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丫鬟- 第2部分

　　外面又喊：“李李李李荣华。”

　　李荣华这才答应了一声，往外走。容华心想原来是个结巴啊，这叫的这个蹉跎。随手把头发挽了起来，估计看上去就和李荣华的姐妹差不多了，准备冒充一下。

　　李荣华领了个人进来，穿的到不错，一进来就捂了鼻子。勉强凑到床前，朝床上看了一眼，伸手从李荣华他娘身上拽了个东西下来，掉头就走。李荣华又跟出去，容华想了想，也跟出去。

　　“李李氏，亡于大明炎武十年六月。”这人高声唱了一句，调子拉的很长，把容华吓了一跳，李荣华眼睛里全是泪水，站着不说话。

　　“接任你爹看管这林子的人早上山了，看你们母子可怜，才让你们在这里又住了段日子。现下你娘也不在了，给你拨到小杨村吧，以后不要乱跑了。”说完这人就准备下山，前面拐角又绕出一人，点头哈腰的把他送走，朝李荣华这边过来。

　　“李李李李荣华啊，我昨个发现你娘过世了，今儿个帮你汇报了一下，让官差大人上来核实登记。你也别太难过啊。”新上来的人和李荣华解释，容华听着就假惺惺的，心想这八成就是接替李荣华爹工作的那位，看这样子是巴不得早点把李荣华赶下山呢。

　　李荣华只是流眼泪，却不说话，那人也不见怪，看了容华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李李李李荣华。”容华咕嘟，抬头问：“怎么都那么叫你，真奇怪。”

　　“我爹是个结巴，生下我登记的时候，大人也不仔细问，就那么记了。不过我娘还是叫我李荣华，你也叫我李荣华吧。”李荣华一边抹泪一边说。

　　“你们怎么什么都要登记。很严格么。”

　　“是啊，我娘说坏人都想混到大明来吃我们的东西，所以登记了就知道谁是坏人了。那些坏人都被捉走打死的。”

　　容华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自己这还没有身份证，可是个麻烦。看了一眼李荣华，眼睛一亮，和他说道：“我是天上神仙派下来帮助你的。从今天起，你就和别人说我是你双胞胎姐姐，叫李容华，你叫李李李。你说好不好。”

　　李荣华听了，连抹眼泪都忘记了，看了半天容华，却问道：“你不是猪妖吗？”

　　容华差点一个跟头栽过去，怎么他就总惦记着这事呢。咬牙切齿的说道：“上面都叫我猪仙，就你才这么瞎叫，我没生气罚你就是了，以后可不能乱叫了。”

　　李荣华点点头，又弱弱的说道：“可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却可是不出什么来，容华理直气壮的说：“别可是了，其他的事情都听我的。神仙知道你娘要死了，派我下来代替你娘，当你姐姐，以后凡事都听我的，明白了吗。”

　　她话音没落，刚才下山的那个核实李荣华他娘确实死掉的官差又折回来了，快步走到两个人面前，指着容华问道：“你是谁。”

　　容华抢答：“李荣华啊。”

　　那人楞了一下，又看李荣华，容华赶快说：“我弟弟，叫李李李。”老实说这个名字可不怎样，又怪又难念，等容华一字一顿念完了，那人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珠转的那个快啊。容华暗自好笑，知道他肯定在琢磨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登记错了。想来这人也是多少年不上来的，未必知道真实情况。

　　“你们的名牌呢。我看看。”

　　这回容华楞了，还有这东西，要命。倒是李荣华乖乖的把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铁牌子递了过去，官差接过看了眼，说道：“这是李李李李荣华的名牌。”

　　容华谄笑着说：“大人可是当初弄错了，我爹说的是两个人，一个叫李李李，一个叫李荣华。这牌子发了，我们也不认字，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您想哪有人叫李李李李荣华啊，那也太怪了。”

　　“再怎么样名牌是一个，两个……”官差开口，容华一听这问题没法反驳，赶快打断他，又接着说：“您也知道我爹死了以后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的，姐弟两个相依为命，就算以前什么事情，都是爹娘做主，我们懂什么啊。现在别说遇到这种大事情了，就是风大一点，雨大一点，都熬不过来，两个人除了抱头痛哭还能怎么样。”

　　“两个一个的问题……”

　　“大人也有子女吧，大人也不希望子女受到伤害是不是？我娘刚刚去世，我们姐弟两个要是就活不下去，那可是让她怎么瞑目呢，这深山老林里据说有很多狐仙，我娘生前天天拜祭，就是希望能够保佑我们。你看我弟弟这长的强壮，十几岁跟三十岁似的，也是靠他们保佑啊。”容华说到后来都开始口不择言了，心里暗暗叫苦，急得恨不得上去抱住那猪头官差咬一口。

　　“行了行了，就算你们姐弟两个。哪有人叫李李李这怪名字。明天下山修改一下记录吧。还得往上面报一圈，这可够麻烦。”官差实在受不了了，摆手打断了容华的话。

　　容华点头哈腰的送走官差，长出了一口气，转身看李荣华拿着名牌还在发愣，一把抢过来挂在自己脖子上，说道：“记得了，你是李李李，我是李荣华。”李荣华麻木的点了点头，也不管她。容华多少有点歉意，再者李李李念起来太费事了，又说：“你以后叫我姐姐，我叫你小李。记得啦。”

　　“记得了。”李荣华点头，接受了这个新名字，看他样子，根本无所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也把他叫做小李吧，你们要知道我区分容华和李荣华很累，估计你们看的也累。）

　　容华带着小李把他娘埋了，本来想收拾收拾东西就下山去那什么小杨村，结果看了半天，就在墙角找到一把破烂的镰刀，其他没一件值得带的。

　　小李一路倒是听话，就是眼睛总是不断的渗出泪水，不停的抹，本来昨天淋雨之后衣服就一直没干，这下袖子湿答答的都能滴水了。容华心想可别给折腾病了，自己占了人家便宜也不好不管，哄着他他娘上了天堂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过的可比现在如意多了。小李听得眼睛亮晶晶的，终于不再流泪了，问容华天堂是什么，容华胡乱描述了半天，努力把天堂说成是自助餐厅的模样，小李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容华心想这小子别因为向往天堂给自杀了，那罪孽可大了，赶紧加了一句：“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天堂的。你娘也是因为我帮她说了话，才能进。所以你以后一定听我的话，否则这辈子就进不去了。”小李一个劲儿的点头，至此对容华真是死心塌地。

　　两个人到了小杨村，容华问小李接下来该怎么办，小李想了半天说：“赶快找人雇咱们干活，就有饭了。”容华无奈，知道他是不懂这些的。心想既然把人给拨过来了，好歹应该给安排个住处吧，到处打听小杨村谁主事，最后终于找到村长家，村长理所当然的姓杨，是个白胡子老头，听容华叙述完，点头说道：“接到通知说你们以后归我们小杨村了。村北王老汉前一阵子没了，他的草屋就给你们住吧。以后就在这里好好的寻活计吧。切不可干些……”容华没想到一个白胡子老农民一套一套的还话真多，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赶快问道：“那田地呢，不给我们分些吗？”

　　杨村长楞了一下，继而大笑：“孩子在山上呆久了看来什么都不懂啊。咱们大明五等人，依次是皇家，官人，商户，农户，贱民。你们身为贱民，怎么可能有土地呢。赶快去找点活干吧。整天游手好闲的可不该。”

　　容华整个人已经石化了，她忘记万恶的旧社会总是等级森严难以跨越的，她郁闷自己费了这么半天就搞了个贱民的身份，怪不得人家随意就答应了，这根本就是一个自取其辱损己利人的好工种呀。最后还是小李扯着他出了村长家，这孩子在村子里转了半天却找不到传说中位于村北的茅草屋，最后站在一个猪圈外面流哈喇子。

　　容华回过神来，心想无论如何走走再说吧，好歹现在死不了，在这种地方演绎一下贱民大变身也不错，就是想来比麻雀变凤凰还要难些。再顺着小李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华丽丽的猪圈，依然是铁链锁门，墙高到肩膀，墙上原来都是尖锐的石头或者是铁片什么的，这么看着，又觉得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痛，心里骂了一句，悄悄问小李这是不是就是昨天的那个猪圈。

　　小李摇头：“不是。那个是大杨村，最好的村子。”

　　容华看小李的样子，知道他饿了，其实自己也饿了。又看天都快黑了，就拽了他找那个草屋，最后在离村子稍远的地方找到几间茅屋，门前已经坐了几个人，有两个正抱着什么在吃，看见他两，都目光不善，容华上前说：“我们是新分过来的，请问哪个是王老汉以前的屋子？”

　　所有人都不说话，容华心里哀叹，原来不仅是最低等的，看这样子，竞争也相当激烈。她看有两个草屋前没人，就拉着小李随便挑了一个进去，谁知道里面躺了个妇人，看他们进门就厉声尖叫，吓得容华赶快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两人又进了最后一个，好歹没人，看了一眼，房里非常干净，因为什么都没有。

　　小李看了看，就往外走，容华拽住他，问你干什么去呀，小李低声说：“饿了。找活去。”容华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弄得气氛很是凄凉。她心想这天都黑了能找什么活呢，突然想起昨天的那个猪圈，计上心来，拿了镰刀让小李出门找了块石头磨刀，哄他说乖乖听话，看猪仙姐姐给你变好吃的。

　　3，　吃个猪肉有什么难

　　小李兴致勃勃的出门磨刀，容华抱肩站在后面，抬头挺胸，眼睛横来横去的扫着周围的人。她这就是故意的，老实说小李的身体还是很健壮的，一看爹娘平时都省下来给他吃了，搞不好他爹也是被饿死的。容华充分利用小李唯一的资源和唯一的镰刀资源，好好的震慑了其他贱民一把。话说还挺管用的，有人过往都开始绕开他们两走路了。

　　等刀磨好了，容华又用水和了些土做成泥巴，把里面的衬裙撕下来包起泥巴备着。一看天还早不急着出发，就先和小李聊天。

　　“昨天的那个庙还找的到吧？平时还有谁去啊？”

　　“找的到。没人去，他们说那拜的是林子里的九尾狐，不吉利。”小李老实回答，末了还是加了一句：“姐姐什么时候吃东西？”

　　容华直接把他最后一句忽略，又问：“那你不怕九尾狐吗？”

　　“我爹说不怕。我爷爷是从北方神武王朝来的，不和他们一样。我饿了。”小李锲而不舍，很有技巧性的把权利和义务融合在了一起。

　　容华这回根本就没听到他最后三个字，好奇道：“神武王朝？这名字怪。你爷爷为什么过来，还当个贱民。还连累了我。你不是说大明很忌讳这个么，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宣告自己不是大明人。”

　　小李说：“我是大明人。”然后又说：“姐姐吃饭吧。”

　　容华翻了个白眼，知道刚才问多了他八成记不住，又说：“你爷爷怎么来的，你知道不。”

　　“打仗输了。我爹说的。我娘不让说。”小李歪倒在墙角，小声接道；“姐姐……”

　　“知道了，很快就吃饭了。”容华拍拍他的肩膀，看时间也可以了，就让他带自己去大杨村昨天的那个猪圈。路上琢磨小李刚才的话，敢情他爷爷是战俘，怪不得就成了贱民了。这可真是难以翻身了。

　　到了大杨村，容华打发小李先去破庙，嘱咐他不管怎么都别和别人说出自己在哪里，又让小李生火备着，等自己去了烤肉。小李听说烤肉吃，头点的跟捣蒜似的，让容华十分怀疑自己嘱咐的那些话有多少给他灌进去了。

　　看小李走远了，容华把高跟鞋脱下，两个鞋跟都掰掉。这袍子长度勉强盖在鞋面上，所以还好一天都没人注意到她这双奇怪的鞋。而且她穿的是上官集团专门为她们做的鞋子，掰了跟穿着就和平底鞋差不多了。

　　她抓了把石头，就进了村子，遇到第一个猪圈的时候，凑过去瞄准猪眼睛，使足劲儿把石头扔了过去，今天月亮又圆又大，看的非常清楚。容华听到猪尖厉的叫了起来，转身就跑，那家农户出来看没人，就过去关照猪了，没怀疑有人使坏。容华迅速奔跑，遇到第二个猪圈，又照葫芦画瓢，丢猪的眼睛，猪一叫就跑，这么转了大半个时辰，她已经偷袭了二十三个猪圈，成功让村子里充斥着猪痛苦的叫声。第二十四个猪圈，容华认出来这才是昨天晚上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她偷偷站在猪圈外面，心潮澎湃，难以平静。心想这简直就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以后发达了一定买下来改成宫殿，郁闷死了。对这个地方也是恨极了，她连丢了两颗石子，圈内猪吱哇乱叫，容华转身就跑。

　　最后全村都绕了一圈，听的人生鼎沸的倒像白天一般。有邻里互相问怎么回事，杂七杂八的说法都有。容华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等听到声音小下去，差不多人们都回去了，她又出来重点挑了几个地方故技重施，自然也包括了容华的出生地。于是猪叫声长久不绝，夹杂着人们的咒骂和抱怨。甚至容华还听到有人极其明智的说一定是昨天的猪妖作怪，吓得几个人慌忙跑回了屋子。

　　容华等时间差不多了，第三次去偷袭重点对象――昨天和自己有过一面之交的那头猪，这次那家农户没有再出来，只是屋子里听到两人商量着第二天请人来看看。容华把晚上备好的泥巴拿出来，抹到墙上，抹了好几层盖住尖刺，弄出一块刚好够一只手的地方，撑手跳了进去。拿起镰刀，想着屁股上肉最多，于是冲着猪屁股就是一刀，猪又是一声尖厉的叫声，容华抓紧时间，把刀在猪屁股上转了一圈，猪的半个屁股就掉了下来。她拎起来，又原路跳出，使劲儿朝村外跑去。边跑边把猪肉用刚腾出来的衬裙包起，以免留下血迹。

　　村子里或远或近一直能听到猪叫，也不知道那家农户有没有再出来看。容华记忆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好，昨天怎么跟着小李走到破庙还记得清楚。待远远看到火光，才松了口气，在外面先缓了缓，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泥土，这才慢悠悠的走进去，就见小李歪在火堆旁，已经睡着了。

　　容华也不管他，自己找了树枝，又把猪肉去皮切块，看了看也没地方洗，就那么血淋淋的穿在树枝上烤。过了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果然小李鼻子吸了两下，睁开眼睛看容华，但是他注意力很快就被烤肉吸引了，噌噌噌的挪了过来，动作那个利索让容华都没看清他是用胳膊还是用腿挪的。

　　“吃吧。”容华递了一串过去，小李猛咬一口，嘴里哈哈的呼气，大概是烫的缘故，却没有妨碍他继续咀嚼。容华看的直笑，心想不错了比猪八戒好了许多起码没有直接咽下去。

　　她自己也拿了一串，慢条斯理的吃起来。边吃边问小李：“你怎么生的火？”

　　小李嘴里塞的满满的，哪里顾得上答话，容华只能等他吃了一整串，才又问了一遍。生火是必备技能，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学会。

　　小李眼睛看着还在容华手里烤着的肉，见容华没准备给他，只能老实答道：“村子里有专门的火塘啊，大家都去那取就行了。”容华微微有些吃惊，想着这里还挺有组织有纪律的。看着小李的馋样，把最后一串烤肉给他递过去。

　　谁知小李却舔了舔嘴唇，说他不吃了。容华很诧异，端详他半响，见他分明偷偷的咽口水，却坚持说不吃了。问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