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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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园丁-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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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
  “怎么个治疗法?”
  “并没有透露。”
  “怎么个杀法?”
  “可惜她当时说得同样不清不楚。”
  “有没有写下什么东西?”
  “她讲的那个故事吗?怎么可能?”
  “她有没有做笔记?她有没有照笔记念给你听?”
  “我说过了。就我所知,她没有笔记簿。”
  罗布将长形的脑袋偏向一边,为的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观察伍德罗,或许从这样的角度比较可以看出端倪。“阿诺德·布卢姆并不认为她的故事是一派胡言,他不认为特莎语无伦次,阿诺德知道她说的每件事都正确无误。对吧,莱斯?”
  伍德罗脸上的血色尽失,他自己可以感觉得到。然而,尽管在承受过他们这番话的震惊之后,他仍旧在枪林弹雨中保持镇定,如同老练的外交官一样站稳脚步。他设法找到自己的声音,也设法找到愤慨之情。“对不起。你是说你们找到了布卢姆吗?那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你是说,你不希望我们找到他喽?”罗布询问,一脸不解。
  “我才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来这里是有条件的,如果找到布卢姆或是跟他讲过话,你们显然有义务与高级专员公署分享这个信息。”
  但是罗布已经在摇头了。“长官,我们才没有找到他。希望归希望。不过我们倒是找到了他的几份文件。以你们的说法是分量不够,但是很有用,散落在他的公寓里。可惜的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炒作。有几份个案笔记,我猜有人可能会很感兴趣。有几份复印信件,写得很无礼,是他以医生的身份寄给全球各地的公司、实验室,或是教学医院。就只有这些了,对不对,莱斯?”
  “用散落两字,其实是有点太夸张了。”莱斯莉承认,“用藏匿比较合适。有一堆是贴在相框后面,另一堆是在浴缸下面找到的。花了我们一整天才找到,就算不是一整天也差不多了。”她舔了一下手指,在她的笔记簿上翻页。
  “可惜那些人漏掉了他的车子。”罗布提醒她。
  “等他们搜完了,那公寓比较像是垃圾场。”莱斯莉同意,“手法一点也不高明,只是破坏掠夺而已。最近在伦敦常发生,报纸上刊出某人失踪或是死亡的消息,当天早上坏人就会过去,想拿什么随便拿。我们负责犯罪防治的人很伤脑筋。方便让我们再跟你提几个名字吗,伍德罗先生?”她询问,扬起灰色眼睛固定在他脸上。
  “别客气,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伍德罗说,好像这两人并没有这样做。
  “科瓦克斯,据信是匈牙利人,女性,年轻。乌黑头发,长腿,等一下罗布会念出重要的数据。名字不详,研究员。”
  “见过的话,一定忘不了的。”罗布说。
  “恐怕没见过。”
  “艾瑞奇。医生,研究科学家,先在圣彼得堡取得资格,后来到德国莱比锡攻读学位,在格但斯克从事研究工作。女性。没有描述。这样的名字你听过吗?”。 最好的txt下载网

永恒的园丁 第五章(3)
“一辈子都没听过。没有人符合那样的叙述,没有遇到过那个姓氏的人,也没有遇到过有那样出身或学习经历的人。”
  “哎呀。你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吗?”
  “也没听说过我们的老友罗贝尔吗?”莱斯莉以遗憾的口吻说,“名字不详,出身不详,或许是一半荷兰人或南非白人,经历也是一团谜。问题就出在我们是从布卢姆的笔记里面抄来的,所以你大可以说我们是任他摆布。他将这三个姓氏圈起来,画成流程图似的图案,每个圈圈里面有一丁点的描述。罗贝尔和两个女医生。罗贝尔、艾瑞奇、科瓦克斯。念起来真拗口。我们本来要帮你复印一份,可是目前不太放心使用复印机。你也知道这里的警方是什么样子。还有复印店,坦白说,我们连上帝祷告文都不放心交给他们去复印,是不是啊,罗布?”
  “用我们的来印。”伍德罗讲得太快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思中的静默,对伍德罗来说像是耳聋了一阵,没有汽车经过,没有鸟儿歌唱,也没有人走过他门外的走廊。打破沉默的人是莱斯莉,她执意将罗贝尔描述为他们最希望问话的对象。
  “罗贝尔居无定所。据信他从事制药业。过去这一年他进出内罗毕数次,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肯尼亚当局无法找到他的踪迹。据说特莎住进乌护鲁医院时,他曾经去看过她。莽撞  '1'bullish,另指股市上扬。'1',这是我们手中握有的另一个描述词,我还以为那是一个股市用语。你确定你没有遇到过一个头发偏红色的医生罗贝尔,外表显得很莽撞,也许是个医生?说不定在旅行途中遇到过?”
  “从没听说过,也没有遇见过像这样的人。”
  “这样的说法我们其实听了很多。”罗布从一旁说。
  “特莎认识他,布卢姆也认识。”莱斯莉说。
  “那又不表示我认识。”
  “这个白色瘟疫究竟是何方神圣?”罗布问。
  “我完全不清楚。”
  他们离开的时候和之前几天一样,留下一个越来越大的问号。
  伍德罗一安全摆脱他们,立即打内线电话给科尔里奇,听到他的声音后松了一口气。
  “有没有空?”
  “大概吧。”
  找到他时,他坐在办公桌前,一手伸向眉头。他身上穿了黄色的吊带背心,上面有马的图案。他的表情是既提高警觉又具有敌意。
  “我需要你跟我保证,伦敦方面会支持我们的做法。”伍德罗还没坐下就开始说。
  “你所谓的我们,到底指的是谁?”
  “你和我。”
  “伦敦方面,你指的是佩莱格里吧?”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变动吗?”
  “就我所知是没有。”
  “以后会有变动吗?”
  “就我所知是没有。”
  “好吧,佩莱格里有没有靠山?就这样说好了。”
  “噢,他一直都有靠山的。”
  “那么,我们是继续下去,还是不继续下去?”
  “你的意思是继续撒谎?当然是继续下去喽。”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说法上达成共识?”
  “说得好。我也不知道。如果我是神职人员,我会偷偷跑出去祷告。可惜事情没有他妈的那么简单。那女孩死了,那只是一部分而已。我们还活得好好的,那又是另一部分。”
  “这么说来,你有没有跟他们讲真话?”
  “没有,没有,拜托,老天爷,没有。我的记忆力像是米筛一样。真是非常抱歉。”
  “你准备要对他们讲实话吗?”
  “他们?没有没有,绝不。打死也不讲。”
  “那样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就说法达成共识?”

永恒的园丁 第五章(4)
“好吧。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呢?反正你都讲得这么明白了,桑迪,有什么让我们不能达成共识的?”
  “谈谈你到乌护鲁医院探病的经过,长官。”莱斯莉开始说,口气简洁利落。
  “我还以为上次已经讲完了。”
  “另外一次。第二次。稍后。比较像是一次追踪访问。”
  “追踪访问?追踪什么东西?”
  “显然是你对她的承诺。”
  “你到底在讲什么东西?我听不懂。”
  但罗布完全知道她在讲什么。“我觉得她的英文讲得很清楚,长官。你有没有再到医院去探视特莎?例如她出院后四个星期?例如说她到产后诊所去看病,而你到前厅跟她见面?因为在阿诺德的笔记中,他就是如此记载,而且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错过,至少从我们这些一无所知的人所能了解的范围来说。”
  改叫阿诺德啦,伍德罗注意到。已经不称呼他布卢姆了。
  伍德罗这位军人之子正在与自己进行激烈斗争,脸上却摆出冰河般的城府表情。面临危机时,他就以这副表情来沉思。在记忆中,他则循着医院拥挤的场景走着,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特莎手里提着织锦手提袋,手把由藤条制成。这个手提袋是他头一次看见。然而从那时起,一直到她短暂的生命结束前,她躺在医院里,死胎放在停尸间,对面病床躺着奄奄一息的女子,而该名女子的婴儿则*着她的乳房,这副情景,就是她为自己塑造出的强悍形象的一部分。淡妆、短发,怒目相向,很适合这样的形象,和眼前莱斯莉投射在他身上那种不愿轻信的眼神并没有太大差异。莱斯莉在等他说出编辑过的事件版本。这里的光线和医院内的光线一样,捉摸不定。大束的阳光将半黑的内部一分为二。小鸟在屋椽间滑行。特莎背靠弧形的墙壁站着,旁边是一间味道难闻的咖啡店,椅子是橙色的。人群在光柱里进进出出,不过他一眼就看到了特莎。她双手捧着织锦袋,捧在下腹部,站立的模样有如他年轻又胆怯的时候看见*站在门口的样子。墙壁在阴影中,因为光柱无法送达房间的边缘,或许特莎挑这个地方站的原因就在这里。
  “你说等我稍微复原,你会听我说。”她以低沉、严厉的嗓音提醒。他几乎认不出是特莎的声音。
  上次在病房见面后,这是他们第一次交谈。他看见特莎的嘴唇,在没有唇膏的调色之下显得好脆弱。他看见她灰色眼珠中的热情,不禁害怕起来,因为所有的热情都会让他害怕,包括自己的热情。
  “你指的那次见面并非嘘寒问暖。”他告诉罗布,一面回避莱斯莉紧迫盯人的视线。“跟工作有关。特莎宣称无意间发现一些文件,如果是真的,在政治上会很敏感。她要我在诊所跟她见面,当面交给我。”
  “无意间,怎么说?”罗布问。
  “她认识一些外面的人。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救济单位的朋友。”
  “例如说布卢姆?”
  “还有其他人。顺便一提,她带了劲爆的丑闻来高级专员公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经养成习惯。”
  “所谓的高级专员公署,指的是你自己?”
  “如果你指的是我身为办事处主任的职责的话,对。”
  “她为什么不托贾斯丁交给你?”
  “一定不能将贾斯丁拖下水。这是她的决心,大概也是贾斯丁的。”他是不是解释得过度清楚?会不会又有危险?他继续往下跳。“她这种做法,我很尊重。坦白说,就算她表现出任何踌躇疑惧的迹象,我都很尊重。”

永恒的园丁 第五章(5)
“她为什么不交给吉妲?”
  “吉妲是新来的,年纪也轻,而且是在这里聘用的人员。她不适合担任送信人。”
  “所以你们见了面,”莱斯莉把话题拉回来,“在医院。在产后诊所的前厅。在那边见面,未免也太招摇了吧?两个白人在其他全部是非洲人的环境?”
  他心想,你们去过那里了。他心头再度一震,几乎恐慌起来。你们去过医院了。“她害怕的不是非洲人,她害怕的是白人。这一点没有办法跟她理论。她只有在和非洲人共处时才觉得安全。”
  “是她亲口说的吗?”
  “是我推断的。”
  “从什么地方推断的?”——问话的是罗布。
  “从她最后几个月的态度。在生下死胎之后。对我来说,对整个白人群体来说,对布卢姆来说。布卢姆绝对错不了。他是非洲人,又英俊,而且又是医生。而吉妲具有一半的印度血统”——讲得有点激动。
  “特莎用什么方式约你见面?”罗布问。
  “她派小男仆穆斯达法送信到我家。”
  “你妻子知道你要去见她吗?”
  “穆斯达法把信交给我家的小男仆,由他转到我手上。”
  “你没有告诉你老婆?”
  “我把那次见面列为机密。”
  “她为什么不干脆打电话给你?”
  “我妻子?”
  “特莎。”
  “她不信任外交单位的电话。不是没有原因。我们全都不信任。”
  “为什么她不干脆叫穆斯达法带给你那些文件?”
  “她要求我给她保证。特别保证。”
  “她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拿来这里给你?”问话的人仍是罗布。逼问,逼问。
  “原因是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已经到了无法信任公署的程度,不希望自己的名声被公署玷污,也不希望有人看到她进出公署。听你的意思,好像她的行为很合乎逻辑似的。其实特莎生前最后几个月的举止很难找出逻辑。”
  “为什么不找科尔里奇?为什么每次都非找你不可?找你到她病床边,找你去诊所见面?难道她不认识这里的其他人吗?”
  在危机的这一刻,伍德罗与问话者联合作战。是啊,为什么只找我?他猛然升起一阵愤怒的自怜之感,质问着特莎。因为你的虚荣心不愿放我一马。因为听见我承诺出卖自己的灵魂,让你很高兴,而你我心知肚明,在关键时刻我不会帮你忙,而你也不会放过我。因为跟我交手,如同正面对付你最恨之入骨的英国病。因为对你来说我是某种典型人物,“空有仪式,没有信仰”——是你说的。我们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半英尺,我还在纳闷,为什么我们身高相同,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弧形墙的底部边缘有个台阶,你和身边的其他妇女一样站在上面等人,希望对方一眼看见。我们的脸处于同一高度,尽管你脸上多了一点严峻,时间倒流至圣诞节,我再度与你共舞,嗅着你头发里那种甜美温馨的青草味。
  “结果她给了你一大沓文件,”罗布说,“里面写的是什么?”
  我从你手中接过信封,此时你手指碰触到我,让我神志癫狂。你是故意要重新点燃我心中的*,你很清楚,也无法克制,你正要再度将我带往悬崖边缘,只不过你知道你永远不会跟着我一起跳下去。我没穿西装外套。你看着我解开衬衫纽扣,将信封插入,贴着我*的肌肤,往下一直放,直到信封底端插在腰际和长裤的裤带之间。我扣上纽扣时,你也看着我,而我有种羞愧的感觉,如同我刚和你做过爱。我以优秀外交官的身份想请你喝杯咖啡。你婉拒了。我们面对面站着,有如两人等着音乐开始播放,好让肉体有理由接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永恒的园丁 第五章(6)
“罗布问你文件里面写的是什么。”莱斯莉提醒伍德罗,将他从意识领域之外拉回。
  “文件是在描述一桩大丑闻。”
  “在肯尼亚吗?”
  “内容被列为机密。”
  “被特莎?”
  “少装蒜了。她有什么资格将任何东西列为机密?”伍德罗动了肝火。对于情绪失控感到后悔时已经太迟。
  你一定要强迫他们采取行动,桑迪,你在催促我。你的脸色因为痛苦与勇气而苍白。你夸大做作的冲动并未因真正的悲剧而消减。你的眼睛泪水盈眶,自从产下死胎后,眼珠就一直在泪海中游泳。你的嗓音声声催人,同时也声声爱抚,一如以往在不同程度间左右游走。我们需要支持者,桑迪。在我们圈子之外的人。这个人必须具有官方身份,而且必须很能干。答应我。如果我能信任你,你也能信任我。
  所以我说出口了。和你一样,我也会一时冲动而做出身不由己的事。我相信。相信上帝。相信爱。相信特莎。我们一起在舞台上时,我相信。每一次我来找你,都会不由自主出卖自己,而你也希望我这么做,因为你同样也沉迷于禁忌关系与戏剧场景。我答应,我说,而你也逼我再说一次。我答应,我答应。我爱你,我答应。这就是暗示现在可以亲吻我的嘴唇,道出可耻承诺的嘴唇:亲吻一下封住我的嘴,订下契约;匆匆一拥束缚住我,让我嗅嗅你的头发。
  “文件放在袋子里送到在伦敦的相关副部长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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