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忠心虽沉重,还是笑笑说:“来时也有心理准备,我认为,他们还不至于公开玩火。”
“不。”权政委不亏戎马一生,对敌斗争经验丰富,果断地:“你和江枫从我这里直接进站,警卫员和司机也要有所考虑,目前形势十分反常,作为军人,要起到长城作用,不可放松丝毫警惕,使亲者痛,仇者快。”
权政委一席话,终上紧了严忠戒备之弦,他和江枫决定乘特快回汇江,算了下到站时间,让江枫电告值班参谋:会已散,我们马上返回,到时有部队首长从汇江下车,派两部车准时接站。
严忠对警卫员小康和司机小安:“我清楚小康的警觉和应变能力,也知道小安开车技巧与娴熟,现在郑重忠告二位,坐到一个方向,时刻注视前方和横向车辆——我分析,根据咱们车速,从后面撞车可能性不大——一旦发现可疑迹象,减速跳车,不要可惜汽车,听懂了我的话?”
严忠既是首长,又象慈父,一番话,使二人两眼湿润,小康不放心地:“首长,你?”
严忠打断他的话:“我和江参谋是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放心,你们从现在起,就成了我的‘替身’,不能有丝毫闪失,记住,要把比武时练就的那手奔驰中跳车绝活使出来,也是大显身手、用武之地时。”再三警示:这就是实战,绝非训练场,拿出过硬本领。
两人郑重点头答应。
严忠回到机关,按里程时速,两人也该返回,等了一个小时,不见踪影,一种不祥预感袭上心头:‘难道真动手了?两位青年能否安全脱身?’待要派车去找,又怕万一无事,引起对方警觉。抱着侥幸心理,不安地在室内踱着。
随着时间推移,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也罩住严忠、江枫等人不安的心。
小康、小安确如权政委判断,出事了。
陆文逊、叶辉行动失手,赖青、刁锋六神无主,坐卧不安,恨二人无能,一无所获,还得做出调查姿态,对方既警觉,再下手机会,更加渺茫。
赖青、刁锋分析再三:‘他们掌握了些什么材料,能到哪一步?’但认定,无论材料深度如何,经此一闹,怕已不在张伟、田光之手,唯一去处,转到严忠手里。
赖青挖空心思,猛然省悟:“他娘的,侯三情报有误,真是个饭桶,蠢才,怕一开始就不在二人手里。”恨自己思虑不周,又棋错一着,后悔莫及,如何抢到材料,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脑子似山穷水尽,再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刁锋试探地:“严忠去省城开会,会否带材料去向姓权的汇报?”
一下提醒赖青:“有可能,但他不能、也不会将材料丢到省城。”无毒不丈夫,一个险恶阴谋从心里萌生。狞笑着:“利用车祸干掉他,作为市领导,驻军首长出车祸,有责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搜出材料,没了严忠这个黑后台,收拾张伟、田光易如反掌,横无阻拦,一劳永逸,从此线断勾脱。”
刁锋征询说:“这事让……?”
赖青决然道:“不能再用陆文逊,忧柔寡断,空谈误事,交给王闯,但对王闯,让他‘明修栈道’,至于‘暗渡陈仓’,是你我之事,不让、也决不能把材料落入王闯之手,你只需告诉他……”
刁锋亲临王闯处,神情显得几分紧张,却露出一丝浅笑:“王主任,日子过得挺舒心?”
王闯权势渐长,职位日升,官星高照,艳福临门,与当年小门卫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如日中天。要甜有甜,要野有野,要*有*,要“淑女”有“淑女”,对斗争,已有点马蹄声寂,号令不闯,少有问津。整天跌进温柔乡里,犹如灶头猫,见了女的就想尝腥。也确有几个为了自身未来,投怀送抱,有的风情万种,有的妖眼迷人,有的妩媚乖巧,有的扭怩作态,弄得他左搂右抱,心旌摇荡,车不舍马不丢,可说夜夜欢歌。‘娘的,过去刁锋与我,模样不过半斤八两,他美女如云,我他妈连只*都没有,原来奥妙就是个“权”字,再灵验不过了,没想人称三寸钉的我个老光棍,也能饱餐秀色。已到乱花渐俗迷人眼。‘十年出生入死,值!’只当刁锋挖苦他,还没从温柔缱绻中醒来,显得倨熬不恭痞子相,慵懒地:“彼此、彼此,有啥指示只管说,我王闯还是那句话,不管啥时候,永远是赖主任和你的一条狗。”
刁锋听着,心里甜丝丝:“王主任快别这么说,咱们已是平起平坐,同朝为臣,只有同舟共济,有福同享,相互照应才是。”
王闯从没见他如此客气,忙说:“刁主任有啥指示,我两肋插刀,头掉下来碗口大疤,过二十年又是条汉子,眨下眼算孬种。”
刁锋虽觉还是这么粗俗,细思之,不正需要这么只天不怕地不怕狗么?显出十分关切:“这关系到你自己政治命运。”
“什么,我的?”王闯不服地:“谁他娘吃了豹子胆,活得不耐烦了,敢来老子头上动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十四 为避险 严忠改施调包计 诉实情 一洗肖冰陈年冤 106
刁锋为进一步试探他的胆识,单刀直入:“严忠。”
“他娘的!”王闯骂道:“老子披着血布衫打下的江山,让他坐上二把交椅,还不知足?不就是那么身绿皮么,老子一声令下,叫他和前任一样,滚出汇江。”
刁锋见把这小子情绪煽到有如鼎沸,忙制止:“不,不能与前几年相比,对军队,中央*首长战略是明确的,明尊暗防,步步为营,各个击破,尽力分化,再夺取全面军权,盲撞不得,免给首长添乱。”他停了下:“据可靠情报,他手里握有你们打死打残人的数字和材料,必得设法抓到手,否则后患无穷……”
王闯一听,眼都气红了:“我组织人冲进师部,搜他个底朝天,不信找不到。”
“不可。”刁锋见鱼儿上勾,神秘地:“此材料严忠携带在身上,今天下午,他将从省城回来……”
“我派人拦路抢了他娘的。”王闯怒气十足,眼都气红了。
刁锋见是火候,摊出最后王牌:“王主任,我问你,抢材料容易,你能糊住他的嘴?”
“那就让他永远闭口。”王闯毫不犹豫地说。
刁锋进一步将他:“一个大活人,怎能叫他不开口?”这王闯在政治上,远非刁锋对手,他学其乃兄,决不受人以柄,定要王闯亲自说出。
王闯为难地:“就不知道他几时动身。”
刁锋忙说:“确切消息,下午三时。”
“那好办。”王闯已有主意,与赖青、刁锋手段不谋而合;“让他出车祸,然后,再把材料抢到手。”
刁锋想,这家伙还真比陆文逊果断,是块料,又故装为难地:“就怕没人敢……”
没等刁锋假装斯文说完,王闯把握十足:“刁主任放心,我有的是这方面兄弟。”
刁锋见激将奏效,要他一定慎重行事,将严忠乘坐车的型号、颜色、牌照、一一交待清楚,提醒他,只能选拔一个可靠的,车要大,有冲力,地点嘛,最好在绿洲桥上,桥窄,小车不容易躲过,必须成功,不然,其后果……
王闯被刁锋“诚心”感动:“刁主任,这一切,我会交待清楚的,放心。”
刁锋见这头犊子被牵着鼻子,故意又卖给他个人情:“你既有此意,让那人只管开车走,绕路回城,为避嫌,你还是不露面为好,我和赖主任去,以抢救为名,将材料抓到手,万事大吉。”
王闯没想到两人处处为他着想,一时激动得满脸通红:“这、这让我咋感谢……?”
刁锋鬼谲地:“这不见外了,都是自己人,一致对外才是。”
王闯“霍”地站起,宣誓般:“请代我转告赖主任,王闯永远跟着你们走,今生今世不回头。”
刁锋站起,满意地拍拍王闯肩头:“抓紧准备,时间不多了。”
刁锋见王闯已到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自信胜券在握,定可大功告成,如沐春风,饮琼浆:严忠啊严忠,你能熬到今天也真不容易,不过,明年此时,将是你的忌日。满脸欣喜之色,向赖青作了汇报。
不想,赖青兜头给他浇了盆冷水:“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是殊死搏斗,懂么?对方并不愚蠢,致使屡屡失手,难免没有高招,出其不意,笑到最后才算笑。”
刁锋讨了个没趣,不敢多言,他认为,此次不比以往,总不能从天上飞回,成功概率在握,心里不服地:‘咋由小诸葛变成了司马懿,也太多疑多虑了。’
小康、小安不仅能吃大苦,耐大劳,既是比武中佼佼者,又忠于职守,有高度责任感。严忠十分喜爱这两个小青年,慈父般对待他们,没有客人,常让他两和自己同桌就餐,一时不见,就有种失落感。两人牢记首长谆谆教诲与忠告,以中档车速前进,警惕地眺望着远处的车辆,虽不时有车辆对开过来,这年月,人们只顾闹“革命”,总的来说,在这条主干道上,车辆并不算多,显得冷冷清清。两人行程过半,没发现可疑迹象。‘也许,是场虚惊?’刚冒出松懈之意,小康从望远镜里,突然发现一奇特现象:“小安,快望望,绿洲桥头那辆大卡车为何停着不动?”
小安接镜望去:“可疑,车无牌照,司机戴着黑镜,既不修车,又显出随时起动样子,小康,高度警惕!”
小安话刚完,由于车速关系,已近桥头,就见那辆卡车猛地扑过来。
小安略减下车速:“小康,冲我们来的,已无路可退!”他瞬了眼桥下,绿水悠悠,忙说:“我喊一二三,跳。”两人猛开车门,向深不可察河水栽去,身子还没跨越桥栏杆,大卡车象头猛兽冲来,把小车压在轮下,因冲力猛,被撞了个仰面朝天,司机做贼心虚,一扪心思撞车,对两人闪电般飞出,距离太近,车一高一矮,根本顾不上看,撞车后,按王闯安排,疾驰而去,没命逃窜,至于车内情况,按他想,就是只蚂蚁,也被碾成肉酱。
二人刚游到河岸,突然见一辆小车狂风般开来,停到桥头,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从车内走出两人,不由一惊:来人竟是赖青、刁锋。
小康一拉小安,顾不上湿渌渌衣服,忙躲进河旁柳林丛中,静观动向。
作为市主要领导,为啥不用司机,亲自开车?还没报案,咋会知道?即使知道,也用不着大驾亲临,且又第一个赶到现场?一连串疑问,从两人脑际闪过。
赖青、刁锋一见小车不成样子,说不出兴奋,车已半翻在桥上,两人用上吃奶劲也掀不动,顾不上车脏油衣,肩扛、膝顶,车稍动了下,正奇怪地上没有一点血迹,透过压扁的缝隙,朝不成形的车内一看,吓傻了,惊呆了,车内啥也没有,两人已乱了方寸,一向老谋深算的赖青说了句:“我们受骗了!”匆匆上车,刁锋刚要起动:“大哥,车总不会平白无故没人,即使跳车逃窜,下面是河,也走不了多远,他们在暗处,既被发现,何不找找看?”
赖青匪夷所思,脑子一片空白,想,刁锋说得有理,不清楚严忠他们带了几支枪,反正他与刁锋一人一支,于是说:“把子弹上足,找到了,视情况而定,趁其不备,先解决严忠和警卫员小康,那小子枪法厉害,然后,除掉江枫和司机,如有戒备,只说听到车祸后迅速赶来,并严查肇事司机。”
二人停车下岸,向河边走去。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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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一看不好,拉拉小安,轻声说:“看来他们仍不死心,一旦被发现,定会灭口。”见身旁有个坑,忙拉小安:“快,躺下去。”将两边丛木、蒿草一覆盖,只透过缝隙,观察对方动向。
赖青、刁锋查看得十分仔细,河岸上一个岩洞,沙滩中茂密河柳,都不放过,就听刁锋说:“四个大活人,能飞了不成?要跳河,严忠那年纪,身子骨也不允许呀?”说着,一只脚差点踏到坑面上。
两人大气不敢出,默默拔枪在手,准备万一。
赖青没说话,呆呆地愣了半天,突然暴怒地:“也许,严忠根本没坐这辆车,使了个金蝉脱壳,看来,真被怀疑上了。”
“那,这车……?”刁锋仍弄不明白,不解地等着答复。
“车上,也许只有司机一人,大不了还有个警卫员。”赖青丧气地:“怕是撞车前就丢车跑掉了。”
“这泄秘的事……?从时间上看,侯三提供的情报还是准确的。”
赖青气恼地:“怕不是泄秘,严忠已有预感,又走前一步。”
“那咱们?!”刁锋已是汗水淋淋,脸都吓黄了。
赖青有种杜鹃声里斜阳暮之感,强从嘴里吐出这么句:“马上回去,我们对车祸一无所知,将这反常之举马上向王谦主任汇报,共商对策。”
二人说罢,已到路上,用遗憾和哀怨的目光看了眼已不成形的汽车,绝尘而去。
桥上已有人停车围观议论着什么。
小康、小安一分钟也不敢停留,要尽快报告首长,不是怀疑,而是事实。没权政委果断决策,将车毁人亡,让对方阴谋得逞。
‘多么复杂和险恶!’两个青年人想着,一身湿衣,又经坑里的土一沾,成了泥猴,边走边拦车,直到日落西山,才有一辆公共车姗姗迟来。
早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还不见两人归来,严忠已有预感,怀疑成真,他不由捏了把汗,为权政委敏锐洞察和果敢决断折服,‘失去我事小,肩负着汇江几百万人的期望啊!’想想那些出生入死的同志,十年磨砺,至今不仅未能*昭雪,仍在受难,广大人民群众,还处在敢怒不敢言逆境中,人心思定,思太平,思建设,可如今,争斗不止,国无宁日,一句不慎,全家遭殃,“反革命”已成村村有、家家有,无所不在,无辜者倍受其害,别说除恶勿尽,真正的革命者,还难有招架之力。
严忠想着,猛停下步,问值班参谋:“上午江枫打电话告知回来时间,还有谁在场?”
值班参谋迷惘地:“没、没有人,就我一人在办公室……只恍见、见司务长侯三从窗外走过。”
严忠走前一步,紧盯不放:“你,可看清楚了?”
“绝、绝对错不了,他还向室内望了眼。”值班参谋肯定地说。
这时,师保卫处长李琳匆匆走来,敬礼后,似乎想说啥,欲言又止。
“请讲。”严忠看出他有疑虑。
李琳说:“严师长,早发现一不正常迹象,司务长侯三买菜误时较长,使人生疑,派人尾追观察,多次在同一时间,走进赖青处,然后,才急急开车向菜市而去,考虑到两者身份悬殊,不会有工作上往来,行动又十分鬼谲,特来向首长报告。”
严忠联想到当年在部队医院,不请自去,这次偷听电话,是有意,还是巧合?经李琳一说,终识破这张贴在身上的狗皮膏药,刚要下令先看管起来,小康、小安浑身泥水冲进来,顾不上敬礼,喊了声“严师长!”泣不成声。
严忠一见两人安全返回,上去一手揪住一个满是泥水的前胸:“好,好,安全回来就好,说说,到底发生了啥事?”
江枫忙倒了两杯水,拿来湿毛巾让他们擦了下脸。
两人大口饮完水,环顾左右,没敢张口。
室内,死样地静。
严忠让两人坐下,人没出事,一块石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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