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不用说,她可从来没有做过农活。富贵和绿柳在非乐园长大,更是不清楚。最后沐容雪歌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们把土地分成三部分,一块种米,一块种糖,一块种菜。”
容华觉得一头黑线,他怎么就不说还来一块种肉呢。
更离奇的是富贵点头说好,拿出买来的种子,竟然真的呃有“米种子”!这也罢了,还有糖的种子……
容华寻思这里是北方,米该是水稻,他们就算真的买到了这种子,又怎么种呢。更有所谓的“糖种子”,连容华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她本来想开口问,但是心思一转,难道还真的要让沐容雪歌在这里当一辈子老农不成,想象一下风流倜傥的沐容雪歌扛着个锄头就觉得可笑。于是就闭上了嘴。
这就“齐心合力”,沐容雪歌想当然的在地上画了很多线,大家便沿着线埋种子。富贵还打听了一下这东西怎么种,又嘱咐了一遍隔几天如何浇水又如何是非,容华幸灾乐祸的听了,倒是沐容雪歌津津有味的,很是认真。
很难想象,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兴趣呢。
连着几天都是整理这块地。沐容雪歌倒也没再对容华起其他的心思,就是高兴的时候过来抱在怀里温存一会儿,不高兴的时候就一把扯在怀里紧紧的搂在胸前不说话。
容华觉得自己免疫力越来越强了,居然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了他这种举动。
转眼差不多一个月了,中间容华试探性的提起出谷的事情,都被沐容雪歌一个眼神就制止了。有时候容华也佩服自己,看着沐容雪歌的眼神,竟然就能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这份功夫,也不容易。
也和富贵偷偷的问过,难道真的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么,富贵诧异的看着容华。在他想来,这种生活容华应该高兴才对,譬如绿柳就极其欣喜住在这种风景宜人的世外桃源,有两个大帅哥陪伴在旁,不用担心没命不用担心挨饿,还有什么好要求的呢……
容华见大家都不容易自己的心思,就只能乖乖的放在心里,等着。
就是他们这么胡乱的行为,那些种子居然还抽出了绿芽,容华惊讶的看了一阵子,心想或许这里的东西或许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有些说不定。
这日美容馆一时兴起,在空地上画了半个操场那么大的一个棋盘,让富贵绿柳去找大石头来做棋子,容华便闹着也要去找。
沐容雪歌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居然点了头。要知道他几乎是不许容华离开自己视线之外的。
容华和那两个分开,就一个人朝着来时的林子去了。她是在想看看去,虽然还没想清楚要不要离开沐容雪歌,好似些微有点不舍。可是容华不想再这里住一辈子。
容华从小就努力,上进,参加各种竞赛考试,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出人头地,可是她习惯了。习惯了各种忙碌,习惯了成功,习惯了众人赞叹的眼神,习惯了朝着某个目标奋斗。
现在的生活她过不惯,夜里时常醒来呆呆的看着空无,让她如何适应呢?难道要以种出“白糖”为奋斗目标么?实在是没这个心情……
容华看好太阳的方向,便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过去,可是说也奇怪,分明是背对着太阳一直走一直走,但是再一回头,却发现太阳已经不在正后方了。又走了一阵儿,就会看见自己之前做的记号。
居然,真的绕不出去。
容华满头大汗的绕了几圈,都是这个结果。更要命的是,她连之前进来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容华想了想,就开始面朝太阳的方向走,但是很奇怪的,正前方往往会是几人合抱的大叔,你绕两棵树过去,就又偏了。
最后她终于知道这林子是出不去的,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绝望。
到天快黑的时候,富贵才从树后走了出来。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就那么看着容华一动不动,他也一动不动,终究天黑了,这才走了出来。
容华见到富贵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淡淡的笑了笑,也不说话。还是富贵开口说道:“再不回去,公子怕是急了。”
容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富贵上来扶了她就要展开轻功,容华忙制止了,笑道:“你慢慢走,让我看看怎么出去。”
富贵却不看她,依然飞速的跃起落下,容华只看到树影从身边飞过,什么都看不清楚。最后落在林子外面,飞过才低声说道:“难道我会让你离开公子吗。”
他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容华一人。他的那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容华自己怏怏的回到院落的时候,绿柳已经烧好晚饭。沐容雪歌过来扯了容华搂在怀里,低声说道:“怎么会迷路呢,以后还是要跟着我才行。你看富贵和绿柳早就找全了棋子,就你是个笨得。”
容华恩了一声,没言语,任由他做什么。
沐容雪歌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他却不说,他装糊涂。仙子阿的沐容雪歌不是容华认识的沐容雪歌,容华心里不舒服。
这日夜里,容华又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沐容雪歌施施然的出来吃早饭,大模大样的把自己的左手放在桌面上,绿柳的手抖了一下,转开了脸。
容华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之前沐容雪歌的手一直是包着的,这是第一次裸露在空气里。他自己给自己做的处理,半个手掌被切去的伤口边缘都缝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了,他用最好的药膏,所以看去已经和普通的皮肤差不多了。
可是能差不多么。
容华咬了嘴唇使劲儿憋着眼里的泪水,她看着心疼。光秃秃的手。天啊,这个词怎么这么让人心酸。尤其是它长在沐容雪歌的身上的时候,那么美好的一个男人,却有一只光秃秃的手。
沐容雪歌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自顾自的吃饭。又想起什么来,和容华说道:“我的床硬的很。”
就这么半句话,没头没脑的,眼巴巴的瞅着容华。
容华柔声说道:“呆会儿我给你收拾,不如让富贵出去买些棉花和布,我给你缝些厚实的被子铺在地上,咱们还和以前院子里一样,不要床了。”
沐容雪歌点头说好。
其实容华不大会针线,但是想来就那么做吧。她一时心酸,恐怕沐容雪歌要什么都是会答应的,不仅答应,还会主动赠送。
下午富贵买回布匹针线,沐容雪歌却把富贵和绿柳都打发出去打猎种菜,自己和容华躲在屋子里做这被褥。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裁剪出整个屋子那么宽的布来,却长度不够,还得用两块接了才行,容华便坐着缝起来,沐容雪歌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陪着。
容华终于忍不住,低头自己缝着,却还是开口问他:“疼吗?”
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这不是更让沐容雪歌心里难受么。她慌得就扎了自己一下,也顾不得手指上的血珠,连忙改口问道:“难受吗?”
沐容雪歌瞧了她一眼,摇头说道:“不疼。”
他轻轻地拿了容华的手过去,把她扎了的手指含在嘴里吮吸。容华颤栗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认真的模样 ,说不出话来。
半响,沐容雪歌才松口,得意的瞧着容华的模样,笑道:“看蜀山总说有妻被扎到手,相公就要这样做。刚才就想着你怎么不扎到手呢,果然就扎到了,哈哈。”
容华瞧着他满脸的戏弄却生气不起来,他说什么?他说相公就要这样做……
沐容雪歌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接着说道:“你下次扎到了,记得叫我。”
容华恩了一声,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她到底只是想当然的做,把布拼成和地板面积一样大小的一个大口袋,就揪着沐容雪歌往里塞棉花。
沐容雪歌是个听话的,又想着这以后是要给自己做的东西,就使劲儿塞,结果这哪里还有被子的模样,最后发现好像就是把棉花从一个口袋里倒腾到了另一个口袋里去了。
容华看着鼓鼓囊囊的东西,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勉强说道:“压着睡两天,就平整了……”
沐容雪歌点头说道:“我瞧着也是,你说多个人一起睡,会不会早些压平整了?”
容华也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瞧着也是。咱们这里富贵最终,就让他帮忙睡在这里睡两天好了。”
沐容雪歌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推了容华在地上就抱了过去,压着她说道:“不要,要你帮忙。”
容华有些窘迫,这个姿势,这个姿势……
她忙转开眼睛不敢看沐容雪歌,怕对上了眼睛,怕一闪而过的火花真的给点燃了。她对开他恼怒的往边上爬,沐容雪歌愣了一下,有些不高兴了,抓了容华的胳膊就往自己这边扯。
容华挣扎不脱,另一只手随手抓起一把棉花朝沐容雪歌脸上按了过去,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沐容雪歌侧头躲开,却哪里躲得过,容华早就料到他会朝那边侧头,还是一把按了上去。
沐容雪歌口鼻被捂住,条件反射的松了手,自己扑腾着把棉花打开,见容华已经躲在了房角,他随后就把手里的棉花扔了过去,棉花落在半中央,沐容雪歌不服气的手脚并用爬了过去,从被子扯了棉花就往容华身上捂……
漫天的白絮到处飞扬,两个人都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容华招架的时候,抓到了沐容雪歌的左手。冰冷的手掌,切面柔柔软软的摸索着自己的手心。她顿时愣住,任由沐容雪歌把棉花扔到自己头上,再不反抗。
沐容雪歌发现异常,也安静下来,看容华。
容华握着他的手过去,坐在他的身旁,两手捂了他的断掌,放在了自己的脸上。眼泪再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沐容雪歌安静的看着,任由她的泪水沾湿了自己手。另一只胳膊搂了她在怀里,轻声说道:“容华,你陪着我住在这里。”
容华点头,轻声说:“好,我陪你住在这里。”
总是情不自禁,那一刻还能顾得上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只有这样一个愿望,声音柔软的像是在请求容华。
沐容雪歌安静的看着容华,脸上平和,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只是异常的平和。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在说什么。
到了两个月头上,容华还是忍不住问沐容雪歌:“你说让朵云照顾夏雨荷两个月,如今到时间了。实在不行,也得让富贵接了她过来。”
沐容雪歌当时正在研究地里新长出来的大叶子,他不知道糖会在那个叶子的什么地方结出来。容华已经意识到那个应该是甜菜的种子,不会直接长出糖来,却看着沐容雪歌一脸的认真好奇,不想告诉他,只想看笑话。
沐容雪歌丧气的摇了摇头,这才回头看容华,随意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接雨荷过来。”
容华大吃一惊,他竟然就要让夏雨荷自生自灭了么,还是就任由朵云把她弄成植物人呢。
又想到当日他们离开的时候,水塘是填了土的,他从小养着的水蛇也是不知去向,便犹豫着问道:“我一直想知道,你把水蛇怎么样了……”
沐容雪歌干脆的说道:“杀了,埋在水塘里。”
容华不语,理解不了。她以为他很在意水蛇的命,她以为对于他来说,那是有着什么意义的。
沐容雪歌叹了口气,和容华说道:“它老了,活的很痛苦。”
容华说不出话来,如此推断,夏雨荷的境况恐怕好不到哪里,他真的抛弃了她。心里一片冰凉。突然想到有朝一日,沐容雪歌的身边,是不是还会有容华这样一个人。
沐容雪歌看见容华眼里的惧意,眼睛变得晦涩起来,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道:“你就不相信我。”
容华心里咯噔一下,这话沐容雪歌不是第一次说了,好似她真的很难完全相信他。
沐容雪歌等了一会儿,见容华不说话,微微有些落寞,自己叹了口气,转身便走。
容华忙扯了他,她不愿意和他赌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都不愿意。容华的性子就是这样,你让她变弯她就能变弯,虽然骨子里可能不会如了你的愿。
“公子别乱想,我就是担心雨荷。”
沐容雪歌哼了一声,这回事真较真了,并不会对容华的应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容华只得又哄到:“想来都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若是不信你,如何会跟到现在?分明是你不信我,才这么说的。”
强词夺理嘛,容华也会。
沐容雪歌有些好笑,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
容华愣住,谁会想到他真问出来。一时没有准备,呆呆的看沐容雪歌,见他眼睛里又有得意,容华却镇定下来,这正是个机会,有些话再不说,恐怕一辈子都解不开这个结。
“你既然问我,我就说了。”还是先打预防针。
沐容雪歌见容华认真起来,也有些不自然,没说话。
“你,和先皇到底是什么关系?”容华盯着沐容雪歌的眼睛,认真的盯着。
沐容雪歌以为她要问什么呢,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容华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才强停下来,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又没,没有瞒着你。你难道,难道不知道?”
容华眨眨眼,这太极推呃,她干脆问道:“他是你父亲?”
沐容雪歌点头说是。笑嘻嘻的看容华,好笑容华问的就是今天你吃饭了么。
他回答的太简单了,容华反而一下子给噎住了,说不出话来。沐容雪歌摇头叹道:“又变笨了。”
他转了转眼珠,突然说道:“你过来,你过来抱我,我就和你说。”
容华毫不犹豫的过去抱了他,倒让沐容雪歌吓了一跳。他的胳膊架开顿在半空,一时有些失神。
容华趴在他胸前半响听不到他说话,抬头看他,沐容雪歌这才笑嘻嘻的说道:“这是你第一次抱我。”
容华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沐容雪歌也抱了容华,下巴抵着容华的头,轻声说道:“你一直在意夏雨荷和我的关系吗?当年先皇就要推翻前朝,夏家急了,竟然让夏美琴怀上了他哥哥的血脉,以为 先皇宠着她,生了儿子自然会使太子,便可以以这样的形式把江山夺回来。所以夏飞凤根本不是先皇的女儿。先皇什么不知道呢,也是这样,才赶她出宫。所以你看,我和夏雨荷一点关系都没有。”
容华恩了一声,事情总是比她想的复杂,让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皇家,皇家的秘密总是层层叠叠,让人不堪重负。
沐容雪歌嗅着容华的头发,低声笑道:“我喜欢你在意我的事情。”
容华顿了一下,感受到他越来越紧的力道,心里涌上一阵甜意。把头靠在沐容雪歌的胸前,闭上眼睛,头一次觉得不那么紧张,真好。
是啊,容华心想,你若是什么都喝我说,我自然欢喜。
其实为难沐容雪歌了,他也是想了很久,才琢磨出来容华是介意自己和夏雨荷的血缘关系。本来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
沐容雪歌感觉到了容华的放松和自然,心里也一阵阵温暖,便又不由自主说道:“你也不用担心雨荷,朵云的师傅身为毒王却能够不做恶事,便是因为他又一个至交好友白眉大师。这人是得道高僧,时间要有人能开导雨荷的话,便只有他了。”
容华放开沐容雪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