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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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沦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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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船再一次和岸边撞击,又一阵叫骂声,接着更多的脚步声。船舱里,随着火盆油灯的来回摇动,灯光也闪来闪去。   

  〃嘿,靠岸,〃盖瑞克呼喊道,声音迎着大风,听不太清楚。〃命运之神把你带到了这荒郊野地里,在这么一个倒霉的夜晚,来援助我们。〃   

  接下来是一阵低声交谈和木材的撞击声。过了好一阵,船长走下了木梯,身后跟着一个高个瘦削的男子,褐色头发栓成了马尾巴。他那长长的面孔,在火盆吊灯闪烁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的严肃。这张脸可能曾经是英俊的,但是英气已经无存。他看来像悲悼凯瑟琳的希斯克列夫 ,悲伤憔悴,有点精神失常的样子。他穿着磨损的,及膝深的皮长靴和一件羊毛制的披风。当他大步来到床铺边时,披风被风鼓成了漏斗形。   

  惊慌之下,格琳提醒自己是在做梦,不知道精神病医师会怎么解释眼前的这些奇装异服。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梦见当众裸体是忧虑的表现,出现带水的梦被认为是想到分娩,如果梦见奇异的服装又有何解释呢?   

  〃希斯克列夫〃看了她的脸之后吃了一惊,好一阵,迷茫中他的举止不再粗鲁。    

  〃就是这姑娘?〃   

  〃难道还有别的?〃苏伦冷冷地回答,眼睛瞟着他结有螺状盐粒的披风边角,露出厌烦的表情。   

  新来者明显没有搭理他。    

  〃我有点好奇,〃苏伦镇定自若地继续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在这里等候?总不会是偶而出来闲逛吧,天气这么糟糕。〃   

  后者一点不给面子,〃我才不闲逛呢,我已经预见到你们会带一个受伤的姑娘来,在这里等你们。万一我那被赌咒的预言不幸又言中一回呢?果然言中,至少部分言中吧。〃他转向盖瑞克。〃为什么把她送到这里来呢?〃   

  〃因为你最近,〃盖瑞克回答道。   

  〃啊; 原来如此,〃阿贡的语气里略有点儿酸酸地逗趣。    

  当他转身注视格琳时,曲扭出的微笑从脸上消失了,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格琳看见他鬓角边的一条小神经剧烈地颤动,鼻梁旁一条长长的伤痕在脸上形成了一个难看的疤痕。他无意识地用食指轻轻地抚摸疤痕,然后双手重叠,手心向下,轻轻地按在了格琳的咽喉部。格琳惊奇地感觉到他手掌心的热度。不久,他的双手移动到她的胸部,然后又到腹部。每一次移动,格琳都感到一股暖气深深地穿透肌肤。   

  终于他的双手移到了她的前额,手上老茧的搔刮让格琳感到惊恐,因为这一切都似乎太具体,不像一场梦。   

  阿贡医者撤回手,不断地搓擦,好像格琳的肌肤冻坏了它们。   

  〃除了喉部和胸部;寒气已经被逼出去了,这两个区域上还有暗色条纹,需要更为长期的检查。〃   

  〃我会让船员把她送到你的住所里去,〃 盖瑞克船长宣布说。   

  阿贡干笑一声,摇了摇头。〃恐怕不行。鬼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接她,付我治疗费!你们也不用付费了,我随你们的船去,边行边治疗,权当我的船资。〃   

  〃你要离开伊龙岛?〃   

  〃我刚才就说了。来这里是我的选择,我以为走也一样。〃 阿贡冷冷地回答,鬓角的神经狂暴地颤动。         

◇欢◇迎◇访◇问◇。◇  

第5节:黑沉岛·沦落(5)         

  〃好的,如果这使诸位都感到满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船了,〃苏伦迅速地插了一句。   

  阿贡挖苦地瞟了他一眼,〃我们当然可以,如果你不怕暴风雨把你们给吞没的话。〃   

  〃你能预测暴风雨?〃船长问道。   

  〃你又不是黑沉岛的灵幻祭师,能确定有大风暴?〃苏伦问得直截了当。〃你会不会搞错?〃   

  〃是的,我可能搞错。而且,我又不是第一回错。但是你们敢用这船和船上的生命去赌我可能搞错的机遇吗?〃阿贡反问道。   

  〃苏伦可能敢,〃盖瑞克在一旁讥笑。〃不负责任的赌注,幸好这船还轮不到他做主,我可不会拿我的船去冒一场暴风雨的险。对此我深表歉意,苏伦,〃他又添加了一句,〃这船可是因为你的建议才来这里的。〃   

  〃别提了,〃苏伦把手插进了头发。〃先前我说不信邪风的这一套,看来此话讲得太早。〃   

  阿贡愠怒地盯了他一眼,〃你们要开往阿亢厦,踏浪人?〃   

  〃是的。你大概觉得遗憾吧。〃   

  〃此话怎讲?〃   

  盖瑞克搬弄着他的手指。〃你的兄弟不欢迎你去阿亢厦,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我不打算在那里上岸。〃阿贡的眼睛俯视着格琳。〃她必须保暖。失去肌肤知觉和嗓音是因为呛入了苦哑藻,不过不会持续太久。只是得小心,搞不好的话可能带来并发症。我觉得她的气色不对劲,她的主要气轮场也很奇怪。可能是精神错乱的表现,摄入过多藻类会引发这种症状。幸好这只是一种暂时状况。〃她是不是个迈密登人,阿贡?〃插话的是艾瑞丝,她站在格琳看不见的地方。在这条船上,唯有她把格琳当作人,而不是一件麻烦的行李。   

  医者抬眼怒视着她,并不答话,好像提到迈密登人是对他的一种侮辱。然后他转向船长,〃阿亢厦以后;你的船又去什么地方?〃   

  〃弗亥卡。但如果从阿亢厦到那里,得付三个海币。你所挣的医疗费只够伊龙岛到阿亢厦的船费。〃   

  〃但是,你们必须得在那里住上一夜,〃阿贡语气冰冷。〃那里的码头是我建造的。靠码头的费用是一晚上四个海币。〃   

  盖瑞克无言可对,站起身大步冲了出去。   

  〃干得漂亮!〃苏伦在船长出去后才慢吞吞地称赞道。〃跟这些威斯比人,精明的钱钳子们打交道的确是门技术。我为刚才的无理向你道歉。〃   

  阿贡咕哝着,〃我早就对朱拉斯统治下的阿亢厦不存在什么企盼了,只要他还在,就尽干坏事,。〃   

  〃虽然你的这位同母异父的兄弟是阿亢厦的君主,我们大家并不都站在他一边;流放者。〃苏伦懒懒地靠在墙上,双臂松弛地抱在胸膛前。〃你也不是他唯一不喜欢的人。这次如果我回去晚了,在他眼里肯定还不如你。〃   

  〃你旅程的延迟和朱拉斯有什么关系?〃   

  苏伦耸耸肩。〃我将错过一次飞云禁卫队仪式,而你的这位兄弟最讲究的就是准时和可靠;这两点我苏伦一条都不占。但是说实在的,那也就算是件小事。如果他发现我去过黑沉岛,还不知道会怎么的。当然,那是说如果他发现了的话,我会竭力不让他发现。〃   

  〃如果你愚蠢到家,去那雾气笼罩的小岛寻求智慧,那是你的权利。〃   

  〃我没去寻找智慧,而且不只是我一个人。〃    

  阿贡皱着脸问道。〃你给黑沉岛献祭了一个姑娘?〃   

  〃不是我献祭,是她自愿意去的。〃苏伦语气平和。〃我仅仅是被选中护送她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挑我去,只是她是那种你很难拒绝的姑娘。〃   

  〃如此说来,又一个可怜的蠢姑娘牺牲她自己,加入了修女会,居然还是靠了你的帮助?没有头脑!〃 阿贡说得一字一句。〃如果朱拉斯禁止姑娘们到黑沉岛; 这事我得赞成。即使他的妇女们死在爱立冬的欢乐园里也比完蛋在云雾笼罩的黑沉岛上强;在那里;她们会明白黑暗的滋味。〃   

  〃他的妇女们?〃苏伦笑得很直率。〃我不认为芙蕾会认为她自己是在作牺牲。如果你见过她;在你把她叫做蠢姑娘之前;你会三思而行的。至少;当面你不会。再说了;不管她是傻瓜还是聪明人;选择这种事情是她自己的权力。〃   

  〃选择!一个被黑沉岛魔法迷住的孩子,〃阿贡怒骂道。〃等她长到知道后悔时,就为时过晚了。〃   

  〃我看做灵玄祭司的一般都不后悔。流放者,芙蕾对黑沉岛的看法可和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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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黑沉岛·沦落(6)         

  〃你这个白痴,有谁能比我更了解这个云雾笼罩的小岛?你们不知道是因为外行人看不出来,〃阿贡申斥道。   

  苏伦耸耸肩。〃我不会与你争论,你有资格发表你的高见。这种事情让我感到厌烦,我通常不参与政治;然而,就这件事而论,政治这东西找上我的麻烦了。〃他的眼睛落在了格琳的身上。〃如果你们要去迈密登,还不如带上她一起。就我对船长的了解,他想方设法都会把她留在弗亥卡,这样他就不会有麻烦,绝不会花钱送她到迈密登。其实,这些都是海事法规定该做的。弗亥卡近来多少有点不妙;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   

  〃我去哪里关你屁事。作为一名宣过誓的医者;我已经尽了本分。对于一个淹得半死的姑娘,我既无钱财,又无善心。她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迈密登人,〃阿贡冷冷地望着格琳。〃此外;我并不认为你有必要担心她在弗亥卡的生活。〃   

  〃为什么呢?你能预见她不会有麻烦?〃   

  〃她的将来值得我去预见?任何稍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我建议你们让她保持暖和,吃好喝好。然后,她很快就会有气力说话,行动和自谋生路。那时,她就不会是你的累赘了。〃   

  〃我的累赘?〃苏伦问道。〃保护她可不是我的职责。如果你真正的了解我,你就会明白我最不适合做保护人,我连自己都管不好。〃   

  〃我不怀疑你所讲的,但是你是否适合做保护人不是我们要讨论的话题,〃阿贡撇撇嘴。〃可能是我弄错了,别介意,我可听说是你拉她出的水?〃   

  苏伦点点头。〃可能我当时是脑子进了水,不知着了什么魔。我向你保证我通常不是个呈英雄的人。〃   

  阿贡医者有点不含好意地微笑着。〃我相信你不是。但是尽管如此,还是你救了她。很快,盖瑞克就会想到这点。按照海事法,你应该对她负有责任,必须尽心竭力地照顾她。〃   

  说完,他转身咚咚地爬上了木阶梯。    

  第3 章   

  此时普天之下万物和睦相处,   

  因为混沌虚空之中的混沌幽灵还尚不能脱身。   

  ………俊麒灵之传歌   

  格琳苏醒过来,满脑子的恶梦和记忆,理不清,剪不断。她还能记得和恩贝儿在小餐馆里吃酸奶黄瓜,然后独自去海里游泳。除此以外,她就不清楚了。   

  听到长靴的声音,她睁开双眼,扭头看见紫色眼睛的苏伦走进来,刚才他还出现在她的幻觉中呢。苏伦把一小抱东西放在她的床上。〃看到你能活动了,真令人高兴,〃 话语气近乎于嘲笑;可是那双紫色的杏仁眼中却没有笑意。〃你会在这包衣服中找到你可以穿的东西。〃   

  她依稀记得昨晚他讲英语时带有一种飘忽不定的重音,   

  她的思维仍然很混乱,心想除非昨晚发生的情景不是一个梦,要不,我现在仍然在梦中?   

  苏伦跨过舱屋到了舷窗边上,格琳看见他将百叶窗拉起,透入一丝日光。甲板上有人扯起喉咙大声抱怨着,从厚重的鼻音中,格琳听出是船长盖瑞克。格琳真拿不准昨晚那些陌生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一阵风从打开的舷窗吹进舱屋,格琳猛地打了个寒颤,记起了些事情。她的头部并未受伤,她曾在暖流中游泳;后来海水突然莫名其妙地变得冰冷。再后来,她的躯体因不期而至的寒冷抽了筋。当时她一定晕了过去,任由海潮把她带到了这里,被这些人救出了水。确切地讲,就是眼前这个人救了她。她既没有被淹死也没有葬身在鲨鱼口中真是个奇迹。   

  想到鲨鱼和被吞噬的问题时,她的思维仍然呆滞混乱。她明白自己的记忆中仍有缺失部分,如果多有那么一点点信息,她可能就能回忆起其它的情节了。她张嘴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却发现自己不能发声,哑了。这种感觉和先前的瘫痪感一样真实。那个面带疤痕的医生不也谈到过意识错乱吗?他还说过哑声和瘫痪会慢慢地恢复,所以不必惊恐。   

  苏伦离开舷窗,转身面对格琳,〃我们很快就会到达阿亢厦,〃他说道。   

  阿亢厦?闻所未闻。格琳推想它是个很小的希腊岛。新地名触发了有关于那夜的更多回忆。苏伦曾谈到过他的〃酋领〃。她顾不得开始疼痛的头,试图想出世界上究竟哪里的人还把领导人称为酋领。据她所知,美国的印地安人有酋长,苏格兰是现在唯一还使用〃酋领〃这种称呼的地方。可是;苏伦的口音既不是苏格兰的,也不是希腊的。无论如何;怎么也无法解释她怎么可能从爱琴海的一个小岛被冲到了苏格兰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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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黑沉岛·沦落(7)         

  她无意识地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咽喉。   

  〃你吞下了苦哑藻;〃苏伦解释道,说话间,他突然在床边跪下,紫色的瞳孔凝视着面前的姑娘。〃你是标枪女?还是迈密登人?〃   

  大吃一惊的格琳不由地摇摇头。〃那你是你弗亥卡人;就像盖瑞克判断的?那就太具有讽刺意味了。〃 格琳的面部表情显示出她对苏伦的话不知所措。〃恐怕也不是吧。你长得够高的,应该是弗亥卡人;可好像又不够丰满。是从威斯比岛来的?不会,〃他自问自答。〃盖瑞克可能了解你。是从岘立纳来的?不,不会,你跟他们的样子不一样。但是你肯定不是从爱立冬来的吧?从拉米丹来的?〃    

  格琳摇晃着头,无助地望着他。   

  失望的苏伦跪坐在自己的脚跟上。〃现在可乱了套!你不记得你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阿贡说你的主气轮场混沌郁结,看来你的症状要严重得多,甚至记不得自己是在哪个岛出生的。好了,好了,只好听天由命了,〃他喃喃低语道。   

  他起身离去,屋里只剩下格琳,呆呆地想着刚才苏伦说的苦哑藻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再次记起那冰凉海水中的抽筋和瘫痪,还有那要命的咳呛和几乎窒息的感觉。即使现在,她也觉得那海水的味道确实很异样。她开始想到苏伦刚才提到的所有名字,她可是闻所未闻。、她的双眼自动睃寻到了八角形的舷窗。从舷窗上透进一缕光芒,她鬼使神差地下了床,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过船舱,伸手拉开了窗户,一时间,眩目的光芒犹如一根巨大的光柱向她击来。她斜眼避开眩光;疑惑地感受着空气中的凉爽。随着双眼对强光的适应,首先震撼她的是那难以置信的青色天空。随着船身的摆动,太阳光照到了她的脸上。她看见了那个巨大的金球,周边镶着红色的日冕。只是,无论它叫什么,它都不是她从小就熟悉的那个太阳!格琳惊得目瞪口呆,上气不接下气,思绪一片混乱无序。她挣扎着爬回床上,蜷缩成了一团,坚信自己是在做梦,只需继续睡觉,回到梦中,清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可她怎么也睡不着。渐渐的,船的行进声;海浪击船的碰撞声,人们谈话的嗡嗡声都迫使她接受一个事实:即使她醒来,也不会解脱;躲在舱里,躺在床上,像只不愿面对事实的笨鸵鸟是愚蠢和懦弱的表现。她坐起身来,强迫自己查看苏伦带来的那包衣物。一件小小的灰色紧身衣,一条浅色裤子,一件软毛的束腰外衣和一双凉鞋。外衣的质地挺像羊毛,凉鞋的像帆布,可近看却是一种不知名的材料。格琳茫然地盯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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