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恺撒携着自己的情人克莉奥佩特拉在公元前47年冬回到亚历山大,等待他是这一个个愁苦的事情。他的那些朋友都在向他大声疾呼:
“赶快醒来吧,伟大的恺撒的英名已遭玷污,你的宝座危在旦夕!”
“罗马需要你,我们大家需要你,请率领我们再创辉煌业绩!”
“忤逆天意,违背民心,不应该是伟大恺撒的行为!”
“你已英名一世,难道会糊涂后半生吗?”
呼声惊醒了恺撒的桃花梦,激发了恺撒英雄的豪气,让他重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来。他懂得,此时此刻,如果对一切置之不理,那么,他今后的所有号召和行动都会变得无足轻重。“感谢大家的忠诚和提醒,我们的荣誉和罗马的前途应该高于一切,请大家放心,我仍然是你们心目中的英雄!随我一同奋斗吧!”
朋友们又看到了英姿勃发的恺撒了,“女人的*不管多么甜蜜温柔,像恺撒这样的伟人是不会永远依偎在上面而沉醉下去的。”大家终于舒了一口气,罗马有救了!
恺撒明白,他必须要离开克莉奥佩特拉。一想到情人温柔依恋的泪眼,恺撒心中就隐隐作痛:“应该让她有一个思想准备,这个强烈信赖我的高贵女人是那样娇嫩,她是很难骤然接受这个现实的。”恺撒在犹豫、彷徨当中过了三天,才吐吐吞吞,极尽温存地告诉克莉奥佩特拉:他们要分别了!
罗马一来人,克莉奥佩特拉心中就忐忑不安起来,她预感到事情的不妙。仔细观察恺撒,她发现她的情人有了异样的变化,身上豪气陡增,眼睛里透着坚毅的目光,不再有依依不舍的眷恋,一举手一投足,果断干脆。她虽然非常想和恺撒偎在一起,但现在却希望不再见到他。克莉奥佩特拉生怕恺撒来到她的身边,冷静地告诉她不想听到的话。当恺撒真的说出分别的话时,她带着愕然和痛苦的表情,一下扑到恺撒的怀抱,把恺撒搂得紧紧的,像怕他飞掉似的。
“噢,我的阿芒神!我的英雄!我的生命!你要甩开我吗?你不要我了吗?”
别离(2)
克莉奥佩特拉语无伦次,大声嚷叫。叫声中,恺撒浑身发软,脑子里一片茫茫。这种瞬间的懦弱让他眼睁睁看着他满脸泪痕的情人,一时无言以对。
突然,一个声音又在他的耳畔响起:“你的英名遭到玷污!你的宝座危在旦夕!你是天空的雄鹰,应该翱翔在天上,而不是缩在巢穴里!”他摇了摇头,内心道:“恺撒啊,恺撒,征服世界时,你是个大力如神的强者,所向无敌的英雄,而抵御佳人时,为什么你却变得如此软弱无能呢?”
恺撒不是个普通好色之徒。他虽然贪恋女色,但他离不开社会,离不开使他扬名立世、功成名就的事业。高贵的气质促使他要不断奋斗。“我曾鄙视卑微无能的小人,难道我也变成了怯懦、懒散、不齿于人类崇高美德的卑微小人了吗?不!第一、永远、全部——这是指导我一生的格言,我不能沉沦下去了!”恺撒勇气倍增,抬起了他高傲的头颅。
克莉奥佩特拉感到,所有的努力都已白费,恺撒真的要离她而去了。“没有恺撒,我将如何生活?谁来爱护我、保护我?又有谁来帮助我管理埃及王国,对付狡猾的反对者?”悲伤让克莉奥佩特拉一阵昏眩,腹内猛地动了一下。这叫克莉奥佩特拉一阵惊喜——这不是又一个吸引恺撒的有力武器吗?他还不知道我已怀孕许久了呢!”
“亲爱的英雄,你不为我着想,也应该为我们的孩子想想——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了!”克莉奥佩特拉埋下头,用悲凄的声音说,一边用她那纤纤小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什么?你有了我的孩子?这是真的?”恺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连连问道。他的两只大手不自觉地摇晃着克莉奥佩特拉的双肩,克莉奥佩特拉被晃得前后晃动,像被风即将吹落的一片树叶。
“哎哟,你把我弄疼了。”克莉奥佩特拉娇弱地说,她同时在拿掉恺撒的双手。“噢,当然是真的,我自己是不会突然弄来孩子的。”
恺撒立即兴奋起来,高兴地张开双臂对天大叫道:“噢,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他连忙把克莉奥佩特拉轻轻抱起来,放在他的双膝上,“亲爱的,亲爱的,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原来,恺撒和几个女人共同生活过,但除了他的第一夫人给他生了个女儿外,一直都不曾有过的孩子,这令他十分失望。他唯一的女儿朱丽娅死后,他更为心焦。不知有多少次,他暗暗向天上询问,询问生育女神伊西斯为什么对他那么刻薄?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个子嗣,特别是个儿子。他一直弄不明白,他作为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会没有儿子。他在翁布里亚保留有巨额的财产,这无法估计的财产将留给谁呢?又有谁来延续他恺撒家族的神圣血统呢?
有时候,恺撒也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姐姐阿莉亚的儿子——他的外甥屋大维。但是,屋大维体弱多病,性格优柔寡断,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成就大业,创造光辉的前程呢?如今,克莉奥佩特拉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把他恺撒高贵的生命延续了下来,怎么能不叫他心花怒放呢?
“谁敢断定,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将来不会成为罗马君主荣誉和财富的继承人呢?”恺撒此时眼前是一片光明灿烂,在他的眼中,全世界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女人。
看到恺撒是如此兴奋,克莉奥佩特拉觉得她和恺撒之间又多了一条新的纽带相连。这个罗马的英雄也有许多软弱的地方。像常人一样,他的生命中也有着深深的生命延续之忧,他也希望他的生命在下一代身上得到延续,看到自己的生命结出新的果实,永存人间。她乘机问她的老情人:“那么你还要回罗马吗?”
“这个……”恺撒一下子被问住了,他拥着克莉奥佩特拉,左手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抚摸着,一时不知怎么才好。良久,他斟酌着说:“亲爱的,听我说,我已经答应了那些朋友,大家都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出尔反尔。再说,罗马也确实需要我回去。就让我快去快回吧。等我安定了那边的一切事情,立即就回到你的身边。你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我更不会丢开你不管的。”说完,他吻着克莉奥佩特拉的脸,就像哄个大孩子一般。
“唉……”克莉奥佩特拉一声长长的叹息,她垂下秀美的眼帘。她知道,男人的心本来就反复无常、说变就变,何况是恺撒这样的伟人呢?他有他的事业,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广阔天地。如果一生都泡在她的温情里,那是几乎不可能的。就像他的朋友说的,他是一只雄鹰,应该翱翔在辽阔的天空,温暖的巢穴只是他暂时的休息处,他终究会走的。凭她和一个孩子,只能赢得他的一点温情罢了。理智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而感情告诉她,不能让他离开,她不禁流下了伤感的眼泪。
“好了,我的小心肝,请别伤心了,等我回来吧,我会用十倍的回赠报答你的大恩情的!”
恺撒搂着克莉奥佩特拉,用自己满是胡茬的脸摩挲着她的秀发。而克莉奥佩特拉则在他的怀里娇弱地抖动着肩膀,抽泣声不断。
一会儿,克莉奥佩特拉抬起脸,看着恺撒黑红的颧骨,轻轻地说:“我的英雄,如果你要真心待我,真的证实你有伟大的亲情和爱情,请你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离开亚历山大吧。孩子太可怜了,生下来没有父亲的亲吻,会不吉利的。我也是第一次分娩,我真害怕……”
克莉奥佩特拉的泪珠挂在脸上,纤细的手臂紧紧挽住恺撒有力的臂膀。
“亲爱的小乖乖,我完全答应你的要求!别害怕!什么也别怕!伟大的恺撒在你的身旁,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恺撒郑重地说。
别离(3)
克莉奥佩特拉确实舍不得恺撒离开,但她感伤和担心的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她的王权尚不稳定,需要强有力的支持者。她的国内局势也未完全安定下来,还有许多反对她的势力。她头上虽然戴着失而复得的王冠,但随时还会有丢落的危险。再说,和周围的国家相比,埃及王国不再声名显赫,只不过是一个商业强国。因此,她太需要强有力的支持者了。恺撒迷恋她,但恺撒只是她的情人。她的梦想是把自己的命运和这位罗马共和国的君主联系在一起,情爱和亲子依然不能办到,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为自己争到一个合法的地位,做恺撒的合法妻子!
但是,还未等她想好怎么说出这个想法,恺撒又发话了:“亲爱的,什么也别说了,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吧。所有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你,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为你摘一颗!”
恺撒在急切的盼望和等待中挨过了最后的几天,终于,就在他的朋友坚决要求他启程上路的前一天,克莉奥佩特拉顺利地生产了。
“恭喜女王,是个男孩,是个王子呢!”接生婆欢喜的声音传到了房间外等待的恺撒的耳朵里,他欢喜得团团转,恨不得立即躺下来打几个翻滚儿。查米恩报告给他这个消息时,他的脸笑得像盛开的*似的。
“将军,女王请求你赐给儿子一个大名呢!”查米恩笑眯眯地说。
“好,好!我想想——我想想——”恺撒拍着脑门,走来走去,“嗯,就叫他——恺撒里昂吧,恺撒里昂!”
“恺撒里昂?啊,多么刚劲、潇洒的名字!多么高贵、伟大的姓氏!”查米恩像一只燕子似的飞回去报信去了。
恺撒沉浸在得子的欣悦当中。老年得子,这不能不说是人生一件快事。而且那个男孩儿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恺撒,相貌酷似走向暮年的那个罗马英雄父亲。恺撒的脸上喜悦的光彩感染了每一个人。
但是,离别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恺撒来到克莉奥佩特拉的身旁,温柔地亲吻着情人疲倦的脸庞、泛白的双手。又亲了亲那个才出生的小精灵,那粉红色的小脸蛋使他心中升起无限的爱怜,一股似水的柔情:“愿天神保佑你,亲爱的!愿天神保佑我们的儿子!”
克莉奥佩特拉满心悲伤和委屈,她强忍住泪水,气喘吁吁地向心爱的人表达了自己的那个最大心愿:“噢,我的爱人,伟大的恺撒,让我做你的妻子吧!”
恺撒听了,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有妻子,这一点克莉奥佩特拉是清楚的。他的合法妻子卡尔帕尼娅正在阿文蒂尼山的罗马宫殿里等他回家。那个善良的贵族女人,生性温厚,连一只小虫子也不忍伤害,他怎么能弃她另娶呢?她又是那样的软弱,像一头才出生的羔羊,他只能保护她。而且,罗马*院最严格的法律之一,就是严禁罗马贵族和外族人通婚,他是个执政官,难道可以带头违背法律?再说,克莉奥佩特拉贵为女王,也是个有夫之妇,尽管人人都知道她和托勒密十四世的婚姻徒有虚名。作为托勒密王朝的成员,她在婚姻上也同样受家族传统的约束。他想,埃及人可以接受一个被人支持的克莉奥佩特拉女王,却决不会允许女王拥有一个罗马丈夫!他感到克莉奥佩特拉太感情用事了。
恺撒定了定神,清楚地意识到他不能答应这个强烈的要求,尽管他理解克莉奥佩特拉对自己的深情,也明白自己对眼前这个埃及女王爱之深厚,为了不致过分让克莉奥佩特拉伤心,恺撒不置可否地晃了晃上身。
克莉奥佩特拉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她对眼前的现实和将来的命运看得清清楚楚,她是鼓足勇气、满怀希望来请求她的情人的。她知道估量这个世界,知道估量这个世界像恺撒这样的男人,他们雄心勃勃,往往把荣誉与事业看得高过女人的柔情。而她克莉奥佩特拉的雄心并不比他们小,她最终要振兴埃及,再现马其顿帝国的辉煌。感谢阿芒神,给她送来了一个恺撒,她已经抓住了他,让他为她确立了王位,但这还不够,如果有一天,她和这位罗马英雄将军结了婚,世界也就成了他俩的掌中玩物了!
克莉奥佩特拉声音温弱,但证据坚定:“伟大的恺撒,我充分相信你的天才,可是,我为你而惋惜。你的天才足以让你统治整个世界,而你却缺少这个雄心。请相信我——你的情人和妻子的忠诚。我拥有一个王国的财富,用我的财富加上你的天才,世界就没有我们办不到的事情。请你再仔细想想,为了我们的将来,也为了我们的爱情的结晶——你的儿子,答应娶我为妻吧!”
克莉奥佩特拉激动不已,在恺撒面前描绘了一幅辉煌壮丽的前景,令恺撒怦然心动。他深为情人的忠贞和远见所感佩。可是,罗马共和国呢?罗马共和国怎么可能允许他们的执政官和一个埃及野蛮女王结婚呢?罗马共和国更不会捧起一个世界*官!恺撒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我会考虑你的要求的。”
说完这句话,他最后一次拥抱了克莉奥佩特拉,便在克莉奥佩特拉失望的目光中离去了。但克莉奥佩特拉依然感到快慰,直觉告诉她,她的话已让恺撒动心!他们俩虽然没有正式订婚,然而她相信她的孩子——恺撒唯一的儿子会帮助她实现自己理想的。“我一定会成为这位罗马执政官的合法妻子!”克莉奥佩特拉充满了信心。
当嘹亮的军号声带走了恺撒和恺撒的队伍之后,金碧辉煌的王宫里显得空空荡荡。克莉奥佩特拉每天都在设想着恺撒的行程,想像恺撒回到罗马,罗马城门大开欢迎它的主人的情形。
别离(4)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做了恺撒的妻子,那将是怎样一番景象?”她想,那时,他们会使四方国家臣服,共同做全天下的帝王。人们看到伟岸的恺撒身旁站着一位艳丽的女王,该是怎样的欢声雷动?她会向远在天国的托勒密祖先告慰说,埃及又重现它伟大的光辉了!埃及人再也不用听命于罗马人了。甚至罗马人还得听她这个女王的呢!她一想这些就不禁笑了。
克莉奥佩特拉把这些都告诉了查米恩。查米恩不动声色地听完,半天才说了一句:“我知道您的心思,女王陛下!”
“那你认为会怎样呢?”克莉奥佩特拉问。
“我亲爱的女王,天地也许很大很大,心的领域却很小很小;而有时候,天地也许很小很小,心的领域却又是很大很大。现在,你的心已经大过了天地,更不用说罗马了。可是,我的女王,我想这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那为什么,查米恩?”
“我的女王,恺撒伟大,但他只是个凡人,他的精力、能力都是有限的,况且他已经到了人生的黄昏时光了呢?他是很爱你,可以为你牺牲许多,然而,他却不能给你全世界,因为连他自己也得不到全世界。所以,我的女王,你不必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会招来悲剧结局的。”
“查米恩,你难道对我的魅力失去信心了吗?难道你不忠于我了吗?”克莉奥佩特拉吃惊地问。
“不,我的女王,正因为我对你怀着赤胆忠心,才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请相信我,即使结局是悲剧的,你的查米恩也会与你共同承担,我早已与你彼此不分了。”查米恩十分忠诚地回答道。
恺撒回到罗马时才发现朋友们并没有夸大其词,各方面的形势都已经很严峻了。恺撒面对着一片混乱,又重现了一个雷厉风行的英雄风采,快刀斩乱麻地一一收拾。
首先,他带兵冲到了小亚细亚。由于他长期待在埃及,小亚细亚已经失去了控制,他们各自割据一方,占地为王。恺撒从海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