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烟吃了几口,便颤颤地坐了起来,要自己端着吃。
云昊天也不忍违逆她,便将碗轻轻放在她的手中。
风凌烟想必是这两天饿的狠了。
端着碗,手便不由自主地打颤,一碗粥差点倾翻。
幸好云昊天手疾眼快,伸手一扶,又将那碗粥接在手中。
叹了口气:“算了,小妹,你躺着便好,还是为兄喂你吧。”
风凌烟抿着唇,微微皱了皱眉:“咸了些。”
“咸了?”云昊天挑眉。
“是啊,不信大哥你尝一尝么。”
云昊天不疑有他,低头尝了一口,没觉出有什么不妥。
道:“小妹,最近你口味淡了?为兄尝着这粥正好呢。你既然不喜欢,我再让人为你换一碗。”回头正要唤人,眼睛忽然一阵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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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此
挤挤总会有的
他回头正要唤人,眼睛忽然一阵发花,前所未有的困意上来。
伏在风凌烟的床边睡了过去。手一松,碗跌落。
风凌烟手疾眼快,伸手一抄,便将那碗轻轻巧巧地接在手中。
她唇角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她前世可是个杀手,什么样的苦没有受过?
饿个区区两天根本不会损伤她的元气。
哼,逃出去的法子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她一个不轻不重的苦肉计,终究让她的太子哥哥上当了。
她自床上一跃而起,将云昊天高大的身子扶到了床上。
自床下一个偏格里取出一套偷藏起来的易容工具。
在云昊天身上忙了起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英俊潇洒的云昊天便被她化妆成她的模样。
虽然云昊天身子高大了些,但他的身子盖在被中,只露出一个头。
又是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只要他不说话,其他人休想能看出来。
风凌烟又自己收拾了一下,打扮成云昊天的模样。
她易容术天下无双,又穿着云昊天的衣袍。
就算她的父皇亲自来了,也未必能看出她是个冒牌货。
她在粥中下的药足够让云昊天睡两个时辰,所以风凌烟倒也不担心他会忽然跳起来揭穿自己。
她一切收拾完毕,这才将床上的账子放了下来。
沉声喝道:“来人。”
那些侍女并没敢走远,都在门外候着。
听到这一声唤,忙又进来。跪倒磕头:“太子爷有何吩咐。”
探监
风凌烟淡淡地道:“公主太累了,现在睡着了,让她多睡一会,你们不可打扰。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她这几句话是用云昊天的语气说出。
那些侍女果然不疑有他。
齐齐答应一声:“是!”
风凌烟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那些侍卫原本就是太子所派,自然不会阻拦她。
太子的宫轿就在绯烟宫门口停着。
风凌烟径自上了轿,淡淡地吩咐一句:“去天牢!”
这一路前所未有的畅通无阻。
每到一个关卡,风凌烟坐在轿内只消露一下头,便无人敢阻拦。
所以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风凌烟已经来到天牢门口。
天牢门口狭窄,轿子进不去。
风凌烟走下轿来。狱卒跪了一地。
风凌烟指着一个狱卒头目模样的人,淡淡地道:“你,带路。本王要再审一次宫湮陌。”
那狱卒头目的人愣了一下,跪在地上:“禀太子爷,零一号的重犯不归小的管辖。一直是蒙毅将军亲自监管。”
风凌烟心中一动,知道自己说话多了漏洞。
她斜眼一瞥,果然看到那狱卒头目脸上有些疑惑之色。
她反应极快,冷笑道:“大胆奴才!本王的意思正是让你带本王去找蒙毅将军,你敢推三阻四?!”
说至最后一句,语气已转为森寒。
那狱卒头目吓得连连叩头:“不敢,不敢,奴才不敢。”
乖乖站起来前面带路。
探监
风凌烟扫了一眼周围的亲随,淡淡地道:“你们在外面候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是!”那些亲随齐声答应。
风凌烟跟着那狱卒头目走进天牢之内。
迎面一面青砖照壁,转过照壁便接连六个拐角。
六道门都是狭窄异常,也就一人多宽。
每一道转角处都有一名狱卒把守。
这些人看到风凌烟假扮的太子,自然没人敢阻拦,远远地看到跪下行礼。
风凌烟看也不看他们,大步向里便走。
外面天光大开,里面却暗无天日。
狭窄的通道上安装的有火把,照得里面忽明忽暗的。
阴森森的有些鬼气。
向里走了约莫一株香的功夫,眼前一片阴森森的铸铁栅栏的牢狱。
不知从何处时不时传来挣扎哀嚎之声。
诡异而又扭曲,彷佛咆哮又彷佛是哭泣……
让人听了忍不住后背寒毛排排竖起。
风凌烟暗暗握紧了拳,但愿——但愿他们对他尚没有用刑。
不然——不然她立即便反了火云国!
那狱卒头目带着她来到一间相对于比较宽大的房间外。
在厚重的铁门上敲了一敲:“蒙毅将军。”
铁门上有一个小孔被掀开,露出一只白多黑少的眼睛。
咕噜噜向外看了一看。
猛看到风凌烟,吓了一跳,铁门猛地打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打开的门冲出来。
险些把风凌烟熏一个跟头。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这个人。
杀鸡骇猴
这个人穿着一身大厨样式的白大褂。
身材瘦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着油光。
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的青白色,眯着一双眼睛。
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实在和‘将军’沾不上边。
他一出来便带着一股刺鼻的腥风,看到风凌烟,忙跪倒磕头:“微臣蒙毅参见太爷千岁。”
风凌烟强忍住作呕的感觉。
摆了摆手,淡淡地道:“起来吧。零一号犯人怎么样?可说什么没有?”
蒙毅站起身来。他身上也不知带了什么东西,一起一站间叮当做响。
而且看他的动作,他的眼神,这人还怀有很上乘的武功!
人虽然瘦小文弱,但一双眼睛却仿佛带勾子似的。
看人的时候似乎恨不得盯到人的肉中去,让人极不舒服。
听到风凌烟的问话,他愣了一下。
白皙的脸上有一丝赫然的红晕:“太子爷吩咐微臣不许对宫公子用刑,微臣只好想了其他法子……”
风凌烟心中一动:“什么法子?”
蒙毅微微一笑:“杀鸡骇猴。”
杀鸡骇猴?
风凌烟挑了挑眉毛,淡淡地道:“怎么个杀鸡骇猴法?”
蒙毅一躬身道:“请太子殿下随微臣来。”
风凌烟跟随他走进室内。
进去以后她才知道,这间房子竟然是刑室。
室内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千奇百怪,有能叫上名的,也有叫不出名的。
墙上,地上,到处都是斑斑血渍,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一眼便看到墙上吊着一个血红的人。
那个人呈大字型,被钉在了墙上。
手臂上,手心里,脚心上,脚腕上,大腿上……
都被活生生钉穿。
整个人彷佛是一只拉伸开的标本,在墙上微微颤动着。
这个人明显还没死,嘴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嚎叫,不似人声……
不要说风凌烟,那狱卒头目都扭过头去,不忍观看。
风凌烟前世虽然见惯生死,但像这样惨烈的景象还是第一次看到。
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出来。
她看了看这个瘦小文弱的蒙毅,感觉仿佛有一条冰冷的小蛇沿着脊背缓缓爬了上来。
谁能想到这么斯文的人居然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量……
“这——这人是谁?”
她的手指在衣袖内握紧。
他既然说是杀鸡骇猴,这个人肯定不是宫湮陌。
“太子爷放心,这人是牢里的一个死囚,原本就该死。”
蒙毅似乎唯恐风凌烟误会,在一旁解释。
风凌烟点了点头:“嗯,你这样的刑罚确实惨烈了些,如本王猜的不错,这人的舌头也被割掉了吧?你既然拿他当‘鸡’,那需要骇的‘猴’呢?他在哪里?又有什么反应?”
蒙毅脸上有一些挫败:“宫公子果然非同常人,他也就是吃惊了些,看上去没感觉害怕,微臣给这个人行刑到了一半,宫公子居然睡着了……”
啊?睡着了?
风凌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看这样的东西他居然也能睡着。
也就是那个家伙能做出来。
她早就见识过宫湮陌的手段,这家伙性子原本就有点变态,这惨烈的一幕自然吓不倒他。
“他现在哪里?”这是风凌烟最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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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或者晚上还有。
试探
“微臣已经把他弄回零一号监去了。”蒙毅恭恭敬敬地回答。
“带本王前去。本王有话问他。”
“是!”蒙毅答应一声,果然乖乖地在前面带路。
出了刑室,又拐了一个弯,来到整个牢房的最深处。
打开一扇厚重无比的铁门,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飘了出来。
风凌烟心中激跳,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走进铁门之内。
牢内四面石墙逼窄,阴暗异常。
外面日头猛烈,这里却是一丁点光线也照不进来。
森森寒气逼人而来。
墙角处铺着一些干草,宫湮陌身上戴着那套精铁枷锁就坐在干草上。
他依旧穿着那一身白衫,白衫上斑斑点点有暗褐色的血渍。
手腕处那四枚钉子依旧牢牢地钉在那里,伤口处已经有些化脓……
他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似乎已经睡着。
听到他们三个人进来,根本不睁眼。
明明是如此狼狈,枷锁脚铐加身,他非但没有半分阶下囚的落魄,倒有几分飘逸出尘。
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他依旧清雅俊秀的让人心动。
“呔!姓宫的,见了太子还不行礼?!”
狱卒头目极力想巴结风凌烟这位假太子,大声呼喝。
风凌烟目光一扫,冷冷地道:“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余地?”
她声音淡淡的,却自有一种王族的威严。
试探
狱卒头目吓的噗通一声跪倒:“是,是。小人攒越了……”
“滚出去!”
狱卒头目不敢再说废话,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风凌烟看了蒙毅一眼:“你也出去!在外面候着。”
蒙毅躬身:“是。”
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还体贴地将门关闭。
风凌烟走到宫湮陌跟前,蹲了下来。
轻轻叹了口气,用仅有她一人听得见的声音缓缓道::“梵香,不要装睡了,本王知道你没有睡着。”
宫湮陌微微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清冷明澈。
看了看风凌烟,淡淡地道:“小兔子,你又称呼错了。你应该自称本宫,而不是本王。”
风凌烟:“……”
他,他居然看出来了!
怎么看出来的?
她化妆成太子,不但使用了易容术,还使用了巫术。
就算是老皇帝也未必能认得出的。
他又如何认出来的?
似乎看出了风凌烟眼眸中的疑惑,宫湮陌叹了口气:“小兔子,你的易容术果然天下无双,但你似乎忘记了一点。”
风凌烟挑眉:“什么?我忘记什么了?”
宫湮陌微微一笑:“你身上的味道,别人未必能闻出来,我却是可以的。”
风凌烟脸微微一红。
在那个山谷里宫湮陌和她整整纠缠了三天,自然是熟悉了她的味道。
可是……可是她天天洗澡的,身上的味道真有这么大吗?
让他一见面便能闻出来?
试探
宫湮陌凝眸瞧着她,见她有些羞囧的样子,心情蓦然大好。
其实他识破她并不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
而是他天生有一种识破巫术的本领。
当初和她初遇的时候,在那水潭之中,他已经看出来化身石头的她。
只是当时动了惜才之念,所以才没有点破。
也就有了后面的一切看似偶然的破庙偶遇……
风凌烟化妆术高明,相貌虽然和云昊天一般无二。
但个头上毕竟矮了一大截。
如没有巫术的遮挡,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穿的。
“还有,小兔子,太子不会喊我梵香的。”
宫湮陌又指出了她另一个漏洞。
风凌烟打了一个哈哈:“太子哥哥原本就怀疑你真名是梵香,他这么叫你也不奇怪啊。”
她看上去也就是随便一说,一双明澈双眸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宫湮陌神色不变,瞧了她一眼:“这个名字还不是你给我起的?现在你又怀疑什么?”
风凌烟一窒。
她只是隐隐觉得太子当时的态度有些问题,所以现在情不自禁试探一下。
见宫湮陌如此,她倒不好意思说别的了。
她抿了抿嘴唇,看着宫湮陌,表情有些认真:“梵香,你说,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当时太子哥哥的态度好奇怪。他好像知道另外一个梵香……”
宫湮陌眸光一闪,叹了口气:“你何不问问你的太子哥哥?”
风凌烟垂眸:“我一直没时间问他。你四海行医,知不知道呢?”
宫湮陌淡淡地道:“我真正四海行医也就是五年,这五年中没碰到过叫‘梵香’的病人。”
试探
他语气很自然,很淡定。
心中却叹了口气。
这秘密他现在决不能说,要不然筹划了十多年的事情只怕立即就泡汤了。
好在他这样的回答很滑头。
他确实没碰到过叫‘梵香’的病人,他这样回答也不算是骗她。
风凌烟摇了摇头,暗恨自己这多疑的毛病又犯了。
他为自己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自己再怀疑他就大大不该了。
她笑了一笑,瞧了宫湮陌一眼,道:“你不知道就算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早就见他手腕上犹自鲜血淋漓,心中一痛。
自身上拿出备好的上佳金疮药,为他敷上。
“你好歹也是大夫,怎么眼睁睁地让这伤烂成这个样子?”
风凌烟小心翼翼地为他敷好药膏,嘴里忍不住抱怨。
宫湮陌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风凌烟说完也觉得自己这抱怨有点无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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