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帝刘裕:我是这样当上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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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武帝刘裕:我是这样当上皇帝的-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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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士兵们会意,砍倒贼兵后就势夺了他们的长兵器。我夺过来的是一把长刀。手中的剑则飞越众贼,插在了远处一个贼兵的脸上。

    尽管夺来的长兵器增强了我们的攻击力和攻击范围,但是最初的阵式却被打乱了。身旁的士兵很快被冲散,我和其中一名士兵被围在一群贼兵当中。

    失去阵式的我们两人已经无法顾及到别的战友,只得用心对付围困我们的贼兵。这名士兵武艺倒还不错,只是弱于力气,所以气势越来越弱。我不得不兼顾着他,替他格挡一部分兵器。

    好在我们不多时就砍倒了七八个。贼兵一时间被我们的气势镇住,不敢靠得太近。我和那个士兵背靠着背,与贼兵默默相峙。

    那士兵与我靠得非常近,也非常紧。我能感觉得到他的身子在发抖,抖得非常厉害。他的抖动似乎有传递到我身上的趋势。

    方才凭着一股血气在贼群中冲杀,根本就无心思考生死问题。此时一停下来,看到满眼杀不尽的贼兵,觉得腿突然有些发软。我在心中默念:寄奴!勇敢杀敌!绝不退缩!

    绝不退缩!这样的说法是可笑的。我还能够退缩吗?但是心中起的念头却能克制心里不坚定的魔障,令自己平添一份力量。

    贼兵早就看出了我们两人之中究竟是哪一个更容易对付。一个贼兵拿长刀佯攻几下,其余的贼兵趁我们举兵器招架时一拥而上。面对众多的贼兵,无法互相照应的我们没有支撑多久就被冲散。

    身边没了战友,反倒更有利于毫无顾忌地挥舞长刀。身陷包围,倘若脚步停留在一处,很容易遭到敌人的群攻,那无异于自杀。我一面舞刀,一面快速向一个选定的方向移动。仗着我身高力大,或用刀砍或用身体撞,躲闪不及的贼兵纷纷受创倒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初还能听到的兵器碰撞声已经消失在了远处。围向我的贼兵越来越多。由此可以判断,我的士兵们应该已经全部牺牲了。此时的我没有伤感,也来不及伤感;没有愤慨,也无心愤慨。也许,下一个横尸于此的就是我本人。

    疲倦在不经意间突如其来地压向我的身体,觉得浑身酸痛。我专注地盯着贼兵的挥来的兵器,不敢有丝毫懈怠。正当此时,突然脚下一滑,我连人带刀跌到了河岸下。

    趁机游到河对岸的念头在心头一动,我爬起来抬脚就往河里趟。但只走了两三步就不得不停住了,因为马靴踩到的并不是河水,而是薄冰。

    雾气或浓或淡地撒了一河,随风飘忽不定。水面上的薄冰,一眼望去和流动的河水无异。冰若是厚些,倒是可以踩着过河;薄冰既不能承重,也不便于泅水。无奈之际,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又蹚回岸边。

    岸上的几个贼兵挺枪刺来。我俯身躲过,就势用刀往他们脚下一扫。这一扫刚好削到了一个贼兵的腿,他立足不稳,“啊”人惨叫着倒向一侧,把旁边的两个贼兵也撞下岸来。趁他们爬起来前,我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性命。
第7节,
    其他贼兵见势不妙,一面收回武器护住自己的下盘,一面顶住身后推推搡搡的人群往后退。

    站在河边没有高度优势。趁着贼兵不敢近前的机会,我用几具尸体垫脚,重新跃上了河堤。

    到此时,贼兵们大概已经知道我和被他们杀死的那些晋国士兵不完全一样。他们脸上最初呈现的欣喜与兴奋的神情已经逝去,换来的是胆怯和不得不参加战斗的无奈。

    而此时,我知道我和被贼兵们杀死的那些士兵们其实是一样的。所不同的只不过是我力气比他们大些,身形比他们灵活些,气势比他们猛一些。

    贼兵见我上岸来雄赳赳地握刀立在那里,一个个只顾举着兵器指着我,谁都不想冒险第一个往前冲。

    我的面容呈现出的是怒气,心中呈现出的却是无限的悲凉:自入军以来极少参战,而仅有的几次亲临战场时已经升职为军官,无须亲自与敌人兵刃相加。眼下头一次与敌人面对面的交手时,竟然碰到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战情。面对数千敌军,我军却只剩下孤身一人。上天对我真是眷顾之至!。tenluo

    忽地有一股热流自心中涌起,这股热流急腾直上,迅速击溃了那股难耐的暗自神伤:今日的情形与当年霸王项羽的背水一战何其相似!霸王尚且故意破釜沉舟,陷自己于危地。如今我已然陷于危地,何不像霸王与其将士一般全力相搏?想到此,信心和勇气渐渐充盈了全身。

    与贼兵们对峙并不是坏事,正是趁机休息以恢复体力的好时机。

    河岸刚好处于一个斜坡的上方,身量较高的我站在这里视野比较好。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贼兵。后面赶来的贼兵见我静静地立在那里,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也不敢随便往里挤,只在外围叫嚣着助威。

    我希望这个局面维持得越久越好。越是持久,我的体力恢复得越快;越是持久,敌军的士气越低落,而背水一战的我的士气只会越来越强。

    古往今来的许多战争,都不是靠兵力杀敌,而是以士气杀敌。春秋时期的曹刿论战、刚才所念及的项羽的巨鹿之战,都是如此。在如今兵力不济的情况下,我必须借助士气,也唯有依靠士气!

    我静静地观察着面前那些贼兵,等待着出手的时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我非常清楚;而我心里在想什么,他们却一无所知。一方知己而不知彼,一方知己亦知彼。

    战争,便是以不惑胜有惑!
第8节,
    一阵寒风从我背后呼啸而来,来得极其凌厉。这阵风掠过我破损的军服下裸露的肌肤,令我有一种被划伤的痛觉。这种痛觉令我异常清醒,也异常兴奋。

    我面前一个拿刀的贼兵抬起一只手举在眉头遮挡突然袭来的这股劲风。

    这正是我一直在等待的绝佳时机!

    我趁势跨前一步,举刀飞快地砍向那个贼兵。站在他旁边的同伙下意识地举枪替他招架,但那枪尚未完全举起,就被我的刀砍飞。迅猛的刀势依旧朝着既定的目标。只听得“当”、“噗噗”几声,那贼兵的头被劈开,一只手被砍断。断手被我的刀锋带向空中,飞落后面的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怪叫。

    顺着力道,我再次把刀舞起来向前冲去。贼兵们被我的突然行动吓傻了,惊叫的声音畏惧得变了腔调。他们一面手足无措地招架,一面踉跄着往后退去,只恨退路被同伙封得太死。┬米┬花┬书┬库┬ ;http://www。7mihua。com

    站在人群后面的贼兵不明就里,一会儿飞来一只脱手的长枪、一会儿又飞来一只断手,而前面的人又在拼命夺路要逃,只吓得倒拖着兵器忙不迭地逃开去。人群后的贼兵一散,围在我周围的贼兵也趁机逃散了一大半,只剩下十来个离得最近的攻也不是、逃也不是。

    我没有给这十来个人以做决定的机会,首先砍倒的是几个拿长戟的。剩下那些握短兵器的想趁机转身逃走,但之前的犹豫已经断送了他们生还的机会,我一鼓作气舞圆长刀不消多时就将他们全部砍杀了。

    从额上淌下来的,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它们模糊了我的眼线。我用袖子随意一拂,根本无心去看袖子是否染红。袖子的颜色对我而言并非无关紧要,只不过现在已失去了意义。此时我的全部欲望,都在于求生。

    当求生变成一种奢望,甚至于无望时,但凡发现有一丁点儿希望尚存,即便是胆怯之至的人也会突然变得无比坚强。这样的期许、期待、期望、期盼,会令他用最后之气息和意志为之一搏。此时所具有的勇气与力量,将会是令人震惊的。

    此刻的我,便是在求生的奢望中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
第9节,3
    3

    逃散开的贼兵远远地望到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杀死了十几个人,惊惧恐慌之情无以复加。此时,正是杀开血路的良机。我扬着长刀,向离我最近的贼兵追杀过去。那几个贼兵被后面的同伙挡住去路,根本就来不及逃走。被我赶上一个砍倒一个。其余的受到惊吓,唯恐逃之不及,更不敢返身回来与我相斗。

    在这样的追杀中,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应该逃走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这个场面实在荒谬至极!

    数千个手握杀人兵器的贼兵,被我孤身一人追得四处逃窜。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怪事?若非亲身经历,又怎能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头上?

    就这样,我一个人与贼兵斗智斗勇地盘桓了近一个时辰。

    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从左面由远及近。我杀性正浓,举刀便向那处砍去。来人“呀”地叫了一声,把身体向马背上一俯,躲开了我这一击。骑马的必然是贼首。擒贼先擒王,我一击不中,把刀收回准备再次出手。

    只听见马上那人大叫了一声:“刘参军,我乃刘敬宣!”声音极洪亮,震得我两耳发蒙。

    我忙收住脚步,一面将刀以自卫的姿势横在胸前,一面仔细打量那人。来人身着金盔金甲红袍,模样俊秀,下马的姿势极其潇洒爽落。他往前走了两步,冲我说:“刘裕刘德舆参军,是我,我是敬宣。请勿担心,我带了人马前来杀敌。”

    刘裕是我的名,而德舆是我的字。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名带字地叫我,我才从杀人的麻木中回复了些许元神。

    那人果然是刘敬宣。他身后赶来的几十个骑兵驱散着我周围的贼兵。远处,一队晋国步兵正在冲向敌人

    我想冲刘敬宣笑笑,可是还没有笑出来我的眼前就黑了。

    恍惚中,似乎已经身处回营的途中,但神情又瞬间飘忽九霄之外,浑然不知置身何处。骑马勘查地形的场景、骑马杀敌突围的场景交织在一起,令我难辩。我正在困惑中,猛然发现有一大片敌人黑压压地向我包围过来,却发现手上的刀不见了。看着敌人一步一步临近,我急忙四顾找刀。正在此时,一个贼兵狞笑着挺枪向我刺来,我大叫一声跌下马来
第10节,
    “啊!”我喊了一声,右侧肩膀着地,摔得生疼。

    “小心抬!勿伤到刘参军。”

    怎么是敬宣的声音?我的意识忽然又飘回来。原来此刻我并未杀敌,而是刘敬宣在照应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我挪到榻上。虚惊一场!

    带着朦胧的意识,我迷蒙着双眼环顾了一番,此时正躺在自己那熟悉的营帐里,周围的士兵出出进进的,很是忙碌。我安下心来,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正在议论我的身体状况。微睁双眼,还没有看清周围的事物,就听到刘敬宣在耳旁叫道:“刘参军,您终于醒来了。”

    我定定神,见到刘敬宣立在榻前,旁边还坐着一个军医。那位军医对我微微笑着说:“参军醒得如此之快,实乃神人也。”然后唤医童拿热汤来喂我喝了半碗。转身写了一张方子交给刘敬宣,关照了几句就出帐了。Ж米Ж花Ж书Ж库Ж ;www。7mihua。com

    刘敬宣神情振奋地坐到我的榻上,抱着我的肩说:“刘参军啊,刘参军,您今日可为我大晋国扬了军威。您以一己之力将那数千贼兵杀得四处逃窜,倘若不是我与士兵们亲眼目睹,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料想不出几日,整个大晋国都会知道刘牢之将军营中有这样一位颇具天威的神将。”

    刘敬宣长得眉清目秀,颇有些儒雅之姿,但说话的声音却非常洪亮。

    他用激动的语气将这一番话冲着我的耳朵一气倒出来,我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他又偏偏抱着我的肩,而此时的我又毫无力气躲避。简直是苦不堪言!

    我很想说话,但浑身乏力,根本无法开口。只好望着刘敬宣干涩地笑了笑。

    刘敬宣怕我听不清楚,提高音量凑近我的耳朵说:“您觉得好些了吧?士兵们将您抬进营帐之时,地图从怀中露了出来。我已将图呈给了父亲。”

    我还是无法说话,但此时倒是希望刘敬宣最好也无法说话。我怕他依旧担心我听不见,赶忙冲刘敬宣连连用力点头,向他表示:我完全听得见,无须凑那么近。

    刘敬宣的父亲就是他刚才提到的刘牢之将军。刘牢之营中姓刘的人很多,又是在军中,世俗之礼屈从于军礼,所以他通常也不避父亲的讳,直呼其名。

    听刘敬宣提到地图,我不由想起了帮我绘地图的那位录事官。记得他当时一面用嘴向着凝固的笔头哈着气,一面还笑着说:“下次再出来绘图时就不带笔了。”
第11节,
    我问:“不带笔如何绘图?”

    “用炭。大冬天描图,笔很快就会被冻住。用炭在厚纸上描,比用笔干脆得多。”他笑呵呵地回答。

    录事官已经永远都不用再绘地图了。

    我干涩的眼睛已淌不出泪来。想着这些,我的意识似乎又回到了今天清晨:我们一行人骑着马拨开薄雾向着吴郡的方向一面前行,一面轻声聊天。那时倒觉得我们更像是于大好清晨游猎于田园的闲客,而并不是通向一座被杀人如麻者所占据的城池。

    曾经,它是一座富甲天下的城池,它包容着越王勾践对吴国的谦卑,蕴藏着吴王夫差对西施的温存,也见证着悬在城头怒视敌人的伍子胥的双眼。

    等到我再次恢复神智时,榻前挤了更多的人。原来是将军刘牢之带着众人前来看望。┬米┬花┬书┬库┬ ;www。7mihua。com

    我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刘牢之按住了我,示意不要动。我艰难地张开嘴,吃着刘将军亲自喂来的肉羹,泪水不禁淌了下来。这些泪,既为来者而感动,也为逝者而伤痛。

    经过一夜的休息,我的元气恢复了不少。第二天正午,刘敬宣看望我时带了些调养身体的药材。

    因为是将军的儿子,刘敬宣在军中一向自视甚高,常人难以入他法眼。对那些出身低微的将士们,他常常只是维持着表面的礼节,间或还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唯独对我,他是另眼相看。从京口到吴郡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展示了在军中历练多年的治军能力,这一点也深为刘牢之所赏识。

    刘敬宣对我的敬意,自亲眼看到我独战众贼之后,更是昭然而不加掩饰。

    “参军真是大发神威。倘若不是我带人前去打搅,恐怕您要将那数千贼人全都杀光吧。”刘敬宣对我笑着说。

    “阿寿就不要取笑了。若非你带人来救,我早就被碎尸万断了。”万寿是刘敬宣的字。和他熟悉了之后,常常私下里叫他阿寿。在他的搀扶下从榻上坐起,我一面喝汤一面跟他说话。
第12节,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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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敬宣说:“此前只知参军智谋过人,没想到武艺竟也如此高强。今后我要向您讨教之处实在是不可胜举。”

    我说:“唉,谬赞了。我哪有什么武艺,唯凭力气大而已。况且这也不是战斗,无非只是场斗殴。与阿寿你当年大破王恭之战相比,何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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