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丫鬟- 第27部分

　　那食盒里好东西倒是不少，又哪里是容华一个人能够吃完的。叫了院子里的老少都出来，大家开了个欢迎会。小花直到晚上，还一直揪着容华问：“富贵公子专门送给你的吗？”容华看着她亮闪闪的小眼睛点头说道：“我比赛得了第一名，大夫人赏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是这个人送来的。”小花自我安慰的说道：“一定是富贵公子顺路了而已。”容华说不错不错一定是这样的，对她表示了充分的肯定。两个人这才专心的打扫起来。

　　本来都是一处分一个人的，因为容华新来，崔管事便让小花带了她先熟悉一下。她们两先去的地方是花园东面的一处小院子，看见里面是一幢四层的小楼。小花低声和容华说：“这个是小姐们住的搂，最是安静的地方，一般外面也干净的很。爹每次都分了给我打扫的。”

　　小姐？沐大少爷还有姐妹啊。容华问小花：“什么小姐？”

　　“小姐们都住这里呢，两年前大小姐出嫁了，现在就剩四位小姐了。都好漂亮的，好像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年底也要出嫁了。真好，她们十六岁就出嫁呢。”小花向往着说。

　　容华觉得好笑，问道：“你多大了？”

　　小花叹气说道：“我都十五了。”容华乐道：“那你着什么急？”小花很认真的看了容华一眼，这才说：“也没什么好笑的，咱们只能在院子里找人嫁，你看可有什么人？女的还年年大选进来一两个，男的都是朝廷贬进来的，去哪里找？”

　　4，漫漫长夜是非多

　　容华就这么默默的在这里扫了一个多月的庄子，每天午夜跟着一群弯腰驼背没精打采形态各异的人像游魂一般晃荡到各处院子外面，然后在天亮之前匆匆赶回一片寂静的黑屋子。所有人的事情都好像编好的程序一般按部就班的没有出过一丝的差错。

　　这期间没再见过富贵，没见过夏雨荷花忆琴，也没有刁蛮唐小姐进来打扰。让容华恍惚觉得自己又穿越了一回，一个多月前的那次没有烽烟的战争，好像已经是前生的事情了。

　　只是从第三天开始，崔小花换成了崔小草，崔小草不大说话，本来就黑，还总是黑着一张脸，每次黑夜里容华总是有些找不到他的感觉。而且这让容华打听沐府各处信息的进度一下子缓慢了许多。

　　“这个是大少爷的院子吗？”容华两眼发亮的看着一处气宇轩昂的房舍。

　　小草摇头。

　　“那我们呆会儿去打扫大少爷的院子附近吧？”容华不泄气。

　　小草不说话，大扫帚刷刷的摩擦着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青石板。

　　“这是谁的院子？”容华一副八婆模样厚脸皮的继续。

　　小草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快点，下一处。”

　　……

　　这日子，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没一个过的去的。容华每天都眼睛贼溜溜的到处扫射，因为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就得努力发现机会才行。可是看了一个多月，眼睛都觉得疼了，每天还是只能在黑油油的黑夜里跟着黑黝黝的小草默默无闻的穿梭在没有人的庄子里，偶尔遇到一个，近了一看，嘿，还是黑屋子的人。

　　还好白天回来能指手划脚的描述一番各处模样，和小花好好打探清楚。这才弄明白这沐府可不是一般的大。小花说最上面武国夫人自己理佛，单独住在最深处的独孤堂里。下来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在前院各有自己的院子。然后四个少爷有自己的院子，小姐们都住在红楼里。姨娘们住在花园后面的镜花轩里。她说也就这些，容华却早就开始咂舌了，怎么这么多人。之前大选没见到几个啊，还有二夫人三夫人？

　　小花笑着说道：“二老爷是个将军，一直驻守在外面，后来好像皇帝开恩，就让二夫人跟着去边境住了。二少爷和两位小姐都在这里，也是大夫人教养的。三老爷据说很不务正业，当年把官辞了，就顾到处游玩，后来亲事也是自己选的，老夫人不管，大夫人也就顺着他去了。结果三夫人可好，也是个奇怪的，两个人一年里倒有大半年不在家。留着四少爷和才六岁的五小姐，都是大夫人照看着。大夫人不喜欢太闹腾的孩子，所以几个小姐都好静，私下里听丫环们议论，你们那个大选，几位小姐也只是让自己的大丫环出去看看，回来听了投票而已。所以你不知道也就对了。”

　　原来如此，容华听的直点头，这么错综复杂的大院子，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呢？这么说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在沐容雪歌一棵树上吊死啊！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插手，机会到底在哪里呢。她绞尽脑汁的探索，还是一片迷茫。

　　容华不止一次的叹气，感慨漫漫长夜不能睡眠更是如此难熬，她对天长叹，对月长叹，对夜长叹，甚至对小草长叹，在黑夜里的冷风中抬起一直弯着的腰摇晃着身子也会突然的长叹一声。深呼吸深呼吸，却再也用不到了，因为生活平淡的没有一丝涟漪，哪里还用提着心过日子。

　　终于这天夜里容华又一次长长的叹气之后，小草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呢？这里的生活不是很好么，有吃有穿有住处的。你还想怎么样呢？”

　　容华兴奋起来，他终于和自己说话了，拌个嘴也是好的呀。

　　“小草哥，”她先拉开了架势，那边小草的扫帚很明显的顿了一下。容华这才一口气说道：“你怎么这么没有追求啊？想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甘心一辈子呆在这个深宅大院的小黑屋子里，每天披星戴月不见天日人不人鬼不鬼的出来打扫院子？你知道什么是志气吗？你懂不懂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见过外面的大千世界吗？你能想象的出什么是仗剑闯四方吗？你肯定不知道……”容华纯粹是发泄，说的兴起就开始口不择言，根本不管小草能不能听的懂这些。

　　可是小草怒了，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容华停下来，眨眨眼睛看看小草，晃着脑袋说道：“你生什么气呢，难道我说的……”

　　她的话没说完，旁边院子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开口说道：“你们嚷什么，不想活了？”

　　小草低了头不说话，一副等着挨骂的模样。容华忙学他的样子，弯腰低头的一副怯懦的模样。却忍不住还是稍稍抬头去看那颗脑袋，这一看不要紧，自己先愣住了，竟然是花秀莲。自己刚才居然没听出来她的声音。

　　那边花秀莲也认出容华来了，冷笑两声，从门后把身子也挪出来，靠着墙看着容华笑道：“这不是我们的第一名么。你如今在哪里讨太太小姐们的欢心呢？”

　　容华只是楞了片刻，就很快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很不甘心的陪着笑说道：“我在黑屋子里住着。刚才不小心，打扰到姑娘了。”

　　谁知道花秀莲劈手就一个巴掌甩过来，容华反应快，忙躲了开来，有些诧异的看着花秀莲，犯不着吧，这样就打自己？还打耳光？

　　花秀莲手扑了个空，正好看到一旁的小草，没有停顿就顺手一个耳光。小草躲都没躲，就那么挨了一下，好像石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秀莲气哼哼的说道：“谁让你躲的？”

　　容华不作声，这是纯粹的找事，估计自己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对的。还不如省了这个力气，看她想怎么样。

　　花秀莲看容华不说话，果然有些气急败坏，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大少爷的院子外面大喊大叫，扰了大少爷的休息，你担待的起。”容华一听倒是乐了，踏破铁鞋无觅处，这里原来就是沐容雪歌的地盘，这回就好，以后得多在这晃荡晃荡。她这么想着脸上就有了些喜色，花秀莲楞了一下，更是生气，指着小草说道：“你过来，给我捉住她。”

　　这回轮到容华楞了，这是干什么？她算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利还要按住自己打？她朝小草看去，就不信小草会听她的，可是容华很快失望了，小草一声不吭的过来就从后面扯了她的两条胳膊。等容华反应过来的时候，花秀莲的巴掌已经啪的一声从自己脸上扇过去了。

　　容华瞬间大怒，抬起脚就朝花秀莲的脚狠狠的踩下去，然后就听到花秀莲啊的大叫一声，后面小草呆了呆，突然拉起容华转身就跑。容华不甘心，硬是返回来一把揪了花秀莲的头发，另一只手上去就是两个耳光。花秀莲被打的愣住了，容华还待再打，小草急了，回来抱起容华，又很快的把两把扫帚塞到容华怀里，撒腿就跑。

　　容华自己也反应过来闯了祸。只是不知道这府里的规矩是什么样子的，便暂时由着小草，想来他好歹知道怎么躲过去吧。又见小草跑的还挺快，一时到也放下心来。反正到时候打死不认，花秀莲充其量一个中三等的丫头，能怎么样。

　　谁知两个人还没转弯，半空跳下一个人来，挡住了小草的路。

　　5，曾经有个算命的瞎子

　　夏雨荷一如既往的笑容绽开在容华面前，眼神里竟然没有了以往的那层迷茫，透亮了许多，只是那透亮，太过于单一的清澈和执着，让容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小草楞了一下，转身又往回跑，半路遇到追上来的花秀莲，他理都没理，就愣是冲了过去，把花秀莲撞倒在地。可是才过去两步，夏雨荷就又悠哉悠哉的挡在了前面，小草傻了，竟然又要转身再跑。

　　容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小草哥，别跑了。跑不过她的。”

　　夏雨荷笑道：“还是你了解我，就好像我了解你一样。”

　　小草还呆呆的站着，容华自己跳下来，走到夏雨荷面前，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甩开了。容华顿了顿，开口很是诚恳的说：“雨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们认识不过两个月。我并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夏雨荷看了容华一眼，不说话。

　　容华再接再厉，又说：“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现在老夫人对你这么好，你就该放下那些事情，好好的过下去才是……”

　　“够了。”夏雨荷打断容华的话，一把抓了容华的衣领，凑过前去说道：“不用你给我讲那些道理。你以为你是天上的神仙，你以为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吗？我就讨厌你那副虚伪的笑容。我讨厌你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我讨厌你以为自己能够随心所欲。你凭什么？你不过也是个贱民，你是个和我一样的贱民！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吗？不过是上天待你太好，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连接问了几句，容华心里连接的叹气。完了完了，她真的心里有问题了，这本来是她自己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的心里问题却偏偏要把容华给扯进去，而且在容华这里爆发了，这才成了真正的问题。

　　两个人正说着，后面花秀莲终于站起来凑了过来，夏雨荷放开容华，还不待花秀莲说话，就冲着她说：“姑娘好本事，凭什么欺负李荣华？”

　　这句话说完，容华先呆了，小草本来一直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以为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见夏雨荷又对花秀莲一副寻事的样子，也是呆了。

　　夏雨荷飞起一脚，把花秀莲踢到在地上，花秀莲在她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尖叫了一声，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夏雨荷一脚踩在身上。她冷笑着说道：“你有本事欺负她，就别让我看见了。既然我见了，就没你的好。”边说边左右拧着脚尖去踩花秀莲，花秀莲咬着嘴唇，却一句话都不说。

　　容华心里又是一声哀叹，什么叫作哑巴吃黄连，就是现在这个情形。夏雨荷又在救她，又在救她。她到底是在救自己么。

　　那边院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丫环喊道：“花秀莲，你跑去哪里了，小心紫烟姐姐打，啊！”她说到一半，看见了外面的几个人，又见花秀莲被夏雨荷踩在地上，便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

　　紧接着里面一个大丫环骂道：“三更半夜的喊什么，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夏雨荷踩着花秀莲，低声和她说道：“我夏雨荷是死过一回的人，你有本事，就去老夫人那里找我。”她说完又笑着看了容华一眼，很是亲热的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今晚可以当作是看了一回美丽的星星。苦中作乐嘛，你最大的能耐。”说完就一跃而起，消失在墙那边了。

　　容华心里哀叹一声，那边院子已经打开了，几个丫环提着灯笼出来，中间一个远远的问道：“花秀莲，你做什么？”

　　花秀莲躺在地上，唉呦唉呦的叫了两声，才说：“紫烟姐姐，实在不是我的错。你叫我出来让这两个贱民小声些，谁知道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还把我打了一顿。”

　　那群丫环听说只是两个贱民，这才凑了过来，几个小的嘻嘻哈哈的把花秀莲扶起来，花秀莲低了头勉强站起，那边紫烟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仔细明儿个回了沐总管扒了你们的皮，在大少爷院子前面也敢乱嚷嚷。”又看着花秀莲说道：“你也是个没本事的，在院子里笨手笨脚也就罢了，出来说个贱民的事情都能弄砸了，可见你们丫环大选进来的，就没个知道分寸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了。”

　　容华和小草都低了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这紫烟到底要怎么处理自己两个。听她在那训斥花秀莲，便想花秀莲也是个不讨好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紫烟骂完了花秀莲，又看了容华两个一眼，竟是不再搭理。转头跟旁边的一个小丫环说道：“红玉，你明儿个去和小沐总管说，这两个冲撞了大少爷，让他看着办就是了。”叫红玉的小丫环忙应了，紫烟几个就转身往院子里去。

　　红玉最后一个，走前看了容华一眼，说道：“你们两个就这跪着吧。省的明儿个小沐总管还得去寻人。”

　　容华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问小草：“小沐总管会怎么处理咱们？”

　　小草阴森森的盯着容华，说道：“打死。”

　　容华一个冷颤，瞬间反应过来，扑到前面就抱住了正要进院子的紫烟。把紫烟吓了一跳，使劲甩却甩不开，只是叫道：“快躲开，脏死了。”慌的一群小丫环都去拽容华。

　　容华也不搭理，死死的抱着她，但是心下却也是一片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抬头看着紫烟，却见她挣扎的时候甩开垂下的一绺发丝，正好看到脖子上一颗指度大小的红痣。她突然有了灵感，开口就说：“紫烟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待得桃花绚烂时，紫烟漫漫雪中歌’？”

　　紫烟听了动作稍缓，疑惑的看着容华。容华忙着又说：“紫烟姑娘，奴婢小时候遇到一个算命的瞎子，给我指了条明路，说是进沐府，寻紫烟。当时就给奴婢说了这么两句诗来着。奴婢一直不懂，刚才听到她们叫你紫烟，这才知道，他让我寻的就是你。紫烟姐姐，你好好寻思寻思，这两句诗，你是不是知道的？”

　　其实容华一时之间哪里来的诗句，不过想着自古公子身边的丫环，大半是心里盼着少爷心里能有自己的地方。所以也就随口把沐容雪歌和紫烟的名字编排在一起罢了，见她果然迟疑了一下，心下更是了然，就点的更明白些。

　　紫烟看了看四周的小丫环，开口说道：“你们先回去，我问问这人到底是什么个缘由。”

　　那些小丫环本来还一脸期盼的等待着听故事，却也不敢违背紫烟的话，只能一个个怏怏的进了院门，花秀莲临走还狠狠的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