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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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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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快想良策吧。”说完告辞而去。

  汪士慎强词夺理地说:“让他们过段时辰看,画子是嘲讽岳钟琪的,事情不就明了了吗?”

  “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板桥摇了摇头说:“我们的‘埋墨法’做的是巧妙,也只是给岳钟琪装点装点门面。可一旦岳钟琪犯事,我们谁也无法脱身,那就是欺君谋反之罪啊。”

  高翔赞同道:“朝廷审案子历来都是胡子眉毛一把抓。”

  “那怎么办呢?”黄慎喃喃无措。

  一种不祥的阴云笼罩上大伙的心头,一个个心惊眼皮跳。

  “唯一的办法,就是毁掉那些字画。”金农沉吟道。

  “对!毁掉它!”高翔紧跟着说。

  “我们都是文人,不会飞墙走壁,怎么偷出那些字画呢?”汪士慎闷闷地说道。

  “高翔,该你想法子了。”金农道。

  “我也想不出好法子。”高翔苦恼地望着大伙,“实在不行,我只有去放火烧了岳府。”

  “我的意思,和尚里有没有懂武的高手,花银两雇他们……”金农道,“这是下下策。没有退路了,这是最后一招!”

  “这是个办法。”高翔道,“我这就去打听。”说着就要起身走。

  “慢。”板桥道,“我想出一个主意……”

  “快说!”哥几个急不可耐地齐声道。

  “只有一个人能帮得我们。”

  “谁?”

  “梅子。只有她了。”板桥说,一面看了眼黄慎。

  此时,胡四姨正关着房门清点着抚弄着岳文成送来的金银珠宝,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

  “这些王八羔子,从哪弄这些宝贝?真是比皇帝老子还要气派……梅子,别怪四姨对不住你,有了这些我还留你作什么?……”

  板桥和黄慎刚刚走进红月楼的门厅,就有一群姐妹乱哄哄地迎了上来

  “板桥师傅、黄师傅,今日怎么有空来耍耍?要听什么曲子啊,我来给你们唱……”

  “板桥师傅,梅子姐姐不在了,你和黄师傅还记得我们红月楼的姐妹,真不知该怎么感情你……”

  “黄师傅,我的琵琶是梅子姐姐一手教会的,你听我弹好不好……”

  听见门厅里传来的哄闹声,胡四姨侧耳辨听了下,慌慌收起物件盖上了箱盖。

  板桥惊讶地打断了众女伎的嘈杂:“怎么回事?梅子她人呢?她人上哪去了?!”

  女伎们正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胡四姨的声音传了过来:“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梅子的相好板桥师傅和黄师傅吗?”

  “对不起了,妈妈。黄慎没时间跟你说笑,”黄慎急急地说,“我与板桥是来找梅子姑娘的。”

  “大画师也有求到歌舞坊的时候。”胡四姨戏笑道,“什么事,跟我说一个样。”

  “我们与梅子要说的是男女间的悄悄话。四姨要是年青二十岁,我就跟你说。”板桥没好气的说。

  女伎们闻之窃笑不已。

  胡四姨讪然地扭了下腰,娇声娇气地:“板桥师傅,你说些什么呀?一点斯文没有了。”

  板桥扇了下鼻头:“这儿臭气怪怪的,阴沟里的盖盖翻开来了吧?”

  “你……”胡四姨听懂了板桥的揄抑,呛得半晌出不了声来。趁这空档,黄慎楞楞地冲到院子里边去了。

  胡四姨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黄慎:“你想干什么?不想活了不是!”

  “那你把梅子给我喊出来,”黄慎犟驴脾气上来了,“说一句话我就走。”

  “实话告诉你们。”胡四姨板着脸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再见不到梅子了!”

  板桥突然一把拽住了胡四姨,狠声狠气地:“说,你把梅子她怎么啦?!”

  “你要干什么?”胡四姨口气软了一点,“梅子她被岳公子买走了,有本事你朝他要去!”

  满怀一腔企望的板桥、黄慎迎头挨了一棒子,彻底傻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1

  板桥、黄慎举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来到了岳府大门口。招眼的板桥与黄慎很快就被岳府的家丁挺枪拦住了:“站住!干什么的!”

  “禀告你们家公子,扬州画师郑板桥、黄慎求见。就说是为老太公的事。”

  “都什么时候了,明天来吧!”家丁厌烦地说。

  “这是你说的。”板桥威胁地说,“我记着你的相貌了,惹了事,你给我担着。”

  “妈的。”家丁无奈地骂了一句说,嘟哝着说:“半夜三更,冒出个野路神仙来。”不得已进院子去了。

  一个女侍打着灯笼引着岳文成来到玫瑰园,家院慌不迭地迎了上去递了钥匙给他。岳文成白天听了胡四姨的话,葡萄架子没上去,倒把自己折腾累了。免不了恼羞成怒。歇息一阵,决计还是用自己的办法制服那头倔傲的野鹿。

  岳文成刚要打开梅子的房门,看门家丁火爆爆地跑了来:“报公子,前院来了两个画师,一个叫郑板桥,一个叫黄慎。两个吵死吵活要见你。”

  岳文成好事不成尽出岔子,心火一下就上了头顶心:“妈的,这叫什么事!不见。叫他们明天来!”

  家丁也不知中了哪门子的邪气,咬住青山不放松了:“他们说了,你要不见,老太公的寿画出了事他们不负责。”

  “妈的。”岳文成骂人的声音,“真他妈讨厌!见见见,你去放他进来吧!”

  躲在门里就等一死的梅子听见了板桥、黄慎要来的话,灰死的心重又活泛了,整整一下午不出声的她终于哀哀地喊出声:“郑大哥、黄大哥……”抱着门框凄凄地哭了起来。

  板桥与黄慎密商,不设法在深更半夜把岳文成折腾到迷糊了,要想见到梅子是不可能的,只有给梅子面授机宜,他们贸然出手的字画才有机会毁之一炬。

  说起来也是天意编排,岳文成急于与梅子成全房中好事,偏偏梅子不承他帮了她赎身的情份。他不想强行摘花,花儿在他家中养着,何时摘由他,退而求其次,待夜深人静她失了防范,再行事也不晚。没想到夜访之客也是打他犯迷糊的主意,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岳文成来到书画房,瞪了板桥他俩一眼:“不是画好了吗,怎么又要重画?你们快点,我还有事。”说完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坐到一张椅子上。

  “能快当然快。”板桥欣然地笑了一下,走到岳文成跟前一把拉起了他:“岳公子这样坐着不行,得站起来。”

  “昨天不是坐着画的吗,怎么又要站了?”岳文成醒眼惺忪地问道。

  “若不是板桥师傅发现这个问题,那还真要出大笑话了。”黄慎作了个捋须远眺的姿势说道:“曹国舅是这样飘洋过海的,我给你画的是坐着的模样,那就是错了。你说要不要改?”接着他一面摊开画纸,一面讨好地说,“这二呢,也怪我一时紧张,曹国舅画上了小胡子。曹国舅哪是小胡子呢?啊,对了,公子长得是小胡子。也怪我太注意公子了,才出了这么个差误。这么一来,那张八仙图只好报废了。公子当时看画的时候,怎么就没提醒我一句。要不,也用不着费这番周折了。”

  “什么大胡子小胡子,我压根就不知道曹国舅是个什么东西!”岳文成恼恼地说道。

  板桥虚张声势地压低声音说:“哎咿,公子的嘴巴守着点,曹国舅是个仙人,千万别瞎说,说走了嘴,当心惹出什么灾事儿来。”

  “板桥说的对。公子的命值钱,就更不能信口胡说了。”黄慎侍候好了笔墨,给板桥使了一个眼色道:“板桥,你把公子的姿势摆好了,我要画了。”

  “老太公也是心思用到家了,他想让你得道成仙,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恐怕天下没人能想得出来了。”板桥一面说着一面将早已准备好的马尾巴“云帚”塞到岳文成的手里,说:“你这样拿着。人要这么站。”说着将岳文成重新摆了一个站起来挺累的姿势。“好好,就这样。阿慎,看到吗,这才叫曹国舅!”

  黄慎就差没喷口开笑了:“对对,我说怎么回事,就觉得哪儿不对头,原来是姿势没弄对。罪过罪过。”

  岳文成呆呆地站在黄慎的对面,听由板桥的摆布。板桥、黄慎打着他们的小算盘,一直要把岳文成磨蹭到瞌睡劲上来不行,要不,下一步计划就没法进行了。板桥研着墨,时而淡了,时而浓了,黄慎就是一百个不满意。他装模作样地在画纸上描着画着,突然感觉不满意地撕毁了已画到一半的画作。

  “你怎么画画又把它撕了?”岳文成松泛了下酸痛的腰腿,龊着眉心问道:“怎么回事?”

  黄慎道歉地:“对不起,公子,他的墨胎研的不好,我上稠了些,只好再来了,怎么办呢?”

  岳文成有些烦意地说:“实在不行,那就明天接着画吧?”说完又打了深深的哈欠,这时他是真正的有些犯困了。

  “我俩也是这么想。”黄慎与板桥会意地笑了下,“画了还要裱,时间来不及啊。公子,你就耐着点性子,啊?”

  窗外的夜空开始微微发亮了,不知不觉地,闪烁的星星失去了它们原先的光亮,几只早起的麻雀鸣着短促的啼声从窗前一掠而过,弹飞到远处去了。

  哈欠连天的岳文成支持不住站立的姿势摇晃着险些跌倒,板桥一把扶住了他,幽悠地说:“公子,您累了,我来架着您。”

  岳文成翻了他一眼,有气没处出。

  黄慎舒了一口气:“公子,好了。”

  岳文成不太高兴地:“好了,哼,天都亮了,一张画子折腾了我一夜。”

  黄慎也不答腔,拿着画子到了岳文成的面前:“公子,请您过目……”

  岳文成不看则已,一看惊醒了一多半:“啊,你这画得是什么?”

  《八仙图》上的曹国舅酷似岳文成,但立在曹国舅身边的何仙姑又没了脑袋。

  “这没有脑袋的何仙姑待会我跟您说是怎么回事。先说说公子您的图像象不象?”板桥不紧不慢地说道。

  “象,象。”岳文成指着何仙姑的图像道,“这个女的怎么没个脑袋?”

  “这是何仙姑。”黄慎道,“她在公子的身边,我得要找个与公子能相配的艳丽女子画上去。要不,怎能挂到老太公的大堂上去呢?”

  “说得也是。”岳文成沉吟道,接着问道:“你说的这个艳丽女子在哪里?”

  “扬州只有一个女子配得。”黄慎故弄玄虚道。

  “对,只有一个女子能配得。”板桥应合道。

  “哦?”岳文成来了精神,“莫非扬州还有比梅子更漂亮的女子?”

  板桥与黄慎的一唱一和,将岳文成实实在在地装进了套子。

  “梅子?”板桥佯装吃惊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梅子?红月楼的那个梅子,公子你认识?”

  “何止认识。”岳文成得意地笑道,“原来你说的就是她哟,我还当是谁呢。”

  “公子你歇着吧。”黄慎说着卷起了画纸,装作要走的样子,“我与板桥师傅这就去红月楼找梅子,把何仙姑的脑袋补画上。”

  “哎,你等等。”岳文成喊住了黄慎、板桥,“梅子在我这里,你上哪儿去找她?”

  板桥回过身:“她怎么会在公子这里?”

  “嘿嘿,梅子现在是我的妾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花钱买下了她。”岳文成得意地笑道。

  板桥兴奋地:“哎呀,公子真是有艳福啊!能得到梅子这样的姑娘,洪福齐天啊!”

  黄慎应合道:“公子的貌相就是有艳福,还用得着你说!”

  板桥就汤下面,话中有话地刺了岳文成一下:“公子,这太方便了。我俩在这等着,等娘子醒了再说,要不睡梦中把她搅醒了,她要生公子的气。”

  “这是什么话,我让她下来她不就来了吗?”岳文成显出一副主人的神态来:“我让人带她来,你们快快画就是了。”说着又禁不住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免得我俩再跑路。”黄慎重又摊开画纸。

  “来人啦。”岳文成唤道。

  家院走进书画房来:“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看看,梅子醒来没有?”岳文成倦意地说,“醒了的话,带她到这里让画师画头像……你,就在这里看着画师画,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公子放心。”

  家院走后,岳文成伸了一个大懒腰说:“两位师傅,你们就辛苦了。我去睡,等我睡醒了,陪我喝两盅。”说完回卧室去了。

  黄慎与板桥看着那个疲倦的后影,捂起嘴笑了起来。

  2

  打扮一新的梅子由家院陪领着出了玫瑰园,穿过池塘上的九曲桥,往书画房走去……

  天色已经放亮,太阳刚刚升起,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板桥与黄慎觉得没有比今天更爽气更清新的黎明了。骄阳最初光照的温暖与黑夜消逝后的寒意交织在一起,使他们感到一种恬美的惬意。

  梅子被带到了书画房的门口时,板桥与黄慎正仰头观赏着悬挂在室内的书画,听见了脚步声,蓦然回首……

  站在门口未进的梅子不知该怎么与这两位情哥哥打照面,正犹豫间,板桥觑出了个中的机窍,赶紧出语消融眼下出现的尴尬,他指着梅子问家院道:“呃,这是……”

  “哦,这就是我们家的小娘子。”家院趋前说道,继而对梅子道,“娘子,请进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画师。”

  黄慎躬身礼道:“娘子请进,这儿坐。”

  梅子在黄慎指定的座位上落了座。

  黄慎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梅子,不无酸楚地说道:“公子的小娘子真个是貌若天仙,果然清丽超凡,正是我心目中的何仙姑。”

  梅子也不言语,黄慎的酸话刺伤了她脆弱的心,眼泪盈上了她的眼眶。

  板桥知晓黄慎的话意,警告似地说:“阿慎,你少说,快快画了!”

  “没有岳公子的吩咐,我黄某想见也见不到娘子的美貌尊容啊……小姐你说是不是?”黄慎不理睬板桥的警告,一边理了下梅子的发际,一边讽刺道。

  站在一边盯视的家院见黄慎在梅子的头上动手动脚,从嗓子眼里不满地咳了一声。

  板桥知道他的弦外之音:“先生怎么啦,嗓子有病?有病离得远远的。”

  家院受到奚落,气得翻了下白眼:“师傅画就画,别动手动脚的,小心你的脑袋!”

  “你不是画匠,懂什么?”黄慎强词夺理道,“我不把她摆弄好,怎么画?”

  梅子陡地站起了身:“送我回去,不画了!”

  板桥与家院几乎同时拦了上去。

  家院生怕事出异端,慌慌张张地说:“哎哎,小姐你不能走,公子有吩咐,小的做不好,可就惹大祸。求求你,画,画好了就送你回去。”

  “是啊,怎么说走就走呢?来来来,黄师傅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我替他给姑娘赔不是了。阿慎!”板桥说着给黄慎作了眼色。

  黄慎讪讪地笑了一下,心底泛着说不出的醋意道:“呃,我,我会尽心尽意为小姐勾凤描彩的……”趁说话时变换角度瞪了梅子一下。

  “来来来,坐坐坐。”板桥轻轻将梅子按下。梅子顺从地又坐了下去。“嗳,对,就坐这个姿势。”

  黄慎转身吩咐家院道,“先生,我还要一瓶酒。”

  家院粗粗地:“要酒干什么?”

  黄慎指了下画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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