去看他另一只手。这一看，把我吓得张了张嘴。
他的另一只手的长袖子被人划开了一条惊心悚目的伤痕，有一把尺长，上面都是血迹，正无力地捶在双腿上。
我舔了舔嘴，思考了片刻，还是道：“你的手……”
正巧是红绿灯，他停下车，随意地打量了一下，道：“不打紧。”
我再不敢多花。良久，我才鼓起勇气又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抬眼看了我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词语，许久后才道：“我们的场被人砸了，我的朋友把你从厕所救了出来，托我送你回家。”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我努力回忆起来，但都几乎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一声巨响后，李老板的身影冲出了隔间，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解脱后无力地沉沉睡去，朦胧间被人扶起，然后再也记不清了。
沉默了片刻，他道：“你是上次在茶餐室的那个吧？”
我有点惊讶地抬头看他。看着他的侧脸，又看看他的手，我才突然想起了。
他就是那天在茶餐室把我差点洒出的杯子扶正的男子，辉哥身边的马仔。
“我认得你。”他说。
我点点头：“你是……辉哥的手下。”
他这时笑了笑，道：“我叫陈伟霆。”
“我叫叶儿。”我道。
“你可要记住了，我救了你两次。”陈伟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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