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别去!都别去!让他自己来!”陈成的命令并不是出于个人情感,而恰恰是出自于团队之间不可缺少的信任。
不负众望。“飞虎”再一次绕到了海怪15的尾后,迪马斯的最后一点斗志也被白云飞消耗殆尽了,就像玩抓娃娃机时还差一次就可以抓到却已经没钱了。白云飞亮出了复仇之剑,机腹下惟一的一枚近程格斗导弹,好像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准备的,闪闪寒色象征死亡的光泽。
“云飞,我们可以攻击了!”徐腾见武控屏幕锁定了目标,但不见云飞按下电钮。
“云飞,我们可以攻击了!”
“云飞,云飞……”
飞机的轰鸣,同伴的呼叫都渐渐地淡出了他的听觉,四周变得一片死寂,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地充塞着耳膜。忽然,双睛再也无法保持寒冰雪霜般的冰冷色彩,迸射出仿佛要杀人一样的强烈情感。
“海亮,替你报仇了!”
“飞虎”机腹下冒出一股红光,导弹疾驰犹如龙跃苍穹,带着前辈人与这辈人的刻骨之仇,带着胸腔中如同灌满了铅块般的痛楚,伴着云和风,还有震天动地的杀!杀!杀!呼啸而至!
先是强劲的穿透爆裂,紧接便是猛烈的爆炸,海怪15化成了一团火球,灰飞烟灭。
“瓦克”号死里逃生的同时,在高级指挥官云集的“龙城”号作战室里,一个大胆、严谨而又存在很高风险的作战计划浮出了水面,WM海军在三连败后,在“瓦克”号不能参战的情况下,仍要与卓普恩海军一决雌雄。
同一时刻,没有硝烟的内陆某军用机场。
红日照耀大地,湛蓝色的天幕一望无际,阳光温暖而又灿烂,让人产生一种舞动的热情。毫无疑问,这是个飞行的好天气。跑道上,高鹏的天光一号已被空军的人修好了,就像换了一架新的,又像佩戴了艳丽的珠宝,频频反射出耀眼的闪光。
机场上,军长对高鹏说:“祝你一路顺风。别忘了那句话:如果海军输了,WM国就要亡国!”
“放心吧,海军不会输,WM国不会亡!”高鹏用一个刚毅的军礼表达出渴望胜利的决心。
大个子说:“打赢了,我还请你喝酒!”
“那你肯定跑不了。我等你的好酒!”两个人深深地拥抱。
高鹏又望了一眼大家,又一个干净利索的军礼,转身步入座舱。座舱明亮,视野开阔,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感觉,舒服!塔台发出指令,高鹏启动战机,众人的目光随着飞矢而移动。他要从这里起飞,在规定时间内归队。
滑跑,加速,开加力……轻拉操纵杆,飞矢犹如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冲天而起。接着,飞机恋恋不舍地绕着机场盘旋一周,那是高鹏在感谢陆军兄弟们的好酒好肉。
这时,一辆小车冲入了机场,曾如月来了。由于一时订不着机票,又怕高鹏走了,便连夜开车来了。可还是晚了。
“不……”曾如月看到了升空盘旋的飞矢,极度的痛苦狠狠地撕扯着心和灵魂,化成一声痛苦的呐喊回荡天地,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去?就算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被笑成胆小鬼也可以,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
军长走了过来,说:“你就是如月吧?高鹏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如月把信展开,很简单的一句话:等我回来,我们结婚!
泪如雨下。
计中之计,谁是最后的黄雀(1)
(一)
茫茫C海,天刚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海风吹开云层,露出驰骋在浩瀚海面上的战舰群。经过一周不间断抢修,“龙城”号航空母舰恢复了往日威武神色,舰桥上,海军旗,飘入云,一腔赤红震乾坤,那舍我其谁的磅礴气势依旧令人敬畏:这就是漂浮在大洋之上的尊严。
忽然,一团燃烧的火焰划过湛蓝天幕,带来一股激情的冲动,那是归队的天光一号!
“龙城”号的修复值得庆幸,高鹏的归队则更令大家士气高涨,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让他在结结实实、密不透风、生与死的战友之情中幸福地窒息。
在船舱入口处碰上了准备出机的白云飞和徐腾,高白二人都先是一愣。
“我们的差距又拉大了。”白云飞的问候带着似有似无的挑衅和友善气息。
高鹏与一双坚冰寒雪的眼睛对视,“我会赶上的!”
两人严肃的表情一下转化成从容自信的笑,又化成一个充满力量的拥抱。感觉好极了!
一号会议室。范长城站在巨大的海图前,说:“总部指示我们,要集中优势兵力,先打掉卓普恩海军。根据总部指示,我与亚民制订了一套作战计划,就是以A海舰队为诱饵,诱卓普恩海军主力进入埋伏圈,远洋舰队与C海舰队全力出击,一举将其歼灭。如果卓普恩向奥马利克联邦海军求救,那就还能引出奥马利克联邦海军第二航母战斗群,我们就再杀他个回马枪,吃掉它!另外,我们得到情报,奥马利克联邦海军第一航母战斗群有北上的迹象。如果它来了,那就正好报‘明克’的一剑之仇!”
甲板上直升机的桨叶运转起来,强大的气流压得周围的人抬不起头。送走了兄弟部队的同志,范长城看了一下表,抓紧时间,远洋舰队又召开了内部特别作战会议。
杨兴华担心地说:“这次行动,直接关联着三大舰队的安危,不能有任何闪失。我考虑是不是不让白云飞参加战斗,我怕他到了关键时刻又不听命令,坏了整个计划。况且他又对卓普恩极度过敏,我真怕……”
“你的担心是有必要的。”范长城点了点头。
“我看倒不一定。”雷明似有玄机地摇了摇头,“我也找他谈过话,给我的感受,他是一个有心人,这一点我相信他。另外,大战在即,我们需要像云飞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你这么信任他啊?”杨兴华有点惊讶。
中午时分。执勤回来的白云飞手里提着飞行头盔,上衣耷拉在头盔上,先徐腾一步来到餐厅。餐厅里说笑一片乱哄哄的,这里是飞行员惟一可以躲避冗长而又冗长且枯燥无味的舰上生活的地方,谈笑间抛掉了厌烦、紧张和心神不宁。
餐厅的正中心位置,贴了一张醒目的大标语:严格限量。原来,由于最近补给线吃紧,水兵和舰船指挥官的食谱里很难见到荤腥了,只有飞行员才有的吃,但也是限量供应,吃起来不像以前那么爽。
白云飞拿了餐盘排进队伍,听到一名名年轻飞行员抱怨肉太少了。看到限量之严,白云飞像是马上就要接受考验似的,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头盔。到他了,白云飞递过了两份餐盘,声音坚定而清晰:“两份!”
“嗯?我没听错吧?你要几份?”炊事兵感到极度好笑,那么多人都没肉吃,他一个人居然敢要两份。白云飞看着他,那种平静却带有压迫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两份,还有一份是徐腾的。”
炊事兵从白云飞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心虚迹象,只让自己感到极度的恐惧,就好像如果你不给,不锈钢的餐盘就会砸到你的脸上。
“好……好吧。”令人羡慕的两大勺牛肉扣在了餐盘里。
打了两份,白云飞暗暗出了口气,环顾四周找座位。在餐厅一角,高鹏皱着眉看着餐盘里面的葱,就像厨师欠他五百万似的,嘴里还嗔怪道:“放那么多葱干嘛?就算肉少也不用放这么多葱吧!”
“葱爆羊肉能没葱吗?”陈成觉得好笑,与###对视一笑。###又叹了口气:“唉,原本打算等战争结束了,请你们吃烤鸭。你既然不吃葱,那看来烤鸭也没的吃了。”
“哎,你错了。葱你们吃,我吃鸭子!哈哈……”
“美的你!”
这时,白云飞也过来了,把餐盘放好,这才把遮盖头盔的上衣拿去,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出来。是小猫呀!原来,自从战斗打响就很少照顾它了,猫粮也早就吃完了,饥一顿饱一顿,都饿瘦了。小猫意见也挺大,时不时用爪子在你的胳膊上表露一下它的态度,甚至晚上睡觉时,白云飞都觉得小猫在咬自己的耳朵。
刚才小猫真乖,躲在头盔里一动不动,与白云飞配合默契地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计中之计,谁是最后的黄雀(2)
“我可是服你了,严格限量你还能骗到肉吃,服了!服了!”段宇和岳征也来了。
餐桌一下变得拥挤起来,大家还要给小猫让出一块空间。
“疯了!疯了!上过战场的人都疯了!”徐腾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我刚来,竟然说我已经打了一份,这是第二份,死活也不给我打荤的,害我今天吃素!”
众人一笑,###一指小猫:“你的那份在那儿!”
徐腾发现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小猫,明白了,“我说呢!原来……”
“这份是你的。”白云飞抚摸着小猫,把自己的那份推了过来,果然餐盘里的肉一块也没动,全给徐腾留着呢。好一个有理、有利、有节,让众人都不禁暗挑大拇指:仗义!
徐腾不仅气消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算了算了,一块吃,一块吃。”
就在这个时候,餐厅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单调而又反复起落着高音和低音的、一个平常再熟悉不过而又一时想不起来的声音,充斥耳边,久久不停。
“什么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停下筷子,不知谁喊了一句:“是警报啊!”
“呼啦!”餐厅里的飞行员一下全没了。
舰队内的救援直升机纷纷升空,救援快艇鱼贯而出,雪白的浪花向两侧飞溅,留下一道道白色航迹。另一方向,远一点的海面上到处都是人的脑袋,有死人的也有活人的。环视整个海面,一具具尸体像浮萍布满在这里,任其漂荡。水兵们神情呆滞了,说不出一句话,心脏在一瞬间有一种被冻住的感觉,全身发抖,就像是从骨髓里刮起的风。
“怎么回事啊?是哪艘船啊?”高鹏等人冲上了甲板,遥望着那片海域,看着一架架直升机不停地起降,心里急得很,追着从直升机上运下来的伤员问:“你们是什么船?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昨天夜里,我们的游轮……发生了连续大爆炸,太恐怖了!”说完,担架便被送进了船舱。
这时,赵辉冲了出来,冲大伙喊:“快来看,敌军记者会!”
电视中,敌军发言人神情飞扬地宣称:昨晚奥马利克联邦海军攻击核潜艇击沉了一艘WM海军的运兵船或者是一艘两栖攻击舰。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气气气!高鹏觉得胸中有一股炽热的岩浆在涌动,仿佛就要冲决而出了。如此滥杀无辜,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呀!我的莹莹呢?”白云飞忽然想起了小猫,一溜烟跑了出去。
高鹏狠狠瞪了一眼他的背影,这个白云飞,就知道他的猫!一只小猫难道比这么多人还重要吗?而且还是一只偷吃我牛肉的小猫!
餐厅、宿舍都找遍了,不见小猫的踪影。白云飞沿着走廊挨个宿舍找,不时查看着管道下面,嘴里还不停叨咕着:“莹莹,出来哟,莹莹?”找了十几间房间都没发现小猫,问谁谁都说没看见。
“奇怪?小猫会上哪儿去了呢?”
(二)
宿舍里,一双粗糙的大手正轻抚着小猫的绒毛,柔顺的感觉仿佛又触摸到了女儿小时毛茸茸的卷发。不知不觉,雷明又想起了女儿二春,尽管曾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可女儿天真的脸庞和娇嫩的声音总也挥之不去。
雷明发现,自己竟被一只可爱的小猫所打动,那小小的精灵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在一刹那间穿透你戒备森严的外壳,触摸到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你对它有情感的付出,它也对你有情感的回报,从中还可以发现人性的闪耀。
可是小猫的温柔可爱,也抵不住失去女儿的悲痛。那种无以复加的痛苦,反复撞击着胸膛,疼痛遍布了整个心房,似乎繁忙的工作和战况的紧急也没有冲淡过这种悲伤。
这时传来敲门声,雷明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擦掉遗留在脸颊上的泪水,“请进。”
进来的人正是寻猫的白云飞,见到雷明眼圈发红,猜想他一定想起了女儿,暗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雷明猜出了他的来意:“来找小猫的吧。它就在这儿。刚才我去餐厅的时候,除了小猫一个人都没有,我怕它乱跑,就给抱回来了。挺乖的,刚才它还舔我手呢。”
“它喜欢你。其实莹莹一点也不老实,现在是吃饱又发困了。”
“好了,咪咪回家吧,我要完璧归赵啦。”
“哦,对了,我和徐腾晚上还有值勤。要不,小猫还是先放在你这里吧。”白云飞知道,小猫往往可以成为孤单的人的精神寄托和心灵关怀大使,而此刻雷明最需要的也正是这个。就让小猫多陪伴一下失去女儿而深感孤独的父亲吧。
“那你放心吗?”
“放心。”
“那好,那我就替你照顾一晚上。”一位老成凝重,一位意气风发,在信任之间悄然建立的是忘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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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中之计,谁是最后的黄雀(3)
傍晚值勤回来,高鹏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自己归队后还没看见冯海亮和阿米尔呢!转头问陈成:“海亮、阿米尔值的什么班,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们?”
“海亮牺牲了。”陈成轻轻话语带着淡淡悲哀,双眉在斜垂的眼睑边沿,露出半个眸子,把高鹏迫降后“龙城”号上发生的所有事件都讲述了一遍,更对白云飞的位置感知能力和海亮的勇气赞不绝口。
“什么?”高鹏感到震惊,“龙城”号真的被击中了,连自己也被骗了;在印象中海亮还是个孩子,真看不出他面对死亡竟会有如此大的勇气。整个胸腔中都充满着一股痛心和崇敬的混合之情。
“那阿米尔呢?”
“他还在昏迷中吧。不知道。”
高鹏与陈成来到了“白杨”号医疗舰看望阿米尔。由于阿米尔是特别隔离病房(防止细菌感染),高鹏他们全身消毒后也只能隔着玻璃窗看望他。阿米尔全身插满管子,缠满绷带,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值班护士不离他左右,做着呼唤式护理。
尽管高鹏作好了思想准备,但是见到病床上的阿米尔还是吃了一惊。深度昏迷,头肿得很大,右侧颅骨部分切除塌陷,由于颅底骨折造成右眼睑及颜面部青紫瘀血,鼻腔插了两根管子,下身接着输尿管,右下颌有个长长的伤口留下缝合的痕迹。
望着昔日里的血性汉子,如今却昏迷不醒,头部肿得简直让人不忍心看,高鹏的心情格外沉重。
听护士长讲,阿米尔曾有一段时间十分危险,高烧不退,细菌耐药,菌群失调,血液白细胞值高达14000单位,心率频频超出警戒线,死神几度光临,出现死亡的预兆。但几经波折,病情稳定了下来。看得出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他自己一刻也没有放弃。
虽然阿米尔在床上不能动,但却能感觉他在战斗,在浴血奋战。透明的液体和氧气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战斗的武器;白细胞严格执行着不许后退一步的死命令,阻击着各路细菌的轮番攻击;各类抗生素奋勇顽强地冲锋,夺回失守的阵地,真正体味到了他那句口头禅:我们塔吉克是最坚强的。的确,坚强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起作用,因为,这个时候,财富、地位、权力等等一切的世俗都不能仰仗,而唯一能仰仗的,只有坚强。
想到这儿,自己脆弱的心便深受鼓舞。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