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谁也没有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是不是?
她长吸了一口气,压住了翻涌而上的血气。
浅浅一笑,淡淡地道:“你要杀他的话,还是先杀了我吧!”
她的眼神明澈而又冷漠。
宫湮陌脸色苍白,蓦然后退一步,哑声道:“你不后悔?”
他眼睛里的光芒如同风中之烛般明灭不定。
你是否也会如此拼死相救
风凌烟低垂着眸子,笑了一笑,却没有说话。
向上翻涌的血气,已经让她无法说话。
风间月璃毕竟是武林第一高手。
她刚刚所用的巫术虽然让他有片刻的失神,但那一刀依旧是霸气十足的一刀。
她虽然用巧力将它泄开,却也被震动了心脉。
此刻胸中热血如沸,她却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
“阿烟,如果将要落败的是我,你是否也会如此拼死相救?”
宫湮陌脸色灰白如死,目光如深海般潮涌。
风凌烟抿紧了唇,根本不回答。
她怕一开口就会喷出血来。
心头暗暗苦笑,宫湮陌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
但她虽然替风间月璃挡剑,但在这之前,她也拼命磕开了风间月璃的长刀啊。
要不然他那一刀虽然不至于要了宫湮陌的命,却也能让他三个月下不了床……
“阿烟,你要不要紧?”
风间月璃急急询问。
他深知自己那一刀的力量的。
没想到居然被这个丫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格开。还真让他刮目相看呢。
风凌烟唇角牵了一牵,全当是微笑,面上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只是伸出一只小手,安慰似的拍了拍风间月璃的手臂,表示她不要紧。
宫湮陌面色如死,那般热烈的阳光没有一丝落入他的眸中,只余一派深沉的黑。
原来真的可以这样无情!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便再也找不回来。
这算不算是他的报应?
他颓然地摆了摆手:“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既然她的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那他还强留下她做什么?
只能让彼此徒增伤害,他如今就算不想放手也必须要放了,
她要自由,那他便给她。
他拼尽了全力,终究是走了东流夕照的老路。
这算不算是他的报应?
他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冲撞着,又仿佛有什么在慢慢地碎裂。
他忽然哈哈大笑两声,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风凌烟眼前只觉雾蒙蒙的,那一袭渐行渐远的白衣是那么的鲜明。
鲜明的彷佛要烙印进心里一样。
他离去的如此决绝,想必是不会再来缠她了。
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为何心里竟然沉甸甸的,让她几乎不堪重负。
是她说了要彻底放弃他,忘记他,直到现在她绝望的发现,她已经戒不掉他的毒了……
可是,戒不掉也是要戒的。
不管过程是怎样的撕心裂肺。他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本来就应该按照自己世界的轨迹安安稳稳的走过去。
当他们不循规矩相交时,得到一瞬间的欢乐。
然而却忘了有相交就必然有相离,最后,自食苦果……这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苍凉和萧瑟。
让她心里狠狠地一撞,血气翻涌的更厉害。
烈行云愣了一愣,实在没想到他十万火急地赶来,居然弄了这么个结果就放手了。
情不自禁在后面大叫:“宫神医,你还没吃早饭,我在庆功楼已经摆好了酒宴……”
胸口中的热血又涌了上来
说到这里,忽然噎住。宫湮陌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成功。
他还在庆功楼宴请他,岂不是踩他的痛脚吗?
想要改口,却一时想不起说什么。
宫湮陌身形一顿,声音远远飘来:“不必了。”
身影渐渐远去,终至没了踪影。
烈行云颓然地低下头,看了风凌烟一眼。
一副看红颜祸水的模样,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他转身上马,看了一上午的热闹,他也饿了。
心中不免十分佩服宫湮陌。
这人连夜赶来,早饭也没吃,还打架打的这么有魄力。
差点就杀了那个天下第一刀……
……
码头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风云堂的人马都已撤去。
风凌烟只觉全身无力,在胸口翻涌的那一口热血终于喷了出来,眼前金星乱冒。
风间月璃一惊,忙扶出她:“阿烟!你受伤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搭上了她的腕脉。
见她体内血气翻涌的厉害,像是心脉受伤的症状。
忙半抱着她:“阿烟,别动,我为你疗伤。”
心脉受伤,如果治疗不及时,只怕就会落下咳血的病根。
她还怀着孩子,万万不能有任何意外。
风凌烟却将他一把推开,挺直了身子,摇了摇头,居然笑了一笑:“我……我不要紧。我们上船吧。”
她向前了走了两步,胸口中的热血又涌了上来。
她再也忍不住,接连喷了几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一声叹息,身子落在一个人的怀里:“阿烟,你太倔强了。”
……………………………………………………
今天到此
我想出去走走
等她再醒过来时,感觉身下下面摇摇晃晃的,像是坐在船里。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真的是躺在船舱之中。
眼前是风间月璃那俊美如天人似的脸。
看到她醒来,他微微舒了一口气:“阿烟,你总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风凌烟勉强笑了一笑:“我很好。”
是真的很好,最起码那不停翻涌的热血是止住了。
或许是震伤了心脉的关系,她的心依旧涩涩地疼。
她转头看了下周围,这是一间普通的船舱。
虽然有些窄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东西倒也挺齐全的。
“这是……船上?”
风间月璃点头:“是,你受伤了,所以我向船家要了一间单独的船舱。”
风凌烟动了一下,倒没觉得身体有其他不适,便坐了起来。
船舱内窄小,未免有些气闷。
再说船体晃的厉害,她也再睡不着。
便下了那张窄小的床:“我想出去走走。”
风间月璃点了点头,并不反对,只说了一句:“我陪你出去。”
打开窄小的房门,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这船也算是中型船了。
前甲板就有一间大房子那么大。
风凌烟偎在船桅上,远方是碧水蓝天,远山如黛,逶迤行来。
天边一轮落日,染得远方的云霞血红一片,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原来已经是傍晚了……”
风凌烟已经换上了一身湖水色的裙裳,有风迎面吹来,吹得她衣衫猎猎飞舞。
心中的窒闷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现在是第二天的傍晚。”
他这盘棋究竟布置多少年了?
风间月璃在旁边一丝不苟地解释:“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风凌烟身子微微一僵,她竟然昏迷了这么久吗?
她看了看两边的风景:“这里是——水云国的地盘?”
风间月璃摇了摇头:“还不是。依照这个速度,再前行一个时辰就到了。”
风凌烟怔怔地扶住船栏杆,一时说不出话。
是啊,这就离开了,离开了火云国,这个生活了三四年的伤心之地。
她才穿越过来时,是在水云国。
现在又回到这里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金云国原本在五国中最为强大,现在又吞并了火云国。
如她所料不错,宫湮陌在回程的时候,肯定顺道灭了弱小的木云国。
剩下的水云国和土云国独木难支,也难以再扭转大局。
而现在的水云国因为麟小王爷的政治贪念,为了害死他的哥哥夺取太子之位,而拱手将水云国的独门兵刃的制作秘方传给了五焰会。
他只怕怎么也没想到五焰会的会主乃是金云国的皇子。
以为它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门派,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现在的麟小王爷只怕后悔的想撞墙的人都有了……
而土云国少了碧玺山庄这个左膀右臂,国家的战争实力消弱不少——
宫湮陌雄才大略,素有杀伐决断,狠毒无情。
头脑冷静而缜密。
利用每个人的人性弱点,给予痛击。
他这盘棋究竟布置多少年了?
原先尚不明白,现在回头细想,他所布之棋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他借助各种身份,设了一个又一个的局中局,计中计。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排布他的棋盘。
计算的精确度堪比计时的沙漏,分毫不差。
火云国,土云国,水云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样一个人堪称遨游九天的神龙,不可能为了自己而改变。
也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穿越女子能困住的……
忘记他吧,忘记了他自己会活的轻松一些,适意一些。
现在这块大陆,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金云国。
但金云国是他的地盘,她实在不想再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木云国灭亡之后,按照他的布局,接下来的应该是土云国,
也就是说,水云国相对安全了一些。
她先在水云国安定下来。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长吸了一口气,无论自己以后怎么选择,先赶紧找个地方把肚中的孩子解决了再说。
宫湮陌和风间月璃一直没敢把她怀孕的事告诉她,却不代表她现在不知道。
她在逃亡之前是真的不知道的。
毕竟她的月事一向不准,隔三个月,五个月来一次的情况都有。
偏偏她这次的怀孕还没有一点症状。
什么孕吐,头疼之类的都没有。
而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也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
直到她在逃亡的过程中,第二次晕倒,她才起了疑心。
在没人的时候,自己摸了一下脉,觉察出与平时的不同。
再看到风间月璃的紧张态度,她便什么也明白了。
心中一片混乱
原本她在得知有这个孩子后,第一个念头便就是打掉它!
既然要断就断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弄个孩子出来做什么?
有了孩子,只怕自己和他更加牵扯不清。
她是杀手,平生杀人无数。
所以对于一个小小胚胎,她自然没什么感情。
要考虑自然先考虑大局,而不会感情用事。
所以她才选择了逃跑,一心一意想寻个安静的地方,把肚中的孩子打掉。
真正的,干干净净一个人上路。
只是没想到宫湮陌会追的这么紧。
而码头那一幕,他孤独离开的那一个背影,竟让她心痛的要死,
对他的恨意不知不觉减少了许多。
打掉孩子的念头便不再这么强烈了,心中有了一些犹豫……
只是这个孩子无论是打掉还是留下,她都需要一个相对安宁的地方……
水云国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再说宫湮陌,他又是伤心又是绝望。一怒之下,转身离去。
他骑着白虎一路疾奔。
心中一片混乱,全没了平时的精明,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胸中的热血一阵阵上涌,他又强自压下。
他的武功原本不如风间月璃,只是最后被一口怒气所激,破天荒使用了能瞬间提升功力一倍的‘天魔解体大法’。
这种功法算是一门邪门功夫。
在自残身体的任何一部份之后,内力可以陡增一倍以上。
这原本是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才用的。
他因为一时激愤,头脑发热,一口咬破舌尖,发动此法。
只有你才不背弃我……
但“天魔解体大法”最为耗损元气,
使用此法过后,就算不死,内功也要损耗大半。
此刻被激发的内力渐渐消解,由此带来的副作用也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而刚刚因为风凌烟那奋不顾身的一挡。
让他在大惊之下,拼命把内力回收,这才停住了那雷霆一剑。
但他自己却被猛收回来的内力反震,如不是他素来能忍所不能忍,这一口血早已吐出来。
此时两处的伤一起发作,他再也坚持不住,头一偏,一口血喷出来。
急点数指,将胸中如沸的热血强行压住。
他头脑一阵晕眩,几乎坐不稳虎背。
自怀中掏出一把丸药强吞了下去,这才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
他紧紧抱紧白虎的脖子,喃喃:“雪儿,我于今只有你了,只有你才不背弃我……”
'他情不自禁哈哈大笑,只是大笑尚未出口,便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身子在白虎背上晃了一晃,险些跌下去。
幸好白虎已经通灵,不待他吩咐,便掉转身子向着逍遥谷奔去。
此处离逍遥谷并不算远,也就是四五十里路而已。
白虎奔跑起来,快如追风,不大的功夫就窜进了逍遥谷……
宫湮陌昏昏沉沉的,原本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自己疗伤。
见白虎竟将自己驮来逍遥谷,唇角露出一丝苦笑:“雪儿,你也老马识途了……”
心中再无牵挂,终于放心大胆地晕了过去。
干嘛非要同人家死磕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他昏昏沉沉中只觉得口鼻中一阵清馨,透入胸口的伤处,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缓缓睁开眼来,见自己睡在一张榻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被。
想要翻身坐起,突觉胸口处剧痛。
低头一瞧,便瞧见了胸口处密密麻麻地扎了无数银针。
身子一软,根本动弹不得。
“你感觉如何?”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窗前那人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一如湖水般澄澈宁静,穿着他那身淡青色的袍子,看上去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没有焦距的眸光深沉如海洋。
宫湮陌强笑了一笑:“好多了。花兄,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好像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可让我用什么偿还好?”
花无心淡淡一笑,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有些浅浅的无奈:“雪儿将这样伤重的人驮来,我不救的话未免说不过去。至于你说的偿还,那倒不必。你只要让你家雪儿再来逍遥谷的时候,蹄子放轻一些,它又踏坏了我一畦花草。”
宫湮陌眸光闪了一闪,道:“它踩坏了你什么花草?我派人再给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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