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叶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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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叶更红-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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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黑后台所指和影射,严忠再清楚不过。要说赖青一伙对各级军代表仇视,以前还在暗处,有几分收敛,如今摇身一变,“名正言顺”成了“革命”领导,更无所忌讳,矛头所向, 直指解放军。

  严忠不无沉痛地告诫自己:准备迎接更大的恶浪和挑战。

十六 逃牛棚  秋菊险避围追堵截 申正义  连夜驱车千里营救 71
赖青、刁锋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更肆无忌惮疯狂*与自己理念相左、尤其反对过他们干部、群众,撕去伪装,赤膊上阵,大打出手,整个汇江鬼哭狼嗥,不少单位私设监狱,拷打逼供,无所不用其极。尤其在彰州,叶辉不仅对反对过他、即使曾说过不字的人,也难逃此劫,只要是站错队的,无论干部群众,上至大大小小当权派、机关干部,下到普通社员,人人过关,组织打手,称作“锦衣卫”的所谓工宣队,一语不慎,皮鞭加身。几天时间,小小彰州,处于极度恐怖中,不少人“失踪”,上万人星夜弃家出逃,有家难归,有国难投。

  郝小霞早被叶辉如破屐般甩掉,她丈夫当年曾因将叶辉捉奸在床,好事不出门,臭气飘千里,让叶辉丢尽面子,这次借站错队为由,侮辱革命领导干部,被“专政”至死,一个干部曾将叶辉作风问题,反映汇江,结果被当时书记王谦转入叶辉之手,为报仇雪耻,揪斗游街示众后,活活打死。叶辉还想置张军于死地,考虑到当年漏水河事件,他知之甚深,兔子急了还咬人,受刑不过,抖落出来,反为不妙。更怕激怒了小山镇公社群众,不得不手下“留情”,他怀疑肖冰失踪与张军有关,可目击者说,那夜还在他家坐了很长时间,悠闲得没任何迹象,疑虑掺半。暗派人监视其一举一动,把张军画地为牢。

  被结合进彰州班子中的人武部长韩良,几次找叶辉制止,因有赖青、刁锋撑腰,那把个小小人武部长放在眼里?表面装聋作哑,充耳不闻,找的急了,便一语堵回:“群众运动嘛,我们领导岂能指手画脚,过多干涉?不经受磨难,咋脱胎换骨?”不遗余力,对广大干部群众摧残与*。

  韩良不愤,找严忠求救。严忠无奈地摇摇头:“你只看到表象,被关押在无数个私设牢房里广大干部群众,怕有过之无不及,孤掌难鸣,咱们在这里,枉让群众寄于厚望,痛心哪!”

  “就让他们这样横行不法?”韩良气得拍桌子,因用力过猛,一只手指被骨折:“什么无产阶级专政,分明是阶级报复!”

  严忠严肃地:“从上层看,目前形势反常,学会忍耐,我认为,社会的发展决不会让这伙人横行下去。”

  严忠毕竟有批进入各级组织的军代表,对形势了如指掌,韩良确实看到的是表象。更残酷、更毒辣的逼供讯遍布每个角落,死残于刑具下的,大有人在,莫须有罪名,使不少家破人亡。当然,最让他牵挂的,当数老政委,省军区权政委多次通电,要他设法营救。

  可对方的封锁,密不透风,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已经几年过去,各种酷刑,对老书记无所不用其极,都未能使他折服,凛然面对群丑,总是那么句:“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可以为革命献出生命,绝不会向邪恶屈服。”

  彭剑、张伟等人“事件”发生后,更罪加一等,频频转移,对他指责,按赖青、刁锋想,一推六二五,一问三不知,尤其那两份文件,并未以市委名誉批示下发,不料他却说:“不错,是我着成去办且由我批准的,他们只是执行者,保护国家文化遗产和起用一批既红又专知识分子,加速祖国建设,错在何处?他们不是我中华民族一员?”全揽到自己身上。

  他的态度,大出赖青、刁锋意外,气得大骂:“好个老不死的家伙,再别想从他嘴里掏出啥来。”

  王闯早手痒难奈:“干脆,来个车轮战,早早结果了他,让严忠嗅到风,只怕会强制性保护。”

  刁锋说:“好在他摸不清关押地点,你再找几名骨干,分班轮斗,不给他喘息机会。”

  不料,老书记义举,感动了一个人,一个误入岐途、曾助纣为虐的工人子弟宋小兵。正因为“有功”,才取得王闯信任,与另一人专门看管。

  耳闻目睹,现实终使他猛醒,威武不屈,勇担一切风险的高风亮节,深深感动了他。为保护他每个部属及臣民,付出了多么惨重代价啊!他是位好领导,虎狼般对他*与折磨,丝毫没改变他的信念,更没向邪恶势力低头,铮铮铁骨,让人感佩,幡然悔悟:‘我这几年都干了些啥啊!作为工人阶级后代,怎能做这伤天害理勾当?’曾因此与家人诀别,父子成仇,互不两立。想想几年来所作所为,不觉黯然泪下。趁另一个人不在之隙,蹲到躺在草堆里老书记身边,痛惜地:“老书记,现实,终洗清我浑浊的眼,你是好人,是我们好书记,市军代表严师长一直在使人四处暗查你的下落,赖青、刁锋、王闯封锁得密不透风,每个打手都是王闯骨干的骨干,听口气,要治你死地,我是工人后代,请给我个立功赎罪机会,设法通知人来营救。”说着,扑到血肉模糊身上,痛哭不止。

  作为过来人,岂敢轻信?尽管诚恳的态度,推心置腹言词,泪流满面激愤,亦未能打动他警惕之心,一者,怕一时不慎给部属带来灾难,再者,他与世隔绝已久,更不知有谁还能幸免于难和人生自由,故以沉默谢绝。

  宋小兵万般无奈,为对得起老书记,对得父亲无数次教诲,决心不惜代价把信息送出,赎自己几年来罪行。可一个小小工人子弟,在这颠倒黑白、人鬼难辨世上,军代表无缘接触,几年阅历,长了不少见识,清楚一句不慎,不仅加害老书记,自己也招来灭顶之灾。茫茫人海,敢向谁吐露真情?

  一天,休息之机,远远望着军代表大楼,见王闯手下人如临大敌,窥视着院门,戒备森严。他敏感的身份,一旦被识破,自己安危事小,将尽弃营救之心,不成千古罪人?

  正傻愣呆痴站着,百无聊赖,一筹莫展,一个女人停车站到面前:“这不是小兵么,几年不见,都五大三粗不敢认了。”

  他吓得魂不附体,好容易按捺住紧跳的心,惊恐中见是个三十岁左右女人,显得温文尔雅、亭亭玉立站在面前,友善地看着他。惊喜地:“是亚男姨!几年不见,你反更年轻了许多。”

  “是吗?”亚男关切地:“不回家,街上乱糟糟的,愣在这儿瞧啥?”

  亚男这一说不打紧,见他黯然伤神,两眼红红的:“父亲不、不准我进门。”

  “为什么?”亚男见他神色有异,脱口问:“你父亲那脾气,大声说话都不会,把你视为掌上明珠,好端端的,定是你做出对不起老人事儿,走,我送你回家,认个错,有我一句话,天大事儿就消了。”

  “不。”小兵为难地:“没那么简单。”

  亚男大惑不解。

十六 逃牛棚  秋菊险避围追堵截 申正义  连夜驱车千里营救 72
宋小兵父亲,*前是誉满全市劳模,亚男在《汇江晚报》时,得知这倔老头有个怪脾气,上班时间,市长找都休想叫他走出车间一步。为此,只有利用晚上去家找他采访,其父事迹,随着亚男笔耕,不断刊登在晚报上,成了全市学习一面旗帜,三来两往,与他家已成知己。她清楚小兵父亲,除了埋头工作,从不多说一句话,连他的模范事迹,也是亚男费尽心机,挤牙膏般闲聊中套出来。老人对小兵要求极严,唯提到孩子,喜笑颜开,话语滔滔。

  是的,他是个既懂事又用功的孩子,象与老子竞赛似的,三好学生证书可与父亲劳模奖状媲美,都那么大了,她总是喜欢得把他抱到怀里,爱不释手。‘多好个孩子,几年不见,为何父子反目成仇到不准进家地步?’亚男作为记者出身,头脑敏感,意识到一定有难言之隐,其隐情怕与这次*不无关系。

  亚男猜对了,小兵试探地:“亚男姨,这几年,你……”

  亚男明白问话用意,决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再好的人际关系,也变得微妙,人心隔肚皮,相互警惕之心,到了严防死守地步。故爽朗委婉地:“因你姨夫是军人,为不给他添麻烦,我哪个组织都不沾边,是个逍遥派。”

  “多羡慕你!”小兵郁悒的低下了头,停了阵,羞愧满面,看似心中非常内疚,抬起双垂泪的眼,自剖心迹:“亚男姨,你是世上我最信得过和崇敬的人,实对你说,这几年我犹如做了场噩梦,被迷魂汤灌昏了头,猪八戒下凡,投错了胎,做了不少毁宗灭祖事,为王闯卖命,开始还真以为是革命呢 ,作为工人阶级后代,能不听中央*首长指示,冲锋陷阵?现实,惊醒了我,心觉不对,信任与怀疑天天在打架,越陷越深,父亲才不要我这不孝子孙,早想找你请教,乱哄哄的,枪来炮往,虽有仰慕之意,却无相见之缘,你水平高,对人对事分辨得清,没能聆听到你的指点,结果……”,痛苦地低下了头,泪流不止。

  亚男一听王闯名字,心中的弦绷紧了,不由提高警惕。是的,在这荒唐年代,父子反目,夫妻成仇,兄弟睨墙,屡见不鲜。多由受蒙骗上当,也不无野心家待机而起,趁乱世捞个草头王,决不能用老皇历看人。毕竟他还是二十岁左右孩子,初中刚毕业,因*停课闹革命,是被荒废了的一代,也是时势在造就愚昧的族群,过去一些朝气蓬勃,一心向上青年,如今变得冷漠无情,无法无天,眼眨眉毛动,甚至失去人性,残忍歹毒,六亲不认,大有人在。试探地:“那你现在?”

  “从对老书记的*,认清了那帮人嘴脸,革命是假,篡权是真,想让父亲宽恕,又不得机缘。”

  亚男一惊:“你清楚老书记下落?”

  “嘘……”小兵忙制止,蹴到亚男耳边:“何止清楚,已让我看守五年,这是铁的纪律,暴露就没命了。赖青指示:用车轮战斗争,目的是从肉体上消灭掉,现已命悬一丝,还念念不忘他每个部属,一切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我大彻大悟后,想找人营救,相报无门,眼睁睁遥望军代表大门,被许多‘包打听’死死卡着。”说着,偷偷向师部大门呶了呶嘴:“看那些人,一个个嗅着鼻子,两眼瞪得象铜铃,又清楚我的身份,硬闯,无异飞蛾投火,唉,进去,难似上青天!”

  亚男严肃地:“这是你的真心?”

  小兵赌咒发誓:“亚男姨,你与我家,也算世交,那么大了,还抱着我当小孩,更清楚你侠肝义胆为人,既天良发现,岂能再助纣为虐?只是,你又是逍遥派……”小兵面惨心冷,点燃的希望之火已熄,脸上罩了层绝望阴云,再三嘱咐:“祸从口出,切不可对人言,坏了老书记大事。如今,人鬼难辨……”

  亚男几年来,对老书记牵肠挂肚,为其命运如焚,利用比较自由之身,神出鬼没,履险深入不少窝点,音讯全无,也曾有意使人敲山震虎,冀望发现蛛丝马迹,怎奈赖青狡似狐狸,日子就象一条河,拐弯抹角地流着,年复一年,一无所获,寒意频生。这个似尘封已久的大案,竟从这么个孩子口里得悉。悄声说:“小兵,这里不是说话地方,走,姨送你回家,保你无事,给我闪开一定距离。”蹬车而去。

  亚男闪身进屋,宋师傅一人清冷地坐在室内抽闷烟,满屋缭绕,呛得喘不过气来。她没有寒喧,直接切入主题。

  宋师傅听了亚男阵述,早顾不上生气,在室内急得团团转:“老书记一囚多年,命在旦夕,可咱个平头百姓怎能营救?”

  亚男讲述了利害关系,郑重地:“小兵,你马上回去,再不能对人言,不然,处境不堪设想,你的心愿姨帮你完成,怎么样?”

  小兵将画好的线路及街道、门牌交给亚男,显得稳重而矜持,满含热泪:“亚男姨,这几年无意上了贼船,却也长了不少见识,早想跳出这巨浪翻滚浊流,在朦胧晦色中找一道亮光,这一天终向我招手,放心,我在魔窟里已学会怎样去应对他们,别为我担心,尽快营救,老书记的时间怕不多了。”

  亚男望着他稳重沉着样儿,似又回到孩童时代,听了他一席话,既聪明又成熟,不觉长长松了口气。

  当今世界自认有一定阅历的她,都眼花缭乱,心惑神迷,难于区别善恶真伪,有些人为一已私利,翻手云,覆手雨,择友再慎,都会被政治小报告出卖,何况个未出道孩子?

  宋师傅老泪纵横拍了下小兵肩头:“孩子,去吧,尽力保护老书记,这家的门,随时为你开着。”

  小兵扑进父亲怀里,以泪代言,万千悔恨与忧心,尽在不言中。

  亚男心急如焚,几次想闯进严忠住地,她发现一双双贼似的眼紧盯着大门周围。她退缩了,怕弄巧成拙,见不了严忠,就有被扭送关押危险,尽管她内敛锋茫,藏而不露的智慧,任何邪恶势力都难撼动,但清楚早上了赖青黑名单,对他们来讲,是个“危险”分子,只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她爱人以军人身份,出入无阻,又备战备荒去了(38),居无定所,要了多次电话,遥如黄鹤。分区里的人,千丝万缕,藕断丝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当今社会,军队也难铁板一块,作为家属,又少有往来,所识无几,即使纯正无邪,会否甘冒此风险?她不想怀疑一切,现实与重任,决不能有半点纰漏,一失足成千古恨。时不待我,岂能延误?既激动,又紧张不安,苦无良策,在室内坐卧不安。猛然想起,肖冰、淑菲等人曾说过,老书记战友、他们一位老首长,在邻省军区负责,何不求外援?他如肯出面,见严忠无人阻拦。搬着指头数了个遍,都被囚禁,难能脱身。她不认识这位首长,别说难见,即使见了,在这乱世之秋,政治环境的险恶,凭啥信得过一个陌生人?一向敢作敢为的她,倍感力有不逮,孤掌难鸣,陷入绝境。 。。

十六 逃牛棚  秋菊险避围追堵截 申正义  连夜驱车千里营救 73
她心有不甘,思虑再三,唯秋菊住集体牛棚,稍有回旋余地,曾因找余震,偶然机遇,得知她的住地。‘也许,她有脱身之术?’写了封重中之重短信,谈出自认唯一可行建议,连同线路、地址,决定去闯市直机关“鬼门关”——名曰牛棚的地狱之门。

  她清楚,负责这个“学习班”的不是别人,正是陷害彭剑中“三人成虎”之首的余震,与赖青、刁锋沆瀣一气,用出卖灵魂换来的褒赏。按说,已四十出头,曾任市府副秘书长,亚男调宣传部后,互有往来,她早从那双不怀好意*眼神里,对自己起了邪念,心怀不轨,常找些站不住脚的理由来接近,任他一厢情愿,亚男不动声色,对此无聊小人泰然处之,不觉窃笑:这回可要利用下这只‘虎’了。

  秋菊被关押牛棚,清楚因老书记所致。赖青、刁锋明白,如不控制住她,天不怕地不怕性格,加之与姓刘的感情渊源,真要闹起来,点不起火也要冒股烟,为使她“规规矩矩,不乱说乱动”而已。但她属于“另册”走资派,“量刑”较轻,看守并不十分严格。当看到赖青、刁锋、叶辉、王闯等人组阁后,将《红卫报》撕得粉碎,破口大骂,为此,余震给她‘待遇’升格,不得去大食堂吃饭,怕‘煽动闹事’,改由专人送饭,一天三次检查住室。

  亚男以找余震这个卖主求荣的小爬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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